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倾世医后 作者:素小胖 ================== ☆、第一章 幽然谷   未知的空间中,一名女子抱着膝呆坐着,这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白雾缭绕,看不清脸。   右手在满地的白沙上划着,划掉了原来的“3649”,重新写下“3650”四个数字。   十年前,她将整瓶的安眠药倒进嘴里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和想象中的天堂不太一样,却和原来的世界一样有日夜交替,也和原来的世界一样孤单。   “哗”的一声,突然从空中掉下了一个女子,落在她脚边。   盛夏连动也没动,十年独处,她早已练就了波澜不惊。   倒是那名女子挣扎着坐了起来,幽幽地问道:“这里便是冥界么?”   那女子看向盛夏,盛夏始终低着头。   “不知道。”整整十年,盛夏终于开口说话,却连头也没抬。   “我叫渔玄,你呢?”女子学着盛夏的模样抱着膝。   盛夏却不再搭理她,把头埋得很深。   太阳落下又升起。   直到第二天夜里,一位老者从雾中走来。   “渔玄,回去吧,有人救活了你。”   “我不想再回到那里!”渔玄激动地扬起脸。“我只想呆在这里!”   借着月光,老者看清了渔玄的脸。   “你和她,你们两个长得一样!”老者一惊。   盛夏也抬起了头,望着渔玄,确如老者所言,只是渔玄看起来年轻一些。   老者缓过神,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网,将渔玄放入网中,网里的渔玄拼命挣扎却使不出力气。   “天命难违啊!”   “不!”渔玄伸出双手拉住盛夏。   “即使回去,我也还会再死一次!”渔玄乞求地望着盛夏。   盛夏视而不见,即使长得一样又如何,她再死一次又与她何干?   “我的亲生父皇逼我服毒,我等了三年的爱人要娶我的亲妹妹!求求你,不要让我回去!”渔玄已泣不成声。   原来她比自己还惨啊!   渔玄落下的泪滴仿佛打在了盛夏的心上,她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被全世界抛弃。   她竟然能感应到那些让渔玄支离破碎的伤痛,像无数的刀片在体内穿梭,划在心上,一道又一道。   似乎着了梦魇,盛夏竟伸手拉住了网。   “放了她。”盛夏张开双臂挡在了老者跟前。   老者倒也停住,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是老头儿要欺负她,只是她的肉身已复活,若没有灵魂注入,幽然谷会遭大劫。”   “幽然谷?”   “这里就是幽然谷,它区别于天地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我是这个空间的主人,专收你们这种破碎的魂。”   老者拨开盛夏的手。   “可怜她的灵魂碎成了二百四十片,这一片便是一道伤,回到人世她也再不会有欢喜。倒是你,十年光阴修好了灵魂,可以去投胎了。”   老者缓慢地走着。   迷雾之中,渔玄绝望的双眸映在盛夏的眼睛里。   “我替她去。”投胎或者去渔玄的世界对盛夏来说都是一样的,不如守住了这记忆,保护好自己。   老者停住脚步,狡黠一笑,还是白狐有先见之明,打开通天门有望了!他将网收起,缓缓说道“反正只要有灵魂注入肉身就行了,你也可以。”   盛夏跟在老者身后,渔玄呆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盛夏。   她替自己去……   可是她完全不明白那个世界有可怕,没有人能躲过仙主的追杀……   “请你一定要活下去。”渔玄奔跑到盛夏身边,将自己颈上的红玉扯下来塞到盛夏手里。   幸与不幸,以此玉为盟,交换了灵魂亦或是命运。   “好,我会活下去。”盛夏握紧手里的红玉。 ☆、第二章 重生   雪地,万籁俱寂。   送亲的队伍延绵了好几公里,红得耀眼。   八匹骏马拉着的花轿里放着一张白玉床,铺着白狸的皮毛,上面睡着的姑娘,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肌肤吹弹可破,红唇好看得像盛开的蔷薇花。   一袭凤凰嫁衣覆着娇小的身躯,用的是上好的金丝,镶着精致的翡翠和珠宝,凤凰的眼睛用世上绝无仅有的东海珍珠点缀,女子胸前一抹红玉通透似血。   民间人人都在讨论着,天御国的公主,即将嫁入天牧国成为天牧国的皇后。   “映雪公主,醒醒,吃点东西吧。”一名粉衣女子跪在床边,轻声唤着床上的女子,床上的女子眨了眨眼睛,似要清醒过来了。   “这是哪?”声如银铃,美目如珠,望着眼前的场景,盛夏一下子惊醒了,这个女孩唤她为映雪公主,自己不是代替渔玄复活的吗?怎么变成了映雪?   “公主,我们穿过这片雪地就进入天牧国了,再过三日便是您与天牧国皇上的婚期。”这小丫鬟答得不紧不慢,似乎有意提及了后面的婚期。   盛夏回想着幽然谷,脑中好像少了些记忆的片段,拼不成一条完整的线。   见公主不语,丫鬟摆好晚餐,轻声说:“公主用膳吧,您昏睡了好几天,断魂散的药效应该已经退去。”   盛夏为自己把了把脉,果然此刻体内还有残余的毒素,稍有不慎仍可能毒发身亡,前世自己学医七年,还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毒。   即将嫁入皇宫的公主是么?盛夏轻笑,暂且不管是渔玄还是映雪,既来之则安之。   “你叫什么名字。”   盛夏语气淡漠,戏谑的模样被一旁的丫鬟收入眼底。   “奴婢菲儿,原是颜王爷的侍女,但王爷指派奴婢今后侍候公主。”   阎王爷?应该是颜王爷吧,盛夏一听就知道菲儿口中的颜王爷似乎对这个公主很是关照,担心她独自一人远嫁天牧国,特地让菲儿陪嫁。   天牧国不是历史上的国家,那么也许是和幽然谷一样,存在于某个独立的空间,过几日就要嫁人,她得好好打探一下这个世界。   “菲儿,你能与我讲讲服毒之后的事情?”   菲儿没想到盛夏会这么问,但恭敬地告诉她,墨皇下旨和亲后的第三天,映雪公主被发现穿着嫁衣赤足倒在仙女湖畔,手里握着断魂散。为此宫里大乱,映雪公主的贴身宫女渔玄被打入死牢,皇后也被关了禁闭,墨皇坐在棺木边上一天一夜未进食。直到第二日午夜,云游四海的颜王爷突然出现,以世上最珍贵的还魂丹救了她的性命,却未等她清醒过来,墨皇就把她送上了花轿,命齐太尉带领送亲队伍连夜出发。   还魂丹,这个世界竟真有能起死回生的奇药?   盛夏从白玉床上走了下来,停在镜子前,铜镜里的人儿和她十七八岁时的模样如出一辙,她推断这应该就是渔玄的身体没错。看情况菲儿并不知道她不是映雪,可为何渔玄会代替映雪出嫁呢?   盛夏隐隐感到她与渔玄之间本就有着些许关联。   “颜王爷待我真是好呢,你可知原因?”防备的语气。   菲儿微微皱了眉头,“主公的事情奴婢不敢妄议,但奴婢知道还魂丹世上仅有三颗,颜王爷手中只有一颗,便用来救公主了。”   “菲儿,替我谢谢颜王爷。”盛夏却冷得像一块冰,任谁也化不尽。 ☆、第三章 遇袭   盛夏不再说话,脑中整理着刚才菲儿透露出的信息。   望向窗外,一抹延绵的红将雪地划开。   “此番公主远嫁三千人送亲,嫁妆足以倾城。”菲儿没有宫婢的畏畏缩缩,她的沉稳到很合盛夏的心意。“墨皇待我如何?”菲儿诧异,她竟然直呼自己父皇的名讳。   “公主是天御国唯一的公主,是皇上的心头肉。”   “呵,若真是心头肉,怎舍得女儿千里和亲?”   盛夏扬起不屑地浅笑,舍不得映雪就让渔玄代嫁,菲儿说渔玄穿着嫁衣服毒自尽,墨皇定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渔玄在幽然谷里哭喊着,她的亲生父皇逼她服毒,等了三年的爱人要娶她的亲妹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菲儿疑惑,公主怎会这么说话,莫非她不想嫁入天牧国?却也耐心地告诉她,因为南越国要进攻天御国,所以墨皇不得不以她为筹码换得天牧国君的信任,促成双方结盟,牵制南越国的力量,好在天牧国王一口应允让映雪当皇后,否则这场联姻也不会如此顺利。   “皇后?”盛夏可以想象三千后宫对她着虎视眈眈的样子,看来今后命运多舛。   屋内再没有声音,无边的雪域,有人因寒冷而亡,有人因孤独而狂。   “嗖。”一支毒箭由窗口飞入,菲儿从袖中抽出软剑迅速一档,毒箭偏离了方向,从盛夏的发髻中穿过,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散落。   盛夏一惊,怎么,有人要杀她?   “有刺客,保护公主!”菲儿挡在盛夏跟前,“公主小心,切莫远离奴婢。”   无数枝毒箭从四面八方而来,送亲的随从们毫无防备,伤亡惨重,血腥味弥漫开来,雪地被染红,作为医生,眼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具尸体,盛夏心中作呕,这里像极了地狱。   猛地,轿门被推开,来人是一群蒙面黑衣人,菲儿奋力将他们击退,却也消耗了不少真气。   “轰。”的一声,打斗中,花轿被一剑劈开,菲儿急忙带着盛夏躲藏在附近的石林里,   慌乱中飞溅的鲜血沾上盛夏的玉颈。   “小心——。”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人就从背后袭来,菲儿将盛夏推开,却不敌黑衣人生生受了一掌后瘫倒在地。   黑衣人迎风而立,右手握着的箭还滴着菲儿的血,一双鹰眼直视盛夏双眸。   风动,人未动。   他缓缓抬起沾血的利剑,仅一瞬就抵至她颈间,冰凉的剑身映着他凌厉的寒光。   盛夏缓缓闭上眼。   “怎么,你不怕死?”   剑依然在颈间。   “死有何惧?”   她要的就是挑起他的兴趣。   “没想到墨皇倒生出了个有胆识的女儿。”   “我不是他女儿。”盛夏朱唇轻启,不带一丝感情。“你以为我是映雪公主?”盛夏本就肌如凝脂,如今被大红的喜袍和颈上的鲜红将她衬托得妖艳。   “你不是映雪公主,那你是谁?”黑衣人像是玩弄自己猎物一般,并不急于杀她。   盛夏笑出了声,倒让黑衣人一怔。   “小女只是映雪公主的贴身宫女,名叫渔玄。”盛夏玉指芊芊,绕弄发丝,“大人找错人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抵在颈间的剑一立,搁着她细腻的皮肤,此刻只要黑衣人一动,盛夏就会鲜血淋漓。   “就凭墨皇不会任自己的宝贝女儿服毒自尽。”盛夏伸出左手,黑衣人按住了她的脉搏,她体内确存有剧毒,怕是将不久于人世。天御国的探子曾说过,映雪公主娇宠无比,绝不会似这女子这般淡定的模样。   “即使你不是映雪公主,我也可以现在杀了你。”黑衣人目光凌冽,“我为什么要放了你?”   “因为我要活下去。”盛夏抬起眼对上他的眸。 ☆、第四章 被扒衣   “这样的绝世美人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黑衣人移开了剑,另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北风忽起,衣袂飘飘,盛夏散落的乌丝隔着面纱划过黑衣人的唇,他也一晃神,竟开始好奇,这女人灼灼的瞳里是怎么尽是冰冷。   “你记住,从此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说罢,急速后退,一跃飞过石林。   盛夏松了口气,她急忙俯下身查看菲儿的伤势,而齐太尉也带着一队士兵找到了她们。   “公主你没事吧,幸得天牧国国君出手相救,刺客已全部击毙。”   天牧国国君,他怎么会来这里,莫非这次刺杀与他有关?   盛夏不动声色,“花轿已毁,劳齐太尉牵两匹马过来,此地不宜久留。”   “不用了,公主乘朕的銮轿一起走。”   盛夏寻声望去,来人龙袍加身,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俊逸的脸竟有些邪魅,看向盛夏的眼深不可测。   原来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天牧国的皇上,萧启瑞。   盛夏没有回应他,抚着菲儿的脉搏。   “这,不太符合规矩。”齐太尉正要拒绝,盛夏却突然开口,“好,我要带她一起进去。”   盛夏命人扶起菲儿,径直走向銮轿,她知道那儿是龙潭虎穴,但菲儿消耗了过多真气,万不能再受风寒。   銮轿内升着炉火,很是暖和,盛夏把菲儿放在窗边的垫子上,解下嫁衣盖在她身上,只穿着贴身的锦袄,显得身姿玲珑。   萧启瑞命人打了一盆水,“脖子上的血迹。”   盛夏不语,只是走到跟前,用清水擦去颈间的血痕。   “为什么服毒?”萧启瑞看着她,盛夏猜不透他的意思,只觉得他的眼神唤起了身体里思绪的涌动。   “因为身不由己。”他知道服毒之事,那他也知道自己是渔玄而不是映雪。   “是朕害了你。”萧启瑞一把抱过盛夏,“玄儿,在朕身边,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盛夏却嫌恶地推开他,即使本该逢场作戏,但她此刻身心疲惫。   萧启瑞凝视着盛夏,目光灼灼。   突然他一伸手,触到了盛夏的颈部,想要解开她的衣扣。   “皇上,这样不好吧。”   盛夏一惊,抓住了萧启瑞的手,莫非他想在这銮轿中要了她?   “有什么不好的?”萧启瑞轻轻凑了上去,暖暖地气息吹在她的耳际,挠得她痒痒的。   “难道玄儿不想念朕么。”萧启瑞抚上了她的脸。   盛夏羞愤难当,没想到萧启瑞是个色胚,这才刚见到她,就想着交-欢之事。   “皇上,菲儿还在这呢。”   摸不准萧启瑞的脾气,盛夏不敢妄动,只好先拿菲儿当挡箭牌。   “朕点了她的昏穴。”   看来他是处心积虑地想占了她!   “玄儿,看着朕。”   盛夏无奈,只得抬起头望着萧启瑞,他一直唤她“玄儿”,想必与渔玄相熟,而深邃的眸中尽是爱恋,可能他还与渔玄有过一段情。   自己代替渔玄重生,变成了代嫁公主,而她未来的夫君竟然就是渔玄之前的恋人。   好乱!   “萧启瑞,你要做什么!”   盛夏只觉得胸口一凉,忍不住怒斥,原来萧启瑞又解开了数颗扣子。   “玄儿觉得朕想做什么?”萧启瑞没有理会盛夏的抗议,反倒用力一扯,扒开了盛夏的锦袄,里边仅剩一件单薄的袭衣。 ☆、第五章 受辱   “萧启瑞,你快放手,我要叫人了。”   盛夏在他怀中挣扎。   “尽管叫吧,如果朕没记错,刚才是玄儿主动要和朕一块乘坐銮轿的。”   盛夏无语,萧启瑞说得对,她此刻若叫人,外面的人只会当作她和萧启瑞打情骂俏,没人敢进来帮她,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皇上,再过几日,玄儿就要嫁给你了,不能忍一忍吗?”   盛夏装出一副纯真,眨巴着大眼睛,恳求萧启瑞。   “朕早就将玄儿当成妻子,入宫也只不过是个仪式。”萧启瑞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盛夏护在胸前的双手被萧启瑞拨开,他仅用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一双手,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袭衣。   盛夏心中难过,目光寒彻入骨,这个男人,怎能这样侮辱她!   “玄儿,原谅朕。”   一阵寒风袭来,袭衣终被掀开,娇俏的胴-体完完全全展示在萧启瑞眼前。   屈辱至极!   盛夏闭上了眼,她不愿看着渔玄的身子被糟蹋。   萧启瑞手指在滑过她的右肩,像是一条蠕虫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恶心不已。   萧启瑞的大手又抚过她的胸口,指尖的温度刺激着她的神经,盛夏颤抖着,心中大喊着,魔鬼,魔鬼!   可是袭衣却又被拉起,重新覆在她身上。   盛夏睁开眼,看见的是萧启瑞一脸欣喜的面容。   “玄儿,三年了。”   萧启瑞用自己的披风裹着她,并仔细地帮她扣上锦袄。   盛夏收了眼泪,这个男人是变态!总有一天,她要将他千刀万剐!   “玄儿,你可知道这三年朕是怎么过来的?”   萧启瑞从桌上的卷轴中抽出一幅画,画中渔玄穿着白衣,赤着双足,在湖畔起舞,满眼忧伤,令人心碎。   似乎受了画中人的影响,盛夏冰冷的心萌出一丝暖意,却又马上被生生掐灭。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皇上早些歇息吧。”连看都没看萧启瑞一眼,盛夏拉紧了衣服,害怕萧启瑞再占她的便宜。   “玄儿,你可是在恼朕。”   盛夏不再搭理她,坐在菲儿身边,仿佛萧启瑞并不存在。   萧启瑞走出銮轿,一夜未归。   两天时间里,盛夏刻意避免与萧启瑞交谈,她却发现自己对萧启瑞有种说不清的眷恋,越接近越强烈,这种感觉可能是渔玄留给她的。   但不管渔玄与萧启瑞曾发生过什么,这都与她盛夏无关,她的重生,要为自己而活。   菲儿在盛夏的照料下,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渐渐把盛夏当成她的主子,而不是任务。   菲儿说了不少有关萧启瑞的事情,但萧启瑞与渔玄的恋情似乎世人并不知晓,大家关注的也只是墨皇将独女映雪嫁给了他,意味着三国鼎立的局面或将改变。   而世人若知道墨皇只是让映雪的贴身侍女代嫁的话,则三国必将大乱。   “公主,前面就是天牧国的都城。”   守在銮轿外的菲儿探了进来,提示盛夏要准备入宫了。   盛夏掀起珠帘一角,只见城门上写着“燕京”二字。   娥眉不由得蹙起,入宫为后也只是权宜之计,总有一天她要逃离燕京,逃离萧启瑞。 ☆、第六章 入宫   宫门口,仪仗队早已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恭迎皇上、皇后娘娘。”菲儿早已为盛夏整理好嫁衣与发髻,帮她盖上头纱。   萧启瑞推开銮轿,将盛夏拦腰抱起,抱入他为她准备的八抬凤轿。   “赏。”天御国送亲的随从大多退了下去,只有菲儿陪着盛夏。   “吉时到。起。”凤娇跨过了宫门,一阵风吹来,红帘露出了缝隙,盛夏看着萧启瑞的背影,挺拔壮硕。   不知走了多久,凤轿停了下来,外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臣妾恭迎皇上回宫。”   “若兰,你怎么来了。”萧启瑞语气平静,叫人听不出端倪。   “这两日皇上不在宫内,臣妾很是担心,所以听闻皇上回宫便匆匆赶来,却不知皇上与皇后娘娘在一起,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女子言辞真切,满怀担忧自责之情。   “是怡贵妃,南越国大将军的妹妹。”菲儿解答了盛夏的疑惑,“奴婢以前随王爷在南越国的将军府里见过她,城府很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盛夏自然知道今儿这一出是怡贵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但这种事争风吃醋的事她本就不在乎。   “起身吧,若兰的心意朕知道。来人,送怡贵妃回宫。”萧启瑞知道该怎么打发女人。   凤轿走了一会,又停了。   “请皇上接皇后娘娘落轿。”没有砰然心动,没有紧张或喜悦,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盛夏反而释然了,她端坐着,等待着这个时代里她名义上的夫君。   “走吧。”说得很轻却不容置疑,一双大手抱起她,径直走入屋内,将她放在床上。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盛夏可以感觉到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跪下了。   “赏”萧启瑞大步走出了屋子,太监和宫女们待他走出屋子后才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娘娘,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奴婢去为你备一点小食。”菲儿也出了房门。   盛夏掀开红盖头,大红的喜字刺痛了她的眼,前世她也曾准备过婚礼,只是婚礼还没举行,她的未婚夫就悔婚了。   房间布置得很是雅致,翠玉香炉燃着沉香,红烛摇曳,凤塌以金漆镶边,左右两边刻着两只凤凰,可谓巧夺天工。窗外是一湾碧湖,湖中鱼儿自在地游着。   看来萧启瑞对渔玄确实很用心的,要不然也不会特地命人重新备下凤轿等在宫外。   八抬大轿入宫门,不就是昭告天下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盛夏想得出神,未来未可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一个陌生小丫鬟推门进来,手里捧着糕点,却不见菲儿。   “菲儿在哪?”盛夏心中起疑。   “菲儿姐还在御膳房,她怕娘娘饿着,让奴婢先给娘娘送来。”小丫鬟面色如常。   “哦,这糕点不合本宫的胃口,全赏给你了,现在把它们都吃了吧。”盛夏冷笑,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这,奴婢不敢要,这是御膳房特地为娘娘准备的,奴婢哪有资格吃。”小丫鬟有些紧张,她手里的糕点可都下了毒。   “下去吧。唤菲儿来服侍本宫。”盛夏终不忍害她性命,放走了她。   盛夏拿起糕点,拨了一小块丢进湖里,鱼儿蜂拥而来,抢到糕点的那只鱼很快翻了白肚,浮在水上。   果然如此,但敌人究竟是谁? ☆、第七章 她是冒牌货   菲儿回来后,盛夏将刚才之事告诉了她。   菲儿对盛夏的冷静大感意外,她总觉得这个公主一点也不像十七岁的女孩。   “救命啊。”这时碧湖之中传来呼救声。   盛夏从窗子里望出去,正是刚才送糕点的那名小宫女,她在水中挣扎,呼救,然后淹没在水里,周围的人仿佛没有看见一样。   像这样的宫女死了,太监总管只要在名簿上画去名字便可,没人会记住她,也没有人会在意她。   “菲儿,若不想下场如此,你我主仆二人便要步步为营,直到将这天牧皇宫踩在脚下。”盛夏说得轻描淡写,菲儿却已完全信赖于她。   辰时左右,萧启瑞推开了房门,牵起她的手,走向承德殿。   步入大殿,没有皇太后,也没有其他妃子,只有满殿堂的大臣,齐太尉也在堂上。   丝竹齐奏,他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大红喜袍衬托着萧启瑞的狂傲,而盛夏的身子虽娇弱,但三国第一美人的绝世容颜和一国之后的高贵气质却也深深震慑着全场。   萧启瑞和她并排坐在大殿之上,接受所有人的恭贺与朝拜,看上去他们珠联璧合,定能谱出一段传奇恋曲。   “众卿平身,赐座。”   齐太尉入座后又站了起来,再次跪下说:“恭贺皇上、皇后娘娘大婚,我奉天御国君之命护送皇后娘娘到天牧国,如今使命已成,特向皇上请辞,准我明日回国向国君复命。”   萧启瑞挑了挑眉,道:“齐太尉怎不多逗留一段时间,让朕好好招待你一番。”声音中夹着些许威严。   齐太尉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应对自如:“皇后娘娘是我们国君的心头肉、掌中宝,此刻看到皇上与皇后娘娘恩爱有加,国君也一定很欣慰,所以我想早些回去复命,让国君放宽心。”   “好,明日你便回国吧,回礼朕已命人备下,墨皇肯定不会失望的。”萧启瑞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盛夏。   盛夏漫无目的地望向前方,未看萧启瑞一眼。   “成王到。”太监通传的声音打破了大殿里的歌舞升平。   “成王怎么来了?他不是在雪域吗?”大臣们议论纷纷。   “臣弟叩见皇兄”来人一身戎装,腰间别着剑,喜堂内携带利器是很不吉利的,更何况这是大殿之上,天子跟前。   盛夏望着来人,成王也恰恰看着她,眼中透着杀气。   “起来吧,成王这幅模样莫不是怕赶不上朕的喜酒?”萧启瑞深不可测的眼睛里盘算着什么。   没想到成王语出惊人,“臣弟不是怕喝不上喜酒,是怕喝不下,映雪公主早就被调包了,墨皇那只老狐狸哪会真的把宝贝女儿送来当人质,殿上这个女人是冒牌货!”   “启禀皇上,老臣也想起多年前有幸一睹映雪公主的芳容,可这殿上的皇后娘娘似要比映雪公主还美上三分,望皇上明鉴,也好消除大家的议论。”一位紫衣大臣站在成王身侧,言中暗指皇后与映雪是两个人。   大殿上一时哗然,成王见盛夏毫无畏惧地直视他,怒声问道:“妖女,你有何话说?”   盛夏听闻微微一笑,笑得戏谑,萧启瑞早就知道她是冒牌货,此事又何须她来担心。 ☆、第八章 血染大殿   萧启瑞倒还算淡定,只将盛夏的表情收入眼底:“成王可有证据?”   “臣弟派到天御国的内线发来密报,映雪公主在出嫁后服断魂散自尽,天御国皇后哭昏了过去,墨皇亲自守灵,而据臣弟所知断魂散无药可解,殿上这位若不是冒牌货难道是映雪公主的鬼魂?”   盛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成王看来简直是对他的侮辱,恨不得将她一剑刺死。   “皇后,可如成王所言?”萧启瑞把皮球踢给了盛夏。   “启禀皇上,成王所言都是事实。”盛夏倒也干脆,直接承认了自己曾服毒自杀。   “哦,那皇后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呢?”萧启瑞摆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是颜王爷用还魂丹救了臣妾一命。”   盛夏只言片语,让人感觉像一个刚刚离家的小女孩无依无靠,很是让人怜惜,可“还魂丹”三个字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神药竟然真的存在。   “皇上,老臣听闻还魂丹世上只有三颗,颜王爷又怎会用来救她的性命,这个故事编的不算精彩。”紫衣大臣不依不饶。   “成王,你的内线没把此事汇报于你?看来你可以把他们全部召回了。”萧启瑞言下之意已完全相信了盛夏的说辞。   “皇兄!”   成王似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萧启瑞打断,“成王一路奔波,来人,带成王下去沐浴更衣。”   成王听罢,跪了下去。   “不杀此女,就杀了臣弟吧。”   “老臣愿以性命担保此女绝非天御国公主,请皇上三思。”   紫衣大臣也跪了下去,这一跪,不少大臣也随着跪下,因为仔细一想,“还魂丹”毕竟是传说之物,谁也没见过,而成王与魏国公如此坚定地断定皇后是“冒牌货”必然有其缘由。   盛夏望着满殿大臣,目露寒光,今日要她死之人她一个一个记在心上,来日必十倍奉还。   萧启瑞许久不语,盛夏却站起身来,拖着嫁衣款款而下,站在成王面前。   “成王要杀本宫是么?动手吧。”   成王仰起头望着盛夏,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居高临下地直视他。   成王被激怒,猛地拔剑刺向盛夏的心脏,盛夏没有躲闪,菲儿飞身跃起之前萧启瑞早已扑向盛夏,一手将她抱入怀中,一手将剑握住,成王也及时收了手,剑才在萧启瑞的胸口停住,而萧启瑞握着剑的右手鲜血直流。   盛夏不动声色,靠在他怀里,让人感觉她害怕了。   “臣弟告退!”成王见萧启瑞执意护她,大感失望,收回了手中的剑,离殿而去。   众大臣不知如何是好,仍然跪着。   “朕相信皇后,今日之事若有人再议,诛九族。”萧启瑞望着成王的背影露出只有盛夏能发觉的浅笑,像只狡猾的狐狸。   “这便是玄儿的计划,可满意了?”萧启瑞转向盛夏,疼爱的语气暗藏杀机,盛夏只觉得前胸后背发凉。   此刻,大殿屋檐上的一抹身影微微一动,盛夏似乎感觉到不知何处有一缕目光紧紧锁着她,她在明,敌在暗,看来今后要万分小心。 ☆、第九章 削发斩情丝   喜宴草草结束,回到刚才的宫苑,盛夏看清了大门上的三个大字“琉璃宫”。   太医为萧启瑞包扎好受伤的手,宫女太监们悄悄退了出去。   红烛摇曳,盛夏端坐在凤塌之上,脑中浮现出銮轿内萧启瑞对她的轻薄。   得想个法子守住渔玄的身子。   “玄儿。”萧启瑞走向她,轻声唤道。   “臣妾惶恐,为何皇上总唤臣妾玄儿?莫非皇上也认为臣妾并非映雪公主?”盛夏也说得轻,话里却全是挑衅的味道。   萧启瑞也没生气,坐在她身边,受伤的手覆上她的手,“玄儿,你真要与朕置气?”   “臣妾不敢。”低头垂眸,侧脸完美的轮廓映着烛光,盛夏心中早有决断。   “玄儿,三年来朕无时不刻都记着与你的誓言,朕的皇后之位也只留给你一人,难道你还是不肯与朕相认?”萧启瑞说得真挚,握着盛夏的手紧了紧,纱布摩擦着盛夏的肌肤。   “皇上。”盛夏不容许自己放任,挣脱开萧启瑞站了起来。   “皇后之位并非臣妾所想,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多臣妾一个不多,少臣妾一个无妨。”盛夏说得云淡风轻。   “墨渔玄!”萧启瑞被挑起了怒火,却隐忍着不发作,“三年前的约定你忘了?”   “启禀皇上,渔玄已服毒自尽。”盛夏欠了欠身子,笑靥如花。   “好个服毒自尽,那皇后,你要朕今后如何待你?”萧启瑞双手抓着盛夏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眸,瞳中平静得像一湾清水,没有一丝难过不舍。   盛夏也回应着他的直视,在他眼里看见了恐惧,是失去渔玄的恐惧吗?心中一阵绞痛,萧启瑞到底和渔玄发生过什么?渔玄说她等了三年的恋人要娶她的亲妹妹,是否与他有关?   “这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皇上又何须这样多情呢?臣妾只想在天牧国的后宫里求一隅安身。”盛夏的肩膀越发吃痛,却强忍了下来,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像是穿肠毒药,狠狠伤了萧启瑞的心,“场面上臣妾愿意与皇上做一对恩爱夫妻,私底下恕臣妾难以奉陪。”   “为什么?”萧启瑞低吼,这女人怎敢如此大胆!   “因为渔玄已经死了,现在的臣妾不爱皇上。”这般绝情的话盛夏是带着浅笑说出来的。   萧启瑞一掌打在桌子上,桌子碎了,白纱亦渗出了血。   “朕不管,你已经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朕不管你爱不爱朕,今生今世你都是朕的女人!”萧启瑞想抱住盛夏。   盛夏快速避开了他的手,站在梳妆台前,解开了发髻。   “若皇上要勉强臣妾,臣妾也只能以死明志。”   盛夏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子穿过乌黑的发丝,一缕长发飘落。   空气仿佛被凝结,她倔强地与他对峙。   沉默了良久,萧启瑞平静地说,“甚好,便如你愿。”   盛夏心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眼角竟有泪珠滑落。   萧启瑞走上前,拿下她手中的剪,拂去她的泪,亲亲吻上她的额。   “玄儿,朕不会再来打扰你。”   萧启瑞黯然离去,望着萧启瑞离开的背影,盛夏松了口气,渔玄的记忆严重地影响着她,她必须弄清楚之前的事。 ☆、第十章 试探   第二日,盛夏早早起身,菲儿不在身旁。   待她换好凤袍,菲儿才焦急地跑进屋里,按她的性格绝不会如此毛躁,定是有大事发生。   “齐太尉和送亲的随从全都死了。”菲儿告诉盛夏,一大早宫里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好像是说喜宴结束后,刚出宫门的齐太尉就遭人暗杀,等候在驿馆的随从也无一幸免。   “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为什么要杀齐太尉与送亲随从?是和雪域那群杀手同一批人吗?   “菲儿,此事定有蹊跷,你多费些心思。”   菲儿帮盛夏梳了个皇后专用发髻,带上凤冠。“娘娘,一会后宫众妃会来参拜娘娘,恭贺娘娘新婚之喜。”   按理说她应该和萧启瑞一同去向太上皇和太后问安,难道萧启瑞的爹娘都不在了?盛夏没问,这些事以后自然会明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看一看群妃之中到底是谁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害她。   “报,怡贵妃率众妃求见皇后娘娘。”   “让她们进来吧。”在盛夏入宫之前,后宫主事正是怡贵妃,   锦衣华服,一颦一笑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盛夏细细打量着怡贵妃,虽然她不如渔玄绝色之姿,却也气质超然,明显比身后众妃高出了一个档次。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怡贵妃率众妃行礼,盛夏柔声道:“各位姐姐快快起身。”   “谢皇后娘娘,昨日臣妾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怡贵妃低着头,在进屋那刻望见盛夏身上的凤袍她早已乱了心绪,她恨!   “无碍,怡贵妃也是关心皇上,本宫又怎敢怪罪于你。”怡贵妃眼中的妒火没有逃过盛夏的眼睛。   “谢娘娘。”怡贵妃这才抬起头,美目流转,笑里藏刀。   盛夏随意扫了一眼,约莫30人的样子,自己还招架得住。   “本宫初来乍到,对宫中之事不太熟悉,今后还要多倚仗各位姐姐。”盛夏命人端出备好的糕点,“这是昨日御膳房为本宫调制的糕点,本宫觉得颇为美味,特地与各位姐姐分享。”叫人觉得皇后是在炫耀自己的非凡待遇。   怡贵妃虽然心中不服,却也拿起糕点尝了一尝,口是心非地夸赞了一番。   潼妃一见那糕点便警觉起来,拿起糕点迟迟未放入口中。   “潼妃姐姐,糕点不合你胃口吗?”   潼妃未马上答话,悄悄撇了一眼怡贵妃,她吃了没事,那自己这块应该也不会有毒。   潼妃神色慌张地含了一小口,“入口酥软,香甜适中,臣妾入宫三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可否请皇后娘娘赏赐臣妾一些,臣妾想带回去让乐儿也尝一尝。”   “姐姐客气了,若潼妃想吃直接吩咐御膳房便可,又何须本宫同意?难道本宫这么霸道,不让御膳房做糕点给其他人吃?”   潼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自己分明是尊重她,她却一点面子也不给。   盛夏心中已如明镜,料想害她之人定是迫切渴望皇后之位的妃子,一是正二品贵妃,怡贵妃,二是萱乐公主的母亲,潼妃。这二人可以说离皇后之位都只有一步之遥,奈何她的出现生生打碎了她们的美梦。   “皇后娘娘莫要怪罪,潼妃妹妹心系萱乐公主才会说错了话,臣妾代潼妃妹妹向皇后娘娘赔礼。”怡贵妃拉着潼妃的手,潼妃急忙低下头,“皇后娘娘,臣妾一时语快,望皇后娘娘见谅。”   “都别这么紧张,本宫与各位姐姐开玩笑呢。”盛夏露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揉着太阳穴。   “皇后娘娘昨夜服侍皇上定然辛苦,臣妾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怡贵妃提起了昨夜,让不知道真相的妃子妒忌皇后伺寝,知道一半真相的妃子取笑皇上让她独守空房。   “本宫也有些累了。”盛夏转身走进里屋,众妃则各怀心思退了出去。 ☆、第十一章 制药   “菲儿,你怎么看。”盛夏自顾自地解开发髻,换下凤袍,这些繁杂的规矩本就让她很是厌烦。   “奴婢认为潼妃的嫌疑最大。”菲儿果然善于察言观色。   “恩,我也是这么认为。你去替我找些清淤解毒的药材和制药的器具回来,不要让其他人发现。”已经有一个敌人浮出水面,但是派杀手杀她的人还没有头绪,自己不能掉以轻心,体内残毒随时可能发作,虽没解毒之法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她不是答应了渔玄要活下去的么。   “是”对于盛夏精通医术,菲儿还是大感惊讶,但出于对主子的衷心,她没有多问。   菲儿走后的一小会,太监总管小德子来了,带来了皇上的赏赐,无非是些玉器书画,还有些锦布和皮袄,盛夏倒是不客气地收下了,不知道要在宫里待多久,兴许会派上用场。   盛夏写了张字条请小德子带给萧启瑞,萧启瑞看完后,便又震碎了御书房的桌子。   “娘娘,药材和器具都在这儿,奴婢还顺了根千年人参回来,不知娘娘要制什么药。”菲儿年纪与渔玄差不多,与盛夏越亲近越显露她纯真的本性。   “都放在桌上吧。我体内余毒未清,随时有性命之忧,解毒之法暂时还没有,只能先用药压制毒性。”盛夏向菲儿坦言,而能压制多久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菲儿一脸焦急,“不要太过担心,我体内的余毒可能会发作也可能不会发作,皆看天意。”盛夏宽慰道。   “黄芩、牛黄、田七……”盛夏熟练地分拣着桌上的药材,菲儿则关上了房门和窗子,在屋内升起暖炉,为盛夏打下手。   盛夏卷起袖子,一手握着药罐,一手将药材放入其中,神情专注,彷佛变了一个人。“菲儿,燃上檀香。”盛夏心思缜密。   而闻着药香,她想起自己已十年没再碰过药材,现世的记忆又浮现了出来。   十二年前,顺利完成大学学业的盛夏被保送研究生,在导师的实验室里她恋上了那个如阳光般温暖又如恶魔般无情的男人,她的师兄魏可。魏可是全能高手,尤为崇尚中医,也正是在他的影响下,盛夏开始专研中医,对把脉、针灸、配药、制药等都了如指掌,为的只是能够配得上魏可。   两年的相恋,魏可毕业了,在家人的帮助下买了新房,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魏可带着她去看新房,向她求婚,对她说:“夏,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在魏可事业刚起步的那段时间,盛夏一个人既要完成实验室的工作,又要忙着装修、购置家具,虽然辛苦但她憧憬着未来。   可她没想到自己憧憬的未来永远不会来,魏可的父母因为盛夏是孤儿反对他们交往,并开始为魏可相亲。起初魏可还坚定地要和盛夏在一起,直到相亲的对象一个比一个优秀,她们的家世背景足以让他少奋斗好几辈子。爱情并非生活的必需品,魏可与盛夏分手后,很快就结了婚。   盛夏告别了爱情,也告别了生命,那一刻的她觉得自己飘渺得像一根稻草,风可以折断她,水可以淹没她。   握着药罐的手颤抖着,菲儿扶着她,“娘娘,你怎么了?”   “没事。”盛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此刻她已经不是十二年的那个傻瓜,她已经学会保护自己。 ☆、第十二章 黑衣人   整整一个下午,盛夏都关在屋子里制药,她将挑选的药材混合在一起捣成药粉。   菲儿按照盛夏的指示,在屋子里升起一个小炉子,将嫩蜜加热,直到出现浅红色有光泽的泡沫,盛夏才将药粉按比例倒入。   菲儿照看炉火,盛夏则将药粉与炼蜜充分和匀,使其内外全部滋润,待二者完全融为一体,色泽一致时,才开始做药丸。   “一日一颗,这些药丸大概够我吃一个月。”搓好最后一颗药丸,盛夏心情似乎不错。   盛夏满手药粉,因为太靠近炉火的缘故,额头上渗出汗珠,却看着手中的小药丸,一脸的兴奋,菲儿颇感欣慰,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发觉原来主子笑起来这么美。   “奴婢先将炉子收起来,再为娘娘准备晚膳。”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盛夏才发觉确实有些饿了,许久没制药,没想到并未生疏,也许这些步骤也像那个人一样,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菲儿端着炉子走出里屋,盛夏推开了窗,夜幕垂临,碧湖弯弯。   不知哪来一片落叶,划过她鼻尖,盛夏捂着泛痒的鼻子,打了个喷嚏。   这时,一件厚实的貂毛披风覆在她身上。   “菲儿,怎么这么快。”盛夏转过头,望见的却是蒙着脸的黑衣人,如果她没记错,那双狡黠又孤傲的眼正是雪域杀手的领头人。   “你-----。”盛夏很快平复了平常神色,这次她一定要弄清楚幕后黑手是谁。   盛夏关上窗,冷不防伸手想揭去来人的面纱,却被黑衣人轻巧一避,还用剑狠狠敲了一下盛夏的掌心,疼得她皱了皱眉。   “不要太过放肆,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黑衣人拿起桌上的药丸,“你懂医术?”   “多少懂一点。你为何在此?”盛夏猜想他应该不敢在天牧皇宫中对自己怎样,何况菲儿就快回来了。   “这几天我去了一趟天御国,你的确不是映雪公主,而是她的贴身宫女渔玄。”黑衣人望着盛夏。   盛夏平静地笑了笑,“那你的买卖不是要亏本了?”   黑衣人一手搂过盛夏,在她耳边说道“但我发现了一件更好玩的事,你是映雪公主的亲姐姐,墨皇不为人知的私生女。”   见盛夏一脸错愕,黑衣人的手抚上她光洁的脸,“萧启瑞本来要娶的就是你,可你却被逼服了毒,你想不想知道害你之人是谁?”黑衣人有着与萧启瑞一样邪魅的声音,诱惑着盛夏。   盛夏想起渔玄在幽冥谷中的哭喊,她说是她的亲生父皇逼她服毒的,而黑衣人说她是映雪的亲姐姐,那害他之人便是,“墨皇!”   “不,墨皇给你的那瓶药并不是真正的断魂散。”黑衣人看着盛夏挣扎的表情,却故意没把话说完。   “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渔玄的记忆冲击着盛夏的大脑,黑衣人带来的信息让她一时没了头绪。   “我在你眼中看见了的仇恨,你的仇我会帮你报,不过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的仇不需要你报,倒是你想我帮你做什么?”渔玄,我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逼你服毒,盛夏握紧粉拳。   “去萧启瑞的书房,偷出雪域的地图。”黑衣人直呼萧启瑞之名,轻描淡写地说着。   “我为什么要帮你?”盛夏暗觉这个黑衣人太过自信,虽然他曾放她一马,但她盛夏本来就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主。   “你自然会帮我。”黑纱下,盛夏隐隐感觉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第十三章 诀别舞   盛夏正想说些什么。   门外传来菲儿的脚步声,黑衣人推开窗,隐入夜色中,碧湖上泛起涟漪,看样子是从水上走的。   渔玄曾说,她等了三年的爱人要娶她的亲妹妹,也就是说渔玄认为萧启瑞要娶映雪,而黑衣人却说萧启瑞想娶的是渔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逼渔玄服毒的人是谁,派黑衣人来杀她的人又是谁?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这个重生后的世界处处暗藏杀机。   “娘娘,用膳吧。”菲儿领着几个小宫女摆好膳食,唤醒出神的盛夏。   “菲儿,有话想说?”盛夏看出菲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打发其他宫女离开。   “娘娘,奴婢听闻皇上下了一道圣旨。”菲儿顿了顿,“是给怡贵妃的。”   “哦?都说了些什么?”盛夏扬起眉,萧启瑞果然按她说的做了。   “圣旨上说皇后娘娘舟车劳顿,近段时间让怡贵妃代娘娘处理宫中事务。”菲儿有点儿生气,“那时在殿上奴婢看皇上舍命救娘娘,还以为皇上会真心对娘娘。可这才婚后第二日,皇上就夺了娘娘的权。”   “傻菲儿,枪打出头鸟,在这后宫之中皇后之权并不是保命符,唯有抓住皇上的心才是制胜之法。”说罢,盛夏准备用膳,她拉着菲儿坐下,菲儿一惊急忙站了起来。   “这儿又没外人,你是颜王爷的侍婢,又不是真的宫女,以后就做我的干妹妹吧。”盛夏也不愿菲儿一口一个“娘娘”,要么就是“奴婢”这“奴婢”那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不,不行。娘娘是千金之躯,菲儿只是个奴婢。”不管菲儿怎样推脱,盛夏还是硬拉着她坐下,“不许拒绝,拒绝就是不把我当主子。”   恍然一瞬,盛夏脑中闪过渔玄的记忆,她看到同样的场景也出现在另一座宫殿中,而坐着的人是映雪,站着的人是渔玄,宫殿外是波光粼粼的仙女湖。   “仙女湖。”盛夏想到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三个字。   她突然起身,在萧启瑞今日送来的一堆字画中翻找着。她将一幅幅字画打开,直到找到当日銮轿之内萧启瑞给她看的那一副画,画中渔玄赤着脚在仙女湖畔起舞。   盛夏看着画,眼泪断了线似的滑落,菲儿不知道盛夏为什么哭泣,很是担心。   “菲儿,我看到了。”透过画中渔玄幽怨的眼,盛夏看到了三年前的情景。   三年前,天御国后宫,萧启瑞要回天牧国了,渔玄知道他就在旁边看着自己,放下了手中的果盘,脱下宫鞋,赤着双脚便在仙女湖边跳起舞来。   轻如飞燕,柔情似水,玉足款款,唇齿依依。泪珠被风打碎,是离人的不舍,是诀别的肝肠寸断,她以为他要抛下她了吧,而他多想冲出去将她拥入怀,但现在不能,他大业未成。   一曲终了,渔玄对着萧启瑞的方向,无声地说:“我等你。”他看得真切,她说的就是这三个字。   “仙女湖畔诀别舞,千卷相思情难舒。”两个人终狠下心转头离去,再见却是陌路。 ☆、第十四章 选宫女   第二日,晨光甚好,盛夏一直有早起的习惯,那是学医时养成的。   推开窗,冬日的空气微凉,碧湖边上巡逻卫队来来回回,不知道里边有多少是他人的眼线。   昨日萧启瑞帮她卸下了主理后宫的重担,但她也不会闲着,是时候培养一些自己人了。   “娘娘,您起了么?”屋外,菲儿已备好了早点。   “进来吧。”盛夏随手披了件厚锦袄,菲儿则将早点放下,到里屋里为盛夏梳妆。   “娘娘,今日想梳什么样式的发髻?”盛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柳眉娇俏,没想到自己十七岁的模样竟也能美得倾城,上一世卑微地活着,这一世定不能再负了自己。   “你决定吧,我无所谓。”嫣然一笑,屋内宛然春暖花开。   因体内余毒尚不明属性,所以盛夏特地交代饮食以清淡为主,菲儿办得妥帖,一碗清粥配上几块精致小点令盛夏吃得舒心。   这样的好时辰也仅维持到早餐结束,怡贵妃派人过来说,要帮盛夏挑选几名宫女,请盛夏到芙蓉殿中商议。   “娘娘,您可以不去。”菲儿的意思是盛夏可以要怡贵妃过来琉璃宫,而没必要听怡贵妃的屈尊前去芙蓉殿。   “走吧,看看她耍什么花招。”在掌权后的第二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耀武扬威,怡贵妃,可别叫我小瞧了你。   芙蓉殿是天牧后宫中最靠近萧启瑞寝宫的宫殿,想来怡贵妃也很是受宠。   盛夏走进芙蓉殿,殿中已站着十二名宫女,怡贵妃规矩地行了礼,拉着盛夏的手与她一同坐在主座之上。   “皇上要臣妾为皇后娘娘分忧,臣妾自当竭尽全力。”说着看了一眼盛夏的神色,“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入宫时只带了菲儿一名贴身宫女,所以今日臣妾特地在后宫之中挑选了十二名最得力的宫女,不知合不合皇后娘娘的心意。”十二名宫女,全是她的人,不管皇后怎么挑也逃不过自己的掌心。   “怡贵妃为本宫费了这么多心思,本宫又怎好拒绝。”盛夏面色如常,缓缓起身,走到第一名宫女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名叫冬儿”冬儿沉稳地回答道。   盛夏没再说话,又走到第五名宫女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名叫青蓝。”声音似有颤抖。   盛夏回到主座之上,怡贵妃明白她的意思,“冬儿,青蓝,今后你们就好好侍候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有什么差池,本宫唯你们是问。”冬儿、青蓝齐齐跪下谢恩。   “怡贵妃如此关爱本宫,本宫定当铭记在心,这两名宫女本宫先领回宫里。”盛夏淡淡地说。   “那臣妾便不留皇后娘娘了,过几日臣妾再去看望娘娘。”怡贵妃目的达到,难掩得意的浅笑。   冬儿、青蓝则随盛夏出了芙蓉殿。   菲儿有点不明白盛夏的选择,从刚进芙蓉殿的那刻她就开始观察十二名宫女,也正是这两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青蓝合着双手,虽低着头,却仍显得唯唯诺诺,怕是第一次到这芙蓉殿,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生怕出了差错   冬儿站在十二名宫女的首位,也低着头,但怡贵妃上前拉盛夏时,她却不经意地抬起了头,怡贵妃也不自觉地望了她一眼,二人眼神的交会显示出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第十五章 朱窗暗影   “娘娘。”菲儿跟在盛夏身边,小声唤道。   “回去再与你解释。”盛夏搓着小手,天牧国的冬天真冷!   锦袄裹着她瘦弱的身子,衣领处的白狸毛衬着她的鹅蛋脸,虽是十七岁的少女模样,但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让人不敢亲近。   宫苑回廊,盛夏一眼就望见那一头萧启瑞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二人慢慢接近,盛夏心中又泛起异样的波动,但场面上的戏还是要做的。   “臣妾参见皇上。”萧启瑞没有说话,盛夏感到一双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用掌心的温度暖着她。   “都起来吧。天气这么冷,皇后来这儿做什么?”宫女太监们都还看着,萧启瑞却一点也不在乎。   盛夏有点恼,这个萧启瑞是想害死她么,可自己许诺过他公共场合配合他做一对恩爱夫妻,如今也只能让他吃一回豆腐。   “怡贵妃为臣妾挑选了几名宫女,臣妾过来看看。”   “若兰倒是有心,有选到合意的宫女吗?要不朕宫里的皇后挑几个去?”萧启瑞看着盛夏生气的模样想再逗逗她,自己说过不再去烦她,可今天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盛夏使劲抽出了手,萧启瑞怕弄疼她,放了手。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挑选了合适的宫女,外边天寒,臣妾先行告退。”萧启瑞也有正事在身,只能看着盛夏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转身往芙蓉殿走去。   他这是要去芙蓉殿吧,前天还信誓旦旦的说念了渔玄三年,去找别的女人时走得却这样急。   回到琉璃宫,盛夏对冬儿、青蓝交代了一些宫中规矩,便打发她们下去。菲儿注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冬儿乖乖呆着屋内,倒是青蓝回了一趟原来的住所,与其他宫女有短暂的交谈。   下午,菲儿为盛夏点着暖炉,盛夏看着书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幽然谷,渔玄像十年前的她一样,在孤独中反反复复地回忆、遗忘再想起,一遍一遍撕裂伤口。   惊醒时,夜幕已至。   盛夏吃了晚膳,继续看书,她几乎拿出了读研时的认真,因为对这个世界太不了解了,必须赶快恶补。   菲儿对两名新来的宫女很不放心,盯着她们,没陪在盛夏身边。   书中说,千年之前天牧国、天御国、南越国原是一个大国,后来天降异象,引王子纷争,乱战数百年才形成了如今的三国格局,而黑衣人提及的雪域,乃三国之交界,也可以说是三国的核心,因常年积雪不化,了无人烟,唯有三国驻军的将士守卫着各自的边疆。   烛芯垂落,烛火快要熄灭的样子,盛夏正想起身,一阵莫名地风从窗外吹来,烛火倒是又亮了起来。   盛夏还是起身关上了窗,捧起书坐在窗前,她解了发髻,低头的缘故右边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右脸,安静的倒影映在窗前。   一只手抚着窗上的倒影,没人发觉。   玄儿,三年相思已成灾,你怎忍心这样折磨朕。   朕答应了你不来烦你,只是想静静看着你可好。   一国之君隐在朱窗前,伊人触手可及,却又似相隔万里。   “是谁?”水波微动,萧启瑞嗅到一股陌生的真气。   一跃飞上了屋顶,果然有一蒙面黑衣人。 ☆、第十六章 御书房   萧启瑞正要动手,黑衣人望了他一眼,便转身逃离。   萧启瑞担心盛夏的安全,唤出暗卫去追黑衣人,自己则从屋顶上跳下,落在琉璃宫门口。   “奴婢叩见皇上。”端着茶水的菲儿一惊,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身边一个随从也没有。   “起来吧。”萧启瑞走进殿内,盛夏仍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娘娘,皇上来了。”菲儿急忙提醒盛夏,盛夏一楞,放下书,走出里屋。   “臣妾叩见皇上。”盛夏皱着眉。   “皇后随朕去御书房,陪朕看看书可好。”萧启瑞压低了声音,听着有些严肃。   “臣妾遵旨。”盛夏不知萧启瑞为何要她去御书房,但语气似不容她拒绝,不过昨日那黑衣人说的雪域地图就放在御书房里,她借机去查探一下也好。   萧启瑞和盛夏一起出了琉璃宫,菲儿伺候在旁。   片刻后,有一抹身影也从偏门悄悄出了琉璃宫。   萧启瑞与盛夏并排走着,冬夜繁星点点。   萧启瑞拉过盛夏的手,“玄儿,就这一段路。”   堂堂一国之君,拉拉皇后的手却还要征求意见,连萧启瑞自己都觉得可笑。   盛夏没有言语,任他牵着,虽然已将披风的领子系好,但鼻尖却还是冻得发凉。   御书房中的暖炉让盛夏恢复了一点生气,萧启瑞命菲儿备下姜茶,就将盛夏丢在一旁,自顾自地批阅着奏折。   盛夏也不愿搭理他,走到屋后的书架上,搜罗着雪域地图。   她在几个书架上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什么雪域地图,却被萧启瑞的藏书吸引了。   《百草杂记》,这里竟然有医书,盛夏随便翻看了一下,对三国境内盛产的中草药均有详细记载,此书今后大有用处。   盛夏又顺手拿起旁边的《莲花传》,这是一本民间传说合集,讲的大多是莲花神女的故事,貌似当年王子之乱还与她有关,但盛夏此刻没心思看故事书,又重新放下。   “皇上,怡贵妃求见。”小德子的声音打破御书房里的宁静。   “宣。”萧启瑞明知她在,仍让怡贵妃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怡贵妃柔声细语,来之前应该刚刚沐浴过,连在后屋的盛夏都闻到她携带的清香。   “若兰,找朕有何事?”   “臣妾见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特地熬了一碗人参汤,为皇上提神。”怡贵妃再没有比此刻更温柔的时刻了,她从宫女手中接过参汤,娇羞地走向萧启瑞。   许是故意刺激盛夏,萧启瑞没有拒绝,哪知盛夏沉浸在《百草杂记》中,压根没在意屏风前的两个人。   “皇后。”萧启瑞先沉不住气了。   盛夏才拿着书走了出来,“皇上有事吗?”   看着怡贵妃自然地站在萧启瑞身侧,盛夏只觉得碍眼,不等萧启瑞开口便又说道:“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想早点回宫休息。”   萧启瑞满眼笑意,他怎会不懂她的心思。   “若兰为朕熬了参汤,你身体不适,便喝了吧。”怡贵妃面色难看,她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会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的一番心意转送给皇后。   “谢皇上关心,这是怡贵妃特地为皇上熬制的,还是皇上喝吧。”看着怡贵妃铁青的脸,盛夏想暂时还不能和她起冲突。   “不喝完便不许回宫。”萧启瑞的话打碎了两个女人的心,一个恨他无情,一个怨他霸道。 ☆、第十七章 丞相晏文钦   “皇上,晏丞相求见。”小德子的出现打破了屋内尴尬的气氛。   “臣妾告退。”盛夏借机想溜。   “站住,把书放下,想看就来御书房里看。”萧启瑞说得暧昧,全然不顾怡贵妃在场   盛夏把书放在身边的桌子上,行了礼退出去,怡贵妃也识趣地告退,跟在盛夏身后。   走出御书房,晏文钦等候在外。   “臣参见皇后娘娘、怡贵妃。”晏文钦行跪拜之礼,看上去大约30岁左右,一脸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又没有书呆子的死板,难怪年纪轻轻就已是一国之相。   “晏丞相快请起。”还未等盛夏开口,怡贵妃就已走到晏文钦跟前。“哥哥许久未来天牧国,丞相可有他的消息?”   怡贵妃的哥哥似与晏文钦交好。   晏文钦低着头回道:“臣听闻青云将军三个月前被派遣到雪域。”   “原来南越国派哥哥去攻打天御国了。”怡贵妃故意说给盛夏听的。   “晏丞相,皇上请你进去。”晏文钦始终低着头,两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视而不见。   “菲儿,打探一下晏文钦这个人。”盛夏与菲儿走在偌大的皇宫中,盛夏喜欢晏文钦这种正直的秉性,想收为己用。   “娘娘,奴婢听说过晏丞相。”菲儿说,天牧国丞相晏文钦在三国之内皆有名气,文采风流,谋略过人,今年仅33岁。他在19岁那年从天牧国一年一度的冬至选贤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获先皇器重。三年前萧启瑞继位后,直接将丞相重任交予他,他也未曾让萧启瑞失望,天牧国在他们两人的管理下日益强盛,百姓安居乐业,边疆更为坚固,似有超越南越国成为三国第一大国的趋势。   “奴婢听说晏丞相至今尚未娶亲。”一般天牧国的男子,16岁就可以娶亲,而晏文钦今年33岁,却连个侍妾都没有,算得上是天牧国的钻石王老五。   盛夏微微一笑,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御书房里,晏文钦与萧启瑞说着什么。   “动用了你的力量,怎么会查不出来。”萧启瑞眉头深锁。   “要么是对方已不在人世,要么对方隐藏得实在太好。”晏文钦也思索着缘由。   “此事继续调查,一定要找到线索。”萧启瑞似乎很重视这件事。   “臣遵旨。”晏文钦望见桌上的《百草杂记》。   “对了,今晚朕在琉璃宫的屋顶上发现一名黑衣人。”来人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停在琉璃宫?   “臣听暗卫说了,这名黑衣人武功极高,而且对宫中颇为熟悉。”话音刚落,萧启瑞便发了火。“去把流云找回来,雪域杀手的事换个人跟着,流云回来后就让他守着琉璃宫。”   “皇上,流云是你的贴身护卫。”晏文钦没有劝说,只是指明要害。   “玄儿才是最重要的。”未说完的话是,三年前,没有她就没有朕。   “臣遵旨。”晏文钦很了解萧启瑞,可以说这三年来萧启瑞或是天牧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娶墨渔玄为后。   “最近,猎物可有新动向。”萧启瑞恢复了语气。   “臣仍在布网。”晏文钦想起自己布的局,狡黠的浅笑照亮了俊逸的脸,“请皇上耐心等待。” ☆、第十八章 算你狠   天牧国的冬天虽然极冷,但好在大多时候都是晴天。   “娘娘,怡贵妃请您到芙蓉殿里赏梅。”青蓝走进屋里,盛夏正团在暖炉边上读书。   昨日萧启瑞当着怡贵妃的面对她那般暧昧,这不,今日怡贵妃就来找她算账了。   “娘娘,去么?”菲儿小心问道。   “出去走走也好。给我拿件厚衣裳。”知己知彼,若不是为了试探怡贵妃,她才不愿这么冷的天里迈出宫门。   “青蓝,你帮本宫挽发。”青蓝有一双巧手,她熟练地把帮盛夏挽出发髻的样式,在额头的左右两边各留了一簇发丝,可以轻轻划过耳际。菲儿备好了一件锦绣小袄,盛夏穿上更显得清丽动人。   盛夏没坐鸾娇,这几日读书有些疲惫,恰好借着这冬日的暖阳缓一缓心情。   清波荡漾,佳人款款,微风娉婷,莲步轻移。她不知道,自己的黑瞳又被谁映入了眼底。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芙蓉殿中,怡贵妃等候在厅内。   “怡贵妃怎的这样多礼,你我同为后宫妃子,往后就以姐妹相称如何?”在残毒未解之前,盛夏都不想与其他妃子有太多冲突,她要做的只是韬光养晦,然后带着菲儿离开这里。   “臣妾不敢越矩。”虽假意拒绝,但盛夏的提议怡贵妃是自然乐意接纳的,因为她入宫时间比盛夏早,年纪也比盛夏长几岁,即便盛夏是皇后又如何,也得唤她一声“姐姐。”   “怡姐姐,妹妹入宫多日,只有你时时惦记着妹妹。”盛夏的模样倒真像十七岁涉世未深的女子,上一世她活了26年,幽然谷中度过10年,按理说她今年应该36岁了,演技还是可以的。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映雪妹妹,姐姐带你去梅园。”言辞真切,眼神却是淡漠,怡贵妃拉着盛夏的手,走进院子里。   枝头红梅绽放,还带着霜露,盛夏喜欢得很。   “皇上当年为娘娘造梅园时说,娘娘清秀若兰,傲气如梅,正因如此他才寻得佳人。”怡贵妃的贴身宫女春桃不知对谁说,说得轻,恰好盛夏听得到。   “娘娘,成王在殿外求见。”成王怎么来了?   “请成王到梅园来赏梅。”怡贵妃挽着盛夏,“妹妹不介意吧。”   盛夏心中一寒,让成王进来,不是让他来杀自己吗?陈若兰,算你狠!   “当年本宫与皇上相识,成王也是见证人。”掌权又如何,比皇后早入宫又如何,她陈若兰怎会甘心屈尊于皇后之下,她要的是皇后之位。   菲儿绷紧了神经,盛夏亦觉得自己太过大意,却仍一脸平静,此刻已为鱼肉,只能随机应变。   成王走进梅园,没带着剑,盛夏远远望着,对上成王的眸。   “妖女,你怎么在这里。”成王看见盛夏也在,怒火窜了上来,分明是个冒牌货,不知道皇兄为何把她当宝。   “成轩不得无礼,这是皇后娘娘,也是你的皇嫂。”成王的反应早在怡贵妃的意料之中。   “我的皇嫂只有你一人,她是什么东西。皇嫂万不可被她娇弱的样子骗了,她根本就不是墨映雪。”成王苦无证据,要不早杀了盛夏。   “成王口口声声说本宫不是映雪公主,可有证据?”恰恰被盛夏戳中了痛处,成王更气急败坏。   “妖女,我看你是找死。”说着就要上前。   “成轩不要冲动。”怡贵妃假意阻止,却没放开盛夏的手。   盛夏默默地抽出了手,怡贵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妹妹你这是为何?”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怡贵妃已开始上演排练好的戏码。“我请成王过来就是想帮你们冰释前嫌,你若不领情就罢了,又何必推我?”春桃赶紧将怡贵妃扶起。   盛夏刚想说什么,成王已一掌打了过来,盛夏双眼一闭,身子飞了出去。 ☆、第十九章 怡贵妃受伤   和盛夏一起飞出去的还有挡在她身前的菲儿。   “娘娘!”谁也没想到成王竟然会对皇后娘娘动手,冬儿和青蓝惊呼。   “菲儿,你怎么样。”盛夏只觉得胸口一闷,体内气虚,而菲儿晕了过去,口中有血腥味。盛夏心中着急,虽然菲儿是会武功的,可是成王这一掌定也不轻。   “成轩你快住手,皇后是皇上的心头肉,皇上会杀了你的。”怡贵妃挤出几滴眼泪,拦在成王面前,这个菲儿没事跑出来干嘛。   “我就要杀了她,我不信皇兄会为了一个妖女怪罪于我。”成王走向盛夏,盛夏突然脑子空白,倍感无力,为什么自己不会武功?   “成王,本宫与你未曾谋面,为何你处处针对本宫?”盛夏想办法拖延着时间。   “妖女,你化身墨映雪进入天牧皇宫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墨皇这只老狐狸派你来的?”成王想从盛夏口中打探出什么。   “成王,本宫堂堂天牧国皇后,天御国公主,岂容你这般羞辱。来人啊,去请皇上来。”此刻也只有萧启瑞能救自己了。   冬儿和青蓝刚想往外走,却被成王拦住。“谁敢去我立刻杀了她。妖女,你别妄想魅惑我皇兄。”说罢又朝盛夏打来一掌。   “啊。”盛夏只觉得双膝被石子打到,往左后方退了几步,竟避开了成王的攻击。   “妖女,往哪里躲。”成王不依不挠。   盛夏不敢乱动,她隐隐觉得有人在暗中帮她。果然,在成王掌风扑来之前,又一颗石子打在她后腰,她往后倒在地上,亦是分毫无伤。   “妖女,莫非你会武功。”成王察觉了异样。“看你还装到什么时候。”   怡贵妃假意阻拦着成王,却挡住了盛夏的视线,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皇上驾到。”盛夏从未觉得小德子的声音这样动听。   怡贵妃面色一变,皇上的到来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成王趁机袭来,掌起掌落,盛夏虽已躲闪却始终快不过他的掌。   突然,怡贵妃晃身到她跟前,硬是挡下了这一掌,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这一掌比刚才菲儿受的那一掌还要重,怡贵妃吐出了鲜血。   “若兰。”“皇嫂。”“娘娘。”成王和萧启瑞同时腾空而起,萧启瑞抢先一步抱住怡贵妃,落在盛夏身边。   “来人,把成王压进死牢。”成王没有反抗,和刚才盛怒的模样判若两人,像是犯了大错一般十分沮丧。   “宣太医。”萧启瑞一直抱着怡贵妃。   “皇上,皇后也受伤了。”怡贵妃费尽力气挤出的几个字,盛夏自觉自己在这里好像是多余的。   “若兰,你坚持住,太医马上来了。”萧启瑞看了盛夏一眼,抱着怡贵妃进了屋里。   太阳被乌云遮挡,冬儿和青蓝扶起盛夏向屋里走去,侍卫抬着菲儿也走了进来。   “菲儿,你怎么样?”盛夏强打起精神,为菲儿把了把脉,还好未伤及心肺,但胸口积着不少淤血,必需快点清出。   “臣妾先行告退。”菲儿是没有资格让太医诊治的,所以盛夏要立刻带她回琉璃宫。   “退下吧。”萧启瑞看向她,深邃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   怡贵妃则倚在萧启瑞怀里,一脸苍白。 ☆、第二十章 留宿琉璃宫   琉璃宫里,因为刚在的事件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地伺候着,冬儿和青蓝眼睛里含着泪水。   盛夏将菲儿放在自己的凤塌之上,又仔细瞧了瞧菲儿的伤势,菲儿伤得比想象得重,怕是她担心成王看出破绽,没有用内力护体。   “冬儿,你去太医院找些清淤活血的药材。青儿,你去打一盆霜露水。”这个傻丫头,盛夏望着菲儿苍白的脸,蒙上一层水雾,菲儿待她真心,如今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菲儿差点丢了性命。   冬儿顺利找来药材,青蓝也很快打着霜露水回来了。   盛夏在屋子里升起炉子,为菲儿熬药,又用霜露水浸湿了面巾,敷在菲儿身上的淤青处。   “青蓝,你去把这根人参炖了。”盛夏拿出上一次菲儿带回来的千年人参,刚好给菲儿补补身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到它。   忙碌了许久,盛夏才惊觉自己的左肩生疼,应该是倒地时受了伤。   盛夏一直守在菲儿身边,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与参汤。入夜,冬儿与青蓝劝她休息片刻,却都被她打发走了。   “皇上驾到。”约莫辰时左右,萧启瑞来了。   他不是陪着陈若兰,怎么会来琉璃宫?盛夏起身迎接,萧启瑞却直接走进里屋将她抱住。   “小德子,你将这宫女带去太医院。告诉他们,救不活朕就要太医院陪葬。”盛夏一惊,抬头望着萧启瑞,“全都退下。”萧启瑞也望着她。   “玄儿。”有些无奈。   “臣妾不是渔玄,渔玄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何眼前浮现出他抱着陈若兰的情景,盛夏只觉得心中发堵。   “朕不管你是不是渔玄,你都是朕的皇后,今日朕就要在琉璃宫过夜。”这个疯女人,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她。   “皇上不是命人收起了臣妾的断发?为何还要强迫臣妾?”都说君无戏言,前几日才信誓旦旦说绝不来烦她,这下又死皮赖脸地要留宿琉璃宫,盛夏故意不屑地望着萧启瑞。   “收起你的挑衅,不论如何朕今晚都要住在这。”他知道自己曾许诺不再来烦她,但此刻黑衣人身份未明,流云未归,他放心不下她,只有亲自守着她,他才安心。   盛夏不再言语,和无赖还有什么好说。   盛夏自是不会真的以死明志,她从萧启瑞的怀里逃出来,揉揉受伤的左肩,担心着菲儿。   看着盛夏有些发白的脸,萧启瑞硬是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抚上她的左肩。   “受伤了?”果然已经肿了起来。   盛夏依然不语。   萧启瑞也不再说话,只是帮她揉着肩,暗自用内力帮她化去淤血。   盛夏感觉不那么疼了,却又不愿感激萧启瑞,捧起书坐在窗前,仿佛萧启瑞是空气一般。   小德子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菲儿已经清醒过来,暂时无碍。   萧启瑞看着盛夏轻松下来的模样,竟然有些妒忌菲儿,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还不足一个小宫女。   “呼。”萧启瑞用掌风吹灭了烛火。   盛夏仍没搭理萧启瑞,只想寻烛火的方向,却一脚踩空,跌入萧启瑞的怀抱。 ☆、第二十一章 同床异梦   盛夏刚想逃脱,却被萧启瑞抱得更紧。   “放开我!”盛夏懊恼,怎么就给了他可趁之机呢。   而萧启瑞就直接当没听见,将盛夏拦腰抱起,小心地放在凤塌之上。   “皇上!”盛夏想要坐起,却又被他按下。   “睡吧,朕不碰你。”说着就在她的身侧躺下,将被褥覆在两人身上。   黑暗里,盛夏望着萧启瑞的双眸,他亦望着她,满是温柔,也许只有在这样的夜里,他才能卸下防备。   夜,安静得很,他们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渐渐适应了黑暗,萧启瑞的脸也清晰起来了,盛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带着笑意。   萧启瑞,长得真好看。   糟了,这时候怎么能想这些呢。盛夏赶紧收了视线,转过身去,长发划过萧启瑞的鼻尖,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玄儿,三年里的每个夜晚,朕都在想念你。”萧启瑞从身后抱着她,大手团着她的小手,让盛夏紧张不已。   盛夏实在不知道该与萧启瑞说些什么,毕竟和他相恋的人是渔玄,况且她才不信萧启瑞的鬼话,难道他和怡贵妃、潼妃洞房花烛时也想着渔玄?这男人说起谎来跟真的似的,自己以后要离他更远一点。   “玄儿,朕知道你恼朕,但朕有朕的苦衷。”萧启瑞想起这三年,三年的磨难让他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终于可以拥着渔玄在怀。   “皇上的苦衷臣妾不知,臣妾只知道断魂散的毒。”渔玄悲伤的眼,滑落的泪滴,打在盛夏心上,你说你这样爱渔玄,可她最终还是死了,这样的爱又有何用?而那240道伤痕,又有多少道是你给的?   “玄儿,害你之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包括墨皇。”萧启瑞说得坚决,声音冷得让盛夏也不寒而栗。   “莫要皇上费心,害臣妾之人不正躺在臣妾身侧吗?”盛夏就是想激怒萧启瑞。   萧启瑞紧了紧她的手,“玄儿,朕以后会好好保护你。”   “保护臣妾?可皇上的好弟弟迫不及待地想杀了臣妾。”萧启瑞脾气有这么好吗?   “成王朕自会处理,玄儿,今后就好好待在朕的身边。”萧启瑞的话像一撮棉花糖,软着盛夏全身的盔甲。   这几日也听菲儿说过不少关于萧启瑞的故事,弑兄囚父,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不放过,将她禁锢在雪域的某一处,可就是这样狠绝的萧启瑞却能待她那么温柔。   只可惜,这份深爱她盛夏受不起。   “玄儿,答应朕,永远都不会离开朕。”萧启瑞的气息弥漫在耳际。   盛夏始终没有答复,心里想的是该怎么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纠缠不休的男人。   萧启瑞也不再说话,盛夏知道他没有睡。   盛夏虽背对着他,却也不敢乱动,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生怕一不小心萧启瑞就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没发现,是自己的小手贪恋他掌心的温度,是自己的身体贪恋他温暖的怀抱。   渐渐地困了,冬夜太美好。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德子焦急地喊着,“皇上,不好了,怡贵妃快不行了!” ☆、第二十二章 贱人就是矫情   萧启瑞松开怀里的盛夏,唤来小德子和冬儿。   是啊,贵妃快死了,她这个皇后不出现怎么行呢。   萧启瑞先赶往芙蓉殿,待盛夏换好衣装,銮轿已等候在殿外,是萧启瑞准备的。   芙蓉殿中,灯火通明,几名太医跪在地上。   “你们给朕说清楚。”萧启瑞发了火。   “回禀皇上,娘娘伤了心脉,臣等实在回天乏术。”为首的太医全身发抖,他深知若怡贵妃死了,他肯定也活不久。   “一群废物,拖出去斩了。”萧启瑞皱紧了眉头。   “皇上饶命啊,皇上。”太医们哭丧了脸。   “皇上,莫要怪罪他们。”怡贵妃似乎连说话都很难受。   “若兰,朕不会让你死的。”萧启瑞坐在床沿,握住怡贵妃的手。   “臣妾,臣妾,怕是不能再陪伴皇上了。”泪水溢出眼眶,此刻面无血色的怡贵妃看起来娇弱无比。   “若兰,别说傻话。”萧启瑞安慰道,怡贵妃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恰是这时候,盛夏走进屋里。   原来他对每个女人都一样,渔玄,你死得不值。   怡贵妃像没看到盛夏一样,只是在萧启瑞怀里流着泪。   “皇上,臣妾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三年前遇见了皇上。咳,咳。”怡贵妃咳了两声,更显奄奄一息。   “若兰,你先休息一会。”萧启瑞感到盛夏火辣辣地看着他和怡贵妃,想放开手。   怡贵妃却抓紧了萧启瑞,紧紧贴着他的怀,“皇上,臣妾不想休息,臣妾害怕再也看不见皇上。”泪如泉涌,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哼,贱人就是矫情,盛夏很是不屑。她观察着怡贵妃,虽然说话的声音微弱,却流畅完整,含着泪水的双眼,依然灵动,不像伤到心脉的样子,严格上说,她根本不是个要死之人。   “你们,倒是给朕说话,救不活怡贵妃,朕要你们全部陪葬!”萧启瑞站了起来,一脚踢飞了一名太医。   暴君!盛夏有些恼,明明是病人装模作样,医生又何罪之有。   “皇上,不如让臣妾看看?”盛夏豁出去了。   “皇后也懂医术?”萧启瑞倒有些惊讶,但此刻也只能让玄儿试一试。   “臣妾尽力而为。”盛夏没有正面回答萧启瑞的问题,径直走向怡贵妃。   怡贵妃满脸的防备,碍于萧启瑞在旁也不敢拒绝。   盛夏搭在怡贵妃的脉搏上,心跳果然微弱,但心脉间并无淤血,其他器官也都好好的。奇怪,成王那一掌是要置她于死地的,怡贵妃怎能安然无恙。   也是,如果会丢了性命,怡贵妃又怎会挡下那一掌。   “皇上,怡贵妃心跳微弱,但不足以致命,可否让臣妾施以针灸之法?”盛夏说得不仅不慢,萧启瑞点了点头,彷佛要将盛夏看穿了一般。   “皇后娘娘,臣妾自知命不久矣,可否不要再折磨臣妾了?”见萧启瑞同意了盛夏的提议,怡贵妃大感不妙,自己故意用内力压住了心脉,连太医都瞧不出,她又怎么会知道。这针扎下去,自己很可能真的就死在她手里了。   “怡姐姐舍身救了妹妹,妹妹又怎会恩将仇报?”盛夏笑意盈盈,向太医要来针盒,拿起银针缓缓刺入怡贵妃的肌肤。   怡贵妇想要阻拦,但碍于自己编排的戏码,也只得听由盛夏摆布。   几根银针下去,怡贵妃昏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成王   “娘娘。”春桃惊呼了一声。   “不用担心,怡贵妃只是昏睡过去,请太医开几副药补补气血便好了。”盛夏收起针,退到一旁。   萧启瑞示意为首的太医为怡贵妃诊脉,他的不信任,让盛夏心中一痛。   太医细细瞧过之后,果然怡贵妃已恢复了正常的心跳,“回禀皇上,确如皇后娘娘所言,怡贵妃已无性命之忧。皇后娘娘妙手回春,老臣甘拜下风。”   萧启瑞仍沉着脸,看向盛夏的目光越发复杂。   盛夏一时成为众人的焦点,让她很不自在,“既然怡贵妃已无恙,臣妾先行告退。”   “小德子,送皇后回宫。”盛夏走出芙蓉殿,她想今夜萧启瑞不会再来扰她清梦了吧。   萧启瑞却也没留在芙蓉殿,而是前往死牢。   “皇嫂怎么样了?”成王一看到萧启瑞立刻站了起来,没有行礼。   “你问的是哪一位皇嫂?”萧启瑞压着怒火。   “臣弟心中只有一位皇嫂,就是怡贵妃。”成王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十分懊悔,为什么皇嫂要为那妖女挡下那一掌,那一掌自己下了死手,皇嫂一定伤得很重。   “跪下。”成轩虽是萧启瑞的亲弟弟,但萧启瑞也不容许他伤害渔玄。   “若为皇嫂,臣弟跪下。若为妖女,臣弟宁死。”又是一个倔脾气。   “朕警告你,不要再想伤害皇后,否则朕真的会杀了你。”萧启瑞冷冷地看着成轩。   “皇兄,你是天牧国的国君,你是要一统三国的霸主,怎么被这妖女的美色迷惑了?”萧启瑞狠绝的样子成轩不是没见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对象会是自己。   “此事朕日后再解释,明日你就回雪域。”萧启瑞的语气终是缓和了一些,他不能告诉成轩真相,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臣弟,想去看看皇嫂。”成轩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只是心中惦记着怡贵妃的伤势。   “去吧,回雪域后多陪陪母后。”萧启瑞走出死牢,暗卫来报,流云回来了。   成轩急急赶往芙蓉殿,隐在屋顶上。   他揭开瓦,看着怡贵妃静静躺在床上,心如刀绞。   待春桃出了屋子,他才悄悄潜入,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恨不得一掌打死自己。   她的唇毫无血色,她的眼角泛着泪痕,她的身子那么单薄,怎么受得了他的掌?   “若兰。”成王轻声唤道。   没有人回应她。   三年前,成王随萧启瑞潜入南越国边境,不料行动失败,他被俘,萧启瑞则侥幸逃脱。   被俘这期间,女扮男装的陈若兰日日来看望他,亲手做吃的给他,有时陪着他说话,有时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他,渐渐地这个比他年长一岁的女子深深刻在了他心里。   三个月后,他被释放,与他一同回国的还有陈若兰,而她的身份是天牧国新皇的妃子。   他怎能和自己的哥哥抢女人?   看她欢喜的模样,他也只能藏起自己的深情。   他还记得,婚宴上他不敢看身穿嫁衣的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拥她入怀。   他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灌醉了自己,随手抓来个宫女,当成是她,狠狠地爱她,拥抱她。 ☆、第二十四章 独钓寒江雪   萧启瑞没再出现,怡贵妃继续装病中,盛夏倒乐得清闲。   “娘娘,奴婢好得差不多了,这药就别喝了吧。”在盛夏的悉心照顾下,菲儿的伤势恢复很快。   “不行,这药是我特地针对你的体质配制的,必须喝完。”这样的情景已经在琉璃宫里连续上演了好几天。   每到最后,菲儿总是乖乖地将药倒入嘴里,虽然极苦,但喝完后她都会感觉丹田一暖,气运全身,似乎连内力都增加了。   “娘娘,这到底是什么药啊?”在菲儿心里,盛夏已快和颜王爷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你若喜欢,我再给你配一副。”菲儿的脸立马僵住。   盛夏问过菲儿,为何当时不与成王交手,菲儿的回答让她感动不已。“娘娘,若奴婢动手,那些想害娘娘的人就更有理由污蔑娘娘了。”所以菲儿只能舍身救主,奇怪的是菲儿告诉她当时除了成王打在她身上的一掌,还有来自另外一个人掌风,这两掌功力都不弱,所以即便她以内力护体仍受了重伤。   另一个人的掌风,会是谁?   盛夏皱着眉头,她必须想办法引蛇出洞,否则只能再次把自己和菲儿置于险境。   看着盛夏一脸严肃,菲儿很是担心,“娘娘莫要吓唬奴婢了,奴婢听说御花园里的水仙开了,娘娘去看看么?”盛夏这几日都呆在琉璃宫中,看书制药,仿佛外面天翻地覆了也与她无关。   望了一眼窗外,难得好天气,盛夏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随意挽起长发,穿上菲儿准备的貂绒马甲,没有告知冬儿和青蓝,盛夏带着菲儿直接出了宫门。   妖冶的梅,淡雅的兰,娟秀的风信子,这时节,御花园里竟仍花香缭人。   转角处,几株山茶花开得甚好,盛夏也被吸引过去。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盛夏走近才看见晏文钦正在采摘花籽,见她到来却也不慌不忙。   “晏丞相起来吧。”现在正是拉拢他的好时机。“晏丞相也懂岐黄之术?”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懂得不多,只因家母患病多年,需以山茶花入药。”晏文钦的脸上看不出端倪。   “百善孝为先,本宫很是欣赏晏丞相的秉性。”盛夏开门见山。   “承蒙皇后娘娘夸奖,微臣不敢当。”晏文钦不多言。   “本宫听闻御花园中的水仙花开了,晏丞相可愿一同前往?”皇后娘娘邀朝中大臣一块赏花,菲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微臣遵旨。”晏文钦恪守礼仪,至今头都没抬一下。   一湾凌波仙子,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清澈通透。   “水沉为骨玉为肌。晏丞相可否为本宫接下半句?”盛夏低头赏花,她知道要让晏文钦归附于她,则必须更胜于他。   “微臣试一试。”不过半晌,晏文钦便缓缓道来,“芙蓉白雪胜茶靡”。”说的是水仙的花朵亭亭玉立,美过缤纷的山茶。   “晏丞相果然文采过人。”盛夏嫣然一笑,“这回换晏爱卿出题,考一考本宫。”   “微臣拙技,让娘娘见笑了。”晏文钦并没有拒绝盛夏的提议,他果然够胆。   “沧山望明月。”自比沧山,明月何求?“此乃微臣之心境。”   “独钓寒江雪。”盛夏几乎脱口而出,原来他想探听的是她的自白。   沧山望明月,独钓寒江雪。   一代医后,一世贤臣,命运的绳,斩不断,理还乱。 ☆、第二十五章 左手拈花,右手孽障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二十五章 左手拈花,右手孽障   晏文钦一时语塞,眼前这女子明明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却好像看透了世事。   盛夏也沉默着,左手抚上盛开得水仙花,不远处几株未到花期的植物落入她的眼。   如果没看错,这是——盛夏的惊讶倒映在水仙花池里,迅速恢复了神色。   “宫外多烦忧,庭里尽纷扰。晏爱卿,你看这午后,越是阳光好,可风雪可能来得就更早。”盛夏说得那样平淡,晏文钦又怎会听不明白。   “微臣定当竭力为娘娘分忧。”宫外的事他还能帮上忙,宫内,就得靠皇后自己了。   “劳晏爱卿费心,本宫想知道是谁杀了齐太尉。”对晏文钦这种聪明人,还是坦率一点好。   “微臣不知。”听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晏爱卿不妨猜测一下,凶手可能是谁?”盛夏折下一朵水仙花,在手中把玩。   “臣认为凶手有可能是南越国的人,也可能是怀疑娘娘身份的人。”晏文钦推断的不错,天御国使者在天牧国都城身亡,萧启瑞脱不了干系,而怀疑盛夏身份的人为了取得证据杀了齐太尉等人也还说得过去。   “晏爱卿可知,水仙花虽美,但其鳞茎却是有毒的?”此刻的盛夏,傲气逼人,她看着低着头的晏文钦,笑得绝美。   “微臣不知。”晏文钦却没有抬头。   “本宫乏了,不耽误晏爱卿采药,他日有空将老夫人带进宫里,本宫要好好感谢她。”说罢,盛夏便出了御花园。   晏文钦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左手拈花,右手孽障。这样的女人,一念善可成就天牧国的霸业,一念恶亦可将天牧国覆于水火。但愿皇上是她的左手,不是她的孽障。   “晏丞相,皇上请你过去。”正想着萧启瑞,小德子便来了。晏文钦将山茶花包好,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里,除了萧启瑞,流云也在。   “晏文钦,皇后今日在御花园里都与你说了什么?”盛夏平日一句话都不愿与萧启瑞多说,可却在御花园里和晏文钦呆了足有半个时辰。   “回皇上,皇后问杀齐太尉的凶手是谁。”晏文钦突然感觉和萧启瑞说话要比与皇后说话还轻松一些。   “你告诉他了?”玄儿,你想知道为何不直接问朕?   “臣不敢。”这件事牵扯甚广,他还想多活几年。   萧启瑞撇了晏文钦一眼,似在说下次再敢和皇后走这么近,朕就杀了你。晏文钦自觉脖子一寒,只求这两个祖宗都别再来招惹他。   “流云,你那里情况怎么样?”上官流云,师从剑阁阁主上官轩,三年前为萧启瑞所救,从此便舍了江湖,成了萧启瑞的贴身侍卫。   “跟了两天,他们进了天御国,逗留不过一日又折回雪域,目前有四人就在都城之内。”流云与其中一人交过手,此人功夫与他不相伯仲,但武林之中从未听过有此高手,怕不是江湖人。   “南越国。”晏文钦推测道,这样的高手愿意隐于世,想必是有比江湖更好的去处。   “晏文钦,你另外派人在都城内查探。流云,今后你就留在琉璃宫,保护皇后。”萧启瑞盘算着什么,这群杀手还在都城之内,是想继续刺杀玄儿吗?   晏文钦和流云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晏丞相,皇上这是怎么了?”流云发觉萧启瑞的异常,他处事的中心全都围绕着皇后。   “皇上,怕是中毒了。”晏文钦叹了口气。“相思无解,梦魂难断啊。” ☆、第二十六章 潼妃示好   在回宫的路上,盛夏回想着与晏文钦的对话,她隐约察觉,晏文钦似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远远的,一抹黄色身影向她走来。   “娘娘,是潼妃。”菲儿提醒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潼妃俯身行礼。   “起来吧。”盛夏不想搭理她。   “谢娘娘。才几日未见,娘娘越发清丽动人,叫臣妾好生羡慕。”盛夏心中冷哼一声,之前的帐还没和她清算。   见盛夏不语,潼妃靠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请娘娘屏退左右,臣妾有要事禀报。”   “无碍,菲儿是本宫的人。”想来芙蓉殿选宫女一事潼妃亦有耳闻。   “臣妾刚刚得知是怡贵妃请成王到芙蓉殿的。在入宫前,她就与成王有段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次她替娘娘受这一掌定是事先与成王谋划好了。”潼妃,这是想挑拨她与怡贵妃吗?   “本宫知道。”看成王的样子,怕是他对怡贵妃有情。   得到了盛夏的回应,潼妃像受了鼓舞似得继续说起来:“娘娘婚后第二日就被怡贵妃夺了权,并非是皇上真心宠爱她,而是看在南越国将军的面子上,现在南越国……。”   “能不能说重点?”盛夏有点不耐烦。   见盛夏发火,潼妃赶紧搬出了杀手锏。“娘娘,臣妾听闻怡贵妃这几日与魏国公交流密切,怕是要对娘娘不利。”   魏国公?盛夏想起来,是婚宴上与成王一起指责她是冒牌货的那名紫衣大臣。   好,很好,到时候一并收拾了。   “你为何要来与本宫说这些。”盛夏看向潼妃,目光如炬。   潼妃被她看得紧张,“臣妾,一直是站在皇后娘娘这边的。若皇后娘娘承蒙圣宠,那臣妾不也是一荣俱荣。”   盛夏明白,那日萧启瑞抛下受伤的怡贵妃,坚持留宿琉璃宫,还任由她为怡贵妃施针,潼妃可能觉得萧启瑞待她要比对怡贵妃好一些。   而所谓的一荣俱荣,无非是想等盛夏把怡贵妃拉下台以后,再把她推向贵妃之位。   “本宫知道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盛夏扫了她一眼,虽然生过孩子,但身材恢复得很好,乍一看,侧脸竟与渔玄有一点相似。   潼妃行礼告退,一脸喜悦掩饰着自己真实的想法。   盛夏曾让菲儿打探过潼妃的背景,据说她也是在三年前入宫的,入宫不久就怀上了萱乐公主。而后的整整三年间,偌大的天牧国后宫再没有一名妃子顺利诞下皇子,萱乐公主也成了萧启瑞唯一的孩子。   虽然潼妃总一副谄媚的模样,但在后宫之中,能把自己的孩子养大,她的谋略与心机可见一斑。   “娘娘,潼妃的话可信么?”待潼妃走远,菲儿担心地询问,她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她的话应该不假,你我要早做防备。”陈若兰和魏国公,他们会用什么借口对她下手呢。   “娘娘,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菲儿愿意为主子冲在前头。   “不用,我们先回琉璃宫。”盛夏担心芙蓉殿里藏着的高手,菲儿恐不是对手。   况且琉璃宫里不是还有两颗棋子么,是时候用一用她们了。 ☆、第二十七章 诱敌,诡道也(一)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二十七章 诱敌,诡道也(一)   回到琉璃宫,盛夏在房中呆了一个下午,晚膳过后半个时辰便走进了沐浴房。   “让冬儿和青蓝进来伺候。”菲儿明了,之前冬儿和青蓝几番想近身服侍娘娘,都被娘娘挡了回去,想必娘娘已有所决断。   选宫女那日,盛夏曾对她说,冬儿和青蓝都是怡贵妃的人。冬儿可能跟了怡贵妃几年,青蓝则很有可能是被迫的,而她为什么选择这两个人,一是因为冬儿很了解怡贵妃,她需要这样的人,二是青蓝是十二名宫女中最为单纯的,她相信青蓝今后能做到“忠心”二字。   最重要的是,盛夏有十足的把握策反两人。这事,菲儿已经着手在办。   一桶又一桶热水注入池中,轻纱薄幔,水雾腾升。   盛夏坐在浴池边的摇椅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人。   冬儿动作麻利,眼神却飘忽。青蓝做事更为稳妥,但总一副胆小的模样。   怡贵妃费尽心思把你们送到我这儿来,先让你们替我回她一份大礼吧。   “冬儿、青蓝,来为本宫宽衣。”华服一件件褪下,盛夏穿着单衣,身姿曼妙,肌如白雪。   “是,娘娘。”两人受宠若惊,怡贵妃交代多日的任务,总算有希望完成了。   “娘娘,您真美。”冬儿夸赞道。   “哦,那你们说说本宫美在何处?”盛夏低语,语气如同与菲儿说话时那般亲切,冬儿与青蓝竟然失了神。   盛夏看向青蓝,青蓝马上垂下了眼,不敢答话。   “娘娘的每一处都很美,奴婢描绘不出娘娘的美。”冬儿果然要老练许多。   腰间系着的绸带被解开,盛夏缓缓张开双手,青蓝帮她将最后的衣裳褪去。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难怪皇上视她如珍宝。   盛夏迈入浴池中,冬儿与青蓝则一左一右为她洒下花瓣,青蓝的动作突然顿住。   “怎么,好奇本宫肩上的伤?”盛夏的右肩有一道近十厘米长的伤口。   青蓝吓得赶紧跪下,“奴婢不敢,请娘娘恕罪。”   “起来吧,这是本宫小时候被树枝划伤的。”自己入宫不过十余日,怡贵妃和魏国公想要扳倒她,最好的理由便是揭穿她的身份,只要他们能证明她不是天御国的映雪公主,那么她就会变成敌国奸细,难逃死罪。   关键是怎样才能证明?   魏国公之前就见过映雪,想来对天御国也颇为熟悉,随便找个人来认一认并非难事。自己对映雪仅有残存的一点印象,若殿上对质定会吃亏,所以盛夏先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引他们上钩。   考虑得周全,这才召来冬儿和青蓝,她们伺候了自己十多天,自己也该帮一帮她们了。   “娘娘,您不用挂心,青蓝不懂事。”冬儿想趁盛夏心情好,多套出话来。   “娘娘,皇上的生辰就快到了,娘娘可要多费些心思。”盛夏没说话,冬儿特意找了个话题,她以为皇后会对皇上的事感兴趣。   “为何要多费心思。”盛夏闭目凝思。   “皇上生辰那日,也是大宴群臣之日,后宫的妃子们都会精心准备表演或礼物,博皇上一笑。”菲儿观察着盛夏,她懒懒的样子,好像漠不关心。   “娘娘,当晚表现最佳的妃子会获得伺寝的机会。”盛夏动了一动,若是这样,那她就更不用费心思了。 ☆、第二十八章 诱敌,诡道也(二)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二十八章 诱敌,诡道也(二)   冬渐渐深了,银装裹素。   盛夏凝眸望着白茫茫的宫苑,看到的却是难以掩埋的虚伪,邪恶与杀戮。   经过几日的布局,冬儿与青蓝已然入套,对付怡贵妃她有八成把握,但是加上魏国公,这场战胜负难料。   重生之初,还想着要为渔玄手刃仇人,谁知而今却自身难保。   盛夏,你怎么还是和前世一样没用。   其实她知道自己手里握着一张足以翻盘的底牌,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动用。   一只白鸽飞落在琉璃宫的院子里,菲儿用轻功踏雪,取下白鸽携带的字条,迅速放飞了鸽子。   雪花又迅速覆盖了她划过的痕迹与鸽子的脚印,没人察觉。   “娘娘。”菲儿走进屋里,冬儿正在为盛夏煮姜茶。   “冬儿,本宫饿了,你去御膳房里备些糕点。”盛夏望着菲儿,似乎急着支开冬儿。   冬儿识趣地退下,盛夏瞥了一眼,似有身影躲在大门之外。   “娘娘,请看。”掀开字条,盛夏面色凝重,将字条撕毁,扔进炉火中,却有几片碎纸飘落在地上,盛夏没有发觉。   “菲儿,随我去御书房。”菲儿召来銮轿,拿着一件貂皮披风,覆在盛夏纤瘦的身子上显得很是笨重。   “走吧。”盛夏快步走出宫门。   “娘娘。”冬儿端着点心来了,“您要出宫?”   “恩,出去走走。”盛夏坐上銮轿,冬儿将糕点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待銮轿走远,便悄悄走到炉火边上,拾起地上的碎纸。   “御……偷……。”冬儿收起碎纸。   銮轿停在御书房外,盛夏款款而下。   “参加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御书房有专门的卫队守着。   盛夏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向屋内。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不在御书房。”卫队队长李毅跪着说。   “本宫不是来找皇上的,本宫奉皇上之命前来御书房里看书。”盛夏停住脚步。“怎么,你要拦着本宫?”   皇上让皇后来御书房看书一事宫里早就传遍了,李毅自然也知道,而且皇上能把怡贵妃的命交到皇后手上,想来对皇后应该非常信任。   “微臣不敢,但只许娘娘一人入内。”   “菲儿,你在殿外等我。”   菲儿点了点头,盛夏走进御书房,关上房门。   萧启瑞真的不在,差不多有半月没见到他了,看来他果真是薄情寡性之人,不过这样正好,省得自己总被渔玄的记忆影响。   盛夏小心翼翼地在萧启瑞的书桌上翻找,雪域地图会藏在哪呢?   其实盛夏对雪域地图本不感兴趣,但她想以地图作为交换条件,从黑衣人那打探出渔玄的身世和逼死渔玄的幕后黑手。   进入了渔玄的身体,接管了她的命运,却对渔玄一无所知,这严重地制约了她的行动,也总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臣魏贤启,经臣多番查证,当今皇后绝非天御国映雪公主……。”书桌之上,并没有雪域地图,但盛夏却发现满桌的奏折竟然都是要求萧启瑞废后,甚至有奏折说,即便她真的是映雪公主,但出嫁前服毒自尽亦为天下人耻笑,辱了天牧国国威,当以死谢罪。 ☆、第二十九章 诱敌,诡道也(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二十九章 诱敌,诡道也(三)   看来自己的死期不远了呢,盛夏心中自嘲。   又走到里屋的书架上翻找,一眼瞧见那日看过的《百草杂记》,顺手取了下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黑衣人说的雪域地图,那么偷什么好呢?   盛夏望见书架第三层第三格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块通透的玉牌,雕着双龙戏珠,栩栩如生,盛夏隐隐感觉这玉牌是非同一般,鬼使神差地就悄悄藏进了袖子里。   而后又将翻过的书架整理好,拿着《百草杂记》走出御书房。   “娘娘,这书您不能带走。”李毅低着头拦在跟前,态度诚恳。   “为何本宫不能带走?”盛夏明知故问。   “皇上有令,娘娘想看书只能来御书房里看。”李毅搬出萧启瑞。   盛夏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将《百草杂记》放在李毅手上,坐上銮轿回宫。   “娘娘,这玉牌是什么?”菲儿看着盛夏手中把玩的玉牌,心中好奇,主子不是说去偷雪域地图么,怎么偷了块没什么用的玉牌。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是一种象征。”其实她从御书房里偷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她偷了御书房里的东西,怡贵妃和大臣们就绝不会放过她。   琉璃宫内,冬儿与青蓝在凤塌上张罗着铺软垫,被褥和床单全部被掀起。   “娘娘,这几日冬雪连绵,奴婢为您添了一层软垫。”冬儿解释道,盛夏笑而不语。   铺好了软垫,整理好凤塌,冬儿和青蓝退了出去。   盛夏坐在梳妆台前,从首饰盒里抽出一块木片,将衣袖里的玉牌拿出来,藏在暗格里,隐约里面好像还有好几张字条。   “娘娘,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菲儿有些忐忑,虽然主子和颜王爷一样,行事果断,心思缜密,但毕竟对手是怡贵妃和魏国公。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盛夏宽慰道,是有些冒险,但总比任人宰割来得强。   晚膳时,盛夏说吃得有些撑,要去碧湖边上散散步,菲儿随侍,冬儿与青蓝留在屋内收拾。   透过窗子,冬儿盯着盛夏与菲儿的身影。   寒冬白雪,佳人明觉,衣袂飘飘,步步生花。   是梦是画?   一直看着她们从窗前走过,冬儿还是没有动静。   “冬儿姐。”青蓝催促了一声,冬儿才匆匆走到梳妆台跟前,打开首饰盒,将木片抽出,看了玉牌一眼,正想掀开字条,青蓝就提醒她皇后与菲儿回来了。   冬儿紧张地摆放好首饰盒,转身时望了一眼窗外,恰好对上盛夏的眼。   盛夏与菲儿刚走到琉璃宫门口,冬儿与青蓝便端着盘子走出来。   “冬儿,刚才你在里屋做什么?”盛夏的语气三分严厉,七分柔和。   “回禀娘娘,有一只飞蛾飞进里屋,奴婢想把它赶出去。”冬儿面色如常。   “大胆,你竟敢欺瞒本宫,大冬天的哪来的飞蛾?”冬儿心里漏了一拍,赶紧跪下。   “奴婢也没看清是飞蛾还是蝴蝶什么的,请娘娘恕罪。”反正皇后没证据。   “回娘娘,奴婢也看见了,确实有东西飞进里屋,冬儿姐才走进去驱赶。”青蓝不失时机地应了一句。   “谁准你说话的?不要以为有怡贵妃撑腰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盛夏发了火,“今日本宫就好好治一治你们,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 ☆、第三十章 诱敌,诡道也(四)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三十章 诱敌,诡道也(四)   “娘娘,饶命啊。”冬儿吓得哭了。   “娘娘,奴婢知错了。”青蓝也赶紧跪下,平日从未发过火的皇后娘娘,今日怎的这般反常。   屋外进来一名太监和两名侍卫。   “把她们拖下去,各大三十大板,打完送回琉璃宫。”盛夏看了一眼领头的太监,贼眉鼠眼的样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禀娘娘,如要动刑需经过怡贵妃的同意。”   “本宫惩治两名宫女还轮不到一名小小的贵妃来管。你们两个拖他们下去,给本宫狠狠地打。”这样失了分寸的话从盛夏嘴里说出来,别说是领头的太监,连两名侍卫也愣住了。   “回禀娘娘,皇上下旨命怡贵妃主理后宫,今个皇后娘娘若在院里动用私刑,只怕贵妃娘娘到时候怪罪下来,奴才承担不起啊。”怡贵妃的人根本不怕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后。   “你叫什么名字?”盛夏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回娘娘,奴才名叫王二宝。”王二宝见盛夏软下来,难掩得意之情。   “你们两个去把刑具搬到本宫院子里来,要三副。”盛夏不怒自威,王二宝一脸惶恐。   “娘娘,您这是。”   “菲儿,王二宝,一会你们两个来行刑。”盛夏扫了王二宝一眼,“你不敢打也可以,本宫就让你和她们一起受刑。”   王二宝也不傻,赶紧应承了下来。“打,奴才打。”   冬儿和青蓝被侍卫压着趴在长椅上,菲儿与王二宝分别手持木棍。   “啊。”王二宝率先落下一棍,打在冬儿身上,冬儿疼得死去活来。   “怡贵妃到。”菲儿手中的棍正要落下,怡贵妃就迈进了院子。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深深的恨藏在瞳中。   “姐姐怎么来了,身体可还好么?”盛夏亲自扶起她,一脸关切。   “让妹妹挂心了,姐姐已无大碍。”怡贵妃看着趴着的冬儿和青蓝,转瞬厉声问道:“你们俩怎么惹皇后娘娘生气了?本宫以前是怎么教你们的。”   又看向盛夏,“妹妹可别气了,一会姐姐带她们回去好好教训教训。”   “姐姐有伤在身,妹妹不敢劳烦姐姐。”盛夏和怡贵妃之间的火苗越燃越旺。   “妹妹你就别客气了,这两名宫女是姐姐为妹妹挑选的,如今惹恼了妹妹,姐姐心中过意不去。”说罢,手一挥,两名侍卫拉起冬儿和青蓝。   “姐姐,这冬儿和青蓝已是琉璃宫的人。妹妹虽贵为皇后,但对自己宫里的婢女却管教无方,让姐姐这么晚赶过来,实在愧对姐姐。”盛夏似决意与怡贵妃唱反调,她才是一国之后,怡贵妃凭什么从她宫里带走她的人。   “妹妹你多虑了,皇上让姐姐代替妹妹主理后宫,后宫之事便都是姐姐的责任。”提到“皇后”二字,怡贵妃就来气,声音都僵硬了不少。   “姐姐说的是,那就辛苦姐姐了。”盛夏咬了咬唇,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连皇后也得让这怡贵妃,看来自己没有跟错人,冬儿忿忿地望着盛夏。   怡贵妃出了芙蓉殿,菲儿随盛夏回到屋内。   “娘娘,冬儿和青蓝万不能再留在宫中。”菲儿想借这次事件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踢出去。   “之前要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盛夏走到梳妆台前,把首饰盒里隔着暗格的木板抽出,合着暗格里的字条全都扔进炉火中。   “奴婢调查过,冬儿是为权跟着怡贵妃,在她身边有两年了,青蓝刚入宫不久,听说是家中有人病了。”看着燃烧的炉火,菲儿深感主子也是在玩火。   而盛夏一脸平静,任火光摇曳,美人无暇。 ☆、第三十一章 双重危机   第二天,冬儿和青蓝回到琉璃宫。   盛夏并没有理会她们,捧着书等着菲儿。   “娘娘。”急促的脚步,盛夏想起了齐太尉遇害那日,菲儿也是这般。   “怎么了?”应该是怡贵妃和魏国公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   看来冬儿和青蓝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迫不及待地把她给出卖了。   一夜之间后宫中流言四起,传皇后娘娘并非天御国的映雪公主,而是天御国派来的奸细。   “娘娘,不仅是宫内,宫外也都传得厉害。”菲儿难掩焦急,她不敢告诉主子,已有天德书坊的书生和各处百姓分别联名上书,请求皇上废渎皇后娘娘,甚至提出要把皇后娘娘斩首示众,以平民怨。   “我知道了,一切按计划行事。”他们没有什么新花样,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她被压上大殿,只是迫于魏国公和众大臣的压力,萧启瑞会不会杀她呢?   突然一只卫队闯进琉璃宫,怡贵妃款款而来。   “姐姐,这么大的阵仗,可是琉璃宫里遭贼了?”盛夏一笑,来得还真快。   “妹妹莫要说笑,后宫里都乱成一团了。”怡贵妃严词厉色,倒也有几分将门风范。“拿下。”   侍卫将菲儿压住。   盛夏一怔,“姐姐,菲儿犯了什么错?为何要抓她?”   “妹妹可不要怪姐姐,昨日御书房里有贵重物品被盗,有人举报在菲儿手里看到过。”怡贵妃斜眼瞧着盛夏,偷了皇上的兵符,看你这皇后还能当多久。   “姐姐可有证据?”盛夏没想到她们会先对菲儿下手。   “有人举报本宫就要明察,来人,带走。”菲儿被带出琉璃宫,盛夏无法阻拦。   “妹妹你且放心,姐姐定不会冤枉了菲儿。”怡贵妃却不急着走。   小德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皇上请你到承德殿去。”   “承德殿?后宫不能参政,皇上让本宫去那里做什么?”盛夏神色慌乱,怡贵妃心中了然。   “奴才不清楚,请皇后娘娘快些走吧。”宫门外,天德书坊的书生们已经跪了一个时辰,大殿上,以魏国公为首的大臣们几番向皇上施压,皇上即便怒气冲天却也不得不让皇后上殿对质。   “妹妹别怕,本宫和妹妹一起去。”怡贵妃拍了拍盛夏的手,假意安慰。“把冬儿、青蓝也带上殿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承德殿。   盛夏担心菲儿,一路无话,生死关头,万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如何面对幽然谷中的渔玄。   怡贵妃一脸凝思,若她成功证明皇后偷了兵符,那便是大功一件,不仅能除去皇后,还能收拢民心,皇后之位也就是囊中之物了。   她们所经之处,宫女、太监、侍卫、妃子无不侧目。   联姻的皇后和掌权的贵妃,怎么看也是怡贵妃的胜算大一些。   迈入承德殿,萧启瑞坐在殿上,双眼锁在盛夏身上。   望着他的眼,盛夏也只是叹了口气。   第一次在这承德殿,是她与萧启瑞的婚宴,那日成王剑指,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萧启瑞护她周全。   这一次在这承德殿,天下百姓、朝中大臣以国之命运相挟,要将她首级悬城三日,萧启瑞又会如何抉择? ☆、第三十二章 翻手为云(一)   “臣妾参见皇上。”盛夏和怡贵妃一齐行礼。   “平身吧,若兰,你怎么也来了,后宫妃子不得入承德殿的规矩忘了吗?”萧启瑞正愁着没处发火,看着怡贵妃压着琉璃宫的宫女入殿,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够乱了,她还来添乱。   “臣妾记得,只是事关重大,臣妾才越了规矩。”怡贵妃楚楚可怜地说。   “启禀皇上,怡贵妃向来识大体,知礼数,此番她压着宫人上殿定有缘由。”帮怡贵妃说话的,正是魏国公。   “皇上,昨日有人向臣妾举报,说是在琉璃宫里看见了兵符。”怡贵妃刻意说得缓慢,“兵符”二字音落,大殿上就骚动了起来。“此事事关重大,臣妾不敢大意,连夜审讯冬儿与青蓝,她们证实兵符确在琉璃宫中。”   “冬儿,青蓝,可如怡贵妃所言?”萧启瑞不语,眼神如鹰一般望着怡贵妃。   冬儿与青蓝齐齐跪下,冬儿说:“奴婢亲眼看见皇后娘娘将兵符藏在首饰盒里的暗格之中。”   “兵符朕一直放在御书房之中,又怎会在琉璃宫?”萧启瑞望向盛夏,盛夏猜不透他的意思,为何故意强调兵符放在御书房里,昨日她前往御书房看书一事想必他是知晓的,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臣妾昨日去过御书房,想必是因为这样,怡贵妃才会怀疑臣妾偷了兵符。”萧启瑞实在不靠谱,还是靠自己的好。   环视了一周,晏文钦竟不在殿上。   “皇上,臣妾并没有说皇后娘娘偷了兵符,许是娘娘不知道兵符是做什么用的,看着觉得好玩便带走了。”怡贵妃妩媚一笑,宛如蛇蝎。   一名大臣跪了下去,“皇上,兵符乃天牧国号令三军之信物,御书房中珍宝无数,皇后娘娘若不是天御国的奸细,为何独独带走了兵符?望皇上明鉴,莫要给敌国奸细可乘之机。”   又一名大臣跪了下去,“皇上,无风不起浪,今日兵符无故出现在琉璃宫中,依微臣看宫内宫外关于皇后娘娘并非映雪公主的传言很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魏国公也发话了,“皇上,老臣愿以性命担保,此女绝非映雪公主。更何况现在她偷了兵符,已无需再多做辩解,请皇上当机立断,斩杀妖女,保国家太平。”   萧启瑞望着殿下跪着的人,突然大笑。   “你们口口声声说皇后偷了兵符,那么兵符现在在哪呢?”   “臣妾已命人搜查琉璃宫,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兵符。”怡贵妃不明皇上为何笑得开怀,他不是一直宠爱皇后的吗?   一名士兵拿着琉璃宫里的首饰盒走进大殿,小德子接过首饰盒呈给萧启瑞。   萧启瑞打开一看,将珠花首饰悉数倒出,唯独没有兵符。   “魏国公你看一看。”小德子将首饰盒递给魏国公。   “皇上,此女狡猾,兵符定被她藏起。”魏国公在首饰盒里不仅没找到兵符,连暗格也没发现。   “妖女,你把兵符藏在何处,速速从实招来。”魏国公冲着盛夏大吼。   “本宫从来没见过兵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盛夏说着跪了下去,“望皇上还臣妾清白。” ☆、第三十三章 翻手为云(二)   “好,朕还你清白。”萧启瑞一副看戏似的戏谑。   “小德子,你去御书房将兵符拿来。”   怡贵妃一脸尴尬,皇上竟然到了这时候还不相信兵符丢了。   盛夏却隐隐感觉好像全局都在萧启瑞的掌控之中,不可能,自己做的那样隐秘,他怎会知道?   不一会儿,小德子手捧装着兵符的锦盒走进承德殿。   萧启瑞打开锦盒,兵符果然就在锦盒之中。   萧启瑞拿出兵符,举在手上,“众爱卿看清楚了,兵符就在朕的手上。”   通透的色泽,栩栩如生的双龙戏珠,魏国公认得,这确实是天牧国的兵符。   怡贵妃也认得,年少时她在军营中见天牧国先皇拿出来过。   昨日冬儿亲口告诉她皇后从御书房里带回一块玉牌,据冬儿叙述的样子她猜这块玉牌就是兵符,可这会儿兵符怎会在皇上手上。   怡贵妃转头看向盛夏,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难道是她演了一出戏,自己中计了?   跪着的大臣不敢再说话。   “怡贵妃,魏国公,你们听信谣言,污蔑皇后,可知罪?”萧启瑞邪魅的声音想起。   盛夏心中暗觉可笑,原来萧启瑞也这么会演戏,他看穿了她的伎俩,却不动声色。   “臣妾知罪,臣妾只是担心兵符的安全,误会了皇后,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怡贵妃自觉不妙,虽然心有不甘,但此刻兵符确确实实在皇上手上,只能看魏国公的了。   “皇上,就算这妖女没有盗取兵符,但她亦绝非映雪公主,十有**是墨皇派来的奸细,皇上切不可被蒙蔽了。”魏国公说得胸有成竹,也给众大臣带来了信心,一时间殿上要求萧启瑞废后的人又纷纷站了出来。   “你们说皇后偷了兵符,但实际上兵符在朕手上。你们又说皇后不是天御国的公主,朕凭什么相信你们呢?”萧启瑞看着殿中的盛夏,玄儿,今日朕定要叫天下人再不敢小瞧你。   “启禀皇上,微臣有人证。”魏国公似已做好万全准备。   “皇上,可容臣妾说几句话。”盛夏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让闻者心软。   “皇后,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朕在此。”萧启瑞当着满朝大臣为她撑腰。   “自臣妾第一天嫁入天牧国,就有人怀疑臣妾的身份,臣妾甚至两次差点命丧成王手里。”盛夏说得凄楚,眼中泪光闪烁,“臣妾本以为清者自清,此事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哪知竟越演越烈,为皇上、朝廷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臣妾有罪。”盛夏带着哭腔自认有罪,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臣妾为守国之城疆,背井离乡,千里远嫁,本只是求在天牧国后宫中能有一隅安身之地,甚至将主理后宫之权也让给了怡贵妃,正是因为臣妾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盛夏之言令殿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怡贵妃也万分惊讶,主理后宫之权竟然是她让给自己的?   “臣妾不明白,为何魏国公总要揪着臣妾不放,硬说臣妾并非映雪公主?若魏国公今日之人证能证明臣妾不是映雪公主,臣妾自当领死,若不能,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公道。”盛夏说的每个字都回荡在承德殿中。   “若老臣不能证明此妖女不是映雪公主,老臣以死谢罪。”说着就把官帽脱了下来。   “好,既然魏国公决议如此,宣人证上殿。”萧启瑞发话了。   魏国公的人证一一上殿,听声音来看其中一名是一位妇人,第二名应该是太监王二宝,而第三名,如果她没听错的话,竟然是齐太尉。 ☆、第三十四章 翻手为云(三)   “齐太尉。”萧启瑞挑了一挑眉,“朕听闻你在宫门外遇袭,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朕对墨皇也算有个交代。”   “谢皇上关心,那日我刚出宫门就遭人暗算,幸得魏国公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性命。”齐太尉躬着身子答话,却没有跪下。   “那么齐太尉今日是要来指证皇后并非你天御国的公主?”萧启瑞目光冷冽,“还是回来告诉朕,朕连同整个天牧国都被墨皇骗了?”   面对萧启瑞的威压,齐太尉竟也不急。   “皇上言重了,皇后娘娘究竟是不是映雪公主在下自会说明。”   “甚好,既然证人都到齐了,魏国公,谁先开始?”萧启瑞有意不让齐太尉再说话。   盛夏虽然背对着三名证人,但直觉告诉她,齐太尉一定有问题。   “卓嬷嬷,请你看看映雪公主可在大殿之上?”魏国公对老妇人说道,老妇人领了命令站起身来,仔细地瞧了瞧怡贵妃,又绕到盛夏跟前。   “渔玄,你怎会在此?……”   “卓嬷嬷。”萧启瑞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何人?”   “回禀皇上,老奴原是天御国公主殿里的嬷嬷,从小看着映雪公主长大。”卓嬷嬷小心地答道。   “卓嬷嬷,那你快告诉皇上映雪公主可在殿上?”怡贵妃突然插了句话,立刻感到萧启瑞投来的寒光。   “映雪公主并不在殿上,但她的贴身侍女渔玄却在。”   “哪一位是映雪公主的的贴身侍女,还请嬷嬷明说。”魏国公也很懂把握时机。   “皇后……皇后娘娘好像就是映雪公主的贴身侍女。”卓嬷嬷被萧启瑞的目光吓得哆嗦,为留余地,用了“好像”二字。   “妖女,你还有什么话说?”魏国公咄咄逼人。   “皇后,起来说话。”看着盛夏一直跪着,萧启瑞不忍,哪知他的贴心却让怡贵妃下了狠心。   “卓嬷嬷的确曾是本宫宫里的人。”盛夏直了直身子,“但卓嬷嬷年老痴呆,记忆衰退,总是将本宫与渔玄认错,所以本宫免了她的职,让她提前出宫。”   “妖言惑众。”魏国公怒了,这妖女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卓嬷嬷,污蔑皇后,可是死罪。”怡贵妃柔声道,表面上是为盛夏说话,实则暗示卓嬷嬷如果拿不出证据,那她就是死路一条。   “老奴没有污蔑皇后娘娘。”卓嬷嬷回头望了一眼盛夏,确定是渔玄无二。   “渔玄从小就是映雪公主的贴身侍女,老奴与她朝夕相处,怎会认错?”卓嬷嬷想起入宫前魏国公询问过她疤痕的事情,随即说道“渔玄的右肩有一处十厘米长的疤痕,望皇上明察啊。”   “朕日日与皇后同床共枕,从未见过你所说的疤痕。”   卓嬷嬷一呆,再说不出话来,怡贵妃想不到皇上竟然如此偏袒皇后,向冬儿使了个眼色。   “启禀皇上,奴婢曾见过皇后娘娘右肩的伤痕。”话音刚落,冬儿才突然醒悟,自己这样不就表示皇上在说谎吗?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许……许是皇上没有注意到。”   大殿上一时骚动起来,大家纷纷望着盛夏。   盛夏长睫微动,水雾迷蒙。   “皇上,看来臣妾今日不给大家一个交代,魏国公也不会信服的。”盛夏说得委屈,一边扯开颈上的扣子。   “皇后,你要做什么!”萧启瑞大惊,这个女人莫不是想当众脱衣吧。   “嘶——”盛夏用力一拉,雪白的右肩露了出来,光洁无瑕,上面并没有伤痕。   “大胆,谁敢看,朕剜了你们的眼。”众大臣赶紧低下头,魏国公亦不敢再造次。   怡贵妃刚想上前,却被萧启瑞抢了先。   他一手揽过倔强的她,将绣着龙纹的披风覆在她身上,满眼的责备。 ☆、第三十五章 翻手为云(四)   “卓嬷嬷,你又把本宫和渔玄认错了。”   盛夏从萧启瑞怀里挣脱出来,她要乘胜追击。   “是,公主殿下,您瞧是老奴的痴呆症犯了,望公主殿下莫要与老奴计较。”为了保命,卓嬷嬷顺着盛夏给她的台阶承认是自己认错了人。   盛夏扶起卓嬷嬷,轻声说,“本宫也有许久没见到嬷嬷了,嬷嬷远道而来,不如就在宫中多住几日?”   既然看着映雪长大,想必渔玄的事情她也知道不少。   盛夏莞尔,卓嬷嬷已渗出了冷汗。   “谢公主殿下不嫌弃老奴,老奴也想多陪伴公主殿下。”   眼看差一点就要置这个妖女于死地,却变成了一出温情戏,魏国公焦躁起来。   怡贵妃又向王二宝使了个眼神,王二宝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手中的证据足以扳倒皇后。   “王二宝。”魏国公唤道。 “你将昨日下午在琉璃宫见到的情景细细说来。”   “奴才遵旨。”虽然皇后侥幸逃过一劫,但怡贵妃和魏国公仍然胜券在握。   “昨日下午,奴才前往琉璃宫登记宫人姓名,刚走到宫门口,就见琉璃宫宫女菲儿飞在雪上,手里抓了只信鸽,从信鸽身上抽出一张字条拿进皇后娘娘屋里。”   轻功、信鸽和字条,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皇后娘娘是奸细。   “启禀皇上,昨夜审讯时琉璃宫的宫女冬儿交给臣妾两张碎纸屑,请皇上过目。”怡贵妃适时递上碎纸屑。   “御,偷……。”   “冬儿交代两张碎纸屑是昨天下午在琉璃宫的炉火旁拾到的。”怡贵妃继续说道,“而皇后娘娘烧了纸屑之后便去了御书房。”   盛夏低下了头,作心虚样。   “冬儿,你且把事情经过在殿上说清楚。”魏国公催促道。   “是。”冬儿早已准备好说辞,“奴婢昨日在房里为皇后娘娘煮姜茶,菲儿进来后,娘娘便打发奴婢出去,可奴婢忘了把煮姜茶的炉子熄灭,又折了回来,奴婢看见菲儿拿了张字条给娘娘,娘娘看完后就撕了,把碎纸屑都扔进了炉火里。”   “那为何这两张碎纸屑会在你手里?”萧启瑞问道。   “回禀皇上,那是娘娘去御书房时,奴婢打扫屋子时发现的。”   “皇上,这分明是有人用信鸽给这妖女下命令,让她去御书房偷东西。”魏国公一语切中要害。   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怎么抵赖。   “皇后可有话说?”盛夏垂眸不语,萧启瑞却急着看她的好戏。   “回皇上,其实这两片碎纸屑是臣妾的所写,但臣妾觉得写的不好,所以就撕了,又怕被别人看见,干脆扔进了炉子里。”盛夏的双颊泛起微红,娇羞可人。   “哦?那皇后都写了什么呢?”   “回皇上,臣妾,臣妾——”盛夏扭捏的模样撩起萧启瑞的心弦。“臣妾写的是“御前两相欢,偷心碧湖畔。”   情深意长,盛夏脸红到了耳根,萧启瑞笑意正浓。   怡贵妃揪着衣袖,指甲深深掐入肉里。   “巧舌如簧!那院中的信鸽你又作何解释?”魏国公眼看着皇上就要被迷惑,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皇上,请召菲儿上殿。”此刻也只有萧启瑞能救菲儿。   菲儿被带上承德殿,她跪在大殿中,虽无明显伤痕但俨然受了极大的折磨,全身发软,面上无一丝生气。   “菲儿,王公公说在琉璃宫的院子里看见了信鸽,这是怎么回事?”盛夏心疼,却不能显露,只得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   “妖女,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魏国公转向菲儿,“你主子把责任都推给了你,你也没必要为她守秘,从实招来,兴许皇上饶你不死。”   菲儿发丝凌乱,她咬了咬牙,自己不能服输,否则会害了主子。   “娘娘,其实王公公看到的不是信鸽,是一只肉鸽。”   肉鸽?这演得又是哪一出啊。   “前几日,奴婢在御膳房瞧见一只肉鸽,肥头肥脑的很是可爱,就私自带回琉璃宫饲养,想是昨日斗它玩的时候恰好被王公公瞧见。”菲儿的语气悲伤至极,盛夏难以想象这一段时间里菲儿遭遇了什么。   “荒谬!那你的轻功又如何解释?”魏国公一脸铁青。   “奴婢哪会什么轻功,可能是昨日在雪地里滑了一下,让王公公误会了。”   萧启瑞强忍着笑意,命人将菲儿饲养的鸽子带上大殿,众人一看,果然是肉鸽。   “可恨!”怡贵妃惊觉,皇后设了一个连环套,自己就像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连败三局,怡贵妃和魏国公仍不甘心,因为他们还有最后一张牌——齐太尉。 ☆、第三十六章 覆手为雨(一)   “有人为了不让这妖女的身份泄露,将你斩杀于宫门之外,上千随从也无一幸免,可见这些人的狠绝。”魏国公走到齐太尉跟前,“今日他们知道你没死,定不会再放过你。只有将实情道出,才是唯一生存之法。”   数日前,魏国公下朝后耽搁了一小会,独自走出宫门时,不经意间发现树丛边露出一块衣襟,命侍从前去查探,竟然发现了浑身是血的齐太尉。   齐太尉告诉魏国公自己被一批高手追杀,为的是保住皇后娘娘的秘密。   而皇后的秘密他始终不肯明说,只是要求魏国公救自己一命。   魏国公和怡贵妃商议后,决定赌这一把,偷偷将齐太尉藏着府中,他知道只要这一把压对了,就能揭穿皇后的身份。   “齐太尉。”怡贵妃也来推波助澜,“现在只有天牧国能保护你,若你肯说实话,皇上定不会亏待你。”   盛夏忍不住回过头看了齐太尉一眼,秀眉深锁。   “皇后娘娘确是我天御国的公主,谁敢再质疑!”齐太尉只言片语了结了大家的猜疑。   萧启瑞直直盯着齐太尉,眉宇之间英气逼人。   “今日在下奉墨皇之命要将公主带回天御国。”   第一句话已震慑了全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齐太尉的第二句话更令他们惊得说不出话来。   映雪公主说好听点是来和亲的,说难听了就是今后天牧国用来威胁天御国的人质,此刻南越国大军仍驻扎在雪域,天牧国没说放人,天御国反而先来要人。   “放肆!”萧启瑞暴怒,他竟然想带走玄儿。   “皇上,你也看到了,天牧国的大臣和妃子几番欺辱公主,公主在这里受尽冤枉折磨。”   盛夏很配合地低眉咬唇。   魏国公和怡贵妃压根也插不上话,寻思着解救之法,今日他们一败涂地,若皇上追求起来,怕是吃不饱兜着走。   “在下听闻这几日百姓和大臣纷纷上书,请求皇上废后,还要将公主于午门外斩首,既然天牧国不待见公主,今日在下就带公主回天御国,恳请皇上恩准。”似乎说得合情合理。   萧启瑞叹息,自己确实没保护好玄儿,他看了盛夏一眼,不知她心中想法。   “皇后,你可愿随齐太尉回天御国?”面对萧启瑞抛出的问题,盛夏懵了。   殿中这个人,表面上是齐太尉,可这深邃的眼神,她怎会忘记。   正是因为前两次他都蒙着脸,所以盛夏牢牢记住了他的黑瞳,和萧启瑞一样诡谲多变。   他怎会化身成齐太尉到这里来,他有什么目的?   一开始盛夏却也稍稍放下了心,齐太尉既然是他假扮的,如此甚好,若他揭穿她的身份,她便也揭了他的人pi面具。   可现在他却说要带走自己。   呆在天牧国毫无自由且危机四伏,但若跟了这冒牌的齐太尉,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先出了宫再说。   察觉到她的疑迟,萧启瑞沉下了脸。   “臣妾愿意。”盛夏轻声说出这四个字。   怡贵妃大喜,萧启瑞心碎了一地。   “朕不准!”萧启瑞再压不住怒火。   玄儿,你怎敢离开我随他走?   “把齐太尉拿下。”既然如此,休怪朕无情。   卫队从承德殿门口涌入。   齐太尉从袖中抽出软剑,轻蔑一笑。   “在下今日一定要将公主带走。”   “你做梦!”   萧启瑞大手一挥,数十名暗卫将大殿团团围住。 ☆、第三十七章 覆手为雨(二)   “萧启瑞,原来你早有准备。”齐太尉俨然变了一个人。   萧启瑞负手而立,“久违了,太子殿下。”   众人不明所以,齐太尉怎么变成太子殿下?   “朕为大家介绍一下,殿中这位正是南越国的太子,慕容宇。”   慕容宇!?   魏国公悲从中来,今日是天要亡他。   盛夏亦吃了一惊,他竟是南越国的太子?   “废话少说,看谁拦得住本王。”慕容宇先发制人,将盛夏拉到身边。   原本压着菲儿的两名侍卫,突然拔剑,一人刺向萧启瑞,一人挟持了怡贵妃。   “皇上。”怡贵妃惊呼。   “慕容宇,你们不是来了四人,还有一人在何处?”萧启瑞镇定自若。   “他只负责对付流云,你的皇后和妃子,本王全都带走了。”   暗卫开始出击,一时间刀光剑影。   萧启瑞一跃而起,对着慕容宇就是一掌。   慕容宇倒也不避,抓过盛夏挡在身前。   盛夏只是闭上眼,一句话没说,但这一掌却也没打在她身上,萧启瑞临时收了手,内力反噬伤了自己。   “放了皇后和怡贵妃,朕让你们走。”   玄儿在他们手上,不能强夺。   “萧皇果然干脆,怡贵妃本王可以还给你,而她。”慕容宇看着盛夏,“是本王的人。”   盛夏微怒,狠狠瞪了慕容宇一眼,谁是他的人了?   “敢打皇后的主意,朕看你是找死!”   盛夏害怕他们再打起来自己又遭殃,使劲挣脱,可慕容宇就是不放手。   正僵持着,流云由大殿外跃入,剑起剑落,慕容宇分了神,萧启瑞乘势将盛夏拉到自己身后。   又一人跃入殿内,一招横贯鱼肠,三名暗卫倒地。   “银风,怎么回事?”   “主公,随属下出去吧。”又看向盛夏,“她,今日带不走。”   慕容宇不可置否,剑指怡贵妃。   “皇上!”怡贵妃气急,皇上救了皇后,可她还是人质呢。   “慕容宇,放了若兰,伤了她你怎么向青云将军交代?”说话之人,是晏文钦。   盛夏从萧启瑞身后探出脑袋,晏文钦正从门口缓缓步入,虽是文官,面对殿上的武斗他却毫无畏惧。   “本王无须向青云将军交代。”话还没说完,掌风袭来,慕容宇侧身一避,萧启瑞亲自出手。   流云伺机攻击挟持了怡贵妃的侍卫,银风挡住了他。   “师兄,你若出手就是敌人。”流云凝眸。   “各为其主,师弟小心刀剑无情。”银风起剑。   盛夏担心菲儿,正要蹲下查看,挟持了仪贵妃的侍卫却突然松了手,从背后打了怡贵妃一掌。   “若兰。”萧启瑞唤道。   “臣妾没事。”怡贵妃冷眼看着一旁的盛夏。   故意朝她的方向倒下去,靠近时一伸手,微微使力,就把盛夏推了出来。   慕容宇恰好持剑刺来,萧启瑞晃身一避,迎上去的是盛夏的身子。   “啊。”慕容宇的剑刺入她的左胸,撕裂的疼让盛夏几近昏厥。   慕容宇竟也呆住,萧启瑞一掌袭来,他才匆匆拔出剑来。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盛夏摔倒在地。   “娘娘,娘娘。”菲儿泪流不止,是自己不够坚强,没保护好娘娘。   “没事。”盛夏勉强挤出两个字。   萧启瑞已气红了眼,打伤了挡在慕容宇前的两名侍卫。   慕容宇无心恋战,喊了声“撤。”和银风等人迅速退出承德殿。   “不用追。”萧启瑞抱起盛夏,“快传太医!”   慕容宇,下一次再见你,朕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三十八章 覆手为雨(三)   萧启瑞压着盛夏的伤口,盛夏拧眉。   “启禀皇上。”晏文钦躬着身子,双手奉上一个锦盒。“天御国墨皇快马加鞭送来锦盒,要臣亲手交给皇后娘娘。”   “你就在大殿上之上打开吧。”萧启瑞好像已经知道锦盒之中放着什么。   晏文钦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黄金令牌,令牌下压着一封信。   “晏丞相,将令牌拿出来,让文武百官们都看一看。”晏文钦手举令牌,只见黄金令牌的四周均为龙腾的符号,共九条龙,正中间刻着“兵”字。   “不可能,这,这是天御国的兵符。”魏国公骤然退了两步。   “晏丞相,把信也念给他们听听。”萧启瑞看着盛夏,她一定很痛,却忍着一声不吭。   “玄儿,再忍一忍。”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必须了结了这件事,玄儿才能成为天牧国真正的皇后。   盛夏额上渗出了汗,虽是皮肉伤,却生疼。   “朕之爱女启,朕将天御国之黄金令牌交付于你,以遣三军。”了了几字,晏文钦掷地有声,在场之人无不欢欣鼓舞,墨皇对女儿疼爱到了极致,将天御国三军都交给了她,而她是天牧国的皇后,那么天御国的三军不都归天牧国了。   这样的嫁妆有谁能敌?   “恭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样的皇后有谁敢不服?   “恭喜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着萧启瑞眼里的温柔,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自己费尽心思设局拆招,拼了命地保全自己,而他运筹帷幄,仅一招就定了胜负。   萧启瑞,为什么?   萧启瑞,你是用什么和墨皇换来兵符的呢?   萧启瑞,你爱渔玄竟爱到了这地步。   萧启瑞……盛夏昏了过去。   萧启瑞紧紧抱着她,在他的臂弯里,她无需坚强。   “晏丞相,剩下的交给你了。”萧启瑞抱着盛夏前往甘泉宫。   晏文钦似有幽怨地望着两人,为了他们的美好爱情,他可是奔波了数日,才刚回到燕京,又接了个烂摊子。   魏国公被脱去官服,打入死牢。   怡贵妃,晏丞相无权处置,黯然地回了芙蓉殿,她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   冬儿与青蓝不敢离去,毕竟她们是琉璃宫的宫女。   菲儿则陪着去了甘泉宫。   宫门外,皇后手握天御国三十万大军的消息不胫而走,天德书坊的书生们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喊着“国之大幸!”,自行散去。   再没有人说盛夏是妖后,是奸细,大家恨不得将她供奉起来。   天牧天御两国联手,实力与南越国持平,这些南蛮之人再不敢小觑他们。   燕京里的某钱庄中,慕容宇也收到了消息。   屋内,四人都面色难看。   “属下无能,未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银风打破了沉默,三年不见,流云功力渐长,即便自己尽了全力也难胜于他。   慕容宇沉着脸,心里想着刚才那一剑。   “徐飞,你为何放了陈若兰?”   如果他没看错,是陈若兰推了渔玄一把。   “回主公,陈若兰不知使了什么功夫,属下一时大意,被她逃脱。”徐飞心想不该小看青云将军的妹妹,下回定不能吃这样的亏。   慕容宇并没深究。   “银风,你暂留在燕京,徐飞、陈叶随我前往雪域。”   形势有变,当下雪域之争才是最重要的。   “主公,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   今晚,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第三十九章 覆手为雨(四)   甘泉宫里,萧启瑞亲手为盛夏包扎伤口。   “痛……。”盛夏呢喃。   玄儿,难道你只有在睡梦中才能卸下防备吗?   萧启瑞心疼地望着她,抚着她额上的发丝,太医说她的伤无碍,但是她的体内尚存剧毒。   颜王爷的还魂丹救了她的性命,却解不了断魂散的毒。   萧启瑞握紧盛夏的手。   盛夏睡在龙床之上,安静美好,这几日为了引怡贵妃入套,她一直紧绷着神经。   感受到手心里萧启瑞的温度,耳畔传来他的气息,盛夏只觉得心安。   她好累,好想睡一会。   梦中,又回到了幽然谷,渔玄看着她,目中无神,就像十年前的她一样,被回忆和孤独侵蚀着。   “你过得好吗?”渔玄问。   “不好。”而且是很不好。   “对不起。”渔玄哭泣着。   “这是我的选择。”盛夏走上前抱住她,心里真心羡慕着渔玄,因为她被萧启瑞这样深爱着。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待盛夏醒来时,已是晚膳时分,一睁眼便看见了萧启瑞的脸。   “玄儿,还疼吗?”   盛夏却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只道,“菲儿呢?”   “她在熬药。朕没想到菲儿的轻功这么好。”萧启瑞故意挑起盛夏的兴趣。   果然,盛夏没忍住,“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把臣妾当猴耍?”   萧启瑞温柔一笑,这个小妮子,到底是谁耍谁啊?   昨天夜里,盛夏将玉牌交给菲儿,命菲儿放回御书房。   菲儿换了身黑衣,一跃飞上屋顶。   她手里握着玉牌,蜻蜓点水似的跃过了几座宫殿,总感觉身后似有人盯着她,可突然猛地一回头,身后并无他人。   唯有一丝未知的气息从空中划过。   菲儿的功力虽不怎么样,但轻功却是极好的,江湖之内能追得上她的也只有两三人而已。   她身子一闪,神不知鬼不觉地停在御书房之上,小心掀开一块瓦,趴在屋顶上查探屋内的情况。   她看见萧启瑞独自一人在批阅奏折,一本接着一本,微有愠色。   约半个时辰之后,萧启瑞唤来小德子,说是要去琉璃宫。   菲儿听到“琉璃宫”三个字的时候倒是惊了一下,手里的瓦碰上了另一块瓦,弄出了声响。   在萧启瑞抬头的一瞬,菲儿赶紧将瓦放回原位。   而后御书房的门被打开,萧启瑞走了出来,小德子随在身后。   “呼。”菲儿吁了口气,自己一定得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李毅率着卫队守在大门口,御书房附近还有两队侍卫轮番巡逻着,该怎么进去呢?   正为难着,小德子匆匆跑了回来,说皇上遭了刺客,要李毅率卫队赶去护驾。   刺客?难道刚才那气息就是刺客的,看着李毅和小德子匆匆远去,菲儿倒是开心了,这刺客帮了她一个大忙。   菲儿悄悄进入御书房,摸到屏风之后,寻得娘娘说的锦盒,将玉牌放了进去,回宫复命。   盛夏得知菲儿成功放回玉牌,虽隐隐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却也没时间多想。   现在她才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是他给菲儿机会放回玉牌的。   难道,她偷玉牌时他就知道了?   他竟然容她偷走天牧国的兵符。   盛夏的神情告诉萧启瑞,他不用说,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全部。   “玄儿,以后莫要如此冲动,你真想朕剜了满朝大臣的眼?”想起早上的一幕,萧启瑞一脸恨忿却又奈盛夏不得。   可是萧启瑞压根不在意她肩上的疤痕哪去了。   盛夏不想再理会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这种掩饰疤痕的小伎俩怎么逃得过他的眼。   自己就是仗着在大殿之上,所以才故意当众验身,料想无人敢走近查探。   因为她吃定了萧启瑞不会让人靠近她。   可相比起萧启瑞,她显得太稚嫩。 ☆、第四十章 菲儿受辱   “皇上,药炖好了。”菲儿以为盛夏还未醒。   听见菲儿的声音,盛夏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撕扯了伤口。   萧启瑞一手搂过她,不再让她乱动。   “玄儿,朕喂你喝药。”   这时,小德子却走了进来。   “皇上,刘大人、俞将军在御书房求见。”   “玄儿,朕去去就回。”   萧启瑞把药递给菲儿,魏国公进了死牢,影响还未消除,他必须清理好所有障碍,再不能将玄儿置于风头浪尖。   “菲儿,你怎么了?”萧启瑞走后,盛夏望着一脸绝望的菲儿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菲儿泪如泉涌。   盛夏察觉异样,一把拉过她的手,整碗药摔到地上。   菲儿的手腕有一圈伤口。   “菲儿,快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主子你别问了。”菲儿跪在地上。   她再也不愿想起那一幕——   怡贵妃的人将她带进了专门审讯宫女的芳菲阁,却只是逼问他承德殿在何处。   她自是不肯说,想借机逃脱,又害怕连累盛夏,不敢用功夫。   趁着一名侍卫去拿刑具,她一脚踢中另一名侍卫的下身,想夺门而逃。   哪知这两名侍卫竟然都是高手,轻易地就把她抓了回去,扣在刑架之上。   “贱人,竟敢踢我。”一巴掌落下来,菲儿一声没吭。   不管他们对她用什么刑罚,她都能忍。   可是……   “喂,徐兄,对美女这么凶干嘛,我看她长得还不错,要不咱们……。”   “陈兄,还是你厉害,可咱们得快一点。”姓徐的侍卫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看着盛夏。   “你们要干嘛,放了我!”   “放了你也行,只要你好好服侍本大爷。”淫笑回荡在屋子里,一双脏手伸上来摸着她的脸。   姓陈的侍卫也迫不及待扯开了她的衣服,在她身上乱亲。   “娘娘,王爷,菲儿对不住你们了。”她羞愤难当,欲咬舌自尽。   院子里却有人通传,称皇上宣她上殿。   两名恶徒这才住了手,解了她的手铐脚铐。   菲儿多想杀了两名恶徒,可是现在她不能。   麻木的扣好衣裳,唯一支撑她暂时活下去的就是对盛夏的念想。   如果她死了,怡贵妃就有理由污蔑主子了。   她必须上殿,完成主子的计划。   而后看到盛夏因为她被怡贵妃偷袭,又被慕容宇刺了一剑,她才强打起精神。   这天牧皇宫里,主子能依靠的只有她一人,她不能丢下主子。   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只能埋在心底。   “菲儿。”盛夏抱着她,没再追问。   以菲儿的性子,能毁灭她生存意志的事情也只有毁了清白这件事。   “对不起。”泪水滑落,是自己的无能害了菲儿。   “对不起。”盛夏重复着。   怡贵妃、慕容宇!菲儿受的伤,我一定要你们百倍千倍的还!   “娘娘,小心。”菲儿却突然站起,护在她身前。   菲儿抬头看着屋顶,如果她感觉没错,慕容宇就在上面。   随即,流云也来了。   “太子殿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你就是银风的师弟?”   “在下流云,这里可不是南越国。”言语间,剑已出鞘,尖峰直指。   慕容宇与他过了几招,游刃有余。   流云也诧异,他的剑法似在自己之上。   “流云,本王看你是个人才,何不投靠南越国,本王许你一世荣华。”   流云用剑拒绝了他。   慕容宇向后跃起,傲然一笑。   “告诉萧启瑞,这次是本王大意了,下次再见,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第四十一章 策反   直到屋顶上恢复了平静,菲儿才蹲下收拾碎了的药碗。   心里却回忆着流云的气息,昨日放回玉牌时莫非就是他跟着自己?   “娘娘,皇上可能已经知道奴婢会武功了,玉牌的事……。”   身处甘泉宫,菲儿不敢再多言,只是懊恼,这么点小事自己也没做好。   “我知道,没事的。”盛夏小心地下了龙床,握着菲儿的手。“怡贵妃可有受罚?”   “晏丞相让怡贵妃回了芙蓉殿。”   菲儿语气微颤。   盛夏也一时语塞,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走吧,我们回宫。”   盛夏拉着菲儿坐进銮轿,不曾放开她的手。   菲儿没了笑颜,可自己连安慰都无法安慰她。   因为伤害菲儿的那些人都还逍遥的活着。   她知道,经过了今日,如果再不变得强大,敌人卷土重来时将无法保护自己和菲儿。   看着勉强撑着,却失了魂似的菲儿。   盛夏暗下决断。   陈若兰,是你先惹我的。   后宫之中,奸妃毒后,还不见得鹿死谁手。   回到琉璃宫,冬儿和青蓝跪在宫门外。   怡贵妃失势,如今唯有皇后娘娘能救她们。   两人手脚已冻得发紫,终于等来了盛夏与菲儿。   “娘娘,冬儿错了,都是怡贵妃逼奴婢的!”冬儿跪着往前挪动,抱住了盛夏的脚。   “晏丞相怎的没将你们打入死牢?”盛夏停下步伐,目光凛冽。   “娘娘,是奴婢怕死,差点害了娘娘,请娘娘放奴婢一条生路!”冬儿的哭声回荡在院子里。   “本宫为何要放了你?”   冬儿答不出,只是抽泣。   盛夏走到青蓝面前。   “你有何话说?”   “奴婢愿将性命交付娘娘,效忠娘娘。”   “奴婢愿为娘娘做牛做马,一生一世效忠娘娘!”冬儿也马上表态。   盛夏轻笑,“你们说效忠本宫,本宫可不太相信。后宫之中大小妃子都是你们的主子。”   青蓝怔了一下,皇后的意思是……   “请娘娘放心,奴婢不仅效忠皇后娘娘,奴婢也会继续效忠怡贵妃。”   盛夏满意地点点头,今日大殿之上,青蓝一句话未说,后宫中寡言之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且看她今日这沉稳机敏的样子,以前的胆小唯诺应该都是装出来的的,懂得避之锋芒,又懂得韬光养晦,值得栽培。   “你呢?”盛夏低头看向冬儿。   “奴婢全听娘娘安排。”冬儿赶紧答话,虽然出卖怡贵妃,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丢了性命,可现在自己在皇后娘娘手里,这也是个惹不起的主。   “都起来吧,本宫没说要把你们怎么样。”还不到追究的时候,这冬儿也的确有些利用价值。   盛夏和菲儿进了屋内。   脱下裘袄,盛夏发现梳妆台上有一张字条。   “小心陈若兰——慕容宇。”   陈若兰她自会小心,但慕容宇为什么要来提醒她?   身为南越国的太子,一开始前来刺杀和亲的公主倒也说得过去,可今日在殿上他为何不直接指认她是冒牌货,毁了这门联姻?   还有,他不是要自己去偷雪域地图吗,怎么今日又说要带走她?   而萧启瑞又如何得知齐太尉是他冒充的,甚至早早就布下了埋伏。   这两个男人复杂得犹如鬼魅。   盛夏撕碎了手中的字条,她到底身处在怎样的世界? ☆、第四十二章 美人心计   盛夏收拾好伤口,软软地卧在床上看书,正巧看到《南越封疆》这一章。   千年前,三国之乱时,南越国原是三国里最弱的一国,后来因封锁天御国疆土长达数月,战斗指数直线上升,再加上当年天御国国君墨慕白爱美人不爱江山,竟将大半国土拱手相让,最后怀抱一名女子死于战场。   令盛夏奇怪的是,这场战是最后的战役,没有胜者,因为南越国收了兵。   但从此南越国与天御国将结下梁子,数百年间争斗不断。   最近一次,便是这一次,南越国下了狠心,纠集三十五万大军驻扎在天御国的边界。   而渔玄代替映雪成了战争的牺牲品,她接替渔玄成了天牧国的“人质”。   微微龙涎香弥漫,在龙床之上也是这股好闻的香气让盛夏心神宁静。   不出所料的,萧启瑞处理好事情便直接来了琉璃宫。   “玄儿,还疼么?”   萧启瑞凑了上来。   盛夏竟不知如何回话,他的关心真切得很,可是都是渔玄的。   而她,不是渔玄。   “玄儿,你认识慕容宇?”   “不认识。”   盛夏一怔,说不上认识吧,见过三次,两次他蒙着脸,一次带着人pi面具。   “除了朕身边,你哪儿也不许去。”   萧启瑞的脸越靠越近,盛夏终于再无法认真看书。   “请皇上离臣妾远一点。”   萧启瑞一下抽出她手中的书,狠狠地抱上去,靠近的时候又收住了速度,轻轻地靠了上来。   盛夏本想推开他,奈何一伸手伤口就疼得厉害。   “别乱动。”   “齐太尉是慕容宇杀的?   虽然只是为了不那么尴尬,但她早就发觉得齐太尉死得蹊跷。   成王与魏国公指责她并非映雪公主时,照理说齐太尉应该站出来为她说话,但那日齐太尉只顾低头饮酒,即便最后盛夏差点命丧成王剑下,齐太尉也装作视而不见,喜宴结束后就匆匆出了宫门。   而后,便传来齐太尉和数百名随从被杀的消息。   除了萧启瑞和慕容宇,还有谁能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   萧启瑞自是不会杀了使臣,毁了两国交情,那么可疑人选就剩慕容宇了。   “不是。”萧启瑞拧眉,她在意慕容宇?   “那是你杀的?”   萧启瑞不满地堵住了她的口,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亲亲。   盛夏焦急,自己给他的机会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栽在他手里。   盛夏狠狠地咬在萧启瑞唇上,他不放。   盛夏用力的甩头、挣扎,顾不得刚愈合不久的伤口,他还是不放。   黑瞳渐渐被水雾遮掩,他才慢慢地离开她的唇。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想,你什么都不要想。”   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过,现在有件事要他帮忙。   盛夏心生一计。   “臣妾平日里就在宫中读书写字,确实闷得很。”   “写字?是写‘御前两相欢,偷心碧湖畔’么?”萧启瑞笑得自然,浅笑之下他却隐隐害怕。   玄儿的字,好像和三年前不一样。   “皇上明知道那是臣妾胡扯的。”   “朕命你现在再写一遍。”   “要臣妾写出来也可以,但皇上要答应臣妾,给臣妾找些事情做,好让臣妾不再胡思乱想。”   望着萧启瑞一脸俊逸,盛夏没多想。   “好。”   望着盛夏无害的脸,萧启瑞也没多想。   “臣妾希望皇上能将主理后宫之权还给臣妾。”盛夏闪着纯净的大眼睛。   “好。”   答应得这么干脆,看你怎么和怡贵妃交代!?   盛夏怕他反悔,立马唤青蓝进屋准备笔墨纸砚,萧启瑞却饶有深意地看了青蓝一眼。   色性不改!   盛夏提笔挥毫,宣纸上一个个娟秀的字体显现出来。   一气呵成,潇洒流畅。   却不含一点情谊。 ☆、第四十三章 鹿死谁手   几天后,皇上命皇后娘娘重掌后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是盛夏故意放出风声,她想看着陈若兰焦灼,也想看看她如何反击。   虽然怡贵妃污蔑她偷盗兵符一事已是众所周知,但她并没有以此为理由要萧启瑞惩治怡贵妃。   因为她觉得报仇这种事,要自己来才过瘾。   这不,盛夏虽剑伤未愈,仍带着菲儿前往芙蓉殿,菲儿手中捧着一个方形锦盒。   陈若兰掌权第一天就向她示威,这叫骄兵必败;而她还未掌权就去找陈若兰的茬,则叫先声夺人。   总得提醒提醒陈若兰,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皇后娘娘到。”   怡贵妃找了几次皇上,都被他避而不见,加之后宫里的传言,她生怕自己被夺了权。   正心烦着,皇后就来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怡贵妃恭敬地行了礼。   “姐姐快起来吧。”盛夏也没有拉她,径直坐在主位之上。   “妹妹伤势未愈,怎的就来看望姐姐了,可是有什么要事?”怡贵妃不敢坐下,站着望着盛夏,瞄见了菲儿手中的锦盒。   “没事就不能来找姐姐了么?妹妹昨日做了个梦,觉得有意思,特地来与姐姐说说。”   怡贵妃不知道盛夏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却也不得不继续听着。   “妹妹梦见了姐姐。”盛夏含笑。   “那妹妹梦见了姐姐什么呢?”怡贵妃警觉起来,这个女人太狡猾,万不能再上她的当。   “妹妹梦见与姐姐一起玩了个有趣的游戏。”   “什么游戏?”话音刚落,怡贵妃就懊悔了。   “既然姐姐也感兴趣,不如和妹妹来玩一场吧。”正中下怀,盛夏也没给怡贵妃留还转的余地。   “菲儿,拿出来吧。”   菲儿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印鉴,是怡贵妃梦寐以求的凤印。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拿着凤印招摇过市,怕别人不知道她将掌权?   其实怡贵妃猜错了,盛夏想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这个游戏以凤印为赌注。”   怡贵妃没有反对盛夏的提议,即便知道可能是陷阱,她也不得不动心,因为就算皇后掌权,但只要凤印在自己这里,想必皇后也难以服人。   见怡贵妃上钩,盛夏继续说:“这个游戏就叫‘鹿死谁手’,凤印为‘鹿’,你我分别用弹弓打三次,打中最多次者为胜。”   怡贵妃轻笑,和她比射击,皇后也太自不量力了。   凤印被放在大厅中央的一张桌子上,盛夏和怡贵妃并排站在一起。   “真可惜,没打中。”盛夏射出了第一颗石子,却从凤印的顶端擦过,凤凰的翅膀似乎蹭掉了一小块碎玉。   “妹妹,凤印可是无价之宝,万万不能拿来开玩笑。”怡贵妃边说着边举起了弹弓,一击即中,力道正好,打在凤印之上,凤印却无动弹。   盛夏凝神又射出了颗石子,原是偏斜的,菲儿暗中使了掌风,石子恰好打在凤印上。   怡贵妃瞪了菲儿一眼,也射出第二颗石子,方向正好,菲儿故意用掌风使得石子的轨道偏移,最终石子从凤印右边飞过。   “妹妹,可不许作弊。”在盛夏准备射第三次的时,怡贵妃似有不满地说。   “姐姐,你说什么呢,妹妹又没有三头六臂,如何作弊?”盛夏装作不懂。   在菲儿的帮助下,第三次盛夏原有99%的机会打中凤印,却又有一阵掌风袭来,两股掌风将石子和凤印一齐推向桌子边缘。   轮到怡贵妃时,她先是装作要射击的样子,趁着菲儿抬手的瞬间,收了弹弓,待掌风一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出小石子。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小石子掉落在桌上,而凤印却掉在地上。   印鉴之上的凤凰碎成了三段。   “姐姐,你打中了吗?这得使了多大的力啊,凤印都被你打碎了?”   三轮试探,盛夏几乎可以断定怡贵妃会功夫,那日梅园里莫名的掌风应该就是她的。   难怪大殿上她能成功反劫持,还趁机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怡贵妃面色难看,堂堂天牧国之凤印,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分明是皇后要陷害她。   “这凤印……”怡贵妃扭捏着,她若承认是自己打中了,虽是赢了游戏,却得了个打碎凤印的罪名。   “这凤印就当它自己碎的吧,否则皇上怪罪起来,谁也担待不起。”   顾不上怡贵妃的惊异,盛夏一笑倾城。   “凤印,始终是属于皇后的,有些人自以为能拥有凤印,但现实就是这么的残忍,姐姐你说可笑么?” ☆、第四十四章 重掌后宫   出了芙蓉殿,盛夏心里有了底。   其实在看到慕容宇留下的字条后,她就已经开始怀疑。   种种迹象表示怡贵妃应该是会功夫的,而且还不差。   盛夏先找冬儿过来询问了一番,冬儿却说从未见过怡贵妃用武功。   看来怡贵妃是有意隐藏她会功夫这件事,一个将军的女儿会些功夫也是很正常的,她为何要隐瞒呢?   直到昨天菲儿发现,这几日流云一直守在琉璃宫附近,想必是奉萧启瑞的命令保护她的安全。   有流云在,她放十二颗心,迫不及待地来试一试怡贵妃,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怡贵妃,果真会功夫。   “小心陈若兰——慕容宇。”   慕容宇的字条浮现在脑海里,想起这个男人盛夏就头疼。   这个男人一会要杀她,一会要她偷地图,一会要带她走,一会又好心地来提醒她。   让盛夏毫无头绪。   而另一件让盛夏焦躁的事情就是渔玄的身世。   慕容宇说渔玄是墨皇的私生女,萧启瑞也曾对她说过:“若不是朕要墨皇封你为公主,他也不会逼迫你服毒。”   如此看来,渔玄极有可能就是墨皇的私生女,萧启瑞一早便知晓这件事。   看萧启瑞对渔玄的一往情深,如果萧启瑞本来想娶的人就是渔玄,那为什么渔玄会误以为萧启瑞要娶映雪,这其中隐藏了什么秘密?   “菲……”盛夏想和菲儿商议一下。   銮轿外菲儿沉默着,眼神空洞,盛夏看着她亦不知道如何开口。   虽然菲儿和以前一样沉稳妥帖,但她对世事却多了几分漠然。   一路无话回到了琉璃宫。   “娘娘,你总算回来了,小德子等着您呢。”   冬儿在宫门口候着,看着盛夏下了銮轿便兴匆匆地跑过来。   “进去吧。”看来萧启瑞没有食言。   “请皇后娘娘接旨。”小德子双手捧着圣旨。   盛夏领着菲儿和冬儿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之皇后存有懿范,没有宠章,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故令皇后掌六宫之大小事务,懋赞坤仪,母仪天下。钦赐。”   “臣妾遵旨,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小德子手中接过圣旨,盛夏有些无奈。   始终逃不过这繁琐。   毕竟要想逃出宫,只有先活下去。   “娘娘,皇上问娘娘的伤可好些么?”   “好多了。”   小德子似没打算离去,他等着皇后传些话给皇上。   “德公公,可还有事?”   “没事没事,老奴告退。”连句谢谢都没说,这让他如何回皇上话。   小德子悻悻走了,菲儿收起圣旨,盛夏有些口渴,拿起茶杯。   却因为想着渔玄的身世,心不在焉地用食指在茶杯的盖子上绕着圈。   一圈,两圈。   手指似触摸到了粉末,茶水被人做过手脚。   盛夏命菲儿取来银针,银针入水,半晌便黑了。   “娘娘。”菲儿担忧不已,好在娘娘没喝下这茶。   “看来我刚重掌后宫,就有人送来一份大礼。”   盛夏怒了,这群后宫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动不动就使这种狠毒的法子害人性命。   “菲儿,通知六宫所有女人,本宫今晚在琉璃宫设宴。” ☆、第四十五章 今夕何夕(一)   自那晚来过琉璃宫后,萧启瑞就没再出现。   盛夏原本也觉得奇怪,后来一想他的妃子有近三十个,每天见一个都得一个月才轮得到她,也就释然了。   这种渣男谁要谁稀罕,反正跟她没关系。   其实,这几日萧启瑞没去看望盛夏,是有缘由的。   齐太尉被斩首,还要在都城中搜捕慕容宇。   可这还算不上最重要的事。   此刻,萧启瑞正在御书房中,拿起盛夏写的字与几张小字条作对比。   看来看去也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三年前,她的字婉约如水。   三年后,她的字飘逸如风。   玄儿,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三年前的一幕幕总是浮现在萧启瑞眼前,虽然此刻玄儿已在身侧,他仍然怀念着从前。   “皇上,晏丞相求见。”   “宣。”   小德子正要转身又被萧启瑞叫住。   “皇后娘娘的伤好了吗?”   “回皇上,娘娘的伤已无大碍,娘娘说谢皇上挂念。”小德子终究没说实话。   萧启瑞不可置否,她会感谢自己才怪。   小德子默默退了出去,晏文钦拿着一份折子走进御书房。   “皇上,微臣已将冬至选贤做出安排,请皇上过目。”   “放着吧,朕等会看。”萧启瑞心不在焉地瞧了晏文钦一眼,“你过来看看这两张字。”   晏文钦接过萧启瑞递过来的宣纸和小字条,不曾想内容均为情诗,叫他这尚未娶妻的男子看得心猿意马。   “微臣实在羡慕皇上,皇上您已有六宫佳丽,但这儿还有两个文采飞扬的女子喜欢着皇上。”   “两个?”   “这两张字不是两个人写的吗?”晏文钦倒诧异了。   那日他为了兵符到得晚,并没听见盛夏在大殿上胡扯的情诗,自然不知道其中宣纸上的字是出自皇后之手。   而小字条上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知不知。 ”晏文钦则推断是某位暗恋萧启瑞的女子所写,不曾想到竟是三年前渔玄写与萧启瑞的告白。   看着萧启瑞阴沉的脸,晏文钦察觉到可能是刚才自己说错了话。   “慕容宇抓到了?”连语气都变得生硬。   “回皇上,慕容宇离开了燕京,暗卫正在追捕。”晏文钦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萧启瑞。   “没抓到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去抓人!”可萧启瑞已经生气了。   “是,臣告退。”多余的话一句不说,谁惹皇上生气的自个解决去。   “小德子,摆架琉璃宫。”   萧启瑞被晏文钦一言惊醒,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不是玄儿,可若是玄儿怎能这样折磨他?   琉璃宫里,菲儿、冬儿和青蓝都忙着在大厅布置,或准备菜肴,盛夏独自呆在屋里梳妆。   今夜是关键的一夜,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啪。”房门被人重重地推开,撞击到门墙上。   “是谁?”   盛夏刚起身查探,萧启瑞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不是渔玄,你是谁?”   竟敢冒充玄儿来到他身边。   萧启瑞仔细地打量着盛夏的脸,没有人pi面具的痕迹。   盛夏皱着秀眉,眼里悲伤延绵。   其实她也不想装成渔玄,但形势所逼。   萧启瑞是她暂时的靠山,她不能失去他的信任。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泪珠滑落,朱唇轻启。   僵持着的两人都颤了一下,萧启瑞放了手,将盛夏抱入怀中。   玄儿,真的是玄儿。 ☆、第四十六章 今夕何夕(二)   三年前,天御国的后宫。   萧启瑞盗图的计划被识破,还死了一名得力的手下,受人挑唆误以为是渔玄出卖了他。   那天夜里,他差点杀了她。   而她也如今日一般,不曾辩解,也无责备。   只用“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八个字唤回他的理智。   爱之深,责之切,他害怕真的是渔玄出卖了他,所以才会未经查证便冒险前去找渔玄对质。   而渔玄面对他的怒火和杀意,并不哀伤抱怨,反而感叹今夜太美好了,让她又见到他。   即便他是来杀她的,她也不在乎。   只要能再见到他便好。   这思念太深。   “玄儿,对不起。”三年前,自己没有道歉便离开了,现在把三年前的歉意一起补上。   盛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还好渔玄的记忆还在,当时脑子里仿佛浮现出这八个字,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没想到竟侥幸蒙混过关。   见盛夏不语,萧启瑞以为她在难过。   “朕不该怀疑你。”   “朕,会努力做玄儿的良人。”   好听的情话从萧启瑞的口中说出来,真真像极了**药,盛夏庆幸自己前世学医,才不至于被迷惑。   “皇上,臣妾等会要和你的妃子们一同用膳。”   盛夏从萧启瑞的怀里逃出。   “不知皇上可有兴趣?”   做她的良人,他连参加初选的资格都没有。   萧启瑞只当她是吃醋了,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玄儿要朕留下,朕便留下。”   因为确定了皇后真的是渔玄,萧启瑞心情大好,只要她是玄儿,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就有办法打动她,让她再次爱上自己。   “依臣妾看,皇上还是回甘泉宫吧,女人家的聚会,皇上在会不方便的。”   今夜她可想好好治一治这群爱生事的女人,怎能让萧启瑞来捣乱。   “还有臣妾的凤印碎了,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   盛夏想,得先和萧启瑞打声招呼,以免以后有人利用这件事兴风作浪。   “怎么碎的?”   “反正都碎了,皇上您就别追究了,你再给臣妾做一个,下次臣妾会小心保管的。”   如果让萧启瑞知道是她和菲儿“肢解”了凤印,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吧。   “无碍,皇后喜欢什么样子的,朕再命人做一个。”   这个女人,把天牧国的凤印当成什么了,她犯了错他不忍责怪,她提出的要求他更不忍拒绝。   “臣妾不喜欢翠玉做的,臣妾喜欢红玉。”既然萧启瑞开了口,她也就不客气的收下,毕竟今后处理六宫事务没有凤印是不行的。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潼妃当日为自己通风报信,这人情也得还一还。   “有事就自己来找朕说,现在朕不想听。”萧启瑞看着盛夏散着长发,穿着薄衣的模样,心中荡漾。   盛夏也惊觉萧启瑞眼神暧昧,故意大喊,“小德子,皇上要回宫了。”   “不许进来!”萧启瑞的声音响起,小德子赶紧收住脚步。   萧启瑞逼近盛夏。   “皇上,你答应过臣妾,再不来烦臣妾。”   “朕说过,又如何。”这是他的天下,规则是他订的。   “莫非皇上总是这样信口许诺,那么以后臣妾再不相信皇上的话便是了。”   萧启瑞的目光黯淡下去,三年前他答应渔玄成就霸业之后便娶她为后,三年后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但玄儿总是拒他于千里。   “朕给你时间。”   罢了,他要的不仅是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谢皇上。臣妾恭送皇上。”   萧启瑞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盛夏吁了口气,如果每一天都这么惊心动魄,她可受不了。 ☆、第四十七章 噩梦开启   琉璃宫门口,萧启瑞唤出流云。   “慕容宇可曾来过。”   “回皇上,这几日倒是没有。”   “皇后的凤印怎么碎的?”   “这……”流云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看到的真实情况告诉萧启瑞。   “说。”   “启禀皇上,是皇后娘娘命菲儿以内力震碎的。”   然后流云将她去芙蓉殿试探怡贵妃一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萧启瑞。   萧启瑞听着,露出不易察觉地浅笑。   “好好看着琉璃宫,有任何异象立即禀报。”   “皇上,臣还是想留在皇上身边。”毕竟现在南越国蠢蠢欲动,皇上的安危才是首要的。   “朕命你好好保护皇后。”在萧启瑞心里,只有渔玄安好,他才安心。   “臣,遵旨。”   流云无奈,萧启瑞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那怡贵妃……”这女人刻意隐藏自己会功夫这件事,怕是居心叵测。   “朕自有主张。”   萧启瑞和流云同时发现隐在柱子后面的菲儿。   萧启瑞假装不知道,示意流云也不要拆穿。   “除了皇后,琉璃宫里的其他人你也要保护好了。”   菲儿是玄儿在意的人,自然不能让她受委屈。   “臣遵旨。”   萧启瑞走后,流云一跃而起,又不知藏在何处。   菲儿返回屋内,把皇上与流云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汇报于盛夏。   盛夏知道萧启瑞其实早就发现了菲儿,却还故意强调要流云保护琉璃宫里的其他人,分明是想讨好她。   可她偏偏不吃这套。   “菲儿,咱们要争气,不要让皇上和流云小瞧了咱们。”   “是,主子。”   盛夏不再让菲儿唤她娘娘,她希望自己能走进菲儿的内心,才能帮菲儿从阴影中走出来。   半晌时间,菲儿帮盛夏梳了个雍容大气的发髻,点缀的珠钗都是稀世珍宝,谁让她爹是墨皇,她夫君是萧启瑞,即便此刻盛夏一点儿也不待见这两人,但她觉得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人活着就要现实一点,前一世她就是因为一直活在自己的梦境中,所以才会熬不过现实。   “娘娘,众妃在宫外侯着。”青蓝进屋通报。   “青蓝,你看本宫今日的打扮是否得体?”   盛夏还是比较信任青蓝的,她对宫廷之事的判断有时候比菲儿还要准确。   “回娘娘,今日娘娘贵气尽显,但奴婢认为有一处不够尽美。”   “你过来帮本宫理一理。”   盛夏越来越喜欢青蓝,她不谄媚,办事又细心。   青蓝小心翼翼地将盛夏的刘海重新放下,固定在耳际,额上则留出一弯弧度,与刚才的华贵比起来更多了几分端庄。   “很好,甚合本宫的心意。”   青蓝仔细瞧了瞧,又将盛夏的珍珠耳环换下,重新为她戴上蓝宝石耳坠,虽少了一份秀美,却添了一层妩媚。   “这对珍珠耳环本宫就赏给你了。”   盛夏自己也感觉先前的装扮有些太过傲气,看着咄咄逼人,经青蓝这么一调整,既不失皇后的威严又彰显了少女的温润,容易降低他人的防备。   “谢娘娘。”   青蓝深谙后宫之道,她不是才入宫不久吗?   盛夏看了一眼跪着的青蓝,若有所思。   “菲儿,我们走吧。”   估摸着也差不多让众妃等了一段时间,是时候开启她们的噩梦之夜了。   这群在后宫里守活寡的女人不是一直想她死吗?   今夜,她就要让她们看看,到底先死的是她这个皇后,还是她们这些动不动就害人性命的疯子。 ☆、第四十八章 好戏还在后头   菲儿前去通传,妃子们获得批准,纷纷涌进琉璃宫。   屋外实在太冷了,皇后还故意让她们等了好一会儿,不少妃子心中有怨。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众妃一齐跪下,如今的皇后娘娘,圣宠难敌,又有兵符护身,就连怡贵妃也败下阵来,后宫之中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起来吧。”   这次盛夏省去了“各位姐姐”这四个字。   众妃整齐地排成两排,一排有十四人,怡贵妃和潼妃分别在第一位。   似乎潼妃向盛夏示好之后就与怡贵妃决裂了,但盛夏并没有打算轻信她。   “皇上下旨要本宫担起管理后宫之职,故今日本宫设宴款待诸位,以增进姐妹情谊。”   盛夏高高在上,瞧着潼妃时,眼神却柔和下来。   “潼妃姐姐,你过来本宫这里坐,本宫有好多话想与你说。”   莫说众妃惊讶于潼妃什么时候与皇后关系这么好了,连潼妃自己也不敢相信皇后待她如此亲热。   “臣妾遵旨,谢娘娘。”   潼妃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坐上了主座,众妃也就近坐在身边的位置上。   “臣妾恭喜皇后娘娘重掌后宫。”   潼妃示意,她的婢女彩玉手捧着锦盒走到大厅中央。   “一点薄礼,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彩玉打开锦盒,锦盒之中是难得一见的三瓣灵芝,这可是补气护血的良药,盛夏看着两眼发亮。   潼妃对她的心思拿捏得如此准确,果然是权术高手。   “谢谢潼妃姐姐,姐姐的礼物本宫甚为喜欢,本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诸位。”   盛夏拉着潼妃的手,命菲儿收下礼物,众妃竖起了耳朵等着盛夏宣布所谓的好消息。   “皇上刚才来过琉璃宫,特地交代本宫潼妃温柔娴淑、处事圆润,可让潼妃协理后宫。”   怡贵妃脸色一沉,众妃则各怀心思。   而盛夏继续说道,“皇上还说了,潼妃娘娘既要照顾乐儿又要协助本宫,很是辛苦,要本宫挑个好日子,进一进潼妃的位份。”   厅中一时议论纷纷,潼妃进了位份不就和怡贵妃一样也是贵妃级的妃子了。   众妃表面上贺喜,心中却感叹潼妃站对了队伍,这一次真是赚大了。   “刚给皇后娘娘准备了贺礼,没想到马上又得给潼妃娘娘准备贺礼,最近喜事真多!”不知道哪位妃子说。   怡贵妃若有似无地笑了一笑,潼妃竟敢越过自己先送上贺礼。这位份还没进都如此嚣张,进了位份之后还不得骑到她头上来了。   “皇后娘娘,臣妾也为娘娘备好了贺礼。”   “哦,怡贵妃有心了。”   春桃捧着一大块玉石走到大厅中,虽然玉石通透,但因未经雕琢显得很粗糙。   “怡姐姐,你怎么送皇后娘娘一块没雕过的玉石啊?”   “因为今天上午皇后娘娘的凤印不小心打碎了,我想娘娘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玉石,就想着先把自己收藏的送给娘娘。”   凤印碎了!?   凤印碎了可是死罪,大厅上突然鸦雀无声,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怡贵妃的话。   “上菜吧。”盛夏没有解释也无反驳,算是默认。   “其实凤印碎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这般疼爱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怪罪娘娘。”   怡贵妃不甘心看到盛夏一脸淡定,更不许她把话题转移。   “凤印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怡贵妃,这事闹到皇上那儿对你我都不好。”   虽然盛夏未说明,潼妃和其他妃子已明白了七分,凤印打碎可能和怡贵妃也有关系。   “皇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那本宫说明白一点,凤印是被你打碎的。”   怡贵妃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您一定是误会臣妾了。”   “误会?那你说凤印是谁打碎的?”   “这,臣妾也不知道?”怡贵妃做楚楚可怜状。   众妃听得一头雾水,到底凤印是谁打碎的呢,怡贵妃又怎么会知道凤印碎了?   “怡姐姐,皇后娘娘自有主张,今夜是大喜之夜,你又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呢?”潼妃为盛夏出头。   “本宫与皇后娘娘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当堂驳斥,着实不给面子。   潼妃一时语塞,求助似地看着盛夏,盛夏则玩味地看着殿下众妃,似乎凤印之事一点也没影响她的心情。   因为她安排的好戏还在后头。 ☆、第四十九章 红玉凤印   “都别吵了,凤印的事皇上已经知晓。”   盛夏实在受不了这群女人的恬噪。   怡贵妃愣了一下,她竟然先向皇上禀报了,自己狠心将收藏多年的玉石当众献出来,就是想让皇后保管凤印不力的消息传到皇上的耳里,可如今竟是白忙活一场。   盛夏将怡贵妃忿恨的表情收入眼底,她早就料到怡贵妃不会坐以待毙,故先发制人。   “娘娘,小德子在宫外求见。”   冬儿匆匆前来通传。   怡贵妃打了个机灵,莫非是皇上要惩治皇后?   众妃也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不少人难掩嘴角的笑意。   “宣。”   小德子手里捧着锦盒走进大厅,那锦盒看上去已有些年份。   “皇后娘娘,皇上有赏。”   盛夏从主座上走下来,跪着领赏。   “奴才奉皇上之命,特地为娘娘送来凤印。”   凤印!   包括盛夏,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盛夏从小德子手中接过锦盒,她是要萧启瑞重新给她做一个,而且指定要红玉做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做好了。   “谢皇上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厅里又是一片哗然。   盛夏猜不透萧启瑞的心思,他还特地让小德子在晚宴上送来,这份荣宠怕是不知道又要刺激了多少人。   小德子退出大厅回宫复命,盛夏捧着锦盒回到主座之上。   这锦盒的缝隙中还夹着灰尘,应该放置许久了,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放着一枚红玉做的凤印。   坐在盛夏身边的潼妃看着这枚凤印似乎有些惊奇,她曾见过这枚凤印。   盛夏将凤印拿出,翻过来仔细地瞧了瞧,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萧启瑞去哪儿找的红玉凤印,该不是他前妻的吧?   “娘娘,这是父皇第一任皇后硕和皇后的凤印,但据说她封后的第十天就暴病而亡,因此这枚凤印被封存了多年。”   父皇,指的是萧启瑞他爹。对了萧启瑞的爹还没死,只是被他关起来了。   真够狠的,关了亲生父皇,又把自己的母后囚在雪域,现在还把父皇前妻的遗物送给她,萧启瑞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吧。   “本宫知道了。”   盛夏命菲儿收起凤印,挑衅似地看了怡贵妃一眼。   “臣妾就说皇上定不会怪罪娘娘,这不还把硕和皇后的凤印送给了娘娘。”   怡贵妃换上了笑脸,其余众妃也纷纷附和她的说话,心底却将盛夏恨得死死的。   随后,各妃子按照位份大小献上贺礼,盛夏都逐一收下。   大多是些无用的珠宝玉器,没什么新意,唯有一名位份较低的妃子送上了自己绣的香囊,图案是蔷薇花而不是牡丹花,倒衬了盛夏的纯粹。   “今夜大家都别拘束,本宫备下了薄酒浅菜,咱们姐妹一同乐乐。”   盛夏举起酒杯,   “本宫先谢诸位赏脸。”   酒杯轻轻碰了碰唇,众妃子也急忙陪饮。   乐师开始奏乐,盛夏示意众妃开始用膳。   晚宴的菜肴颇为丰富,有蟹黄粥、萝卜炖人参、田螺鲍鱼焖鸭等等。   “怡贵妃,臣妾听闻你的独舞为南越国一绝,不知今日可有雅兴为姐妹们献上一曲?”   潼妃突然发话,狡黠地笑着,怡贵妃自然不好拒绝,应承下来。 ☆、第五十章 琵琶曲   玉笛悠扬,美人舞。   温香软步,美眸倾。   盛夏竟有错觉,蕊宫阆苑,何似在人间。   一挥手,一垂腰,一颔首,一转身,宛然成凤。   怡贵妃本就身姿曼妙,加上轻功使然,整支舞跳下来流畅精巧,她划过的弧线连成一道白雾,莺莺袅袅,摄人心魂。   “臣妾献丑了。”   盛夏回以微笑,“怡贵妃的舞果然不负盛名,本宫认为此舞只因天上有。”   怡贵妃没想到皇后这般坦诚的夸赞她,急忙谢恩。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雕虫小技,哪比得上娘娘的琵琶曲。”   盛夏抬了抬眼,琵琶曲?   “臣妾听闻娘娘当年以琵琶曲参加水灯祭,一曲夺魁,天下百姓为之倾心,不知道今日臣妾与众位姐妹可有此幸听娘娘奏一曲?”   怡贵妃处处给她出难题,一点也不愿消停。   “菲儿,去将本宫的琵琶拿来。”   嫁妆之中,盛夏早早就发现有一把琵琶。   怡贵妃退回座位上,心中略微烦躁,她本以为皇后若真是映雪公主的侍女渔玄,必然弹不出琵琶曲,如今看来皇后似乎信心满满。   怡贵妃右手拽着衣角越揉越紧,为何皇后能做得如此缜密,自己总是棋差一招。   盛夏走入大厅中,接过琵琶,坐在椅子上,摆好了姿势。   “呕。”突然坐在盛夏身边的一名妃子忍不住吐了。   “陈美人,你怎么了?”盛夏放下琵琶,走过去查看。   “皇后娘娘,臣妾的肚子也有些不舒服,能否先行告退?”陈美人对面的刘美人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想必忍得很是辛苦。   “皇后娘娘,臣妾突感身体不适,也想回宫休息一下。”刘美人话音刚落,角落里的魏美人也表示想要离席。   盛夏点点头,命人护送几位妃子回宫,并唤人去请太医。   怡贵妃也突然觉得自己全身发痒,忍不住挠了几下,手臂上,腰间竟然出现了好几个风团。   盛夏刚坐回椅子上,手还未触及琵琶,又有几名妃子实在熬不住,请求先行离去,更有一名体弱的妃子晕倒在地。   “怎么回事!?怎么会都突来恶疾,难道有人下毒?”盛夏放下琵琶,一脸怒气。   “是谁敢在琉璃宫里下毒?”潼妃亦觉得肠胃不适,但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要离席。   冬儿、菲儿和青蓝取来银针,在每到菜里都试了一下,可是银针全无变化。   “若不是有人下毒,怎会出现这种情况!”盛夏语气强硬,看来她没有出现异常。   “娘娘,会不会是今晚的食材不新鲜?”不知道是哪个想死的妃子竟然明目张胆地指皇后用不新鲜的食材宴请群妃。   “宣御膳房掌厨,若真是食材的问题,本宫绝不宽待。”   御膳房的掌厨名叫福旺,是个老实人,听说琉璃宫出了这么大事情,吓得腿都软了。   好在菲儿提醒他带上食材登记簿,上面清楚地记载着每一件食材的入宫日期、品质等级等信息。   “皇后娘娘,真的不是御膳房的问题,今日娘娘设宴,御膳房用的都是最最好的食材。”福旺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皇后娘娘,奴婢查过了,皇上的晚膳也是用这些食材做的。”看着福旺,菲儿于心不忍。   “没人下毒,也不是食材的问题,那为何众妃多有不适?”盛夏示意福旺起身。   这时,青蓝领着几位太医走进琉璃宫,太医们仔细查探了大厅中剩余妃子的病症,只道是冬日天气多变,诸位娘娘受了风寒。 ☆、第五十一章 磕一百个头   盛夏坐在厅中,似在指挥着太医,实则冷眼看着一片混乱的琉璃宫。   怡贵妃奇痒难忍却不好请太医来瞧,潼妃终忍不住悄悄问了菲儿茅房的位置。   众妃子大多瘫坐在位置上,一脸病容。   太医们施针布药,稍微好些的妃子便告退离去。   “诸位太医可得尽心诊治,若诸位姐姐稍有差池,坏了本宫与姐姐们的情谊,本宫唯你们是问。”   太医们不由得手抖了一下,青蓝去请他们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说起,今日菜肴丰富,众妃却抱恙在身,着实枉费了娘娘一番心意,这些菜肴可都是娘娘亲自搭配的。   一名太医问起菜肴的名称,青儿的回答吓了他们一跳,蟹黄粥虽无害,但配上烈酒却极为容易引起身体不适,而其余几道菜不仅食材相克,尤其对气虚血热的人来说根本就与毒药一样,会引发荨麻疹等慢性疾病,且难以根治。   一道菜且罢了,每一道菜皆是如此,而皇后娘娘又是懂得医术的,太医们不得不怀疑是皇后娘娘故意为之。   “皇后娘娘一心想与众妃交好,还望各位太医上点心,好好诊治诸位娘娘。”   走到琉璃宫门口时,青蓝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太医,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手握天御国三军,此时正是各位好好表现的机会,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皇后娘娘不会绕过你们,皇上也不会绕过你们。”   “是,老臣知道。”   太医院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只求安稳,就算是皇后害了各位娘娘,他们也权当后宫中女人之间的玩笑,自是不会傻到去揭穿皇后。   一个多时辰后,妃子们和太医都已离去,怡贵妃却还没走。   “怡贵妃,你身体无恙吧?”盛夏走向她。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无恙。”怡贵妃却跪了下去。   “怡贵妃,这是做什么?”   “皇后娘娘,臣妾有眼不识泰山,错把娘娘当成敌国奸细,特向皇后娘娘请罪。”   怡贵妃说着便哽咽起来,让盛夏都以为是自己欺负了她。   “怡姐姐也是为了天牧国着想,本宫又岂会怪罪于你。”   盛夏说着便要去扶她,怡贵妃却不肯起来。   “皇后娘娘,皇上夺了臣妾的权,臣妾无怨无悔,这都是臣妾应得的。”   怡贵妃俨然崩溃了的模样。   “当日在梅园,臣妾为皇后娘娘挡下那一掌,不如让臣妾死了算了,皇后娘娘又何必救臣妾一命呢?”   怡贵妃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怡贵妃,起来吧,过去的事本宫不想再计较。”   盛夏一脸无奈,就算陈若兰在琉璃宫跪上一百年,她也不会原谅她。   怡贵妃却自顾自地磕起头来,“娘娘,臣妾给娘娘磕一百个头,求娘娘放过臣妾。”   一个。   二个。   三个。   ……   十个。   怡贵妃似乎是认真的,冬儿在一旁瞪大了眼睛,那人前人后高高在上的怡贵妃竟然也有今天。   二十二个。   二十三个。   ……   怡贵妃的额头渐渐红肿了起来,盛夏一直要求她赶紧停下,她却置若罔闻。   “皇上驾到。”   小德子的声音刚落,萧启瑞就快步迈入琉璃宫。   他看到的是怡贵妃梨花带雨地在向盛夏磕头,而盛夏站着,波澜不惊地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第五十二章 夜闯琉璃宫   “若兰,你这是做什么?”   萧启瑞走上前去扶起怡贵妃,怡贵妃微微一倒靠在萧启瑞怀里。   这一幕刺痛了盛夏的眼,她转身想走,身后却传来怡贵妃幽幽地声音。   “臣妾误以为皇后娘娘是天御国的奸细,故向皇后娘娘磕一百个头,求皇后娘娘大人大量原谅臣妾。”   “是皇后娘娘要你这么做的?”   盛夏可以感觉萧启瑞的目光快要穿透她。   “这,不,不是的,即使臣妾磕了一百个头,皇后娘娘也不肯原谅臣妾。”说着就把头埋进了萧启瑞怀里。   萧启瑞望着怡贵妃头上的红肿,皱紧了眉头。   “走吧,朕带你去上药。”   萧启瑞一句话都没和盛夏说,就拉着怡贵妃走出了琉璃宫。   盛夏气恼,琉璃宫闹出这么大动静,萧启瑞肯定会过来看一看,自己没多想,倒让陈若兰捡了便宜。   盛夏回到屋内,望着萧启瑞送来的红玉凤印,她心乱了,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男人。   非敌非友,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却也是渔玄的爱人,但自己不能爱上他,绝不能!   此时两批黑衣人已潜入天牧皇宫,活跃在御书房之上,流云虽守着琉璃宫却时刻关注着御书房的动静,发现刺客踪影,望了一眼盛夏的屋子,烛火熄灭,她应该入睡了。   流云终忍不住奔向御书房。   黑衣人见流云追来,却只是逃,并不与流云交手。   其中一名黑衣人悄然隐在房梁之下,待流云走远才现出身。   穿梭在后宫长廊间,最终停在琉璃宫门口,他的路线虽然绕了一圈却特地挑的都是侍卫较少的路段,看来此人对天牧国后宫颇为熟悉。   黑衣人凝住鼻息,对着盛夏屋内吹了一股迷香,半晌之后推门而入,又小心关上房门。   盛夏毫无防备,自是沉沉睡去。   黑衣人走近盛夏,仔细查探了她颈上的红玉,摸着她两边脸颊的边缘,确认是否有人pi面具的痕迹。   又扯开了盛夏的衣服,抚在她的右肩上,确定了疤痕的存在。   随后黑衣人把抚着她的脉搏,察觉到她体内尚存剧毒后,剑眉紧锁。   “找你找得那么辛苦,可不能就这么让你死了。”   黑衣人说着从腰间拿出一颗丹药,喂入她嘴里,将她下巴一抬,盛夏就吞了下去。   帮盛夏整理好衣服,为她覆上锦被。   黑衣人准备离开,转身一刻瞥见桌上的锦盒,里面放着红玉凤印。   他匆匆走向前,拿起凤印端详了一番,又将凤印放回,出了屋子。   流云追逐黑衣人一无所获,急忙回到琉璃宫,但见宫苑里平静如水,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盛夏没有早起,她觉得自己昨夜睡得深沉,却也没有在意,许是伤好不久而且这几日太累的缘故。   菲儿备好了早膳,带来了宫里疯传的消息,怡贵妃的哥哥、南越国的青云将军来了。   青云将军,菲儿对她知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几年里他在与天御国的几次大战中未有败绩,是天御国下至百姓上至君王都闻之畏惧的人。   冬儿倒是知道些他的私人情况,青云将军已经娶妻生子,极为疼爱怡贵妃这个妹妹,虽然天牧国与南越国关系紧张,却总是不避嫌年年来探望怡贵妃数次,和晏文钦交情不错,而每次他来,皇上基本都会呆在芙蓉殿里。   盛夏突然明白,昨日怡贵妃磕那一百个头不仅仅是要磕给萧启瑞看到,还是磕给青云将军看的。 ☆、第五十三章 教菲儿制药   后宫妃子病得病,怡贵妃又忙着见她的好哥哥,一整日无人来骚扰盛夏。   盛夏活动了一下左肩,伤势看来已经完全恢复,虽然小心护理皮肤上却仍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心中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渔玄,毕竟这是她的身子。   盛夏为自己把了把脉,吃了一个多月的药丸似乎起了些效果,体内毒素稳定了很多,囤积在一起,若能一次性排出,活下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可惜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排毒之法,盛夏唤来菲儿,打算趁着闲暇再制作一批药丸。   “菲儿,你想学医吗?”   看着菲儿漠然地捣着药粉,盛夏心中难过,得给菲儿找些事情做。   “主子,菲儿的责任就是保护好主子。”   菲儿倒也心动,却不敢越矩。   盛夏看出菲儿的心思,拉着她到身边。   “这是命令,若哪一天我毒发,没法制药,你还能顶上。”   菲儿见盛夏说得有理,也就不再推脱。   盛夏便有模有样地教菲儿认识药材,心中却堵塞,因为前一世魏可也如这般耐心地教过她。   “主子,牛黄真有这么多药效?”   菲儿对药材产生了兴趣,盛夏为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盛夏见菲儿学得认真也颇感欣慰,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接着手把手教她挑选药材。   青蓝在门口望着这一幕,低下了眉眼。   “娘娘,皇上传话来让娘娘晚上到承德殿用膳。”   稍一会儿,青蓝便恢复的常态,走进屋里。   “为何?皇上不是陪着怡贵妃吗?”   盛夏一点也不想见到萧启瑞。   “奴婢听说是宴请青云将军。”   宴请南越国的将军,让怡贵妃去便好了嘛,何必来折腾她呢。   不过自己答应过萧启瑞,公开场合还是要配合他做一对恩爱夫妻,还是勉强去一下,若是气氛不对临时开溜便好了。   “本宫知道了,青蓝你这会儿没事吧。”   “回娘娘,奴婢没什么事,娘娘有何吩咐?”   盛夏仍聚集会神地指导菲儿挑着药材,并没望向青蓝。   “那就留着屋里帮本宫一同制药。”   青蓝大感意外,皇后娘娘竟然会留她在屋内,还让她帮忙。   难道皇后娘娘已经开始信任她了?   “愣着做什么,去把炉子升起来。”   盛夏一脸温和,望着青蓝的眼睛暖暖的,青蓝感动在心里。   她背过身去照看炉子,盛夏瞧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青蓝是有故事的人,菲儿打听来的消息应该都是她故意杜撰的,虽然还没摸清她的底细,但直觉告诉盛夏她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忙活了一下午,菲儿意犹未尽。   青蓝则为盛夏准备好锦服,选好了首饰,清浅素雅,韵味无穷。   盛夏思虑着一会的宴会。   怡贵妃额头上的伤想必还未好,不知道青云将军看了会不会气得想杀了她。   想起昨日萧启瑞紧张的样子,怕是他早就将怡贵妃诬陷她的事情忘记了,毕竟这青云将军连萧启瑞也要顾忌三分,后宫之中又有谁敢动怡贵妃呢?   盛夏自嘲,连这未知的世界也是要讲究后台的,怡贵妃有个好哥哥,可渔玄只有个不敢承认她的父皇。   时辰差不多到了,盛夏坐上銮轿。   承德殿前,一抹坚挺俊逸的身影等候在门口,好像不是萧启瑞。   盛夏下轿,这名身着黑金服饰的男子俯身跪下。   “南越国青云将军陈荣显叩见皇后娘娘。” ☆、第五十四章 青云将军   “青云将军勿须多礼,您是皇上的贵客。”   萧启瑞和怡贵妃还未到,难怪他侯在殿外。   “皇后娘娘妙手回春,救了舍妹,在下拜谢。”   陈荣显鞠了一躬,盛夏发现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粗狂的样子,竟也彬彬有礼。   “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莫非陈荣显还未见到怡贵妃,不知道怡贵妃向她磕了几十个头,否则怎么可能对她如此客气。   “舍妹秉性顽劣,但心地不坏,只是爱萧启瑞爱得太深,还望娘娘不要与她计较。”   他直呼萧启瑞的名讳,亦指出怡贵妃的缺点,但言辞中透露出对妹妹的关切,可他为什么请求自己不要与怡贵妃计较呢,照理说有他撑腰,怡贵妃的胜算要高出好几层。   “青云将军言重了,怡贵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本宫又怎会与她计较。”   盛夏不可置否。   “哥。”怡贵妃微怒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萧启瑞挽着怡贵妃缓缓走来。   怡贵妃环着萧启瑞的手,一脸娇羞,额上的红肿被放下的刘海遮掩。   “南越国青云将军陈荣显参见皇上。”   “将军请起。”   萧启瑞亲自扶他起来,两人双眼对视时分明暗潮汹涌,怡贵妃自觉颇有面子,唇角上扬了几分。   “哥,怎么还不进去?”怡贵妃担心盛夏与陈荣显说了些什么。   “这便进去了,皇后娘娘先请。”   盛夏诧异,他竟然让自己先走,怡贵妃也显然不知道哥哥为何对皇后这般恭敬,一点也不符合他桀骜不驯的性格。   盛夏倒也知趣,请萧启瑞和怡贵妃先走。   萧启瑞凝眸看了盛夏好一会,放开怡贵妃的手,挽起盛夏的手,拉着她一起走进承德殿。   怡贵妃呆呆站着,委屈地看着陈荣显。   陈荣显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承德殿中,众大臣早已等候着几位主角登场,晏文钦坐在离主座最近的位置上。   大臣们也都发现这次宴请与往日不一样,皇上的座位边上摆放了两张桌子,以前可只有怡贵妃一个人的位置,另一个位置是谁的,自然也不用费心去猜,除了手握天御国三军的皇后娘娘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有这样的资格。   “臣等参加皇上、皇后娘娘、怡贵妃。”   青云将军的位置被安排在晏文钦的对面,他一进大殿便对晏文钦点了点头,晏文钦则报以暧昧地笑,让盛夏怀疑他俩是否有断袖之癖。   “在想什么?”   萧启瑞捏了捏盛夏的手,她答应过自己公开场合要与他做一对恩爱夫妻。   “臣妾在想这是皇上与怡贵妃的家宴,臣妾不该来凑热闹。”   怡贵妃不开心青云将军就不会开心,青云将军不开心,萧启瑞也就头疼了。   而她,是最最不喜欢这种应酬,尤其还得和萧启瑞装出亲密的样子,让她心中思绪难平。   “皇后说什么傻话,既是家宴皇后自当要出席,皇后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萧启瑞说得轻,可是怡贵妃是个功夫高手,自然听得见,玻璃心碎了一地,皇后是女主人,那她陈若兰算什么呢?   坐定之后,萧启瑞拿起酒杯。   “敬青云将军。”   众大臣一饮而尽,青云将军也没有推辞,喝光了杯中酒。   “青云老弟,南越国和天御国打得正火热,你怎么有空来天牧国?”   晏文钦与陈荣显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来了却也没先到我府上,得罚酒三杯。”   晏文钦言下之意,以前陈荣显都会先去找他但这次却直接进了宫。   “在下记挂着舍妹,只是想来探望,明日就要启程回雪域,故没有惊扰文钦兄。”   “青云老弟听说你今日才抵达燕京,昨天夜里后宫中有两批刺客,使的都是南越国的功夫,该不会是你派来的?”   晏文钦戏谑中带着刺,开门见山,怡贵妃焦急地望着萧启瑞,殿上众人议论纷纷。   “在下仅携带一名侍卫前来,并不认识文钦兄口中说的两批黑衣人。”青云将军淡定地答道,也不气恼。   “皇上,哥哥怎么会派刺客潜入后宫呢?肯定是那慕容宇干的。”   怡贵妃与青云将军兄妹情深,急着辩解。   “朕也认为此事与青云将军无关,朕与皇后一同敬青云将军一杯。”   又落下了怡贵妃。   青云将军回礼,眼神却飘到了盛夏身上。   低头抿唇,盛夏避开了青云将军的目光,虽然这目光并没有恶意。   怡贵妃已鼻子发酸,今日哥哥也似着了魔,眼里只有皇后,对她这般冷淡。   “青云将军,听闻南越国七十万兵马都由你一人指挥,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青云将军,三年前你一战成名,雪域血染千里,真是英雄出少年!”   “青云将军……”   明明是他国将军,这群大臣却厚着脸皮溜须拍马,盛夏着实恶心。   这看似金碧辉煌的承德殿里就像是是阴谋诡计的集中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颜,心里却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魔鬼的模样。 ☆、第五十五章 燕子楼(一)   “臣等恭送皇上、怡贵妃。”   终于熬到晚宴结束,怡贵妃将萧启瑞缠住,盛夏也准备打道回宫。   其实她有些事想问一问晏文钦,碍于大臣还未散去,也只得另寻机会。   “臣等恭送皇后娘娘。”   盛夏拖着衣裙走得缓慢,不经意地抬头,又对上了陈荣显的黑瞳。   这个陈荣显也太过放肆了,直勾勾地盯着他国皇后,色胆包天!   盛夏想青云将军莫不是看上她了,毕竟渔玄娇俏的容颜却非一般人能抵抗。   本以为是个英杰,哪知也只是个凡夫俗子,虽然她已阴着脸,但青云将军的目光并未收敛,盛夏不由得心生反感。   在她走上銮轿时,陈荣显却紧随着走出承德殿。   “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青云将军有何事?”   盛夏收起脚步。   “娘娘并非映雪公主,也不是墨皇的私生女。”   空气仿佛凝结,耳畔只回荡着陈荣显的声音。   “若娘娘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请独自到燕子楼来,在下先行一步。”   陈荣显看了盛夏身边的菲儿一眼,菲儿也警觉地望着他。   这诱惑令盛夏难以拒绝,既然陈荣显已经知道她并非映雪公主,那她唯有赴约才能得知他真正的目的,而且她迫不及待地想解开渔玄的身世之谜。   “菲儿,燕子楼在哪?。”   盛夏已决心前往。   “燕子楼在芙蓉殿的右侧,但那里已经荒废了许久,主子你真的要一个人去那儿?。”   菲儿一脸担心,青云将军是怡贵妃的哥哥,怕是要对娘娘不利。   “别担心,这里是天牧国的后宫,即使是他也不敢乱来。”   “是,主子。”   盛夏坐上銮轿,回到琉璃宫里。   月影摇曳,流云注视着宫里的动静。   突然屋内传来抽泣声,菲儿似乎惹皇后生气了,皇后把茶杯摔在地上,还打了菲儿一个耳光。   流云摇了摇头,世间女子都是这般小肚鸡肠,无容人之量。   房门被打开,菲儿捂着脸,低着头哭泣,端着盘子和摔碎的茶杯走了出来。   流云望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屋内皇后又如往常一般烤着炉火,端坐在窗前看书,只是今日她面向着碧湖,背对着他。   流云换了个姿势,真不知道这种无聊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菲儿端着盘子一直低着头往偏僻处走去。   绕过芙蓉殿,远远就望见前方的燕子楼。   菲儿四周望了望,确定无人后,将盘子和茶杯藏在附近的草丛中,深吸了口气,抬起头,一双美眸目光如炬。   原来这菲儿是盛夏假扮的,目的是逃过流云的眼睛,有流云跟随自然安全些,但她的身世越少人知道越好。   盛夏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座燕子楼与其他宫殿不同,并非一座宫苑,只是一栋木制的精致小楼,共有两层。   燕子楼大门处原本上了锁,但现在锁却断开了。   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不知道陈荣显到了没有。   突然,一扇窗子被掌风推开,借着月光,盛夏看到陈荣显就站在楼梯口。   “皇后娘娘果然才略过人。”   陈荣显确定流云没有跟过来才现身的,却也佩服盛夏的机敏。   “客套话就别说了,青云将军让本宫来此地,有何目的?”   盛夏的目光比冬日的月光更冷,气场更胜青云将军。   陈荣显却笑了,“皇后娘娘不要这么紧张,在下说了,燕子楼里有娘娘身世的线索。”   “本宫的身世,为何青云将军这么关心?”   难道和慕容宇有关?   “慕容宇要在下调查娘娘的身世。”   果然如此,陈荣显直呼萧启瑞的名字就算了,连南越国的太子他也不给面子,这样的心高气傲连盛夏都自愧不如。   “哦,那青云将军有什么新发现?”   “请娘娘登上二楼便可知晓。”   盛夏没有犹豫,沿着满是灰尘的楼梯走向二楼。 ☆、第五十六章 燕子楼(二)   登上二楼,脚步声戛然而止。   燕子楼里安静下来,陈荣显轻轻打开窗子,让月光透进来。   其实盛夏已渐渐适应了黑暗,却也佩服陈荣显的谨慎。   燕子楼是宫里少有的两层建筑,如果用火折子照明,亮光很快会被发现。   沿着大厅走着,盛夏的手划过身边的桌椅。   一切装饰似乎多年没有变动过,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陈荣显一言不发,推开了里屋的门。   “进来。”   盛夏跟着陈荣显走进屋子。   “青云将军,本宫没功夫和你打哑谜。”   盛夏心中狐疑,燕子楼荒废已久,如果这里面真的有她身世的线索,那么萧启瑞一定早就知晓。   陈荣显停在墙边,望着墙上的一幅画。   虽然纸面已泛黄,散乱着几根蛛丝,但盛夏还是能看出画中有一名女子。   “皇后娘娘,你可记得这名女子?”   盛夏走到陈荣显身边,抬头看着画中的女子。   与她相似的容颜,看起来年龄也相近,纯洁而美好,身着一袭白裙,恬淡地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腰间别着一把剑,胸前挂着那抹红玉。   “本宫不记得。”   莫非这个女子和渔玄有关系?   “她就是硕和皇后。”   硕和皇后?盛夏想起了萧启瑞送来的红玉凤印,但是硕和皇后怎么与渔玄长得这么像,而她的画像又为何会在燕子楼中?   陈荣显回过头,盛夏正凝神思考,他又转过身,以掌风拂去画上的灰尘,尘土飞扬间盛夏看见了右上角的题字。   “初遇涟漪,佳期似梦。”   盛夏呢喃着“涟漪。”这两个字,原来画中的女子名叫涟漪。   “燕子楼是洛皇特地为顾涟漪造的。”   顾涟漪,盛夏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呢,渔玄的记忆里似乎有过关于她的影像。   “她是你娘亲。”   陈荣显面对着盛夏,一脸严肃地说。   “娘亲!?”   顾涟漪竟然是渔玄的娘亲。   盛夏心中悲伤弥漫,一个小女娃紧紧抱着一名女子的画面浮现在她眼前。   那名女子正是顾涟漪,而小女孩则是幼时的渔玄。   画面中除了渔玄和顾涟漪,还有一名穿着龙袍的男子,男子发了很大的火,冲着顾涟漪大吼:“顾涟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   顾涟漪什么也没说,万分不舍地放下怀中的渔玄。   “玄儿,从此他就是你的父皇,要好好听父皇的话。”   年幼的渔玄懵懂地点了点头。   顾涟漪强忍着泪水,解下胸口的红玉挂在渔玄的脖子上,又狠狠地将渔玄抱紧,终头也不回地离去。   顾涟漪走后,穿着龙袍的男子仰天怒吼,砸烂了房间里的所有瓷器。   幼小的渔玄害怕地躲在柱子后面,“父皇”两个字怯生生地说出口,可那名男子似乎没有听见。   “为什么我娘亲要把我独自留在天御国?”   盛夏关上回忆,她感受到幼时的经历是渔玄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如果推断得没错,画面里那穿着龙袍的男子应该就是墨皇。   “此事说来话长,你娘亲有她的苦衷。”   陈荣显似乎对盛夏的身世非常了解。   “我爹是谁?”   盛夏心烦意乱,她没想到渔玄的娘竟然是硕和皇后,她害怕渔玄的爹是洛皇,那么萧启瑞就会变成她的哥哥。   “不是洛皇,也不是墨皇,答案只有你娘知道。”   陈荣显看穿了她的挣扎。   盛夏极力克制着自己在震惊,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容宇说她是墨皇的私生女,可如今看来渔玄是被顾涟漪硬塞给墨皇的,天牧国的皇后把自己的女儿交给天御国的皇帝,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宫中传言硕和皇后在封后第十日暴病而亡,是假的吧。”   盛夏走到屋内的书桌旁,书桌上的物件也原封不动地放着,砚台压着一叠宣纸,宣纸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意难却,唯有伤别离   勿念情,再会无期   顾涟漪 ☆、第五十七章 燕子楼(三)   “皇后娘娘果然聪明过人,暴病之说是洛皇用来蒙骗天下人的借口。”   盛夏看着陈荣显,想必他已经将过去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可他为什么要特地告诉她这些呢。   “皇后娘娘不用这样看着在下,在下对娘娘绝无恶意。”   陈荣显对盛夏总是恭敬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能是受了慕容宇的指使。   “慕容宇到底想干嘛!?”   盛夏想再从陈荣显嘴里多套出些话。   “这次皇后娘娘猜错了,慕容宇只是要在下查清娘娘的身世,并没有让在下来找娘娘。”   陈荣显似乎对盛夏的每一个问题都耐心作答。   盛夏挑了挑眉,“那你擅作主张跑来告诉本宫这些事,不怕慕容宇怪罪于你?”   “慕容宇没这资格。”   如此倒让盛夏吃了一惊,她却不作表态。   “青云将军可否把有关我娘亲的事详细地告诉本宫?”   这些信息对盛夏很重要,如果陈荣显愿意配合,她倒是会考虑放过怡贵妃。   “今日并非好时机,来日若有机会,在下定然将知道的全数相告。”   陈荣显比盛夏还理智,盛夏也认同他的说法。   “那青云将军,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威震三国的青云将军将她引来燕子楼,又将顾涟漪的画像展示予她,如若不是慕容宇在幕后操纵,那必然有其他缘由。   还是一个足够吸引陈荣显冒险的缘由。   “在下需要天牧国的雪域地图。”   又是雪域地图!?   “将军需要地图,与本宫何干?”   “难道皇后娘娘不想找到你娘亲?”   盛夏神色一动,前世她是一名孤儿,“娘亲”二字敲在她心间。   “我娘亲在何处?”   “据在下多方查探,她将你交给墨皇之后,便进入了天牧国雪域,之后再没有人见过她走出来。”   这么说娘亲十多年来一直待在天牧国的雪域?   “她,还活着吗?”   盛夏不想再纠结,既然她代替渔玄重生,那么就该完完全全接替渔玄的身份和命运,顾涟漪就是她的娘亲,她必须找到她。   “在下也不知道。”   陈荣显顿了顿,也皱起了眉。   “天牧国的雪域是三国中最广拗的,若没有地图指引,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会命丧于此。”   难怪慕容宇说过她会帮他偷雪域地图,慕容宇也许早就知道她是顾涟漪的女儿。   她需要雪域地图去找她娘亲,而慕容宇和陈荣显他们拿着雪域地图定然是要向天牧国发动战争。   盛夏心中明了,她会去偷雪域地图,但绝不会交给这两个人。   她要自己去找顾涟漪,不仅仅是渔玄的记忆绑架了她,也因为她不想再失去亲人。   盛夏仔细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她发现顾涟漪并非一般的宫廷女子,床榻边的墙上挂着一把剑,并不是画中的那把,但几乎可以断定顾涟漪应该是会武功的。   顾涟漪被封为皇后仅十日就留书出走,此楼名为燕子楼实际上像却是禁锢她的牢笼。   想来可笑,洛皇圈住了她娘亲,萧启瑞又圈住了她。   “皇后娘娘可愿和在下合作?”   陈荣显打断了盛夏的沉思。   “本宫没兴趣,青云将军何不请怡贵妃帮忙。”   盛夏准备下楼,却被陈荣显抓住了手腕。   “青云将军再不放手,本宫就要喊人了!”   陈荣显突然一脸凝重。   “皇后娘娘,你我都中了软骨散,想必是走不出这燕子楼了。”   盛夏听罢抚上自己的脉搏,果然,一股剧毒在血液里流窜,心跳渐渐弱了下来。   再抚上陈荣显的脉搏,症状一样。   “看样子,有人在燕子楼里下了毒。”   陈荣显拉着盛夏坐下,运气抑毒,以他的功夫不可能中毒这么久没有发觉,所以必然是在这屋内中的毒。   “谁还知道我们在燕子楼见面的事?”   盛夏只觉得全身发软,手脚渐渐失去了知觉。 ☆、第五十八章 陷入危机   “皇后娘娘!”   陈荣显也瘫坐在地上,但情况较好一点,他急忙将真气注入盛夏体内。   盛夏的唇动了动,清醒过来。   “青云将军为何要救本宫?”   他本可以用最后一点力气逃出燕子楼。   陈荣显还没来得及回答,楼梯上传来动静。   二人屏息凝视,并未有人影出现。   黑暗中,似有根绳子在蠕动,一阶一阶缓缓而上。   “别动。”陈荣显在盛夏耳边轻声说道。   “有蛇。”盛夏也轻声回复。   盛夏并不怕蛇,前世学医时蛇虫鼠蚁都被她拿来做过实验,当然用的都是无毒的蛇。   而今夜会在燕子楼里出现的蛇,自然是毒蛇,有人想要她和青云将军的性命。   是谁,能提前在燕子楼里下毒,还能将毒蛇带进宫里?   陈荣显的手从盛夏后背滑落,软骨散的毒他也无能为力。   两人几乎完全被软骨散控制住,毒蛇却在慢慢接近,一双狡黠的眼睛盯前方的猎物。   “嘶。”   楼梯上传来毒蛇吐信的声音,盛夏发现竟然有两条蛇。   “怎么办。”   盛夏使出浑身力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连手都抬不起来。   “别白费心思了,三个时辰内我们都会受软骨散控制,只有能毒素退去后才能恢复行动能力。”   陈荣显心中一寒,自己太过大意了,这个下毒之人不可小觑。   下毒之人本可直接毒死他们,但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用软骨散,软骨散虽然也是毒药,但只能限制人的行动能力,一定时间后便会由人体自行排出,且毫无痕迹。   而现在下毒之人又将毒蛇放进燕子楼,中了软骨散的人自是逃不开毒蛇的袭击,若是他和皇后娘娘孤男寡女在燕子楼被毒蛇咬死,萧启瑞面子挂不住,自是不会深究,但如果他们是被人毒死的,下毒之人就会难逃死罪。   盛夏怕是也猜到了这一点,倒抽了一口气。   后悔甩开了流云,她可不想死在燕子楼里。   陈荣显则闭上眼睛专心运气。   盛夏不敢再言语,只是注意着毒蛇的一举一动。   半晌后,两条蛇距离盛夏只剩不到一米的距离,她看清这两条都是带有剧毒的眼镜蛇。   两条眼镜蛇停在盛夏面前,蛇头直立,颈腹部扩展成圆扇状,表示受到了威胁。   盛夏猜想这两条眼镜蛇本来应该在冬眠,却被主人丢进了燕子楼,故烦躁不已,如果软骨散的毒真的要三个时辰才能解,那她和陈荣显可以说必死无疑。   盛夏思索着逃生之法。   这时,两条眼镜蛇都加快了吐信的节奏,安静的燕子楼里只有“嘶、嘶”的声音。   盛夏的眸对上眼镜蛇的双眼,不寒而栗。   重生后的一个多月里,她步步小心,事事算计,仍落得如此下场。   难怪顾涟漪封后十日就逃出了天牧国后宫,这里比战场更血腥。   盛夏分神的一小会,右边的毒蛇又靠近了一点,它好像在试探。   刚才一路走过来,盛夏就注意到燕子楼周围几乎没有巡逻的侍卫,此刻即便大声呼救也不见得有人来救他们,反而可能惊吓到两条毒蛇,让它们提前攻击。   怎么办呢?   生死关头,陈荣显的手却突然动了一下。   盛夏吓了一跳,两条毒蛇也停止靠近,观察着他们。   “青云将军——”   话还没说完,右边的毒蛇飞快地跃起,直扑盛夏。   盛夏闭上了双眼,眼镜蛇的血盆大口是她见到的最后的景象。 ☆、第五十九章 着火   “砰”的一声,似烟花绽放的声音。   盛夏睁开眼,毒蛇并没有咬到她,而两条蛇已经被火焰吞噬,弹到了楼梯上。   “皇后娘娘,这是唯一的办法,在下只能赌一赌。”   信号弹的空壳从陈荣显手里滑到地下,他气息微弱。   刚才陈荣显便以内力将右手的毒素逼到胸腔,直到右手能够动弹,才艰难地从怀里拿出信号弹,千钧一发的那刻他发射了信号弹,同时用真气将信号弹的火芯对准两条毒蛇打出,却也使得真气逆行,怕是要伤了经脉。   “青云将军救命之恩,本宫铭记在心。”   盛夏笑不出来,解除了毒蛇危机,可他们又面临着被发现的危险。   孤男寡女在荒废的燕子楼里,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即使萧启瑞信了他们是遭人陷害,却也难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一个身影轻巧地从二楼的窗户飞入。   这么快就有人来了?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是怡贵妃,想必她一眼就认出了陈荣显的信号弹。   萧启瑞呢,不是和她在一起?   为了救青云将军,怡贵妃倒是连功夫也不掩饰了,看来她并非不可救药。   怡贵妃没想到皇后也在燕子楼里,看起来也中了毒。   她瞪了盛夏一眼,立即蹲下来查看奄奄一息的青云将军。   “先救皇后。”   陈荣显明明危在旦夕,却仍惦记着盛夏的安危。   怡贵妃没说话,点了陈荣显的昏穴,也没理会盛夏,扶起他就从窗子跃了出去。   盛夏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如果萧启瑞或流云找来只有她一人在燕子楼。   楼梯上,两条蛇依然烧着,一条蛇从楼梯扶手的空隙掉到了楼下。   楼下隐隐泛着火光,盛夏还是动弹不得,但她想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了。   此刻,萧启瑞正往琉璃宫赶去。   先前他好不容易打发了怡贵妃,本想去御书房找晏文钦。   突然看见青云将军的信号弹,他猜到是燕子楼的方向,但萧启瑞却让小德子通知李毅去查探,而他自己毫不犹豫地奔向琉璃宫。   昨夜那群黑衣人使得也是声东击西之法,不管陈荣显有什么目的,他只要他的渔玄安好。   “皇上。”流云见萧启瑞匆匆赶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也瞧见了燕子楼发射的信号弹。   “琉璃宫可有异象?”有流云在,萧启瑞终是放心了一些。   “没有,皇后娘娘一直在屋里看书。”流云心想,皇后打了菲儿这种事应该不算异象吧?   “看紧点,最近燕京不太平。”   “皇上,那信号弹是——。”   萧启瑞一摆手,示意流云闭嘴,流云心情低落地隐去暗处。   “玄儿。”   推开房门,萧启瑞径直走进屋内。   菲儿听见是皇上的声音,仍背对着萧启瑞,坐着不敢妄动。   萧启瑞心生疑惑,急忙将她转过来,看见菲儿的脸,暴出满头青筋。   “说,你主子呢!”   菲儿赶紧跪下,却一言不发,主子是与青云将军单独会面,她该找个什么借口帮主子蒙混过去呢?   “皇上,不好了!”   小德子气喘吁吁地跑进屋里。   “怎么了!”   在他的地盘,青云将军还能闹出什么事?   “燕子楼着火了!” ☆、第六十章 生死为契(一)   燕子楼着火了!   “主子,主子在燕子楼!”   菲儿焦急地大喊,萧启瑞一言不发地冲出琉璃宫。   菲儿也急忙跟上去,萧启瑞在她之前,借力狂奔,轻功是一等一的好,连她也不见得能追上他。   流云则紧随在后。   萧启瑞远远就瞧见燕子楼火光四射,加之北风的吹袭,火势难以控制。   玄儿,你千万不能有事!   他心急如焚。   燕子楼中,盛夏的意识还算清醒,她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   她知道大火蔓延到二楼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不能让自己吸进太多的浓烟,浓烟里都是二氧化碳,比起大火更容易致命。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期待着萧启瑞的出现,或者说,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可能是渔玄这样想的吧,所以她也这样想了。   在绝境里,她却也发现,短短一个多月她就习惯了萧启瑞的保护,他宠她,纵容她,为她清除一切障碍,她要的,只要他有,他都会给她。   渔玄,如果你知道萧启瑞这样深爱你,那时的你还会抗拒回到这里吗?   可惜没有如果。   浓烟刺痛了盛夏的眼睛,她尝试着移动身体,没有成功。   “轰。”的一声,一楼似乎有柱子倒塌,燕子楼全是木制的结构,墙壁遭大火灼烧后,裸露的杉木又助推了火势。   火苗沿着墙壁爬上了二楼,连窗子也烧了起来。   即使萧启瑞真的来救她,也来不及了吧。   说没有难过是假的,但盛夏并不害怕,毕竟死过一次了。   她觉得很可笑,亏她还是个21世纪的医学研究生,前世已经死得不值,这一世却还是死得这么狼狈。   突然窗子被震碎。   是他!   盛夏砰然心动,却无法转头去看。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是萧启瑞, 绝对是萧启瑞!   “玄儿。”   萧启瑞紧紧抱住她。   “你中了软骨散?”   他感觉到她的异常。   盛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泪光映着火光。   两人对视的一小会,二楼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通往一楼的楼梯全部坍塌。   “为什么要来救我!你是傻瓜吗!”   盛夏没有回答萧启瑞的问题,她省去了所有敬语,泣不成声。   她在为萧启瑞担心,她只要知道他会来救她就好,她并不想将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朕一定会带你出去。”   燕子楼摇摇欲碎,横梁经不住大火狠狠地砸了下来。   萧启瑞拦腰抱起盛夏,闪到屋子中央。   所有出口都被大火吞噬,火势还在加大,如果萧启瑞抱着她根本闯不出去。   怎么办呢?   “咳,咳。”盛夏有点撑不下去了。   “萧启瑞,你走吧。”盛夏想推开她,无奈双手使不出力气。   她嫉妒渔玄,嫉妒渔玄拥有这份爱,因为她发现自己也爱上了萧启瑞。   她爱他,不管是受了渔玄的影响,或者其他,她只知道她爱他。   这份爱好真实。   也许是从雪域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被他吸引。   也许是大婚那日他的舍身相救,动了她的心弦。   也许是他握着她的手太暖,让她难以抗拒。   也许是此刻,他又为了她,奋不顾身。   盛夏睁不开眼,她觉得自己的肺里已经完全被浓烟充斥。   “萧启瑞。”   死在萧启瑞的怀里,她亦觉得心安。   “玄儿!”   萧启瑞晃动怀中的人儿,她却昏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生死为契(二)   萧启瑞看了看四周,一片火海。   他只好抱着盛夏坐下,覆上了她的唇,将呼吸传送到她嘴里。   又点了她身上的穴道,送了些真气到她体内。   “咳。”盛夏皱了皱眉,迷蒙中清醒了一些。   萧启瑞将龙袍解开,包裹着她。   “这是千年金蚕丝制的龙袍,能抗火。”   盛夏摇摇头,萧启瑞明白她的意思。   “别担心,朕身上这件也是。”   萧启瑞安慰着她,她的泪珠簌簌落下来。   “我……我走不了了,你走,好不好。”   她哭着哀求他。   “朕绝不会丢下你。”   萧启瑞握紧了她的手。   “我……我,不是渔玄。”   盛夏想只有告知他真相,他才能放下她。   “朕的玄儿只有你。”   萧启瑞又覆上了她的唇,不再让她言语。   燕子楼的大火照亮了天空。   菲儿和流云在外急得快要发疯,这么久了,皇上和皇后都没有出来。   他们几度尝试冲入火海,均以失败告终,也只能和侍卫、宫女和太监们一样将一桶又一桶水泼向燕子楼。然而火势却没有减小。   这时候,晏文钦匆匆从御书房赶来。   “皇上可穿了金蚕衣?”他虽然也焦急,却是现场最为冷静的。   “穿着,皇上穿着!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小德子跪在地上叩拜,祈求皇上安然无恙。   流云却忍不住大吼:“穿了又怎么样,以皇上的性子肯定会把金蚕衣给皇后的!晏文钦,你快想办法救皇上!”   怡贵妃、潼妃得知皇上冲进燕子楼救皇后,也都相继而来。   “皇上!”   “皇上!”   两人已是泪流满面,皇上竟然为了救皇后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萧启瑞抱着盛夏,听到了外面的吵杂与呼喊。   他感到大火离她们越来越近。   他知道自己身负重任,此刻却也只想和玄儿在一起。   “玄儿,朕答应过你,生死为契。”   盛夏的睫毛动了动。   他说,   生死为契!   原来,他对渔玄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   记忆又翻腾了起来。   摇曳的火光中,盛夏彷佛看见了三年前的萧启瑞与渔玄。   是在天御国的某一处,萧启瑞浑身是血,墨皇冷眼持剑。   躲在柱子后面的渔玄颤抖着拦在墨皇跟前。   “求皇上不要杀他。”渔玄跪了下去。   “滚开。”墨皇怒火更盛。   “求求皇上,放过他好不好。”渔玄跪着挪到墨皇脚边,低着头,泪水落在地上,一颗连着一颗。   “不要求他!”萧启瑞努力发出的声音,依然微弱。   “哼。”墨皇踢开渔玄,剑指萧启瑞。   “死到临头还嘴硬!”   渔玄却又爬起来,挡在萧启瑞身前。   “你真想救他?”墨皇问得冰冷。   渔玄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皇上愿意放过他,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墨皇低头看了看手中沾着萧启瑞鲜血的剑。   “一命换一命。”墨皇抬起剑对着渔玄的心脏。   渔玄向前迈步,直视着墨皇,无限悲凉。   “玄儿,不要!”   “玄儿!”   萧启瑞的呼喊止不住她的脚步。   “嗯。”渔玄猛的用力倾向前方,轻吟一声,利剑穿过她的身体。   墨皇迅速抽出剑,渔玄倒在地上,鲜血如注。   萧启瑞缓缓爬向渔玄,抓住她的手。   “玄儿!。”   渔玄睁着眼,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玄儿,别怕!”   如果要死,就让他们死在一起吧。   墨皇逼近两人,眼中情绪复杂,最终和着萧启瑞与渔玄鲜血的宝剑入鞘,墨皇转身离开。   萧启瑞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信号,很快就有人来接应。   萧启瑞在止血后,强撑着抱紧渔玄。   “玄儿,坚持住!”   萧启瑞的大手压在渔玄胸口。   “我萧启瑞对天发誓,这一世与你生死为契,绝不负你。”   渔玄浅笑,头重重的歪向一边。 ☆、第六十二章 生死为契(三)   “玄儿,别睡!”   萧启瑞的声音将盛夏拉回现实,她终于知道渔玄胸口的这道伤是怎么来的了,早在诱冬儿、青蓝入套时,她就故意将胸前的疤痕用药掩了起来,却也一直纳闷,渔玄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难怪那时萧启瑞会在銮轿中褪去了她所有衣物,原来只是为了查探这道伤。   只有这道伤才能证明她是他的玄儿。   盛夏心酸,渔玄竟也爱萧启瑞入了骨。   “咯吱”,他们所在的楼板松动了,随时可能掉到一楼。   而一楼大火熊熊,就算穿着金蚕衣,怕也难以抵挡。   “你……走……。”   盛夏已经发不出声音。   他是一国之君,他是天下人的萧启瑞,她怎么能那么自私,夺了他的性命。   又一根横梁打下来,萧启瑞以掌风一推,横梁掉落在墙边,直直将地板打出一个窟窿,溅起火花飞向他们。   萧启瑞用身体为盛夏遮掩。   大火则迅速将横梁吞噬,又窜起一股火焰,火势直逼两人。   萧启瑞也快撑不住了。   燕子楼外,晏文钦终于有所举动,他的衣袖里滑落一枚令牌,隐在身后挥了一挥。   突然不知道哪来了三名黑衣人,一跃而出,直扑燕子楼。   一人以掌力打穿屋顶,碎瓦纷飞,砸伤了不少宫人。   趁着火焰被打散,另外两名黑衣人跳进燕子楼,轻落在萧启瑞身旁。   萧启瑞的后背已被烧伤,仍抱着盛夏未曾动弹。   “皇上,恕金某无礼。”   黑衣人扯下萧启瑞烧着的衣服,点了萧启瑞的穴道,强行将萧启瑞与盛夏分开。   盛夏再次昏了过去。   “带她一起走。”   一名黑衣人携着萧启瑞飞出燕子楼。   另一名黑衣人抱起盖着金蚕衣的盛夏也随后而出。   救出萧启瑞和盛夏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三名黑衣人就朝着三个方面隐去,消失在夜色中。   没有人关心他们去了哪里,皇上和皇后的安危才是最最重要。   “快传太医!”   怡贵妃和潼妃守着萧启瑞,菲儿跪在盛夏身旁,流云奔向太医院。   燕子楼的大火还在烧着。   晏文钦负手立在一旁。   皇上吸入了浓烟,背部被烧伤。   皇后虽然气息微弱,但有金蚕衣护体并没有受伤。   好险,如果再晚一步,恐怕皇上就要葬身火海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用了永宁宫的力量,布了三年的局,很可能功亏一篑。   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痴情的主子,宁愿要美人也不要江山。   按照晏文钦的指示,萧启瑞和盛夏都被送去甘泉宫。   太医为萧启瑞上好药之后,流云才帮萧启瑞解开穴道。   怡贵妃和潼妃围在他身旁嘤嘤凄凄。   “朕累了,两位爱妃先回宫吧。”   萧启瑞语气微愠。   “皇上保重龙体,臣妾明日再来看望皇上。”   潼妃不情愿地告退,怡贵妃却没有停留,快步走出甘泉宫。   “请皇上今后以国家为重!”   怡贵妃和潼妃走后,流云跪在萧启瑞面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凝重地与萧启瑞说话,甚至提到“国家”二字。   晏文钦站在一旁似看着好戏。   “计划要快些进行。”萧启瑞没搭理流云,只盯着晏文钦,今夜暴露了永宁宫,猎物可能会提高警觉。   “臣遵旨。”晏文钦心中已有盘算。   “查清楚燕子楼的大火。”   出了这么大的事,陈荣显却没出现,太过反常。   “臣遵旨。”晏文钦还是老样子。   “你们都退下吧。”萧启瑞起身回屋。   屋内,盛夏躺在龙榻上,她体内余毒未清,又多遭磨难,苍白的脸让萧启瑞看着心疼不已。   “玄儿,朕对不起你。”   他没有保护好她,他曾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但现在看来也许此时迎娶她入宫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整整三年了,他真的不想再等,更不想让渔玄失望。   他庆幸这一场大火,因为他感觉到床上的人儿并不似表面那么无情,她在乎他的生死,她还爱着他。   “玄儿,说好了生死为契。”   握着她的手,更坚定了自己爱她的决心。 ☆、第六十三章 绝不能伤她   流云和晏文钦并没有马上离开甘泉宫,晏文钦对小德子交代了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晚上那三名黑衣人是金无尘、萧锦和叶凌。”   晏文钦转头望着流云,让小德子退下。   “你认识这三人?”   晏文钦一幅毫不知情的模样,心中却担心既然流云能看出来,他们的人想必也瞒不住了。   “多年前这三人名震江湖,却又同时销声匿迹,至今武林中关于三人的去向猜疑不断,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流云想请晏文钦分析一下,这三人是敌是友。   若是朋友还好,如果是敌人,那么他怕是要日夜守在萧启瑞身边。   “这三人冲进火海救了皇上和皇后,莫非他们是皇上的人?”   见晏文钦许久没说话,流云说出了自己想法。   “这我也不清楚。”   晏文钦也只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流云并不知道永宁宫的事,他虽然功夫高强但却头脑简单,萧启瑞特地嘱咐过晏文钦不可将永宁宫之事告知他。   “晏文钦,我说你倒是劝劝皇上啊。”   流云着急,三年前自己答应萧启瑞做他的贴身侍卫一是还他的救命之恩,二是倾服他想要一统三国的雄才伟略。   如今狠绝冷酷的萧皇竟然为了个女人连命也不要了。   “我会试试的,皇上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   流云不敢离甘泉宫太远,目送晏文钦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哪知,晏文钦只是使了个障眼法,他真正的目的地是芙蓉殿。   芙蓉殿里,屋子里只剩怡贵妃和青云将军。   青云将军已经清醒过来,正在调息。   “哥,你疯了吗?明明中了软骨散还强行运气,你是想变成废人吗!”   怡贵妃虽然很担心萧启瑞却也放心不下陈荣显。   “皇后,怎么样了?”   陈荣显闭着眼,刚才真气逆流,他确实伤得不轻。   “哥!你是着了什么魔?你关心那个女人做什么?”   怡贵妃的泪水涌出眼眶,恨忿地掀起刘海,额上的伤因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刺眼。   “这就是拜那个女人所赐!哥,她根本不是映雪公主,她是个冒牌货,她凭什么当皇后!”   “住嘴,她的事轮不到你管。”   陈荣显发了火。   怡贵妃愣住,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哥……。”   怡贵妃不敢相信,因为那个女人,哥哥竟然对她发火!   “兰儿,你过来。”   陈荣显也觉得不妥,声音柔和了许多,拍拍床板,示意怡贵妃坐下。   怡贵妃乖乖坐在他身边。   “哥,那女人诡计多端,妹妹已经吃了好几次亏,你千万别被她骗了。”   怡贵妃挽着陈荣显的手,心里想到皇后还在甘泉宫里就心如刀绞。   “兰儿,你答应哥,绝不能伤她。”   陈荣显复杂地看着怡贵妃,这个妹妹从小就被他宠着长大,从未受过委屈,只可惜她爱上了萧启瑞,而萧启瑞并不是真心爱她的。   “哥!能不能不要再提她。”本来想借着额头上的伤,让哥哥向皇上发难,好好惩治皇后一番,可是哥哥不在意就算了,还处处帮着皇后说话。   怡贵妃又抽泣起来。   陈荣显终是不忍,轻轻将她的刘海拨开,吹着她的伤口,就像小时候一样。   “哥,皇上不爱我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面对陈荣显,怡贵妃就像个孩子。   “傻瓜,萧启瑞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陈荣显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但是你要答应哥哥,以后不要再去招惹皇后。”   陈荣幸神情变得严肃。   “她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怡贵妃怔住,哥哥刮了她的鼻子,记得小时候她贪玩,偷了邻居家的糖果,第一次被哥哥发现,也只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第二次她又去偷糖果,哥哥却狠狠打了她一顿,不顾她认错、哭喊,把她关在黑暗的房间里。   “哥……。”   怡贵妃还想要说什么,春桃在屋外通报,说是晏丞相来看青云将军了。 ☆、第六十四章 情丝千万缕(一)   谁也不知道晏文钦与青云将军说了什么。   第二日,青云将军便离开了燕京。   “唔……”   萧启瑞带伤上朝,处理好国事后匆匆返回甘泉宫,看着床上酣睡的人儿,忍不住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   “玄儿,你醒了?”   盛夏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景致,她知道自己在甘泉宫。   “皇上。”   盛夏蹙眉,她想坐起来,却仍浑身无力,看来是吸入太多浓烟的缘故。   萧启瑞温柔地扶着她坐起,又唤来菲儿和小德子。   小德子备好了早膳,菲儿端着药碗走进屋里。   “朕喂你。”   萧启瑞接过药碗,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送到盛夏嘴边。   盛夏倒也乖巧地喝下去,她总觉得今天萧启瑞看他的神情有些不对。   似乎眼睛里都带着笑。   “皇上。”   萧启瑞怎么都不问她为何会在燕子楼,也不问她燕子楼怎么着的火?   而是这般情深意长地望着她。   “这几日你不宜走动,就在甘泉宫住下。”   盛夏原本就被萧启瑞看得红了脸,再听他这么说,心中小鹿乱撞。   在燕子楼里她明确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萧启瑞,即使他并非良人,自己却也再无法冷静地面对他。   她心里反而期待着与他在一起,贪恋着他给她的专属温柔。   见盛夏娇羞的模样,萧启瑞心中一动。   “皇上,这样不好吧,甘泉宫是皇上的寝宫。”   盛夏想要拒绝,因为和萧启瑞独处几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是朕的妻子,当然可以住在朕的寝宫。”   妻子么?好吧,盛夏又想起了萧启瑞的那一大群小妾。   “臣妾睡了皇上的床,那皇上睡哪呢?”   一旁的小德子和菲儿强忍着笑,皇后娘娘是故意的吧,皇上自然也睡在龙榻之上。   “皇后想朕睡在哪里,朕就睡在哪里。”   虽然盛夏爱上了萧启瑞,但她还没打算这么快就把自己交出去。   其实她真的很犹豫,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她连自己的身世都没弄明白,真的有资格去爱一个人吗?   萧启瑞发现了她的低落,捏了捏她的手。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盛夏又看了萧启瑞一眼。   也许,爱他是可以的,他的狠绝,他的周全,他的执着,让一直飘着的盛夏找到了踏实的感觉。   虽然,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渔玄。   可现在,自己就是渔玄。   以后,也是渔玄。   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盛夏这个人。   所以,她必须成为渔玄,去生活,去爱和被爱。   想到这里,盛夏靠在萧启瑞的怀里,双手环着他。   菲儿有点吃惊,主子向来对皇上爱理不理,今天却这样主动?   小德子拉着菲儿悄悄退了出去。   萧启瑞一阵感动,却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刻,他等了三年。   这一个多月,他因为她的绝情夜夜难以安眠。   “皇上,谢谢你又救了臣妾一命。”   盛夏泪眼婆娑,前一世爱得那么辛苦,这一世没人再能破坏她的爱情。   即使是她自己也不行。   “不要谢朕,如果不是因为朕,玄儿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萧启瑞轻轻安抚她。   “皇上,臣妾希望皇上好好的。”   摸到了萧启瑞背后的伤,盛夏赶紧松开手,抑不住地难过起来。   萧启瑞把金蚕衣给了她,所以她毫发无损,而他的背却覆着厚厚的纱布。   “如果玄儿想朕好好的,以后就不要再把自己置身于险境。”   萧启瑞擦去她的泪水。   “只要玄儿有危险,不管玄儿在哪,朕都会去救玄儿。”   一字一句,都落入了她的心底,延绵出情丝千万缕。   哪怕要承受这份爱比断魂散更可怕,她也再拒绝不了了。 ☆、第六十五章 情丝千万缕(二)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六十五章 情丝千万缕(二)   萧启瑞喂盛夏喝完药,便要她躺着休息,而自己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皇上,晏丞相和刘大人还在御书房候着。”   小德子轻轻走了进来,提示萧启瑞两名朝廷重臣等了他半个时辰有余。   “皇上,臣妾已无大碍,国事为重。”   盛夏睁开眼睛,柔声说道。   萧启瑞抚着她额上的发,为她掖好被角。   “朕去去就回,你先睡一会。”   萧启瑞和小德子走出屋子。   “菲儿。”   盛夏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起来。   菲儿听见主子的声音,急忙走进屋里。   “主子,你怎么起来了。”   菲儿一直在自责,她不该让主子独自一人去燕子楼。   “没事的,让你担心了。”   菲儿听见了她和青云将军的对话,却也不曾过问她的身世,这份信任让盛夏感动。   “主子,是青云将军害你的吗?让奴婢去杀了他!”   不管是谁,只要想伤害主子,就是她的仇人。   “不是,是他救了我。”   盛夏决定向菲儿坦诚一切。   “菲儿,其实我不是映雪公主,我是她的侍女渔玄。”   菲儿似乎早有心里准备,并没有露出吃惊的样子,而是跪在盛夏面前。   “不管主子是谁,都是菲儿的主子。”   盛夏想伸手扶她,身体却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反而被菲儿扶住。   “菲儿,谢谢你。”   除了萧启瑞,菲儿便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主子,那到底是谁下的毒,还放火烧了燕子楼?”   敌人这般狠毒,连精明的主子都差点遭了毒手。   “我不知道,下毒之人并没有现身,但是他知道我和青云将军约在燕子楼见面。”   陈荣显说,他们是在屋里中的毒,而且下毒之人随后放进两条毒蛇,足见他是有备而来。   “菲儿,昨夜那三名黑衣人,你可知是谁?”   盛夏回想起,自己昏过去前,好像听见其中一人自称“金某”。   “奴婢不清楚,宫里也没任何消息。”   那时候,不管是菲儿或者流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与皇后身上,根本没有人去管那三名黑衣人。   盛夏许久没说话,事情有点乱,她必须重新整理一遍。   “主子,现在怎么办,这天牧国后宫处处暗藏杀机。”   菲儿担心,再这样下去,主子终有一天会命丧于此。   “别怕,你主子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如果没有爱上萧启瑞,也许她会想办法带着菲儿逃出皇宫。   可是爱上了萧启瑞,她要守在这里,即便每天都要面对后宫的暗涌,附加莫名的刺杀,她都不会弃他而去。   就如他爱她一般,她也愿意把最好的爱给他。   “皇上,伤得重吗?”   盛夏不好意思地问。   “回主子,皇上的后背被烧了一大块,却一定要安顿好主子才肯让太医上药。”   瞧见了盛夏眼里的柔软,菲儿也跟着温暖起来。   “皇上是真心爱着主子。”   菲儿说得认真,她希望主子幸福。   “菲儿,说什么呢。”   被猜中了心事,盛夏扭过头低笑。   “是奴婢多嘴了。”   菲儿发现,虽然主子平日里看起来清冷,陷入爱情后却也宛如少女怀春。   她才想起,主子本来就是少女,年仅十七岁而已。   “本宫要见皇上,你们算什么东西。”   突然屋外一阵吵杂,盛夏示意菲儿去看看。   “主子,潼妃来了。” ☆、第六十六章 情丝千万缕(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六十六章 情丝千万缕(三)   “菲儿,扶我去看看。”   菲儿知晓主子的脾气,给她拿了件厚披风,扶着她走出屋子。   “是谁在外面嚷嚷,吵着本宫安寝?”   盛夏病容憔悴,未施粉黛,却又是另一番柔美的风姿。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臣妾担心皇上、皇后娘娘的伤势,特地前来看望,不想这几个侍卫将臣妾拦住,故臣妾一急,声音大了些,惊扰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她怎么还在甘泉宫,潼妃收起趾高气扬的样子,一脸恭敬。   “潼妃姐姐有心了,皇上和本宫的伤势已无大碍。”   虽唤她作“姐姐”,盛夏却没有让潼妃起身的意思。   潼妃跪着,很是尴尬。   盛夏顿了顿,才道:“免礼吧。”   潼妃这才站起来,心中怨气图生。   “皇上在吗,臣妾想见见皇上。”   “皇上不在,要不姐姐改日再来?”   盛夏也没有请潼妃进屋的意思。   潼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了看周围的侍卫和宫人,他们虽都低着头,却还不知道心中如何取笑她呢。   “那臣妾就不妨碍皇后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妹妹身体不适,就不送了。”   盛夏在屋里,只和潼妃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她就是要让潼妃知道,这扇门是潼妃永远也跨越不了的。   潼妃拂袖而去,青蓝与冬儿从另一个方向捧着盛夏的衣物、首饰走向甘泉宫。   盛夏坐在厅里,青蓝将她存放小药丸的盒子交给她,冬儿哭丧着脸。   “娘娘,你吓死奴婢了,奴婢真怕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盛夏一笑置之,菲儿极为不屑   昨夜,青蓝来了甘泉宫几趟,虽未能见着主子,但给主子送来了披风、干净的锦袄,又帮着熬药,冬儿却一直没出现。   “娘娘,奴婢听说青云将军昨夜在芙蓉殿,后来晏文钦也去了芙蓉殿。”   宫里盛传是青云将军引皇后去了燕子楼,还想烧死皇后,但却不小心触动了信号弹,才致计划失败。   冬儿虽不敢当面妄议,但也不失时机地透露出她有遵照盛夏的指示,积极了解芙蓉殿里的一举一动。   “青云将军可还在宫里?”   后宫重地,晏文钦不避嫌地前往芙蓉殿,想必是去找陈荣显。   “他已经走了,怎么皇后认识青云将军?”   萧启瑞大步迈了进来。   “奴婢参加皇上。”   萧启瑞摆摆手,让她们全都退下,过来扶着盛夏。   “玄儿怎么起来了,太医嘱咐要多休息。”   无奈,盛夏只好又躺回床上,任凭萧启瑞将百合粥喂入口中。   喝完粥,萧启瑞命人端来冰糖银耳。   盛夏知道他的用心良苦,备下的都是清肺的膳食。   好像刚才青云将军的话题谁也不记得了。   盛夏觉得自己在梦中,幸福来得太突然。   “朕记得,玄儿当日在御书房里看的是这本书吧。”   萧启瑞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正是《百草杂记》。   “这几日玄儿就不要到处乱跑了,朕陪着你看书。”   盛夏欢喜地接过《百草杂记》,却也纳闷,她在这宫里什么时候到处乱跑了。   看着《百草杂记》,盛夏想起了断魂散的毒。   在偷偷瞧了瞧萧启瑞,他正温柔地望着她。   “皇上,想必你已经知道臣妾余毒未清。”   盛夏心中苦涩,萧启瑞心里一定难过又着急,却从不在她面前显露。   “玄儿。”   萧启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让晏文钦去打探,晏文钦带回的消息却是断魂散无药可解。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鬼手医仙,可是这个老头子八十岁时就没了踪影,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臣妾会想办法解毒,会好好的活下去。”   换盛夏来安慰萧启瑞,断魂散虽然是这个世界的毒,但盛夏七年的医书可不是白读的,她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找到解毒之法。   “朕不会让玄儿有事。”   萧启瑞握着盛夏的手,说得坚决。   盛夏想再问萧启瑞关于顾涟漪的事情,却又临时打住。   萧启瑞既然知晓却没有主动告诉她,即便她问,也不见得能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这事,还得她自己去查。 ☆、第六十七章 情丝千万缕(四)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六十七章 情丝千万缕(四)   “皇上,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小德子捧着一堆奏折走了进来,另有两名太监抬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放下吧。”   两名太监将小桌子放着龙塌边,小德子将奏折摆在桌上。   “朕陪着你。”   萧启瑞暖暖地朝着她笑,把甘泉宫当成了临时御书房。   “皇上,臣妾可不想做祸国殃民的妖姬。”   萧启瑞捏了捏盛夏的脸。   “皇后怎么会是妖姬呢,皇后的手里可握有三十万大军,连朕都及不上皇后。”   宫人们第一次见皇上这般模样,都掩着嘴开心着呢。   “若皇后不让朕陪着,朕在御书房里牵肠挂肚,看不下奏折,那才真的是祸国殃民。”   盛夏莞尔,萧启瑞是在耍赖吗,他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那皇上不许打搅臣妾看书。”   她故意狠狠瞪了萧启瑞一眼,便埋头翻起书来。   萧启瑞时不时地会看看她,而盛夏却不理会。   她翻阅着《百草杂记》,发现这个世界有许多她没见过的药材,且功效神奇。   盛夏心中痒痒的,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宫去找到这些药材。   一阵酥香飘来,很快就到了午膳时分,盛夏和萧启瑞一起用膳,气氛愉快。   “皇上,天德书坊的苑老板在宫外求见。”   过了一会,小德子走进屋里。   “带他去御书房。”   萧启瑞从桌上的一堆奏折中抽出一本,又把盛夏手中的书合上,嘱咐她好好休息。   盛夏也觉得有些困倦,点点头,静静睡去。待她醒来后,以为萧启瑞会在身旁,却没见着他的人影。   一直到辰时,萧启瑞都没有回来,倒是小德子和菲儿一同送来了晚膳。   “皇上呢?”   几个时辰没见,盛夏竟然已经开始想念他。   “回皇后娘娘,皇上与晏丞相、苑老板一同用膳。”   见盛夏面露失望,小德子赶紧又说   “皇上命奴才给娘娘准备了些清淡的菜肴,要娘娘多吃一些。”   盛夏抿了抿嘴,他是一国之君,能记挂着自己便是很好的了,又怎能奢望他时时刻刻陪着自己。   盛夏又觉得自己越发小家子气,前一世与魏可恋爱时也不见得这般矫情。   “替本宫谢过皇上。”   小德子得了回复退了出去,皇上与皇后恩恩爱爱,他这个做奴才的也真心欢喜。   “菲儿,你去找几床锦被来。”   情绪因他而波动,盛夏决心不能那么快地就对萧启瑞掏心掏肺。   菲儿唤来青蓝一起去搬来两床厚厚的新被子。   “都铺在地上。”盛夏指了指龙塌边上的地板。   菲儿和青蓝不明所以,确也照着盛夏的指使去做。   盛夏又从龙塌上扔下一个枕头,菲儿似乎看出了端倪。   难怪主子之前问皇上,她睡了龙塌皇上睡哪儿,原来主子压根就没打算和皇上睡一张床。   “主子,这样不好吧……”   “他毕竟是皇上”五个字菲儿没说出口,瞥了一眼身边的青蓝。   “你主子自有分寸。”   菲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萧启瑞对主子的好她看在眼里,可萧启瑞毕竟是皇上,三年前就以狠绝闻名于世,而主子数次挑衅萧启瑞,萧启瑞都忍了,但万一哪一次他不忍了,主子又该怎么办呢,菲儿自是担忧不已。   因为肺中难受,盛夏在自己的药里加了些安眠的药材,萧启瑞回来时她已经睡得深沉。   看了一眼地上的锦被,萧启瑞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萧启瑞坐在床沿,亲了亲她的额头,凝视着盛夏熟睡的脸。   即使她还不能马上接受他,但他不怕,他有一生的时间陪着她。   虽然有很多人很多事阻挠着他们,但他爱如磐石,最怕的是得不到她的回应。   抚着她的脸,他自嘲叱咤天下的萧启瑞也有一根舍不掉的软肋,跟了他三年,还要跟着他一生。   熟睡的人儿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歪了歪头,枕着他的掌心。   “玄儿,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萧启瑞温柔一笑,御书房里晏文钦的警告还在耳畔,但只要是为她,倾覆了这世界也无妨。   哪知多年后,竟一语成谶。   只可惜,情丝千万缕,缘还未了,爱已难续。 ☆、第六十八章 打雪仗   盛夏在甘泉宫里又住了三天,大雪也下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萧启瑞不是让她躺着睡觉便是命人送来一大堆好吃的,又给她做了几件新衣裳,赏了环佩缨络和一把名贵的琵琶。   虽然荣宠之至,锦衣华服,但这样的生活不是盛夏想要的。   盛夏看着白茫茫的屋外,想起了儿时在孤儿院里度过的冬天。   她很独立,因为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有了萧启瑞,她也不能依附着他而活。   “小德子,告诉皇上,本宫回琉璃宫了。”   盛夏站起身,顺手将《百草杂记》收进怀里。   “皇后娘娘,要不您等皇上回来再走吧。”   小德子一惊,皇后娘娘竟然主动说要离开。   其实,小德子心中巴不得皇后赶紧回琉璃宫,皇上已经在地上睡了三天了,这皇后的心够狠的。   “不了,皇上回来本宫就走不了了,你且把屋里的地铺收了,本宫若再占着皇上的龙塌,怕是甘泉宫的人都得恨死本宫了。”   看着小德子口是心非的样子,盛夏忍不住揶揄他一番。   “皇后娘娘哪的话,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小德子冷汗直流,皇后娘娘怎的和皇上一样,连开个玩笑都这样吓人。   盛夏目的达到,心情大好,迎着灿烂的阳光出了甘泉宫。   銮轿之上,她特地掀开珠帘看着一路景致。   原来这天牧国后宫也不是那样可怕。   巧夺天工的石雕演绎着圣人明君的故事,玲珑回廊连接着宫殿与宫殿,偌大的埕还积着三日的白雪,厚厚的,宫人们踩上去就像踩着棉花糖。   “停轿。”   盛夏一时兴起,下了銮轿,在雪地里走着。   虽然雪地微寒,但好不容易等到的晴天让盛夏不忍辜负,任凭着阳光洒在脸上。   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选择重生,选择爱上萧启瑞,选择面对未来。   当模糊的心事变得明朗,她只要朝着认准的方向前行,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渔玄,谢谢你。   盛夏扬起发自内心的笑容,从雪地里抓起一把雪。   “呼,真冷啊。”   盛夏一转身,将雪扔向菲儿、冬儿与青蓝。   菲儿灵巧一躲,自是没被打到,而冬儿与青蓝就没这么好运气,她们反射性地用双手阻挡,但雪球散了开来,雪水滑进了袖子里,冷得直打哆嗦。   “主子。”   菲儿诧异,经过燕子楼的大火,主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得开朗、爱笑,不像之前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菲儿,你耍赖。”   盛夏又俯身抓起一把雪朝着菲儿扔过去,菲儿仍然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菲儿你靠边,我不和你玩了。”   盛夏跺脚,和菲儿打雪仗太吃亏了,娇俏的模样如同春天的桃花明艳动人。   盛夏转向一大班子宫人。   “本宫命你们互相投掷雪球,打到一人本宫就赏十两银子,上不封顶,即刻开始。”   盛夏话音落下,却无人敢动。   众人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让他们投掷雪球,这分明是小孩子玩的游戏。   “怎么,本宫想看你们打雪仗也不行?谁敢抗旨不尊,扣月银十两,菲儿,你来登记!”   盛夏知道这群宫人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想必平日里都压抑坏了,所以特地找个机会让他们发泄一下。   后排的一个小太监抓起了一把雪,裹成雪球朝旁边的一名小太监丢过去,恰好打在他脸上。   被打的小太监拍了拍脸上的雪水,也抓起一把白雪朝着前面的宫女打过去,好几名宫女都遭了秧。   一下子,雪地里热闹起来,宫人们都玩疯了。   盛夏在一旁看着,每个人都有快乐的权利,不论富贵贫贱。   青蓝若有所思地看向盛夏,被跃跃欲试的冬儿拉向“战场。”   菲儿果真按照盛夏的嘱咐,记着每个人收获的赏银,流云隐在附近宫殿的屋顶上,不屑地看着吵杂的雪地。   他真的很郁闷,他想和萧启瑞一起打天下,一点也不想看这个有点小聪明的皇后瞎胡闹。   这时,他发现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接近皇后,越来越近,而皇后与其他人丝毫没有察觉。 ☆、第六十九章 布局   一只肉肉的小手抓住了盛夏的衣角,盛夏低头看去。   竟是一个粉琢玉雕的女娃娃,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睫毛。   宫里哪来的小女孩?呵呵,她应该是萧启瑞和潼妃的女儿,萱乐公主。   盛夏心中苦笑,顿时对这个女娃娃的好感度降到负数。   “公主,快放手,这是皇后娘娘。”   照看萱乐公主的嬷嬷跪在盛夏跟前,轻轻将萱乐公主从盛夏身边拉开。   “皇后……娘娘。”   萱乐公主不足三岁,话还说得不太灵光。   “快,给皇后娘娘行礼。”   萱乐公主愣愣地看着盛夏,只觉得这个姐姐长得好漂亮。   也完全忽略了嬷嬷要她行礼的事情,在雪地里挪着小小的步子,蹭到盛夏身边。   “抱抱。”   盛夏知道萱乐公主喜欢自己,望着她期待的眼睛,本来伸出的手却又收回,因为她的眼睛和萧启瑞太像。   “嬷嬷,带公主回去吧,外边天寒,切莫着了凉。”   跪在地上的嬷嬷赶紧起身,牵起萱乐公主的手,萱乐公主不情愿地被拖走。   泪光闪速,一脸委屈。   盛夏看着也心疼,奈何只要一想到她是萧启瑞和潼妃的女儿,自己就无法对她好。   “主子,没事吧。”   菲儿察觉盛夏情绪的波动,走过来安慰,萱乐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主子见了心里定然不好过。   “没事,回宫吧。”   盛夏抑制住胡思乱想的冲动,毕竟按年纪算她已是三十六岁的人了,又怎可轻易地因为爱情迷失了心智。   不过萱乐公主的出现倒是提醒了盛夏,与怡贵妃的争斗虽然告一段落,但潼妃也是个难缠的主,她不似怡贵妃明目张胆地处处争锋相对,而是避其锋芒,坐收渔翁之利。   甚至盛夏怀疑,第一次众妃向她问安时,潼妃是故意透露出下毒之事。   因为即使盛夏知道是她下的毒也没有任何证据指证她,而且这样简单就露出马脚的她会降低盛夏对她的防备。   盛夏惊觉今日萱乐公主出现得蹊跷,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幸福来之不易,更要精心守护。   盛夏在心中下着一盘棋,对手便是后宫中所有妃子。   “青蓝,你去打探一下宫中哪些宫人家中有难处,用本宫的名义去帮助她们。”   “冬儿,你去芙蓉殿,想必怡贵妃会对本宫这几日在甘泉宫里的生活感兴趣。”   刚回到琉璃宫,盛夏就着手布局,冬儿和青蓝领了任务,走出屋子。   “菲儿,你负责盯着潼妃。”   从今往后她可不会再轻视后宫的生存之道,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掌控天牧国后宫。   “是,主子。”   菲儿的眼神黯淡下来。   虽然皇上宠爱主子,但后宫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主子的处境并不乐观。   她随着颜王爷在江湖闯荡了十七年,也见了不少血雨腥风,可这一个多月来,后宫里杀人不见血的狠毒也让她心颤。   而她的清白,差点毁在这里。   “菲儿,别多想,相信主子。”   菲儿点点头,主子就是她的一切。   “菲儿,你去把流云唤来。”   虽然菲儿还没来得及告诉盛夏,流云跟着她们一起回到了琉璃宫,但盛夏早已猜到。   一路上,盛夏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把流云变成她的人。   也许流云,会成为这棋局上的关键一子。 ☆、第七十章 上官流云   菲儿在琉璃宫门口搜寻流云的气息,他隐藏得很好,但菲儿还是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   菲儿拨开树丛,正倚在树干上小憩的流云闭着眼睛突袭一掌。   “啊。”   菲儿向后一倒,从树上跌落。   流云本不想理她,无奈皇上交代过,琉璃宫里的人也得护之周全。   只好飞身而下,提着菲儿的衣领,和她一起落在院子里。   “流侍卫,皇后娘娘要见你。”   菲儿嗔怒,这个不分敌友只会动武的流云,真真讨厌至极。   “流侍卫?在下姓上官,名流云。”   流云不屑地看着菲儿,胆敢装成皇后的样子来蒙蔽他,这个小丫鬟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上官侍卫,皇后娘娘有请。”   菲儿好声好气地说,心中已把这个高傲的御前侍卫撕成了八块。   流云这才随菲儿进了琉璃宫,皇后娘娘要找他,正合他的心意,他正想着要去警告这个女人,让她离皇上远一点。   “上官流云参加皇后娘娘。”   “上官少侠请起。”   盛夏坐在主座之上,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虽是少女模样,但举手投足间已显现出她的不一般。   “谢娘娘。”   三句话下来,流云已察觉到来自皇后娘娘独有的气息,不是由内力而生的真气,而是一股从头到脚环绕着她的气息,让人欲罢不能地想要关注她,却又不敢太靠近她。   “本宫听说上官少侠是剑阁阁主上官轩的弟子,真是英雄出少年!”   盛夏笑脸盈盈,美不胜收。   “娘娘过誉,在下的功夫不足阁主的十分之一。”   流云不敢妄视,打算好的警告也没说出口。   “上官少侠日夜守在琉璃宫,保护本宫的安全,本宫在此谢过。”   盛夏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流云行了个谢礼。   “这是在下职责所在。”   流云赶紧抱拳躬下身子,他完全猜不透这个女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本宫虽然希望上官少侠能一直守在琉璃宫,但本宫总觉得这样太委屈上官少侠了。”   盛夏从主座上缓缓而下,走到流云跟前,   “像上官少侠这样的豪杰,应当在沙场上扬名立万,怎能屈尊在深宫之中。”   动听的声音回荡耳旁,好巧不巧地说中了流云的心事,流云虽然没有表露,但无奈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   “娘娘抬举在下了,这是皇上的命令,在下定当竭尽所能护娘娘周全。”   流云想到这个皇后一会儿砸了凤印整了群妃,一会儿又独自前往燕子楼差点被烧死,没一刻消停,实在让人头疼。   “上官少侠可是觉得这个任务太艰巨,所以皱起了眉头?”   盛夏暗觉好笑,流云功夫高强,但却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想法,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   流云一时语塞,莫非皇后娘娘会读人心?   “这样吧,你在本宫这里再待上一段时间,本宫去和皇上说情,让他把你调回去。”   盛夏望着流云,他一脸惊喜。   “谢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以后直接叫在下‘流云’就好了。”   想要警告皇后娘娘的事情已经被流云抛到了九霄云外,如果让皇后娘娘远离皇上,那还有谁来帮他说情?靠晏文钦?这人一点也靠不住。   “流云,本宫让菲儿给你收拾了一间屋子,这段时间你就先在琉璃宫里住下。”   流云一惊,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冬日渐寒,本宫可不想哪天推开门看见一尊冰雕。”   虽是打趣的话却暖进了流云心里,流云只觉得皇后比皇上善解人意多了,虽然他有内力护体,但日夜住在树上也冻得瑟瑟发抖。   “谢皇后娘娘,有劳菲儿姐姐了。”   见流云态度大转变,菲儿着实佩服主子的魅力,却心中纳闷,主子什么时候让她收拾房间了,也罢,还好西厢有空余的房间,就让他先住着呗。 ☆、第七十一章 潼妃到访   整整一天,萧启瑞没来找她。   第二天,早膳后盛夏就在窗前矗立了良久。   看着枯叶零落,白雪一点一点消融,抚着未挽起的长发,想起了幽然谷里的十年。   自己不是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么。   “娘娘,潼妃来了。”   菲儿过来通报,盛夏穿上萧启瑞送的新衣,在大厅等候。   潼妃梳着云鬓,风姿婉婉,一见着盛夏就裂开嘴讨好着。   “妹妹,你的身体可好些了?那日看妹妹脸色苍白,可急死姐姐我了。”   潼妃仍旧一副谄媚的笑脸,令盛夏反感。   “妹妹的身子已经好多了,谢姐姐记挂。”   谁都没提及那日御书房的不愉快。   “妹妹今日新衣照人,长发飘飘,像极了天上的仙女。”   看来潼妃挺关注她的,连自己穿了新衣服潼妃都能一眼看出来。   “姐姐谬赞,妹妹的姿色在这天牧国的后宫中不过尔尔。”   潼妃以为是盛夏谦虚,故又夸赞道:“妹妹倾城之姿,后宫众妃望尘莫及,连皇上也把妹妹宠在心尖上呢!”   “宠在心尖又如何?女子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盛夏拨弄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   潼妃大窘,皇后的意思是在说她浅薄,不过潼妃就是潼妃,见风使舵是她的看家本领。   “妹妹说的是,这番领悟就不知要胜过姐姐多少了。”   潼妃拉起盛夏的手,做亲密状。   “昨日乐儿冲撞了妹妹,姐姐特地来赔个不是。”   赔什么不是,昨天盛夏没有抱萱乐公主的事潼妃应该知晓,想必潼妃是故意来气她的才对。   “乐儿年幼,又被皇上惯着,皇上特许乐儿不用遵守宫规,还望妹妹见谅。”   盛夏不语,好大的恩宠啊,竟然可以不遵守宫规,她什么时候也要去找萧启瑞讨个恩宠。   “妹妹,你千万别生乐儿的气,女不教母之过,有气冲着姐姐来。”见盛夏沉默,潼妃语气有些焦急。   “姐姐宽心,妹妹岂是小肚鸡肠之人。”盛夏淡淡一笑,她才没闲工夫和两岁多的娃娃计较。   “妹妹人美心更美,不知道这次皇上的生辰,妹妹准备了什么礼物?”   潼妃话锋一转,盛夏一愣。   节目?冬儿曾提过萧启瑞的生辰众妃都要献上贺礼,可以是奇珍异宝,也可以是歌舞助兴,别出心裁者将获得当晚侍寝的机会。   “前几年不知道是哪三位妃子获得了侍寝的机会?”   想到萧启瑞每年的生辰竟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盛夏忿恨无比,但好奇心驱使她问出了口。   潼妃娇羞一笑。   “不瞒妹妹,第一年是姐姐侥幸取胜,第二年则是瑞嫔,第三年的佼佼者是怡贵妃。”   “瑞嫔?”   盛夏从没听说过这名妃子。   “瑞嫔在侍寝后的第二个月就溺水而亡了,听说就是淹死在这碧湖之中,皇上伤心了许久,下旨后宫内再不准提及‘瑞嫔’二字。”   用自己的名字作为妃子的封号,萧启瑞果然待这瑞嫔不一般。   天下男子皆如魏可!   想起前世的情伤,盛夏只觉得鼻子泛酸,却不愿在潼妃面前落下泪来。 ☆、第七十二章 凤袍   “妹妹,怎么难过起来了,是想皇上了吧。”   潼妃瞧出了盛夏的异样,假意安慰。   “皇上最近好像很忙。”盛夏心中憋屈,早知道就不要爱上萧启瑞了,爱上了他不但整日牵肠挂肚,还要吃他风流债的醋。   “妹妹你不知道,后天就是冬至选贤的大日子,全国挑选出来的英才都会聚集在宫里,这几日皇上一直在筹备此事。”   盛夏的神色缓了缓,后宫不能参政,难怪萧启瑞没把这事告诉她。   “妹妹,姐姐真羡慕你,一进宫就是皇后,而姐姐身份低微,在后宫里三年多了,却一直不受皇上待见。”潼妃接着说,似有些抱怨。   “姐姐哪儿的话,萱乐公主可是皇上的宝贝,在甘泉宫时,皇上还特地提起给姐姐进位份的事。”   原来这才是潼妃大冷天里来找她的真正原因。   不就是进个位份嘛,潼妃当了贵妃,宫中就有两名贵妃了,怡贵妃扳不倒自己,整一整潼妃应该还是可以的。   盛夏想,趁她们明争暗斗的闲暇,她要教会萧启瑞”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要教会他“一世一双人”,如果他舍不下后宫美色,她也只好再度封心锁爱,逃到雪域找顾涟漪去。   “主子,德公公来了。”   菲儿的声音打断了盛夏的思绪,但见小德子手捧一席黄金凤袍走进厅里,潼妃看得眼睛都直了。   “德公公,这是?”   “回娘娘,这是皇上特地为娘娘赶制的凤袍。”   好端端的给她做凤袍干嘛?   “皇上说,后天的选贤大典请娘娘务必穿上凤袍前来。”   选贤大典与她何干,萧启瑞为何要她出席,还是这般隆重?   “谢皇上恩典,臣妾遵旨。”   心中疑惑,但盛夏还是接下了凤袍,这凤袍确实制作精良,只是萧启瑞如何知道她的尺寸?   又想起了銮轿内的那一幕,盛夏不由得红了脸。   “皇上对妹妹恩宠有加,姐姐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一旁的潼妃脸色难看,冬至选贤是天牧国最重要的日子,皇上竟然要皇后一起出席。   之前墨皇送来天御国的兵符已经让皇后风光无限,若她在选贤大典上再使什么诡计,天牧国的臣民还不都得被她娇柔的模样给骗了。   万万不能让此事发生。   “姐姐哪的话,为国选贤乃是大事,许是皇上想表示朝廷的重视,才让妹妹去凑个热闹。”盛夏还不想与潼妃为敌,但女人的嫉妒心比毒蛇还可怕。   “想必妹妹要为后天的选贤大典准备一番,姐姐就不打扰妹妹了,姐姐先行告退。”   潼妃心中怨气爆棚,原本宫里有个怡贵妃就已经让她头疼,又来个争宠的皇后,更可怕的是之前皇上对待后宫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而皇后来了之后,皇上的魂儿就只在她身上了。   宫女秘闻,说皇后是映雪公主的侍女,渔玄。   可那日朝堂之上对峙的经过却无人敢再议,无非是萧启瑞杀鸡儆猴,砍了几个多嘴的脑袋。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皇上在意皇后。   潼妃的銮轿转了道,她没打算回自己的华清宫。   菲儿一路跟着潼妃,跟到了芙蓉殿中。 ☆、第七十三章 选贤大典   冬至如期而至,盛夏望着窗外的碧湖,叹了口气。   据冬儿说,天牧国建国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后宫的女子出现在选贤大典上,那么她便是这古今第一人。   盛夏的心悬着,自从燕子楼遭人暗算后,她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一定有她没发觉的敌人藏在这后宫之中。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   菲儿捧出凤袍,搁在桌上,青蓝和冬儿也相继走进屋里。   “青蓝,你为本宫梳妆。”   青蓝应了一声,走到梳妆台边,冬儿妒忌盛夏信赖青蓝,却又不好表露。   “娘娘,奴婢听说了,今日主考官有三人。”   冬儿悄悄观察着盛夏的神色,若是她不想听,她也就赶紧闭嘴。   “哦?都是哪三人?”   盛夏闭着眼,青蓝为她描着眉。   “分别是刘大人、晏丞相和天德书坊的苑老板。”见皇后有兴趣,冬儿的声调都提高了几分。   “天德书坊的苑老板?”非朝廷中人却能担任主考官一直,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   “娘娘,您可别小瞧了此人,天德书坊的书生上次跪在宫门外胁迫皇上废了娘娘,他们还说……”冬儿的声音弱了下去,陷害皇后的事情自己一件也没少做,这不是又提醒娘娘想起她的过错嘛。   “还说要将本宫斩杀于午门外,并将首级悬城三日,对吗?”   这群书呆子,只会道听途说,随波逐流,盛夏并没放在心上。   冬儿呆住,不知盛夏是否生气了,大气也不敢出。   青蓝一双巧手,很快为盛夏盘出一对飞天髻。   “娘娘,你看这样可好?”   铜镜里的人儿,发髻峨峨, 眉黛弯弯,美眸顾盼多姿,看着清雅却又显大气。   “甚好。”   盛夏总觉得重生后自己美得不太真实。   青蓝为盛夏带上一对莲花耳坠,玲珑剔透,衬着她的心性再合适不过。   盛夏站起身,菲儿和冬儿分别拉着凤袍的两边,为她宽衣。   “皇上驾到。”   她猜到萧启瑞会来,皇上和皇后得携手出现才对。   萧启瑞迈入屋里时,盛夏恰好转过身。   惊鸿一瞥,她没错过他的失神。   嘴角勾起了浅笑,“臣妾参加皇上。”   “皇后准备好了吗?”萧启瑞亲自扶起她,拉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她的玄儿这么美,他舍不得让世人知道她的美。   “臣妾随时可以出发。”盛夏笑意盈盈,更加撩人心扉。   萧启瑞和盛夏乘坐銮轿一前一后前往承德殿。   承德殿前人头攒动,聚集着文武百官和从全国挑选出来的英才,三位主考官列于众人之前,他们是有座位的,却也只能在最右边。   “臣等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草民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齐刷刷地众人跪了下去,萧启瑞挽着盛夏的手穿过人群,拾级而上,坐在最高处。   “众卿平身。”   萧启瑞今日显得严肃,毕竟冬至选贤事关国之未来,天牧国若想要超越南越国成为三国第一大国,更需要大批的人才。   因此,此次选贤大典是历年来人数最多的一次,文有102人,武有98人,最后能够得皇上青睐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第七十四章 一语惊天下   “今日能站在这里之人皆才艺卓越,然入朝为官、为国效力还需考量诸位的综合素质。故太祖皇帝定下了冬至选贤的规定。”萧启瑞说起官方来也很有一套,“虽是严寒之时,但太祖皇帝认为,到了冬至仍能坚持修习锻炼之人必能成大器。”   萧启瑞掷地有声,场内数百人静静地听着。   “而今天牧国运启盛世,天临兆民,贤才不备,不足以为治。朕希望今日能够在诸位中寻得出类拔萃之人,是为国之栋梁。”   萧启瑞说罢,望着盛夏。   “皇后也说几句。”   盛夏的身子明显一顿,让她说几句,她哪知道要说什么。   想了一会,她缓缓道来:“今日皇上择天下之士,使称其职,选贤不限资考,惟择才堪者为之。本宫以为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而士如良金美玉,皇上定然礼贤下士,委以重任,不会亏待了诸位。”   她说选贤不限资考,惟择才堪者为之……   谁都知道,天德书坊的应试考生早已有几人内定了排名,否则也不会让苑老板担任主考官,而这些内定的考生各个家世显赫,皇上又怎可能为了追求公平得罪天德书坊和朝中世家?   她说士如良金美玉,皇上定然礼贤下士……   谁都知道,皇上弑兄囚父,禁锢生母,冷冽狠绝,助他登基上位的魏国公仅仅是因为几番针对皇后就被将打入死牢,后皇上又命其以死谢罪,如今怎可能为了几名新入选的臣子而放下身段?   盛夏一语,场内之人无不震惊,包括萧启瑞。   萧启瑞亦是扬起剑眉,又言:“那么皇后认为什么样贤士才是良金美玉呢?”   盛夏有些后悔,刚才说得太多了,她本不想太出风头,可望着萧启瑞玩味的神情,无奈不得不答,也只得随便捡了古人的句子,敷衍一番算了。   “臣妾以为能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可称之为贤才。”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个小女子,好大的口气!   但确如她所言,能做到这四件事的人必然是不世之材。   萧启瑞眯起眼,玄儿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今日的她带给他太多惊喜和谜题,他越来越看不透她。   “晏爱卿,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皇后言之有理。”   晏文钦如往常一般,一问一答,绝不溜须拍马。   “诸位以为如何?”   萧启瑞目光厉厉,竟无人答话。   盛夏担忧着,莫不是嫌弃她答得不好吧。   但见站着的大臣和应试的书生、武生齐齐跪下,高喊着“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行叩拜之礼,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但认同了盛夏的说法,并为盛夏独特的回答所倾服。   “众位爱卿快快免礼,本宫拙见,倒让诸位见笑了。”   事非盛夏所愿也只得接受,想必此事传至皇宫内外定又要将她推向风头浪尖。   萧启瑞甚为满意,哈哈大笑,“皇后眼光颇高,如今就看诸位的表现了。”   晏文钦得到示意,宣布选拔开始。 ☆、第七十五章 第一试   上午选拔的是文官,武生们却也没有离去,而是退到一旁。   大臣们纷纷入座,太监们为书生搬来作答用的桌椅,刘大人宣布试题:   “第一试以“自省”为题撰文,半个时辰内交卷。”   趁着考生们作答的空隙,盛夏悄悄靠近萧启瑞,轻声问道:“皇上,这么多考生,要选拔多久才能结束啊?”   她可不想在这天寒地冻地屋外陪萧启瑞坐上一整天。   “一天便可。”   盛夏心中大呼不妙,她体虚怕寒,坐了这么一会已经觉得冷了。   “皇上为何要臣妾来此,难道皇上忘了,后宫不得参政?”   盛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萧启瑞知道她怕冷,奈何场下数百人盯着,无法为她取暖,只是无奈地说:“朕记得。但玄儿手握三十万大军,自然另当别论。”   萧启瑞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是众大臣和天下百姓一同上书,要朕携皇后主持选贤大典,而此次选贤大典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为皇后的三十万大军寻一名将领。”   盛夏面色难看,这帮大臣百姓当她好欺负的。   天御国三十万大军让天牧国的臣子来当将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虽然盛夏对墨皇没什么好印象,但对天牧国咄咄逼人、厚颜无耻的行为更为不屑。   “皇上答应了?”   萧启瑞一脸淡定,“玄儿若相信朕,就不要再问了。朕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盛夏选择相惜萧启瑞,他除了有太多女人这一点让她纠结以外,却不曾让她失望过。   言语间,竟有考生交了卷。   盛夏和萧启瑞停止了谈话,打量着这名考生,面目清秀,年纪轻轻,身着一袭白衣,温文尔雅,交卷之后全然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泰然自若。   虽不知他答得如何,但确实引起了萧启瑞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草民晏十三。”   萧启瑞望了晏文钦一眼,他神色无常。   “多年前,晏文钦晏丞相在冬至选贤上拔得头筹,获父皇重任。不知今日的晏十三,又会有何境遇?”   萧启瑞最后以问句结尾,但却像是对众人所言,晏十三是可以不答的。   “草民以为,必将有过之而无不及。”   晏十三倒是轻狂。   盛夏扫向晏文钦,他只是看着晏十三的答卷,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呈上来。”   萧启瑞发话了,小德子从晏文钦手中接过答卷,送到他手中。   盛夏虽然心生好奇,但不敢忘记得保持端庄的模样,终究没凑过去瞧一瞧,反正萧启瑞看完也会给她看一看的。   等了许久,却没动静。   萧启瑞微微蹙眉,盛夏惊叹,晏十三果真是个奇人,竟然影响了萧启瑞的情绪。   场上一时无话。   陆续又有考生交卷,也有不少考生仍在奋笔疾书。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除了一名考生交了白卷外,其余101名考生均有作答。   “好,好,文思敏捷!”   “不错不错,引经用典,句句在理。”   “观点独树一帜,用词犀利。”   晏文钦、刘大人和苑老板共同批阅试卷,从晏文钦开始,递给刘大人,再递给苑老板,觉得合适的就画一个圈,良好的打钩,淘汰的则打叉。   约莫半个时辰,晏文钦站起身来。   “入选者的答卷已理出,请皇上过目。” ☆、第七十六章 原来如此   小德子将数十份试卷呈了上来,萧启瑞认真看了起来。   盛夏一瞥,入选者大多是三个圈的答卷,再不济的也有两个圈和一个钩。   “皇后,你看看这一篇。”   萧启瑞递给她一份两个圈一个叉的答卷。   盛夏大致浏览了一下,名句倒是用了不少,答得中规中矩,却也只是古人观点的罗列,但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水平,不敢妄议。   “皇后觉得如何。”   盛夏一时头大,萧启瑞处处扔难题给她。   “臣妾觉得此文语句流畅却缺乏自己的观点,不算佳作。”盛夏说得轻,似不想让别人听到,反正有一位主考官打了叉,她相信这一份答卷肯定好不哪去。   “李有隆。”萧启瑞念出了答卷上的姓名,一名肥头胖耳、锦衣华服地男子站了出来。   “草民在。”   “皇后说你这篇文章缺乏自己的观点,不算佳作。”   盛夏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萧启瑞是想害死她吗?   萧启瑞却不过她抱怨的眼神,继续说:“不过既然主考官将你的答卷呈上来了,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在文中说,‘君子博学而日三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是为何意?”   胖子良久没有作答,后来竟然当着萧启瑞的面挠了挠头,突然跪下,哆嗦着说:“草民,草民一时紧张,忘了此句的出处,请皇上恕罪。”   “无妨,那你再解释一下‘正己然后可以正物,自治然后可以治人’这一句。”   盛夏不明所以,这些问题对于文章作者来说不是非常简单的吗?没想到那胖子把头埋得更低了,不断用袖子擦拭额上的冷汗。   “回禀皇上,这一句,这一句草民也忘了。”   盛夏凝眸,看出了蹊跷。   这份答卷根本不是李有龙所写,要么是他偷偷带进考场,要么是他在选贤大典前就背下了全文,然后一字不漏地默写出来。   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今日选贤的试题泄露了出去。   “这篇文章是你写的?”邪魅地声音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是草民写的。”胖子答得毫无底气。   “还不说实话是吗?”萧启瑞一手揉碎了答卷,扔到胖子跟前,怒斥道:“说,是谁泄的题!”   胖子微微颤抖,“草民,草民也不知啊。”   言下之意并没有否认泄题之事。   “不说是吗,来人,拖下去重大四十大板。”   刚才还和蔼可亲的萧启瑞转瞬间变成了人见人怕的魔王。   “启禀皇上,那日草民在天德书坊阅书,偶然间听到有人议论试题,但草民确实不知是谁泄的题,望皇上明察!”胖子紧张起来,倒也不再口吃。   一名朝中大臣匆匆走到胖子身边,也跪了下去,“皇上,犬子年少无知,犯下大错,是臣教子无方,求皇上开恩!”   “拉下去,终生不得应选。”萧启瑞又恢复了神色,“皇后,这样的处理你可满意?”   盛夏惊觉,原来萧启瑞要她来参加选贤大典,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她帮他扫清浑水摸鱼之人。   因为选贤之事牵涉甚广,萧启瑞不便出面,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是手握三十万大军的皇后娘娘,她的话也颇有分量。 ☆、第七十七章 出题   场内的文武大臣和应选的考生一片哗然。   “泄题”之事往年也曾发生过,皇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却在大典上拿燕京提督李大人之子开刀,看来这次是玩真的。   “皇上,之前备下的试题已经不能用了,选拔是否继续?”说话的是天德书坊的苑老板,苑老板看上去年仅二十来岁,虽然只是一间书坊的老板,但盛夏猜想他在天牧国的地位应该很高,否则满朝文武都没发话,他倒抢了先,于理不合。   “皇后,你说呢?”   萧启瑞又将问题抛给了盛夏,他突然事事都要征求她的意见,反倒让她心神不宁。   “冬至选贤事关天牧国的未来,臣妾不敢越矩,还请皇上定夺。”   萧启瑞似有意让她参政,许是想借此树立她一国之母的形象,但此举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背上后宫侵政的罪名,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何还要她以身试险?   “选贤大典继续。”萧启瑞看了一眼手中的答卷,“这三十三名入选者仍可进入下一环节。”   盛夏明了,虽然试题泄露,但能获两名以上主考官青睐的考生还是有夺魁的潜力,而后的试题再没人知晓,一切皆凭真才实学。   “不过接下去的两道试题由皇后和朕来出。”   天啊,萧启瑞怎么又扯上了她,她一个异国嫁过来的和亲皇后有什么资格出题呢。   “皇上……”盛夏想要拒绝,萧启瑞侧过身附在她耳边说,“玄儿,除了你,朕谁都不放心。”   盛夏心中感动,渔玄可以为他一剑穿心,那她为了她受一些非议又算得了什么。   “那好,皇上可有合适的题目,臣妾替皇上公布了便是。”   “一切依玄儿的意思,玄儿想出什么题,就出什么题。”   盛夏无语,冬至选贤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提前多准备几道题,如今让她去哪找考题啊。   场下落选的考生由侍卫带出了宫门,只剩三十三人。   “请皇后娘娘出题。”   晏文钦恭敬地说,实则是在催促。   盛夏抿了抿唇,好吧,豁出去了,反正萧启瑞不是说这次选贤要帮她那三十万大军选一名将领的吗,那她就先从这群书生里挑一名军师好了。   “众所周知,南越、天牧、天御三国鼎立已有数百年的时间,本宫想请诸位在一炷篾香的时间里剖析当下天下的局势。”   晏文钦愣是抬头看了盛夏一眼,触到她的目光又赶紧低下了头。   “晏丞相,就按皇后说的办。”   晏文钦命人准备好香炉和篾香,场内考生思索着解题之法,而场外众人则议论纷纷,皇后太乱来了,篾香燃烧的时间不过一刻钟,而她出的题却又这样大,叫这些考生如何应答。   很快一个大香炉被抬到考场中央,里面插着一根细细的篾香。   这时,苑老板站起身来,向盛夏行了个书生礼,“皇后娘娘出的试题甚妙,草民恳请皇后娘娘能亲自点燃这株篾香,为众考生祈福,为天牧国祈福。”   盛夏看了看身边的萧启瑞,他在这里,还有流云保护着她,应该不会有事,而且这是她收拢民心的大好机会,就大胆沿着阶梯右侧走下。 ☆、第七十八章 将矛头对准她   宫阁巍巍,凤袍金丝缠绕,盛夏一摆手,衣角荡起一弯弧线。   裙摆随着她的莲步散开,宛若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子   “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众人赞叹道,完全被盛夏的风姿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盛夏望着远方,没有看向台下的任何人。   突然一阵莫名的寒风刮来,卷起了落叶和尘土,众人一时眯起了眼。   再睁眼时,一条金色彩带随风飘起,皇后身上的凤袍突然被狂风掀开,向左右两边扬起,盛夏只觉得有股力量拉扯着身上的凤袍,要将她的身体控制住。   盛夏努力地想要拉起凤袍,却无济于事,顿时心觉不妙,抽出双手脱离凤袍,凤袍向后方飞去,被萧启瑞一手抓住,而盛夏整个人因惯性转了一圈,一脚踏空,从高阶上跌落。   凌乱中,望见萧启瑞焦急地黑瞳,他嗖地一下站起了身,却怕是也来不及救她。   该不会摔得头破血流?太丢人了!   盛夏闭上眼,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却感觉有人从身后拖住了她的右手。   是萧启瑞吗?   盛夏睁开眼,却是一名应选的考生,眉目娟秀,谦谦自若。   而萧启瑞紧接着落在了他们二人身旁。   “草民阮元,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萧启瑞从阮元手里拉过盛夏,阮元屈身跪下。   原来千钧一发时,站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阮元一跃而起,拖住了她。   一名书生竟也会功夫!   萧启瑞拧眉,三人成了众人的焦点,他却迟迟未有表态。   “是本宫不小心,与你无关,回到你的位置上,本宫要梵香了。”   盛夏望了萧启瑞一眼,他眼中莫名的妒火让她身子一僵。   这厮莫不是吃醋了吧?   不过刚才的风来的诡异,而拉扯凤袍的力量也绝不是她的错觉,想来她又被算计了!   当众被剥去凤袍,对于一国之后来说是何等奇耻大辱,但此刻也只能以选贤大典为重。   没了凤袍,盛夏冻得瑟瑟发抖,她停在香炉前,接过太监递来的烛火,点燃了篾香。   一旁的萧启瑞扫视着考场,直直盯着阮元。   “开考——”   刘大人一声令下,众考生奋笔疾书。   萧启瑞护在盛夏身侧,牵着她回到主座,和萧启瑞健硕的身子比起来,她微颤的身影显得单薄。   不知道在场有多少目光锁着她,包括晏十三,一直待他们坐定,他才低下头开始作答。   “玄儿,朕迟早杀了他们!”敢动他的女人,这群人是活腻了!   盛夏看得出他压着盛怒,安慰道“臣妾没事,是臣妾太笨了。”她小瞧了天德书坊和那苑老板,但只要知道敌人是谁便可,来日方长,她很记仇的。   小德子上前收起了萧启瑞手中的凤袍,菲儿则匆匆赶去琉璃宫,打算为主子取来披风,因为凤袍当众被风吹走已是不得了的大事,主子定然不能再当众穿上,有失风范。   “玄儿的试题很合朕的心意。”萧启瑞看着她被冻得嘴唇发紫,心中不忍,故意凑得很近。   虽然他话中谈论的是试题,但暖暖地气息吹进了盛夏的玉颈间,盛夏只觉得痒痒的。   “朕该怎么奖励玄儿呢?”萧启瑞目光暧昧,不等她回答,就在她的粉颊上落下蜻蜓点水地一吻。   “皇上,别这样,大臣们看着呢。”盛夏娇嗔,羞红了脸。 ☆、第七十九章 救人要紧   篾香燃了一半,这群书生中有晏十三这样狂傲的异类,也有阮元这样文武双全的奇才,倒也挑起了盛夏的兴致。   盛夏的美目扫到了后坐一个小个子的书生身上,他喘着粗气,面色泛白,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皇上,快传太医。”   盛夏话音刚落,那名书生便一头栽倒在地。   “小德子,传太医。”萧启瑞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又道“继续考试。”   场内考生大多惊了一下,听到皇上发话均不敢造次,埋头作答。   盛夏的眼睛专注在那名书生身上,只见他一口气始终喘不下来,倒在地上全身痉挛。   “皇上,让臣妾去看看。”   盛夏起身欲往前,萧启瑞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许去。”   刚才凤袍的事情还未过,这个女人又开始不安分,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放心。   盛夏伸出手,用食指点在他蹙起眉的间,揉了一揉,“别担心。”   萧启瑞仍然抓着他不放,语气强硬了几分,“朕说了不许去!”   “皇上,救人要紧,臣妾恕难从命。”   说完盛夏就抽出手,头也不回地走下阶梯。   萧启瑞倒也无奈,错过的三年发生了什么?他的玄儿什么时候变得医术高超了?   盛夏走得飞快,她紧穿着御寒的小袄,刺骨的冷风迎面袭来。   在经过阮元身旁时,阮元倒是淡定地继续作答,而坐在他身后的晏十三却毫不顾忌地投来炽热的目光,盛夏对上他的眼,给了一个警告。   走近晕倒的书生,盛夏看见桌上的名牌上写着“承欢”二字,倒是个别致的名字,看模样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竟然能参加选贤大典,实属不易。   盛夏没为他把脉,从刚才观察他的症状她就猜到应该是哮喘发作了,承欢喉中积着一口痰。   盛夏拉高袖子,本想为他按摩,以达到宣肺化痰的效果,忽的背后一凉,她感受到萧启瑞的抗议。   盛夏终是收了手,唤来附近的侍卫,指导他在承欢的天突穴和太渊穴两处按压,承欢喘得更厉害了。   众大臣原本还纳闷皇后怎么疾步走进了考场,现在才明白原来她是要医治昏倒的书生。   “ 你会不会功夫,帮他把痰逼出来?”盛夏问侍卫,她一脸着急,在这样下去承欢会窒息而死的,可是这个落魄的时代没有她想要的吸痰仪。   侍卫愣住,他会是会一点功夫,但却不知道如何把痰逼出来,侍卫扶起承欢,双掌推向他的后背,却丝毫没有动静。   “娘娘,不如草民来帮你吧。”   不等盛夏答话,晏十三就拨开了战战兢兢的侍卫,躬下身子一掌打在承欢身上,承欢“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痰。   “咳咳,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承欢迷离地望着盛夏。   这时,小德子带着太医匆匆赶来,盛夏见承欢已能正常呼吸,便放心地将他交给太医。   众大臣对盛夏救活了小书生大感诧异,皇后娘娘不但才思敏捷竟然还通晓歧黄之术,且样貌国色天香,家世无人能及,这样的奇女子幸好成了他们天牧国的皇后。   盛夏没在意众人崇拜的目光,往主座方向走去,晏十三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皇后娘娘医术高明,在下佩服。”   盛夏只当没听见,快步走上前。   “皇后娘娘留步,草民已完成答卷,想请娘娘过目。”   盛夏依旧没搭理他,萧启瑞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这一切,压抑地怒火就要爆发。   “皇后娘娘不是说了要‘礼贤下士’,难不成只是糊弄人的?”   周围的大臣骚动起来,这个晏十三竟敢尊卑不分,处处为难皇后娘娘,想必肯定是要落选了。   盛夏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从晏十三桌子上抽走他的答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八十章 最佳答案   盛夏将晏十三的答卷递给萧启瑞,萧启瑞看后又若有所思地递还于她。   只见宣纸上,晏十三自如其人,流畅飞扬,且行文简练。   “天下归一,辗转有期。纵观三国,南越强盛,天牧初兴,天御渐弱,故天御以兵符相赠,实则镜花水月、声东击西。萧皇卧薪尝胆三载,当忍之。夫善战者,先为己之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虽然晏十三在文中说墨皇赠她兵符是有其他目的的,但盛夏也没恼,这个晏十三确实是个人才。他不仅推断出天下最终会归一,而且提醒萧启瑞虽然天御国三十万大军在手,但仍没到发动战争的好时机。因为天牧国会不会打败,在于天牧国自身的能力,而南越国能不能被打败,不但在于天牧国是否有了充分的准备,还在于南越国是否给天牧国以可乘之机,即便天牧国有了充分的准备,如果南越国防范很严密,天牧国也不便贸然出击。   “时间到。”   小德子将答卷交付于晏文钦,三位主考官认真地批阅起来。   “皇后,现在将你出此题的用意告知大家吧。”   萧启瑞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是,臣妾遵旨。”   盛夏正色,少了几分娇媚,多了几分英气。   “其实此题并不难,难的是本宫规定的作答时间太短,诸位几乎来不及思考就要着手作答。”盛夏端坐着,看了看三十三位考生,“本宫要求诸位考生在短时间内剖析天下局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选出平日里就懂得眼观天下、未雨绸缪的有志之士,如若平时不曾思量,一柱香的时间里定然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娘娘圣明。”   众考生跪了下去,朝中大臣也更加佩服盛夏的心思缜密。   小德子呈上来的答卷仅剩下五份,萧启瑞看着连连点头。   “玄儿,你看看。”   盛夏接过试卷,第一份就是阮元的。   “天下有变,岌岌可危。修养生息,再图南越。”   只有十八个字,意思和晏十三一样,如此说来倒是阮元略胜一筹,不过晏十三提醒兵符之事可能有诈,要加分。   不过阮元只写了十六字却耐着性子到点才交卷,这要比晏十三张狂的性子更合盛夏的心意。   盛夏再翻阅余下四份,竟然都是主战的,这次主考官们放松了要求,只要有两个圆圈的试卷就送了上来,阮元这一份是两个“圆圈”带一个“钩”,“钩”在最前面,应该是晏文钦给的。   盛夏又翻了翻,除了阮元的试卷晏文钦给了“钩”余下四张他全部打“叉”,不知晏十三这份答卷他会给出什么评价。   “皇后,你以为如何。”   盛夏没想到自己的一道题刷掉了这么多考生,总觉得不妥,但无奈评选结果已出,她是断然不会再有意见的,否则她定会成为矢至之众。   “三位主考官眼光独到,选出了五位考生均答得头头是道,皇上可以出题了。”   “那这晏十三呢?”   萧启瑞刻意让盛夏来决断,众人齐刷刷地望向晏十三,他那狂妄的态度肯定惹恼了皇后娘娘。   “晏十三言之灼灼,奔逸绝尘,自当入选。”   众人皆唏嘘一片,盛夏漠然,心中想,第三试应该是晏十三和阮元的对决。 ☆、第八十一章 第三试   场上书生又退去了大半,余下六人排成一排,等候皇上的试题。   菲儿趁着间隙为盛夏披上白狐毛制的厚披风,细密的绒毛衬着她对菲儿露出的梨涡浅笑,美到了极致。   “你六人能从百人中脱颖而出,自当有各自的长处,但朕想要的真正的威凤祥麟。故这第三题,答得好的便将平步青云,若答不好,朕宁缺毋滥,明年再选。”   萧启瑞言下之意,如果六名考生中没人能令他满意,今年的选贤大典很可能无一人被录取。   大家都在好奇皇上会出什么难题,毕竟是第三试了。   “第三试的试题是,以“雪域”为题作一首诗。”   这,盛夏纳闷着,挑选治理国家的人才又不是征文比赛,萧启瑞怎么会出这么没水准的题。   可场下之人无人有异议, 谁让他是皇上,有几位考生欣喜若狂,作诗对于他们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阮元却皱了皱眉,晏十三已提笔作答。   “皇上可有属意之人?”   盛夏小声问道,她可不想忙活了一天一个人都没选出来,这是天牧国历史上第一次由皇后参加选贤大典,如果结果太凄凉,盛夏怕到时被骂的会是她。   “玄儿不用担心,朕自有主张。”   萧启瑞似看透了她的想法,温柔地说道,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连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全心专注,   盛夏心中一暖,世间有万般美好的感情,却总抵不上这一番爱情,沦陷就沦陷了。   “玄儿可有属意之人?”   盛夏微微低下头,刚才那样炙热地望着他,他该不会知道了她的心思?   “臣妾觉得阮元不错,晏十三虽然有才但不受束缚,恐为皇上惹事。”   萧启瑞含笑,“朕问的不是选贤之事。”   盛夏白玉般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臣妾不知皇上问的是何事。”   萧启瑞不语,只是望着她。   玄儿比三年前更让他心动,三年前的她柔弱、忧伤而执着,让他忍不住想要保护她,三年后的的她冷静、聪慧而灵动,让他为她着迷。   当然要撇开前一个多月的冷若冰霜,想起被这个小妮子折磨了那么久,萧启瑞就心有不甘。   “玄儿,你若不答,朕可要惩防你了。”   看着萧启瑞的魅笑,盛夏心里发毛,赶紧乖乖答道:“臣妾心属皇上。”   萧启瑞得了满意的答复,才放过盛夏,而考生们也都交了卷,这一次勿须经过三名主考官的审阅,小德子直接将答卷呈给了皇上。   萧启瑞很快地阅完了六张卷,没有递给盛夏,盛夏亦觉得自己没必要看了。   “晏十三,你可曾去过雪域?”   萧启瑞第一个问的是晏十三。   “草民曾当过雪域的驻兵。”   难怪他会些功夫,但怎么突然武转文?不过他确是济世之才,盛夏还是颇为看好。   “阮元,你呢?”   “臣不曾去过。”   晏十三获胜的机会大一些,看样子,结果已经出来了。   萧启瑞没再问任何问题,余下考生自知录取无望,纷纷低下了头。   而三位考官和满朝大臣议论纷纷,猜测着皇上的选择。 ☆、第八十二章 承欢   萧启瑞望着阮元和晏十三,目光灼灼。   “雪地十万里,烽火连城炬。一朝千军令,唤儿慈母戏。   西风卷地,场内再无别的声响。   阮元和晏十三始终低着头,盛夏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猜不出这是谁写的。   “阮元,你是暗指朕不孝?囚禁太后在雪域?”   “草民不敢。”   阮元跪下,语气平静。   一朝千军令,唤儿慈母戏。盛夏原以为说的是雪域驻军远离家乡,令家中老母思念的片段,不曾想起萧启瑞正好把他的母后关在雪域里,这阮元怕是扎了老虎屁股,惹恼了萧启瑞。   连盛夏也紧张起来,怎么自己第一次参加选贤大典就闹出这么多事来。   萧启瑞只是盯着阮元,终究没发火。   “晏十三为魁首,阮元留用,余下四人收为备录。”听见皇上公布了结果众人才松了口气,晏十三和阮元都成功入选。   “小德子,带他们下去,各赏白银五百两。”六名考生叩谢皇恩。   “玄儿,累了吧。”萧启瑞温柔地望着她。   “嗯。”端坐了一个上午,盛夏只觉得腰酸背痛。   “随朕去甘泉宫。”萧启瑞牵起盛夏径直离去,他已命人备好了午膳,众大臣与下午参加武试的考生可以在宫里用膳。   甘泉宫里。   “皇上,下午的武试臣妾可不可以不参加。”菲儿为盛夏解了披风,萧启瑞一手揽过她娇小的身子。   “不可以,下午皇后可是主角。”   盛夏拉耸着脑袋,选贤和她有什么干系,她是万万不会把手中的三十万大军交出去的。   即便是萧启瑞想要,她也不一定会给,更何况那些见不得她好的大臣与武生。   “皇上,陈太医在殿外求见。”   盛夏从萧启瑞怀里钻出来,太医怎么来了,难道刚才那名书生出了什么事?   陈太医战战兢兢地迈入屋里,似有急事。   “陈太医,有何要事?”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在为考生承欢施针时发现,她,她是名女子。”   “女子?”   “正是,她还说她要见皇上。”   盛夏看了萧启瑞一眼,心中不悦,这个承欢该不会是萧启瑞的旧情人吧,但见他亦有些吃惊,看来并不知情。   女扮男装参加冬至选贤,且哮喘发作,这个名叫承欢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上,让臣妾去看看。”   “朕和你一起去。”   不容盛夏拒绝,萧启瑞就拿过披风亲手覆在她身上,拉着她往安顿承欢的清心阁走去。   屋内,承欢倚在枕上,仍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脸上满是失望与悲愤,见到皇上带着盛夏一同前来竟有些不屑,却也撞撞跌跌地下了床,跪在地上。   “草民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   承欢迟迟未动。   “朕听说你女扮男装混入宫里,还一定要见朕?”   萧启瑞语气尚好,承欢一直咬着唇,身子微微颤抖着。   盛夏主动走过去扶起她,“她身子不好,受不得累。”盛夏歉意地望着萧启瑞,承欢是她的病人,她不能不管。   “说,谁派你来的?”   萧启瑞厉声问道,他可没盛夏那么好的性子。   承欢身子一抖,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皇上,依臣妾看她定然是受了委屈,让臣妾和她聊聊。”   萧启瑞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盛夏还是推着他出了屋子,关上房门。   “承欢,本宫是天御国的皇后,你若有什么苦衷就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   “天御国的皇后!”承欢抽泣着,却提高了声调。   猛地,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菲儿立刻挡在盛夏跟前。   “没事的。”盛夏小心地走近承欢,她看出承欢哮喘还未完全平息,身体虚弱,根本伤不了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承欢挥动匕首。   “不要。”盛夏喊着。   萧启瑞破门而入,只可惜晚了一步。   他眼前,白衣染血,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 ☆、第八十三章 洗不掉的血迹   萧启瑞急忙抱过盛夏,仔细查探她身上是否有伤,盛夏却不配合地一直要挣脱他。   “皇上,快放手,臣妾没受伤,这些都是承欢的血!”   “传太医,小德子你速去为皇后取一件外衣。”直到萧启瑞确定盛夏披风上的血迹全都是来自承欢的后,才一手扯下她的披风,丢在地上。   “来不及请太医了,菲儿,为她止血。”   菲儿一怔,主子这是要她当着皇上的面用功夫,这有些不妥。   “菲儿!”盛夏看着承欢的鲜血从胸口不断涌出,心急如焚,菲儿也顾不得那么多,按照主子的意思暂时封住了承欢的穴道。   “萧启瑞,你放手!”盛夏被萧启瑞圈着怀里,费尽力气也移动不了半步。   盛夏抬头看着萧启瑞,他一脸决不妥协的模样让她气恼,眼前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逝去,她不能袖手旁观。   “若皇上不放手,臣妾会恨皇上一辈子的。”盛夏踮起脚尖,附在他耳际轻声说道,萧启瑞明显受了打击,松了松手。   盛夏急忙拨开他的手,俯下身去查探承欢的伤势,虽然承欢没什么力气但这一刀就刺在心脏边上,稍有不慎就会要了她的性命。   “青蓝,帮本宫找些止血的药材和纱布,冬儿快去烧盆热水。”盛夏小心翼翼地揭开承欢的衣服,里面用麻布裹着胸,怕是裹得太紧了才引发了哮喘。   “皇上,你且先回甘泉宫好吗?菲儿,你过来,帮我按住她,我要把她胸口匕首拔出来。”盛夏望了萧启瑞一眼,他眼里一如既往的深邃,盛夏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她知道他在怀疑她,毕竟她无法完全像真的渔玄一样。且罢,以后再解释吧,救人之时不能分心,盛夏还是将他推了出去。   清心阁的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青蓝、冬儿进进出出,冬儿捧出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青蓝将熬好的药放在桌上。   萧启瑞的脸越发阴沉,他已经派人去查承欢的身世,他不明白为何盛夏会对承欢这么在意,甚至不惜说出“恨他一辈子”这样的话。   约莫一个时辰,盛夏才领着菲儿等人出了清心阁,她卷起了袖子,锦袄上却仍血迹斑斑,一抬头就撞见萧启瑞的黑脸。   “皇上。”他没回甘泉宫而是陪着她等候在此,盛夏自知理亏,怯懦懦地唤道。   萧启瑞抵不过她这一声娇唤,面色缓和了一些,拉过她的手,帮她放下衣袖,许是在屋外太久,萧启瑞的手竟有些微凉。   盛夏用双手合着他的大手,给他温暖。   “皇上,把承欢送出宫吧,她也只是个想为国效力的弱女子。”   “玄儿认识承欢?”萧启瑞的语气中听不出波澜。   “不认识,只是这女子初衷不坏,她年仅15岁,臣妾不忍看她年华早逝。”   盛夏眉眼低低,一字一句好似温柔的迷药,萧启瑞竟也答应了她的请求。   冬儿望了青蓝一眼,又看了看菲儿,不明白她们怎么如此淡定。刚才那个名叫承欢的女人明明说她是魏国公的女儿,可魏国公不是全家都被皇上斩了吗?   她也不明白娘娘为何要留下这个祸害,承欢此番进宫分明是要为父声冤,向娘娘报仇的。可娘娘却说“对不起,害你也成了孤儿。”不但耐心地救治她,还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套在她手上。   盛夏随着萧启瑞离开,忍住回头的冲动,她心中难过,魏国公是可恨,但他的家人并没有罪,承欢是魏家唯一的血脉,她不想让萧启瑞发现,而因为她,承欢成了孤儿,她身上沾染的血迹怕是永远也洗不掉了。 ☆、第八十四章 瞎子   因为承欢,萧启瑞和盛夏草草吃过午膳便又返回考场。   武生们已集中在场内,各个摩拳擦掌,因施展拳脚发出的声音很是吵杂。   “肃静!选拔马上开始。”刘大人站起来止了场内的喧闹,示意小德子将一枚竹子编制的小球呈给萧启瑞。   萧启瑞挑眉一笑,望着场内跃跃欲试的武生道:“诸位,今日的选拔很简单,谁能留在场内抢到这枚竹球,谁就是最后的胜者。”   萧启瑞把玩着手中的小球,若有似无地望着身边的盛夏,“想必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手中握有天御国的三十万大军,今日的胜者若入得皇后娘娘的眼,将成为这三十万大军的新统帅。”   盛夏本没什么心情关注武斗,但听萧启瑞这么说还是怒瞪了回去,喃喃着:“想得倒美,这里边我一个也看不上。”却一眼瞟见了武生中的阮元和晏十三,心中纳闷,怎么他们除了参加文试也能参加武试?   武生们却因为萧启瑞的一番话更加斗志昂扬。   萧启瑞也不再看盛夏,一手将竹球抛了出去,群英逐之,场内热闹起来。   盛夏看着场内的血腥,忍不住叹了口气,自重生第一天起已经有太多人因她而死,她自己也屡次险些丧命,当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她才知道什么叫狠绝,而当心因为萧启瑞变得柔软,她甚至决定好要以渔玄的身份活下去,可萧启瑞对渔玄那样熟悉,她又怎么骗得过他。   如果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渔玄,他是否还会爱她?   太多的事身不由己,盛夏望着萧启瑞的侧脸,有些无奈,有些担忧,不愿再多想。   此时,竹球却飞速她的方向飞来,随之在后的是腾空的众武生。   盛夏一时呆住,竟也忘了躲闪,萧启瑞则快速起身,护在她跟前,一脚踢飞竹球,三两掌击退因为害怕而忘了收力的武生。   阮元和晏十三最先转了弯,追着竹球回到场内,阮元左手已触碰到竹球,却被晏十三一招鱼跃龙门顶开了。   萧启瑞回到座位上,盛夏绷紧了神经。   半个时辰后,场内武生已有大半被打出场外,此时竹球落在一名青衣武生的怀中,那名武生怀抱竹球躲闪着阮元和晏十三的追击。   眼看阮元就要追上抱着竹球的武生,却猛地一侧身,闪到晏十三身后,对着晏十三狠狠击下一掌,晏十三迅速回身还击,抱着竹球的武生竟也洞悉了两人的拼斗,毫不客气地向晏十三送出一掌,晏十三口吐鲜血跌落场外,算是出局了。   侍卫将晏十三扶起,晏十三抬头看了盛夏一眼,不知怎地眼中竟有愧疚的神色。   莫非他觉得输了对不起她?盛夏哑然,这个晏十三还真是自负,但那名打伤晏十三的武生却也吸引了盛夏的眼球,他抱着竹球仍能看准时机出击,是个将才。   阮元和青衣武生似乎心有灵犀,合力将场内剩余的武生清到场外。   “啊——”又一声惨叫,最后一名武生被阮元丢到场外,此刻场内只剩下青衣武生和阮元,青衣武生握着竹球,低着头,静静矗立在阮元对面,没有出击。   风动,青杉动,人未动。   阮元突袭,青衣武生巧避。   青衣武生顺势侧击,阮元意想不到,只好退后三步。   看来青衣男子占了上风。   再往后,众人发现青衣男子不管是出击还是躲闪,竟然连看也没看阮元,盛夏心有疑惑,仔细一瞧,他的眼中空洞无神,原来是个瞎子。 ☆、第八十五章 出人意料的结局   阮元几次出击都没讨得好处,也不禁浮躁起来,倒是青衣武生镇定自若,似乎对取胜胸有成竹。   众人屏息凝视,期待着最终的对决,连萧启瑞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盛夏猜他应该看出了青衣武生的眼疾。   一袭白影划过天际,这次阮元选择从上方进攻,青衣武生歪了歪头,似在搜寻阮元的气息。   “哐当”,不知道是哪位侍卫没握好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上,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而阮元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盛夏猜测他失明的时间应该不算久,还没完全适应在黑暗中感受各种声响。   也就这一间隙,阮元的掌已经挥至青衣武生跟前,青衣武生来不及闪躲,硬是接下这一掌,阮元又伸手抢夺他手中的竹球,青衣武生将球向后抛起,整个人顺势向后方滑去,停下时竹球恰好落在他手中。   青衣武生的嘴角隐约溢出了鲜血。   阮元暂停进攻,他抱拳向青衣武生行了个礼,“在下天德书坊阮元,请教壮士尊姓大名?”   “在下于无涯,废话少说,速战速决。”青衣武生拂去嘴角的血迹,摆好了武斗的姿势,他并没有回礼,许是不知道阮元向他行了礼。   “于兄莫急,于兄你虽然双目失明,但仍有为国效力之志,实在令在下佩服。”阮元的话令场外的大臣议论纷纷,他们也都看出了于无涯的异常,确仍不敢断定他是否真的失明。   “怎么,瞎子就不能参加武试?”于无涯猜出阮元的意图,笑得很不屑。   “于兄误会在下了。”阮元对着主座跪下,“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于无涯身患眼疾,草民与之武斗实为不公平,每欲出手却难以拼尽全力,即使赢了也深感不耻,所以草民愿意认输。”   盛夏蹙眉,这个阮元心机太深。他的意思是,他之前没能抢到竹球,不是因为功夫不如于无涯,而是因为于无涯是个瞎子,所以每次出击都不忍心用十分功力。且他愿意主动认输,也是断定于无涯是个瞎子,萧启瑞断然不会将三十万大军交付给于无涯,那么统帅的位置仍是他的囊中之物。   “草民恳请皇上、皇后娘娘判定于无涯为魁首。”阮元俯身叩拜。   “臣以为不妥。”刘大人作为主考官之一站了出来,“于壮士虽然功夫了得,但双目失明,怎能统领天御国的三十万大军?”   众大臣纷纷点头称是,萧启瑞不语,转头看着盛夏。   盛夏也侧过头与他对视,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萧启瑞不会又想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吧。   “哼,所谓冬至选贤,依在下看也不过是一群跳梁小城的哗众取宠。”于无涯说得轻蔑,倒也震慑了全场。   但见他单膝跪下,虽口出狂言却也知道礼数,“草民倾服萧皇雄才伟略,愿为萧皇克敌拓疆,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却在武试之前饮下宫中的一碗水,差点命丧于此,幸得草民以真气护住心脉,却护不住双眼。”   “你说什么!”萧启瑞一掌拍向龙椅,龙椅没有丝毫损伤,但坐在一旁的盛夏却分明感受到他的怒气。 ☆、第八十六章 是谁说谎   “草民说宫中有人毒害参加选贤大典的考生!”于无涯面对萧启瑞的暴怒毫无惧色。   “大胆,皇宫之内怎会有人明目张胆地毒害考生。皇上,依老臣看这个于无涯信口雌黄,不足为信。”选贤大典的一切事宜刘大人都参与其中,他并没有发现异常。   “刘大人所言甚是,若有人毒害考生为何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唯有于公子喝下了有毒的水?”苑老板顺水推舟,“毒害考生是诛九族的大罪,在皇上面前信口开河同样是死罪。”   “草民所言非虚,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请皇上即刻请太医查验。”于无涯也豁出去了,若能查出是谁下的黑手,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小德子,请苏太医。”萧启瑞的语气冷到冰点。   不一会儿,小德子领着一名老太医匆匆赶来,老太医提着医药箱,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哆嗦。   “老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苏太医请起,你要仔细为考生于无涯诊断,若有差错,斩!”   盛夏最见不得萧启瑞恐吓太医,一颗心提着,她选择相信于无涯的话,毕竟之前和天德书坊结过仇,她对苑老板没有好印象。   苏太医蹒跚着走到于无涯身边,先诊脉,再翻起他的眼皮,看了看眼白和眼球的情况,反复三次才又缓缓地对着萧启瑞跪下。   “回禀皇上,于公子的体内却有一股莫名的气道,但老臣无法肯定是不是毒素,且于公子的眼疾时日已久,老臣也束手无策,请皇上恕罪。”   于无涯听罢,腾地站起身来,一手丢开竹球,一掌袭向苏太医,“你和我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我!?”   情急之下,阮元护在苏太医跟前,一脚踢中于无涯的掌心,将他逼退。   “阮元,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于无涯咄咄逼人。   苏太医吓得赶紧用双手护住头部,战战兢兢地说:“老臣并没有陷害于公子,若于公子不相信老臣可请皇上再传唤其他太医前来。”   “苏太医可是宫里最有威望的太医,又怎可能诬陷于你!”刘大人忿忿不平。   “我看你才是跳梁小丑,阮公子看你是个瞎子下不了手,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技不如人就不要来选贤大典上丢人现眼。”人群里不知谁喊了这样一句,越来越多难听的话传来。   于无涯则怒火中烧,似要大开杀戒。   “够了!”萧启瑞吓道,“来人,将于无涯打入死牢。”   “哈哈哈。”于无涯仰天长笑,“萧皇也不过是个傀儡!”   “拖下去!”萧启瑞又一掌袭向龙椅,连盛夏的身子都震了震。   “慢着!”盛夏按住萧启瑞的手,对着他露出微笑,希望他能平静情绪。   “皇上忘了臣妾也略懂歧黄之术,不妨让臣妾为于公子瞧一瞧?”盛夏看得出萧启瑞要将于无涯打入死牢实非无奈之举,便自告奋勇想帮夫君排忧解难。   萧启瑞仍然无法完全信任她的医术,也不愿将她至于风头浪尖,但看到盛夏眼中的坚定和自信,还是决定让她一试,于无涯是他和晏文钦一年前就选中的人,可不能白白牺牲了。 ☆、第八十七章 莫非于无涯中的不是毒?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八十七章 莫非于无涯中的不是毒?   原本正欲上前擒住于无涯的侍卫见皇后娘娘盈盈而下,都纷纷后退。   寒风轻扬,盛夏衣袂飘飘,气质如华,于无涯想象不出怎样一个谪美的仙子正向他走来。   “伸出手来。”盛夏轻声道。   于无涯倒也乖乖听话,不再闹腾,寻着盛夏的方向跪下,伸出右手。   盛夏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手绢,覆在于无涯手腕上,玉指在手绢上轻点,从于无涯的脉象看的确和苏太医推断的一样,那么关键就在于他体内的那一股气道。   是毒素?还是其他什么?   于无涯抬着手,盛夏抚着脉,半晌过去,盛夏仍没有决断。   “皇后娘娘,依微臣看,于无涯就是一个骗子,枉娘娘费心了。”刘大人不相信盛夏还能诊断出其他结果。   “刘大人,本宫看诊启容你多言。此事兹事体大,本宫也必须谨慎为之,你这般着急可是有什么猫腻?”   刘大人扑通跪在地上,“老臣是怕娘娘被奸人蒙蔽,望娘娘明察。”   盛夏不语,凝神感受着于无涯的脉搏,突然,她感觉到于无涯胸前的一股气道动了一动。   准确地说,他体内似乎有虫子在蠕动,还不止一处。   莫非于无涯喝下的水里下的不是毒,而是蛊?   “于公子,你是否觉得胸前发痒?”   于无涯恭敬地答道,“回皇后娘娘,正如娘娘所言,此刻微臣的胸腔内似有万千蚂蚁在撕咬。”   盛夏了然,看来是蛊没错了,可是在她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蛊这种玩意,该怎么为于无涯解蛊呢?   盛夏收回了手,手绢飘落在地下,却没有去捡,她在脑中搜索着诊治之法,《百草杂记》中有载,沉香木可以驱虫,而蛊其实就是一些能够进入人体的小虫,不如就用沉香木试一试。   “皇上,可否为臣妾找几块沉香。”盛夏选用沉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沉香驱虫而不杀虫,届时众人可以亲眼看到蛊虫从于无涯的身体脱离。   小德子很快送来沉香,盛夏命人将沉香点燃,放在于无涯的脑后、腋下、胸前和后背四处。   于无涯按照盛夏的指示以掌力震碎了两块沉香,由侍卫帮他贴身裹在身上,当侍卫为他宽衣时,盛夏倒是自觉地回过头去,却瞥见萧启瑞小怒的黑脸。   “请于公子解开心脉的穴道,让真气顺流。”盛夏故意不看萧启瑞,她不想被影响了情绪。   沉香的氤氲弥漫开来,众人不明所以。   难道用沉香木熏一熏就能证明于无涯中了毒?   “啊——。”突然于无涯蜷缩在地上,数十只小虫从他的肌肤钻出,爬在衣服上、地上,一眨眼又全都消失了,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错过这精彩一幕。   于无涯只觉得心里一阵蚀骨的疼痛,有几十只虫子脱离了他的身体,而后全身气血通畅,真气回笼,再睁开眼,已经能看见东西了。   于无涯端正跪好,对着盛夏拜了三拜。   “草民叩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从此草民这条命就是娘娘的。”   盛夏一笑置之,她对着众大臣道:“于无涯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蛊毒,虽然本宫不知道他是否在宫内中的蛊,但中蛊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否则他早已被蛊虫啃噬而亡。” ☆、第八十八章 你是银风!?   众人见于无涯身体里爬出数十只小虫,又瞬间恢复的视力,无不拍手称奇。   如果还有人怀疑上午皇后娘娘救治考生承欢只是个巧合,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再怀疑盛夏的医术,任何人中也包括萧启瑞。   连苏太医都看不出端倪,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却诊断得出于无涯中了蛊,还懂得驱蛊,太不可思议了!   萧启瑞受不了众人将目光锁在盛夏身上,疾步走下台阶,一手揽过她。   “既然于无涯眼疾已除,那么朕就宣布于无涯为魁首。”   盛夏虽倚在萧启瑞怀里,却仍注意着场内的动静,看着阮元想要争辩什么,苑老板却示意他跪下。   苑老板和阮元的表现超出了正常臣子与考生,这天德书坊到底是什么来头?   “皇后,你可愿将三十万大军交给于无涯?”萧启瑞问道。   盛夏看着萧启瑞的眼睛,他的意思好像是认可了于无涯。   盛夏纠结着,三十万大军是她的保命符,怎能随意交出去。不过再一想,如果今日不给于无涯,来日这些大臣也会另外找个人选,到时候说不定是阮元、晏十三或者成王,那就更糟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救过于无涯,自己将军队交给他管还能放心一些。   “于公子武功盖世,受蛊毒蚀心还能护住竹球,臣妾以为主帅一职于公子当仁不让。”   盛夏拉着萧启瑞走到于无涯跟前,亲手扶起他,对他欠了欠身子。   “于将军,从此天牧国和天御国的未来就在你的手上。”盛夏拉了拉萧启瑞的衣袖,提醒他说点什么,萧启瑞并没说话,却对着于无涯点了点头,算是配合盛夏“礼贤下士”了。   萧启瑞拉着盛夏离去,众大臣疲累了一天也纷纷散去,盛夏飘落的手绢不知被谁拾起,放进了衣襟,这一幕恰好被晏十三看到了。   “玄儿,你先回琉璃宫,朕有些事情要处理。”   宫苑长廊间,萧启瑞停住脚步。   “嗯。”   盛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怕萧启瑞觉得她是个扫把星,第一次参加选贤大典就给他带来这么多事端。   萧启瑞爱怜地在她的额头上一吻,目送着她离去。   “去把晏文钦叫来。”萧启瑞对小德子道,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底下掀去玄儿的凤袍,还敢在宫中下蛊,必须查清。   流云闻声看了一眼萧启瑞,萧启瑞只是望着皇后神色严肃,流云自知皇上不会把他召回身边,悻悻跟着盛夏回到琉璃宫。   天色完全暗下来,青蓝和冬儿去为盛夏张罗晚膳,菲儿则准备好热水,为她沐浴更衣。   发髻散乱,锦袄已经被解开,盛夏正出神地脱着衣服,潺潺的流水声阻隔了外界的声响。   “是谁——。”   菲儿察觉屋内有人,正欲掀开珠帘,一名黑衣人却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将菲儿打晕。   “菲儿!”盛夏心中焦急,流云应该在附近,看来这黑衣人是一早就躲进了沐浴房。   水雾腾升,盛夏裹紧衣裳,来人并非慕容宇,她总觉得这名黑衣人似曾相识。   “你是银风!?”   盛夏望见黑衣人腰间剑柄的金丝穗,猛地想起,这把剑正是那日大殿上,银风持的宝剑。 ☆、第八十九章 顾涟漪的女儿真有趣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八十九章 顾涟漪的女儿真有趣   “皇后娘娘好眼力,在下正是银风。”银风主动承认了身份,但却也上前点住盛夏的穴道,令她无法动弹。   “你想做什么?”连声音都微弱下来,遇上会功夫的对手,盛夏总是占不到便宜。   “在下不想做什么,不知娘娘是否拿到了雪域地图?”   “拿到或者没拿到都与你无关。”盛夏冷声道,她猜测应该是慕容宇派他来的。   银风盯着她,突的抽出剑。   “皇后娘娘,在下耐性不好。”银风将剑移至她的玉颈。   盛夏闭上眼,她不想再搭理银风,也断定银风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要和他耗着,他自然会放了自己。   “主子说娘娘很聪明,在下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银风换上戏弄的眼神,走到菲儿身边,将手中的剑抵在她脸上,“皇后娘娘一次不回答在下的问题,在下就在这女人的脸上划一道。”   “你!”银风一副吃定了她的模样,盛夏恨不得让流云现在就灭了他,奈何现在动弹不得,又被点了穴道,无力大声呼喊。   真是物以类聚!银风和慕容宇一样都是无赖。   “请问娘娘,是否拿到了雪域地图?”屋内的烛光映在银风的剑上,盛夏瞧着他满眼的狡黠,不忍拿菲儿的容貌去赌。   “要本宫回答你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一换一,你问我答,我问你答。”盛夏扬起浅笑。   “在下为何要答应娘娘?现在明显是在下占优势。”为了接近这个女人,从慕容宇离开后,银风就日日夜探琉璃宫,奈何流云尽忠职守,他一直没办法接近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他要尽可能将主子交代的讯息透露给这个女人。   “你以菲儿相胁本宫才愿意与你交易,若你不想知道雪域地图的下落,大可现在就杀了本宫和菲儿。”盛夏发现银风和流云虽是同门师兄弟,但银风明显比流云难搞许多。   “哈哈,那在下就依娘娘所言,现在娘娘可以回答在下的问题了?”银风是知晓盛夏身份的,他没想到传闻中顾涟漪的女儿竟然这样有趣,不仅临危不乱还看透了他的心思。   望着盛夏眸子里那一片云淡风轻,银风想起那时,从雪域离开后,主子遣散了其他人,仅带着他马不停蹄地奔赴天御国,他们潜入后宫,仅用两日就查清了墨皇确实让映雪公主的贴身侍女渔玄代嫁,而更让主子和他震惊的是渔玄的身世,天御国后宫中传言她是墨皇的私生女,而他奉主子之命再仔细查探她母亲的消息时,竟然发现她的母亲是顾涟漪。   顾涟漪,那个号称江湖第一美人,令他师傅剑阁阁上官轩主心心念念,痴狂了半生的女人,只可惜最后嫁给了洛皇。   当他把此事告知主子后,主子和他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天牧国,抵达天牧国时,萧皇已经携着这个女人入了宫。   主子却仍不死心,待夜幕降临,换上黑衣潜入后宫,见证了喜宴之上成王剑指,萧皇舍命相护。而后,主子又冒着生命危险化身齐太尉想将这个女人带出宫,他当时只觉得这个女人是红颜祸水,阻碍了主子的计划,但现在真正与这个女人对峙时,他才发现之前倒是小觑她了。 ☆、第九十章 雪域的秘密(一)   “本宫从没见过雪域地图。”   盛夏的声音打断了银风的思绪,她说的是实话,在御书房里找了几次也没找到,大概萧启瑞知道慕容宇惦记着所以藏起来了吧。   见银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盛夏故意移开了目光,“现在换本宫问了,为什么慕容宇想要天牧国的雪域地图?”   其实她一直在怀疑,慕容宇要她偷雪域地图不仅是为了攻打天牧国,因为以南越国的实力即使没有地图也有超过八成的胜算,而且南越国和天御国打了数百年,却唯独对天牧国分毫未侵,这也太奇怪了。   银风有些惊讶,难道她没听过那个传说?   “南越、天牧和天御在千年前本是一国,这个国家叫做临天,雪域是临天国的中心,也是临天国的圣地,只有通过雪域地图才能进入。”银风思量了一下,告诉她也无妨,“王子纷争时期,雪域地图被一分为三,三国的开国国君分别利用手中的地图从三个方向进入雪域,各自划分边界,形成了现在的三分天下。”   盛夏凝神,原来雪域地图被分成了三份。   “三国建立后,渐渐开放了边界,互通往来,而三国也分别借机对其他两国的雪域进行测量和制图,但谁也无法破解雪域的秘密。”银风的剑眉动了动。   “雪域的秘密!?”雪域里会有什么秘密?   “除了两两相邻的边界,按理说雪域中应该有一个交界点,链接着三国,可是数百年来没人能找到这个交界点。”银风语气平静,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没听过那个传说。   盛夏亦觉得吃惊,她翻阅过这个世界的史书、图册,上面记载雪域最初是圆形的,可是当一个圆被分成三份,即使大小各不相同,也一定会有一个交界点,三国用了数百年却找不到这个交界点,怎么可能?   “十多年前,有传言说三国雪域的交界点是天擎山,天擎山周围环绕着会移动的雪涡,需要完整的雪域地图才能找到进入天擎山的通道,故三国都觊觎着其他两国的雪域地图,甚至一些江湖势力也费尽心思想得到三国的雪域地图。”   盛夏凝神,也就是说要将三国的雪域地图拼在一起才能得到完整的雪域地图。   “顾涟漪,很可能就在天擎山。”银风顿了顿,又吐出几个字,敲在盛夏心上。   “本宫听闻硕和皇后最后出现在天牧国的雪域中,你是不是搞错了?”听到“顾涟漪”三个字,盛夏的神情明显一动,看来银风也已经知道顾涟漪和她的关系。   “顾涟漪最后出现的地方的确是天牧国的雪域,但顾涟漪曾对其他人提过,她的归宿是天擎山,当时没人知道天擎山在哪里,后来流言四起,大家才知道原来她要去的地方是三国的交界点。”对于盛夏的激将法,银风不可置否,若不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他才懒得闯进女人的沐浴房和她说这么多废话。   “雪域如此之大,硕和皇后只是一名弱女子,没有雪域地图她是怎么孤身闯过雪涡进入天擎山的?”盛夏一针见血指出银风话中的疑点。   “顾涟漪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的功夫可能超越了我师傅,而且她消失后,墨皇、洛皇以及江湖中各大势力将三国雪域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毫无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顾涟漪不是去了天擎山又会在哪里?”   十多年前,银风还是个孩子,但他却清楚地记得师傅寻顾涟漪寻得发狂时的模样。 ☆、第九十一章 雪域的秘密(二)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九十一章 雪域的秘密(二)   银风的话让盛夏沉默的许久,她知道顾涟漪会武功,但没想到竟是绝世高手,可渔玄却一定功夫也不会,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被动。   “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哪?”银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本宫不知道。”慕容宇不是说在萧启瑞的御书房吗,怎么银风反而来问她?   剑影流动,菲儿的右脸出现一道细长的伤口,银风的剑上抹上丝丝血红。   “住手!本宫真的不知道!”盛夏咬了咬唇,他竟敢对菲儿下手!   “如果娘娘能拿到天牧国的雪域地图,主子将以南越国的雪域地图与娘娘交换。”银风无视她忿恨的模样,终说出了今晚最重要的一句话。   慕容宇的条件足够诱惑,盛夏没有马上答复。   “怎么,娘娘还没考虑好吗?”银风抵在菲儿脸上的剑又压低了一些,盛夏变了脸色。   “好,本宫答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盛夏虽然气恼,却又轻启朱唇,只是问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去天擎山?”   从刚才开始,盛夏的脑子就里闪现着“天擎山”三个字,她总觉得天擎山并非只是三国雪域的交界处。   “有传言说天擎山是通天之处。”这样的传言照理说从小在天御国后宫中长大的渔玄不可能没听说过,可这个女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让银风心生疑惑。   他故意隐去了传言的后半段,天擎山下埋藏着千年前临天国留下来的传世之宝,除了数不尽的宝藏还有一枚能够统一三国的印鉴,这才是三国国君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种传言你们也信,真是可笑。”盛夏无法判断银风之言的真假,但她想只要能确定顾涟漪在天擎山的话,这就好办了。她可以想办法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去找顾涟漪,和萧启瑞商量一下,他应该会帮自己的。   “娘娘,德公公来了。”屋外,传来青蓝的声音。   盛夏低眉,机会来了!   “本宫知道了,你让云儿先去招呼着。”盛夏正常地应答着,青蓝先是一愣,听出了异样,立刻去寻流云。   确定青蓝离开后,银风收了剑,一手钳住盛夏。   “想阴我,你还太嫩。”说罢,拎起她大摇大摆走出沐浴房。   盛夏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幸好琉璃宫人不多,否则被人见到她这副模样被挟持,又要掀起轩然大波。   “放了娘娘!”流云适时出现。   银风置之不理,提着她跃上屋顶。   流云正欲追击,银风却狠狠将她甩开,将她丢向碧湖中。   银风望着流云刻意将右手的宝剑换到左手,似在显露身份,流云顾不上他只是迅速飞身抓住了盛夏的手臂。   “娘娘,得罪了。”流云携着盛夏平稳地湖边,为她解开穴道,再回到一看,银风早没了踪影。   “属下护驾不力,望娘娘恕罪。”流云跪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师兄会躲进娘娘的沐浴房。   “本宫安好。”盛夏定了定神,“你去沐浴房中将菲儿带出来。”   流云领命,迈入沐浴房,水汽弥漫,屏风上挂着女子穿的薄纱,珠帘帷幔因为大门开着的缘故,随风摇曳着,只见菲儿晕倒在池边,右脸的伤口渗着血。   流云只觉得怪不好意思,拨开帷幔去寻菲儿,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压在菲儿身上。   菲儿吃痛,惊醒过来。   一睁眼,见流云呆呆地望着她,秀眉一皱,用力一推,将流云推进了水池中。 ☆、第九十二章 卓嬷嬷被吓瘫   “主子,你没事吧。”菲儿顾不上脸上的伤,奔向碧湖边。   盛夏拉过她,轻轻抚去她脸上的血痕,仔细瞧了瞧,才放心下来。   “还好不会留疤。”   “主子,来人是何目的?”菲儿却一颗心都悬在盛夏身上。   “小丫头管这么多作甚。”盛夏不愿让菲儿知晓太多,她习惯所有事情都自己承担。   回到屋内,许是太过疲惫,一夜难眠。   前世的梦魇,幽然谷的十年让盛夏在梦中哭泣,直到浅浅的龙涎香沁入心扉,听见他温柔地在耳边唤着她“玄儿,玄儿。”她才平静下来,泪,却流得更急。   翌日,盛夏醒来时身旁并无他人,香炉中点燃了檀香,檀香安神。   他果然来过。   盛夏会心一笑,起身推开门,但见菲儿靠在门口的柱子上睡着,看样子守了她一夜。   “傻丫头。”盛夏拍了拍菲儿,她心中一暖,有一个爱她的夫君,有一个疼她的姐妹,足够了。   “主子。”菲儿睡眼朦胧,急忙起身。   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巡逻的卫队。   盛夏向外望去,琉璃宫附近的守卫明显多了起来。   “娘娘,今日奴婢伺候娘娘洗漱。”不远处冬儿端着一盆热水走来,低着头很是恭敬。   “进来吧。”那件事后,冬儿的表现善可,盛夏也不愿多为难她。   冬儿将拧好的面巾递给盛夏,盛夏轻轻敷在脸上。   “菲儿,以后不许守夜。”   “主子,奴婢是担心——。”   “我不用你担心,你也别让我担心你。”   不等菲儿说完,盛夏就将面巾取下,放入脸盆里,带着微愠打断了她。   二人默契的交谈,让冬儿有些尴尬,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冬儿开始汇报这几日怡贵妃的动静。   “娘娘,奴婢听说怡贵妃去了锦绣阁。”   锦绣阁?盛夏记得她好像让卓嬷嬷暂时住在那里,看来陈若兰还是没死心啊。   “菲儿,随我去锦绣阁。”刚好,她心中堆积了太多疑问,卓嬷嬷也许能为她解答。   锦绣阁毗邻芳菲阁,算是一处别致的院子,但因为离芳菲阁太近,没有人愿意住在这里,盛夏故意把卓嬷嬷安置在锦绣阁,就是想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否则她的下场会和芳菲阁里的宫女一样。   盛夏走进屋里,卓嬷嬷正在用早膳,见到盛夏,一口馒头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   “渔……皇后娘娘……”卓嬷嬷一副惊恐的模样,赶紧跪下,这几日她已经受了不少惊吓,前几天怡贵妃来找过她,她却也不敢再与怡贵妃有任何焦急。   盛夏示意菲儿关上门。   “嬷嬷无需多礼,嬷嬷从小照顾本宫,就像本宫的亲人。”盛夏坐下,语气柔和。   卓嬷嬷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瞧见盛夏眼中的冰冷又立刻低下头。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嬷嬷到天牧国多久了?”盛夏也没让她起身。   “回娘娘,已经半月有余。”卓嬷嬷提心吊胆地回答着。   “嬷嬷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回皇后娘娘,老奴住得好吃得好。”卓嬷嬷的手心已渗出了冷汗。   “那不如嬷嬷就一直住下,陪伴本宫可好。”   卓嬷嬷瘫倒在地上,盛夏俯身扶起她,卓嬷嬷望着眼前的皇后娘娘,明明长着渔玄的面容,可性子却像是另一个人。 ☆、第九十三章 娘,他真的是我的父皇么?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九十三章 娘,他真的是我的父皇么?   “老奴孙儿年仅5岁,还望娘娘开恩,放老奴回乡。”卓嬷嬷不停地给盛夏磕头。   “嬷嬷这是做什么,嬷嬷想回乡本宫自当放行,本宫还特地为嬷嬷准备了一些盘缠。”盛夏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金锭放在桌上,卓嬷嬷才又怯懦懦地抬起头,看见桌子上的金子仍沮丧着脸。贪财惹祸!当初为了一点银子答应魏国公来指认渔玄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嬷嬷快起来吧,本宫说话算话。”   卓嬷嬷用余光偷瞄着盛夏,她神色如常,莫非,是真的愿意放她走?   “老奴叩谢皇后娘娘。”卓嬷嬷赶紧谢恩,站起身,拎起床头的包裹就想开溜。   “慢着,本宫还有几个疑问想请教嬷嬷。”   “老奴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盛夏恩威并施,整得卓嬷嬷的心七上八下。   “你可听过“顾涟漪”这个名字?”依卓嬷嬷的年纪应该在天御国后宫呆了二十年有余,她也许知道顾涟漪带渔玄入宫的经过。   卓嬷嬷不知盛夏为何问起顾涟漪,顾涟漪,不就是渔玄的娘吗?   “老奴在十多年前听过这个名字。”卓嬷嬷以为盛夏在试探她,不敢说谎,当年顾涟漪带着年仅四岁的渔玄入宫,她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其实她并没有真的见到顾涟漪,只是从一位交好的宫人口中听说的,而第二天这名宫人就被墨皇斩杀,她也不敢妄议,才得以活到今日。   “顾涟漪与墨皇是什么关系?”盛夏顺手倒了杯茶,她冷冷地直呼二人的名讳,好似二人与她毫无关系。   “宫里传言,渔玄是顾涟漪和墨皇的私生子。”卓嬷嬷心想陈年旧事,说就说吧,保命要紧。   “那渔玄为何会变成映雪公主的贴身宫女?”根据渔玄留下的记忆,那时她分明唤墨皇作“父皇”。   卓嬷嬷瞪大了眼睛,皇后娘娘莫不是失忆了,她分明就是渔玄,怎会不记得往事。   再一看盛夏眼神如冰,卓嬷嬷不敢直视,“皇后娘娘可还记得秦嬷嬷?”   秦嬷嬷,一个和蔼可亲的女人浮现在盛夏脑海。   顾涟漪走后,墨皇也不管渔玄,渔玄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在后宫的某一宫殿里等着娘回来,后来实在饿得不行,用最后的力气哭出了声音,秦嬷嬷寻声而来,给了她馒头和稀饭,从此她便跟着秦嬷嬷。   秦嬷嬷是渔玄记忆里第一个让盛夏感觉温暖的人。   “渔玄七岁的时候,秦嬷嬷带着她在御花园里采花粉,遇见了同龄的映雪公主,映雪公主非常喜欢渔玄,便求皇后让渔玄当她的贴身宫女。”卓嬷嬷寥寥数语却让盛夏脑中的记忆片段清晰起来。   她仿佛看见映雪撒娇耍赖拉着渔玄到皇后跟前,乞求让渔玄作她的贴身宫女,也是那一天,时隔三年,渔玄又见到了墨皇。墨皇看到她很惊讶,发了火,狠狠地踢了她一脚。映雪吓得哭了,墨皇才赶紧收了脾气,抱起映雪,温柔地哄着她,映雪一边抽泣一边要墨皇答应她的请求,墨皇望向渔玄,那鄙夷的眼神令渔玄终生难忘,渔玄赶紧低下了头。   她不愿意让墨皇看到她的难过,却在心中问道,娘,他真的是我的父皇么? ☆、第九十四章 她的男人,不许再碰别的女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九十四章 她的男人,不许再碰别的女人   据卓嬷嬷所言,渔玄终究成了映雪的贴身宫女,从此她们一起读书、抚琴、练舞,感情好得就像亲姐妹。   因为墨皇下旨和亲时,卓嬷嬷已经出宫,想来她也不知道是谁想害渔玄,盛夏便没再多问,打开房门,领着菲儿径直走了出去。   卓嬷嬷仍不敢乱动,确定盛夏离开后,才急忙将桌上的金锭揣入怀中。   菲儿见盛夏心情不佳,只是静静跟在身后,她几次听见皇上唤主子玄儿,想来卓嬷嬷口中的渔玄就是主子,没想到坚强的主子还有一段凄凉的身世。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路过芙蓉殿时,盛夏听见宫苑里传来丝竹声,她停住了脚步。   陈若兰倒有好兴致,大白天的请人奏乐。   此曲明快有致,急促时鼓点散落,温婉时似绵绵白云,盛夏想起了陈若兰的舞,此曲配上她的舞倒是绝佳。   盛夏见芙蓉殿的大门敞开着,忍不住向屋里探了探,果然怡贵妃换上舞衣,手里撩着丝带,起、跃、抛,时而旋转,时而绕颈,美不胜收。   怡贵妃似用尽全力跳着,盛夏收了视线,心中蓦地一窒。   萧启瑞的生辰快到了!   “当晚表现最佳的妃子将获得侍寝的机会。”冬儿的话响彻耳旁,想到他的生辰实则是一群女人的争宠,如果她没拿得出手的表演,没准还要看他钦点其他女人侍寝。   这样的他和魏可有什么两样?   盛夏心中酸涩,风掠起一丝余发,菲儿上前轻唤“主子。”   她瞧着菲儿一脸担忧,才又移了移脚步,不过是表演个节目么,她又怎会输给那些后宫妃子。   她的男人,绝不容许再碰其他女人。   回到琉璃宫,流云正在院子里,他一瞧见菲儿,脸黑得像锅底,奈何此刻她和皇后在一起,自己不能把她怎么样。   想到昨夜浑身湿漉漉地从沐浴房里出来,被寒风吹着,那刺骨的冷,流云不禁又哆嗦了一下。他发誓什么时候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否则他御前侍卫的面子往哪里搁。   盛夏若有所思地走进屋里,菲儿察觉到流云带着怒气的目光,嫌弃地瞟了他一眼,流云气极。   “菲儿,让青蓝来见我。”盛夏褪去披风,坐在炉火边。   菲儿正走到门口,差点撞到走进来的流云,“好狗不挡道!”昨夜他趁自己昏迷,欲图不轨,若不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她早就将他大卸八块。   “你骂谁?”流云难以置信,这丫头是疯了吧,莫名其妙把他推进水池还敢骂他。   “我骂狗!”菲儿狠狠踩了他一脚,头也不回寻青蓝去,痛的流云龇牙咧嘴,见盛夏望向他们,恢复了神色,他还有正事,暂且先放过她。   “娘娘。”流云从腰间拿出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竹片,上面有三个小孔,“最近宫中不太平,在下身为男子,无法时时随在娘娘身边,请娘娘收下这块竹片,遇到危险可以吹响它。”   盛夏接过竹片,看着流云舒展开秀眉。   “本宫有一事想请上官少侠帮忙。”   盛夏笑意盈盈望着流云,流云一恍神,想也没想就应承下来。 ☆、第九十五章 她什么也没准备   一直到生辰那日,萧启瑞都没出现。   盛夏裹着貂皮裘袄,倚窗驻足。碧湖已结成冰面,翩翩白雪在长空肆意飞舞,纯白的世界为她纳入一抹明丽的心境。   她心安,因为夜里总会闻到浅浅的龙涎香。   他只在夜里看望她,说明事情有些棘手,毕竟敢在宫中下蛊的人绝非一般人。听冬儿说,选贤大典后,宫里宫外的人都在议论她的医术,传得神乎其神,原本说的是她能令瞎子重见光明,后来却变成她能令死人起死回生。   盛夏哑然失笑,萧启瑞也会觉得好笑吧。   她一直不愿去打扰他,即使有时特别想他,也只是每日教菲儿制药,或者练习练习流云教给她的剑术,尽可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合上窗子,盛夏羽睫微动,今夜该来的总会来,她早有决断。   “主子,该梳妆了。”许久,菲儿才提醒道,青蓝和冬儿也早已侯在屋里,但她们都不忍打破这样的美好静谧的画面。   一窗一人,相思赴梦。   盛夏转过身,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人儿宛如玉琢。   “娘娘今夜一定能够艳压群芳。”唯是冬儿最多话,盛夏却不语。   面如皓月,瞳中含笑,颦眉月半弯,柔肠百转,盛夏的芊芊玉手穿过凤袍,菲儿为她系紧腰带。   “走吧。”盛夏只携了菲儿一人前往承德殿。她到时,殿内已有不少嫔妃和大臣,大臣们正襟危坐,低着头交谈,看到皇后走来,纷纷行礼。   盛夏的位置在萧启瑞的右手边,刚坐下,就见怡贵妃迈了进来,她亦是特别打扮了一番,娇俏芬芳。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萧启瑞径直走向主座。   起身那一瞬,盛夏与萧启瑞眼神交汇,仿佛世间万物都静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朝着他一笑,风华绝代。   琴音幽幽,玉笛婉转,乐师奏响乐曲,宫女开始上菜,意味着晚宴正式开始。   大臣们借机献上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宝,以博萧启瑞一笑,但萧启瑞眼光颇高,只在晏文钦送上一本书帖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以至于众人都好奇晏文钦送上的到底是什么珍稀的帖子。   待到后宫妃子献礼时,萧启瑞饶有深意地看向盛夏,盛夏却撇过头,淡淡地说:“臣妾什么都没准备。”萧启瑞顿时木着脸,她不可能不知道今晚表现最佳的妃子能得到侍寝的机会,难道她一点也不在乎?   这话恰好被怡贵妃听见,她对萧启瑞抛了个媚眼,柔声道:“皇上,臣妾练了支新舞,想跳给皇上看看。”   萧启瑞沉默,怡贵妃却起身去换装,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盛夏心里好似被扎了一下。   彩色如虹的裙,回云流霞之披肩,怡贵妃款款而来,罗衣初索,流光过隙,众人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但见她一脚点地,一脚前踢,一手舞着丝带,一手飘然转旋,时而挥舞轻柔的广袖,若弱柳迎风;时而轻曳罗裙的下摆,似流云缭绕,就连盛夏都不禁陶醉其中。   偷偷瞄了一眼萧启瑞,他果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怡贵妃。 ☆、第九十六章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小高潮)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九十六章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小高潮)   丝竹声渐弱,怡贵妃舞毕,大家却还沉浸在她的舞姿中,连盛夏都不得不承认,怡贵妃的舞堪称完美。   “赏。”萧启瑞一语打破了沉静,未作评价,怡贵妃娇羞地谢了恩,又退下去换衣裳,她眼中自信满满,相信皇上定然会钦点她侍寝。   “皇上,臣妾也为皇上准备了一份薄礼。”说话的是潼妃,今夜她穿了件冰蓝色的衣裙,不似其他嫔妃大红大紫,倒以素雅夺人眼球。   潼妃呈上的是一幅绣品,萧启瑞敞开一看,竟然是双面绣。正面用金丝绣着双龙戏珠,一条龙挥着龙爪,另一条龙缱倦直上,宝珠熠熠闪光;而背面绣的则是一对栖息在水潭里的仙鹤,其中一只仙鹤收翅仰天,另一只仙鹤提颈展翅,连羽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潼妃精巧的绣工展露无遗。   盛夏感叹,不失文武大气,又有贺寿之意,潼妃也确实费了些心思。   “赏。”萧启瑞将双面绣收起,语气和刚才一样,潼妃谢了恩,端坐在位置上。   陆续又有妃子送上贺礼,也有妃子弹琴奏乐,盛夏心中酸涩,萧启瑞的女人们倒也是各个多才多艺,与渔玄分开的三年想来他也过得逍遥自在。   萧启瑞一直没与盛夏说话,只是偶尔会把眼神移向她,看她木着脸,埋头不语,又将黑眸看向别处。   盛夏心中堵得慌,她的男人被这么多女人环绕着,叫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最后一名妃子送上的是一枚香囊,香囊上绣着蔷薇花,盛夏一惊,这与她腰间的香囊一模一样,忍不住侧目,那名妃子的灵蛇髻称着鹅蛋脸,樱桃红唇,肤嫩如雪,也是难得的美人。   盛夏记起,那日她设宴款待后宫众妃,这名妃子也送了一枚绣着蔷薇花的香囊给她。   但蔷薇花饰女子还说得过去,送予萧启瑞有些不妥吧。   “虞美人有心了,赏。”萧启瑞却接下香囊,当众将腰间的香囊取下,替换上去,令其他妃子唏嘘不已,凭什么虞美人一个小小的香囊令皇上这样厚待。   盛夏双颊一红,他莫不是想和自己用一样的香囊吧。   “皇后娘娘,今日是皇上的生辰,你怎么忘了准备贺礼呢?”怡贵妃似只对着盛夏说,实则周围的妃子都听得见,“臣妾听闻娘娘的琵琶曲是为一绝,不如为皇上奏一曲,皇上定会龙颜大悦。”   盛夏低笑,怡贵妃还是这么不知死活,看来上次为她准备的螃蟹不够多,她的荨麻疹好得有些快了。   萧启瑞也望向盛夏,三年前他听过她的琵琶曲,哀婉悠扬,声声断肠,其实当年的水灯祭,映雪公主之所以能够一曲夺魁,全赖于屏风之后的她。   今夜,她会为自己演奏一曲吗?   “臣妾身体不适,不想扰了皇上和诸位的雅兴,请皇上准臣妾先行回宫。”盛夏低眉,声音里带着些赌气的味道。   萧启瑞狠狠地盯着她,她要离开?难道她真的不在乎他进其他女人的房?   “今夜表现最佳的妃子,朕会召她侍寝。”   字字珠玑,众妃各怀心思,盛夏却倔强地不肯看他,僵持着也不多说一句话。   “退下。”萧启瑞并没有出口挽留。   罢了,看来她是执意不肯献艺,今日是他的生辰,她却这样狠心伤他,萧启瑞心中抽痛,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盛夏拖着凤袍走出承德殿。   大臣们很是惊讶,皇后娘娘不但没有为皇上准备贺礼,还提前离席,即便占着自己手握天御国大军也不能如此放肆吧。   晏文钦亦感觉蹊跷,他本来很期待皇后今夜的表现,甚至已经料想她一鸣惊人的模样。   盛夏走了,晚宴却仍在继续。   潼妃见萧启瑞有些失魂,为他添了一杯酒,萧启瑞又全数灌进嘴里,大臣们见皇上心情不好均不敢造次。   萧启瑞捏紧酒杯,这个女人真的就这样走了!她当真已不再是三年前的玄儿!   一阵寒风吹入承德殿,殿内的烛火一刹那系数熄灭。   大臣们和众妃骚动起来,怡贵妃与潼妃趁机装作害怕贴近萧启瑞,萧启瑞心知是流云的掌风,只是拧着眉,不知道他玩什么花样。   一抹白影由殿外飞入,落在大殿中央。   “来人——”有大臣以为是刺客,正欲呼救,突然大殿正中央洒下一束光,在地下形成一个光圈,光圈里站着一名以薄纱蒙着脸的白衣女子,若仙若灵,一头青丝如墨染,手中持一把银剑。   “你是——”“何人”二字还未出口,晏文钦便示意刘大人闭上嘴。   刘大人疑惑不解,莫非晏文钦认识这女子?黑暗中,他没瞧见主座之上的萧启瑞正目光柔烈地盯着殿中的女子,露出惊喜之情。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宛若天外之音,那白衣女子一挥剑,伴着吟唱,袅娜的腰肢婉转流连。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因蒙着面纱,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天地悠悠,我心纠纠,此生绵绵,再无他求。”   她手中的银剑仿佛和她的身体柔和在一起,首尾相继,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求之不得,弃之不舍。来世他生,无尽无休。”   水袖忽的抛起,银剑缓缓从她面前移过,面纱滑落,露出惊世的容颜。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从没有见过这样绝美的舞蹈,从没有听过这样动心的词曲。   当这一曲剑舞终了,所有人都沉寂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白衣女子真的就是皇后娘娘,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怎么能舞出如诗的凄绝,又怎能唱得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样的纯然。   直到宫女们重新点燃烛火,众人才恍神过来,但见盛夏俯身跪下。   “臣妾恭贺皇上生辰之喜。”   原来她提前离席只是障眼法,她早已准备了表演,要给皇上一个惊喜。大臣们无不为她的巧妙安排和绝世舞姿所倾服,而众妃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妒火横生。   怡贵妃的指甲已深深嵌入肉里,既生瑜何生亮!她跳舞,皇后也跳舞,分明是要与她做对!   满腹幽怨地看着萧启瑞,他会如何选择呢? ☆、第九十七章 今夜,朕留宿景觞宫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九十七章 今夜,朕留宿景觞宫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皇后的剑舞超群绝伦,赏!”萧启瑞脉脉地看着她,目光再离不开她,恨不得早早结束了晚宴,好好地将她拥入怀。   今夜,绝不能让她逃了。   萧启瑞起身走向盛夏,露出大臣和妃子们从未见过的温柔浅笑。他身后的众妃或失望或恨愤,她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与皇上共度**的幸运儿就是皇后了。   萧启瑞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认真地样子好似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皇后有心了。”   盛夏安静地看着他,虽是寒冬,但跳剑舞花费了太多心力,她的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萧启瑞抬起手轻轻地为她擦拭,在满朝文武面前,在后宫众妃面前,他一点也不掩饰对她的疼爱。   看到这一幕,屋顶上的流云不禁红了脸,他悄悄合上瓦片,那几日皇后娘娘威逼利诱,要他配合她演这一出剑舞,因为要瞒着皇上,他一直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皇上拖出去千刀万剐,如此看来,小命算是保住了。   萧启瑞牵着盛夏回到主座,众妃的目光化成一道道利剑,似要刺穿了盛夏。   盛夏傲然一笑,并不理会。   都来吧,敢觊觎她的男人,她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哭着说后悔。   突然,萧启瑞握着她的手狠狠地用力,盛夏吃痛,却见他一脸乌云密布,剑眉紧锁。   “怎么了?”顺着萧启瑞眼,盛夏瞧见一名紫衣华服的女子盈盈迈入殿中,看年纪应该是萧启瑞的长辈。   “瑞颐公主到——”   “瑞颐公主不是住在宫外,怎会突然进宫?”妃子们小声嘀咕着。   “皇上登基三年,都没来看望过本宫。怎么,今日本宫来为皇上贺寿,竟也要遭人冷眼?”瑞颐公主一甩衣袖,乍现皇家之风。   “姑姑今日好雅兴,怎会想起进宫看望侄儿。”萧启瑞冷冽地望着殿中的女人。   “本宫只是来为皇上送一份贺礼。”瑞颐命人呈上陶制的锦盒,萧启瑞并没有当场打开。   “看来皇上看不起本宫的薄礼,那本宫也就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瑞颐转身离去,在大门前又停住了脚步,“皇上可千万不要后悔。”众人皆愕然,瑞颐公主竟敢当众威胁皇上,难道当年她帮助大皇子追杀皇上的事是真的?   瑞颐公主走后,萧启瑞望了一眼锦盒,盖子上的仙鹤图映入眼帘,他凝思了好一会,还是打开了锦盒,锦盒内只有一只红玉制作的鱼儿。   萧启瑞快速合上锦盒,倒抽一口气,望了一眼盛夏,她也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怎么办?他们用玄儿逼迫他。   萧启瑞一手握着盛夏的手,一手捏紧了拳。   “今夜,朕留宿景觞宫。”萧启瑞沉沉说道。   他说,“今夜,朕留宿景觞宫……”   他竟然……   盛夏飞快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感觉灵魂也同时被抽离,看着潼妃欣喜地谢恩,看着萧启瑞挽着她离去,她木然了。   萧启瑞,怎么能这样践踏她的爱!   她没有流泪,却好想好想回到幽然谷。   流云也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曾认为皇上一定会选择娘娘,因为皇上是那样爱她,而娘娘也深爱着皇上,这几日她为了练好剑舞,所费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流云还记得,那一日他将竹片送去给皇后,皇后请他当她的师傅,教她剑法,他本想拒绝,皇后却以“学一点剑术好防身”为由,硬是要他答应,他亦觉得皇后说得有理便应承下来。   皇后娘娘虽然没有武功基础,但胜在悟性极高,一套简单的剑法她一天便学会了,却又赖着他教些厉害的招式,他为了避嫌,不愿再教,皇后娘娘才承认她要把这些剑术招式编成一支舞,在皇上生辰时表演。   “到时候皇上高兴了,本宫也好乘机为上官少侠美言几句,让皇上调上官少侠回去。”   流云觉得这个买卖划算,又耐着性子陪着盛夏练了两天。   “本宫觉得屋内的烛火太亮了,听闻上官少侠武功盖世,不知可否隔空为本宫击灭一盏?”   练完剑时,天色已暗下来,皇后在院子里散步,却冒出了这样一句,流云只当她起了玩心,也就为她表演了一番。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皇后挖了个坑,专门坑他。   原来皇上生辰前一日,皇后准备沐浴,因为之前银风就曾躲进沐浴房,他不敢疏忽,在门外守着,突然听见娘娘大叫一声,他想也没想便破门而入,却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菲儿泼了一桶水。   “上官流云,你胆敢偷看皇后娘娘沐浴!”   “在下没有……”流云愣住,“在下是听见皇后娘娘的尖叫才闯进来的。”   流云全身湿透,听见菲儿的质问心中一抖。   这时,皇后掀开珠帘漫步而出,头发还滴着水珠,娇媚无限,流云赶紧低头看向别处。   “本宫尖叫是因为看见一只蟑螂,受了惊吓。上官少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随便闯进本宫的沐浴房,未免也太莽撞了吧。”   盛夏不怒自威,“看来本宫要好好和皇上商量一下上官少侠的去处。”   流云赶紧跪下,“是在下的失误,请皇后娘娘恕罪,就不要惊动皇上了吧。”皇上爱娘娘爱到骨子里去了,如果知道他闯了娘娘的沐浴房,说不定会把他发配到雪域去。   “要本宫替你保密也可以,本宫想请上官少侠再帮一个小忙。”皇后娘娘狡猾的模样让他心里忐忑,但奈何被她抓住了小辫子,流云不得不从。   皇后要求他在生辰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以掌风熄灭承德殿所有的蜡烛和宫灯,并同时在屋顶上点亮一盏被铜镜罩着的蜡烛,配合菲儿,将烛光聚集到她身上。   这个忙还真是“小”啊!流   云挣扎了很久还是答应了,虽然烛火熄灭时他很可能会被当作刺客被乱箭射死,但若皇后去向皇上告状他是肯定会死得更惨。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看到他的窘样,皇后带着笑意走了,连菲儿那臭丫头都掩嘴偷笑。   流云心中有一千只草泥马在狂奔,他只想求皇上发发慈悲,让他赶紧离开这两个女人。   “主子,回宫吧。”菲儿的轻唤将流云拉回现实,承德殿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晏文钦却迟迟未离去。 ☆、第九十八章 此心用度八百遍   菲儿扶着失了魂一般的盛夏走下台阶,路过晏文钦身边时,他侧了侧身,向盛夏行了个礼。   “请娘娘相信皇上,皇上他选潼妃——。”晏文钦想了想,省去了“伺寝”二字,继续说道,“皇上有不得已的苦衷。”   盛夏目光微转,“不得已的苦衷!?他是皇上,选谁伺寝都是他的自由。”   终忍不住,泪滴掉落,原本低着头的晏文钦,缓缓抬起头,瞧见她水雾之下的伤悲。   “娘娘与皇上情义深厚,请娘娘相信皇上。”晏文钦不太会安慰女人,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让她不要这么难过。   盛夏不语,与萧启瑞情义深厚的是渔玄,不是她!虽然她也爱上了他。可他当着她的面,牵着另一个女人离开。现在他与潼妃应该耳鬓厮磨,交缠在一起吧。   越想心越疼,盛夏不再理会晏文钦,向殿外走去。   “娘娘,皇上他卧薪尝胆整整三年,为的就是迎娶娘娘为后。”   盛夏不为所动。   “娘娘,皇上为了掩饰娘娘的身份,不惜触怒墨皇将齐太尉暗杀于宫门外。”   原来齐太尉,是他杀的……   盛夏依然走着。   “娘娘,皇上为了娘娘,用天牧国的雪域地图换来墨皇的兵符三年。”   他竟然用雪域地图去换三年的兵符……   盛夏驻足。   “皇上他,是拿天牧国的半壁江山保护着娘娘!”   晏文钦一向谨言慎行,而今却当着菲儿的面对盛夏说出这番话,因为他深知如果他不把这些事告诉皇后,皇上定然也不会说,那么以他们两人的性子怕是要像三年前的那个误会一样,永远也解不开。   盛夏和菲儿还是走出了芙蓉殿,她没有回头看晏文钦。   零落的雪花,纷飞的眼泪,盛夏的心完完全全地迷失了。   “菲儿,去景觞宫。”   跟在身后的流云见盛夏转了方向先是吃了一惊,又赶紧随了上去,晏文钦的话他都听见了,他也希望皇上能与皇后在一起。   景觞宫里,檀香四溢,潼妃褪去外衣,解开了髻,玲珑身段足以叫天下男子为之心猿意马。   “臣妾为皇上更衣。”   萧启瑞冷冽地望着她。   “皇上,已有许久没来景觞宫。”   潼妃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   “乐儿每次都问臣妾父皇怎么不来看她,臣妾也只能以皇上国事繁忙为由搪塞过去。”   潼妃轻轻倚在他怀里。   提起乐儿,萧启瑞倒是略有触动,乐儿毕竟是他的骨肉。   见萧启瑞神色有些缓和,怡贵妃放肆地想去解开他的腰带,却被他抓住了手。   “朕今夜没心情。”   潼妃尴尬,自己这般投怀送抱他却不为所动,但又立即换上笑脸,“那臣妾就静静陪着皇上。”   萧启瑞看了她一眼,竟觉得她长得与玄儿相像。   “你先睡吧。”萧启瑞撇过脸,三年前就因为把她当成了玄儿,才铸成大错。   潼妃悻悻坐在床沿,没关系,长夜漫漫,她不信皇上不对她动心。   她等了三年才等到今天,绝对要让皇上迷上她。   盛夏站在景觞宫外已将近半个时辰,白狐披风里只是单薄的舞衣,迎着风雪冻得她嘴唇紫。   “主子,你这是何苦呢,皇上不会出来的。”   景觞宫的宫人虽都瞧见皇后站在雪里,却无人敢去向皇上通传,菲儿想去又被盛夏拦下。   “傻菲儿,你先回去吧。”   “主子,我们一起回去吧。”菲儿不依,要拉着盛夏回宫,主子身子娇弱,怎么受得住这极寒的雪夜!   “不等到他出来,我不会走的。”   盛夏坚持,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她却不相信他,既然晏文钦说他有苦衷,那么她就在景觞宫外陪着他,陪他一起度过难关。   她猜,他心中定也万分难过……   “主子,菲儿不明白。”主子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傻傻的折磨自己,她突然想起前些天她为主子包扎练习剑舞不小心划伤的手臂时,也问过主子,这样认真是为什么?   当时主子笑着说,“为博他一笑,此心用度八百遍,不嫌厌倦。”皇上的笑对主子来说有那么重要?   突然有积雪骤然掉落,出声响,是流云不忍,暗自力,将掌风打向远处的松树。   萧启瑞一下便察觉到流云的气息。流云在这就说明她也在。   萧启瑞推开窗子,那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雪地里,一头如瀑的黑丝上已沾染了不少雪花,她的小手缩在白狐披风里。   该死!白狐披风里竟然是那件薄如纱的舞衣。   萧启瑞想立刻飞奔到她身边,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盛夏看到了窗边的萧启瑞,她就这样望着他,忘记了漫天白雪,忘记了心碎无痕。   她的眼神让他肠断,她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却不能拥抱。那些人以她的性命相要挟,锦盒里的那只红玉小鱼指的就是渔玄。   潼妃好奇萧启瑞为什么一动不动望着窗外,凑上来一看,才现原来盛夏站在雪地里。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不如臣妾去请她进来吧。”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戏还是要演一演的。   “不用了,朕会派人送她回去。”萧启瑞冷语,此刻也只能先委屈了玄儿,那些令玄儿伤心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潼妃大喜,歪歪头靠在萧启瑞的肩上。   萧启瑞没有推开他,他想刺激盛夏,让她快点回宫。   盛夏知道萧启瑞是故意的,可她却更加倔强,抖了抖身上的雪,只觉得全身都已没了知觉。   她不走,走了就是认输。   萧启瑞也没有要关窗的意思,他们就这样隔窗相望,以深情拂去尘嚣。   摇摇晃晃,盛夏觉眼前变得模糊。   菲儿扶着她,一触到她的手吓了一条,没有一丝温度。   菲儿急的哭了,“主子,求求你,跟奴婢回去吧。”   “我没事,别担心——”话还没说完,盛夏就瘫软在雪地里   “主子,主子——”菲儿大喊着,“皇上,求你救救主子——”回头看去,皇上早已飞身跃出了窗子,落在主子身边。   “玄儿,朕来了。”萧启瑞从菲儿手中接过盛夏,拥着她,抚去她一身的白雪,抱起她,往琉璃宫走去。 ☆、第九十九章 红罗帐暖   萧启瑞抱着盛夏走在雪地,全然不顾身后潼妃带着哭腔地呼喊,他只想快些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带进温暖的屋子。   “皇上。”感受到萧启瑞的体温,盛夏渐渐舒缓过来。   “对不起。”她低低问道,“潼妃那不要紧吗?”   “别说话。”萧启瑞只是将她搂得更紧,用大手遮挡着她的侧脸,不想让寒风刺痛她的面颊,加快了脚步。   沿路的宫人们远远地望着他们,流言已开始疯传。   盛夏贴着他宽广的胸膛,想起晏文钦的话,如果萧启瑞真有什么苦衷,那他此刻抛下潼妃,必然会造成他的困扰。   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羽睫挂泪,盛夏的小手紧紧抓住萧启瑞胸前的衣裳,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她宁愿天下人骂她是个妒妇,也不愿看他拥其他女人入怀。   而那温润的泪珠滑落在萧启瑞的掌心,他低头亲触她冰冷的唇,似在给她鼓励。   盛夏望向他,他微微地笑着,明若桃花,彼时盛夏竟也暂时放下忧伤,陷入了他为她造的温暖世界。   一路无话回到琉璃宫。   冬儿原本正在打盹,被众人的脚步声吵醒,见皇上抱着娘娘进屋,一时手忙脚乱,却见压根没人理会她才松了口气,如此说来,皇上定是择了娘娘伺寝,她不禁洋洋自得,又可以去向春桃她们炫耀了。   青蓝收拾好菲儿递来的白狐披风,又忙着换上一壶热茶,瞧见冬儿得意的模样,狠狠瞪了她一眼,警醒她别给娘娘惹事。   “都退下吧。”   一干宫人退了出去,菲儿带上了房门,守在门外。   萧启瑞将盛夏放在凤塌之上,为她盖好被子,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才递到她跟前,看着她小啐了一口。   盛夏动了动身子,想下床,却被他禁锢住。   “好好躺着。”温柔却不容拒绝。   盛夏为难,手中的茶杯总得放回桌子上吧。   萧启瑞会意,不由分说夺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又打开香炉点燃一块檀香。   盛夏脸一红,他是一国之君,却愿意放下身段为她做这些事。   “皇上……。”盛夏欲言又止,前些天他总在夜里悄悄地来看望她,然后为她燃一块檀香。   “玄儿。”萧启瑞也想起那些天他夜夜守在她床前,看着她美好恬静地睡着,几次忍不住想要拥抱她,却又不忍惊动她。   红烛摇曳,香韵幽幽,两人的眸中只有对方。   萧启瑞再压抑不住,覆上她的唇。   盛夏被他的炽热包裹,紧张起来,又情不自禁主动回应着他的吻。   尝尽了她口中的芬芳,萧启瑞依依不舍地松开她,抚着她微红的脸,“玄儿,你可愿意做朕的妻子?”   盛夏低着头不敢看他,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在她准备为他跳那一曲剑舞时,就已经决定好了。   “臣妾愿意……”盛夏眉眼低低,轻颦浅笑,萧启瑞开怀不已。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他念出了她在宴会上吟唱的那首词,“朕做玄儿的知心人。”   盛夏心中欢喜,从他口中说出的绵绵情话如窖藏已久的冬蜜,丝丝甜入扣。   素衣红妆,盛夏仍穿着那身轻透的舞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天知道她这幅小女人的模样有多撩人心扉,萧启瑞恨不得马上把她吃干抹净。   “玄儿……”萧启瑞深情似海,一手与她十指交缠,一手缓缓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锁骨秀肩,微波荡漾,盛夏水灵灵的玉体完全呈现出来。   “别看了……”她娇羞的用手遮掩。   萧启瑞一时呆住,虽然早已在銮轿里见过她的身体,可是此刻他仍被震惊了。   她圣洁得宛如一朵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只是胸口的那抹疤痕与她的完美格格不入,却映在他心里。   “朕定不负你!”   一声轻唤,一声娇喘,红罗帐暖,**难忘。   烛光骤然熄灭,门外的菲儿自然猜到屋里发生了什么,她真心地为主子高兴,却又忧伤起来,被羞辱的一幕不堪回首,这一生,她都失去了爱和被爱的机会。   罢了,一生一世跟着主子便好。   树上的流云将她的失落收进眼里,他以为菲儿对皇上暗生情愫,所以皇上与皇后在一起她才会难过,不过看她难过的样子那么楚楚可怜,让他想要保护她。   流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会产生奇怪的想法,这个丫头是他的仇人才对。   今夜,琉璃宫里暧昧弥漫,一片祥和,而景殇宫却成了后宫中最大的笑柄。   “娘娘,奴婢求求你开开门吧。”彩玉在门外已求了一个多时辰,自皇上抱着皇后走了之后,   主子就将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搭理。   屋内,潼妃坐在冰冷的地上,止不住地流泪,她为他生下了乐儿,她为他不惜与魔鬼做交易,可是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施舍。   皇后来之前,他对后宫妃子从来都是宠而不爱,皇后来之后,他却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那个女人!   都是皇后的错,她不来搅局,皇上怎么会走!   生生将她的爱人从她身边夺走,潼妃对盛夏的恨已入骨,即便是将盛夏挫骨扬灰,也不足以解气。   另一边,怡贵妃也收到了皇上留宿琉璃宫的消息,发了大脾气。   “这个贱女人,就知道狐媚皇上!”芙蓉殿的瓷器成了怡贵妃的出气筒。   春桃看着她将花瓶、茶壶、香炉全都摔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娘娘,您别太激动,太医说荨麻疹……”   “荨麻疹又如何,就算本宫死了皇上也未必在乎。”怡贵妃忍不住抽泣起来,那天从皇后的晚宴上回来,她便发现全身隐隐发痒,轻轻一挠就是一处风团,当时她也没在意,后来风团却越来越多,才唤了太医前来,太医说这是血热之症引起的荨麻疹,需长期调理,不仅要忌口还要保持心情舒畅。   可有皇后在,她怎么舒畅得起来!   后宫深院,还不知有多少妃子无法入睡,或痴或恨或念或怨,皆因盛夏而起。   “皇上,你当真为了皇后连江山都不要了?”   一抹身影如幽魂游走在夜色里,放飞了手中的鸟儿。   “好侄儿,为了一个女人惹怒仙主值得吗?”瑞颐公主撕碎了手中的密信,凤眼眯成一道狭长的弧线,“可别怪姑姑无情!” ☆、第一百章 潼妃进位   第二日,雪停了。   盛夏醒来时,萧启瑞已不在身边,菲儿在一旁笑着看着她。   “主子,皇上说昨夜主子辛苦了,特地命奴婢熬了人参汤给主子补身子。”   盛夏无语,什么叫辛苦了……   菲儿笑得更欢,皇上对主子真心好!   “鬼丫头,有那么好笑吗?”想起昨夜的缠绵,盛夏又脸红起来。   菲儿指了指她的玉颈,盛夏大窘,莫不是萧启瑞留下了什么……   起身走向梳妆台,盛夏只觉得腰酸背痛,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萧启瑞体力太好,可渔玄这瘦弱的身子骨着实经不住他这样折腾。   渔玄……不知道她在幽然谷里还好吗?   如果不是代替渔玄重生,她又怎会遇见萧启瑞。盛夏心想总有一天她会告诉萧启瑞真相,但现在还不能说。   “可恶!”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盛夏气得要发狂,萧启瑞这只饿狼将她颈上啃得青一块、紫一块,让她如何出门见人嘛!   “主子,要不奴婢给娘娘做一条围领吧。”菲儿知晓她的心思。   “现在做哪来得及,旧的围领放哪了?” 盛夏寻思着,入宫之后确实没再用过围领,只好把那时在雪域萧启瑞为她准备的围领再翻出来。   菲儿记得,那条围领和盛夏的嫁衣收在一块,便打开衣橱,翻找起来。她先将最上方的嫁衣取出放在桌上,那嫁衣上的凤凰栩栩如生,装饰凤眼的珍珠依然光泽剔透,引得盛夏侧目。   “主子,找到了。” 围领就放在嫁衣的下方,菲儿准备将嫁衣收起,却被盛夏拦住,如果她没看错,那珍珠上似有一个黄点。   盛夏从菲儿手里接过嫁衣,仔细查看着,圆润无暇的珍珠上的确有一个不起眼的黄点。   虽然墨皇让渔玄代嫁,但名义上仍是映雪公主出嫁,照理说不可能用劣质的珍珠做嫁衣,那这黄点是怎么回事?   她凑近嗅了一嗅,这是……   盛夏凝神感受着,没错!珍珠里竟然藏着若隐若现的药香,如果不是长期接触的药草的人很难留意到。   “菲儿,备一碗白醋和一把匕首。”盛夏疑惑,决定剖开珍珠。   菲儿很快回到屋里,只见盛夏将珍珠从嫁衣上分离,放在装有白醋的碗里,半晌后取出珍珠,再用匕首以黄点为中心切开珍珠的表皮,一切得心应手,其实珍珠也可以入药,所以她并不陌生。   “还魂丹!”   看见从珍珠中剥离的药丸,菲儿惊呼。   一半黑色一半白色,黑色一半用白色写着“莲”字,白色一半则以黑色写着“华”字,这与她在颜王爷的锦盒中见到的还魂丹一模一样!   “菲儿,你说什么?”盛夏也吓了一跳。   “奴婢也不能肯定这枚药丸是还魂丹,但这枚药丸和王爷的还魂丹看上去一模一样。”菲儿努力回想着还魂丹的模样,确定自己没看错。   盛夏盯着手中的药丸,颜王爷的还魂丹用来救渔玄了,那这颗还魂丹又是谁放进珍珠里的呢?而且为什么会用来装饰嫁衣?   看着这枚药丸,盛夏只觉得类似于现世太极的图样。   “你速去找一个一样大小的珍珠替换上去,此事不许对任何人透露。”不管是不是还魂丹, 这枚药丸都一定有蹊跷,盛夏决定将它收好。   菲儿领了命令,将嫁衣放进衣橱,便退了出去,盛夏也没唤冬儿和青蓝进屋,只是自己换好了衣裳才打开房门。   青蓝端来早膳,她还是第一次见盛夏这么迟起床,又见她围着围领,也心中明了,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青蓝,宫里都传了些什么?”盛夏喜欢青蓝的性子,她不像冬儿好添油加醋。   “回娘娘,宫里传言娘娘给皇上下了药,迷住了皇上。”青蓝想了想,如实禀报,娘娘既然会问想必是已经猜到宫里定然要掀起轩然大波。   “还有呢?”盛夏几乎吃光了盘中的食物,她确实饿了。   “回娘娘,宫人们说潼贵妃年老色衰,斗不过娘娘,即使绣了三年的双面绣也不敌娘娘雪中的半个时辰。”   盛夏哑然,那双面绣潼妃竟然绣了三年!想来也是这个世界的工艺不比现世,潼妃能绣出双面绣已是不易。   不对,青蓝称她“潼贵妃”,莫非萧启瑞进了她的位份?   盛夏回到屋里,拿出凤印,翻过一看,果然沾有印泥,看来萧启瑞早就拟好了圣旨,只是借这个机会按下了凤印。   他早就想给潼妃进位份了,是因为她是乐儿的母亲吗?   虽然盛夏知道萧启瑞此举是为了安抚潼妃,却也不禁酸涩起来,她不得不面对他是后宫所有妃子的丈夫这个事实。   “主子,德公公来了。”   小德子和菲儿一同走进屋里,盛夏正难过,随意地应了一声。   “请娘娘换好衣服,皇上在宫门口等着娘娘。”   盛夏才瞧见小德子捧着一身样式简单的衣裙。   “皇上说娘娘入宫已有三月,怕娘娘思乡情怯,想带娘娘出宫走走。”   小德子看出了盛夏的不高兴,想必她已经收到了潼妃进位的消息,赶紧将皇上意图告知她。   哼,什么思乡情怯,萧启瑞分明是怕她被宫里的流言蜚语淹死。盛夏倒也不那么气了,算他有良心,惦记着自己,偷偷给潼妃进位的帐以后再和他算。   盛夏换好衣裳,坐进萧启瑞为她准备的銮轿,流云随在身侧。   菲儿无法跟随出宫,特地交代流云一定要保护好主子,流云却嫌弃她啰嗦,反挨了菲儿一拳,本着好男不跟的精神,他忍了!   菲儿瞧见銮轿里的盛夏看向他们,才打发流云过去,心中忐忑不已。   “流云,本宫会和皇上提一提你的事。”   銮轿里的盛夏隔着珠帘说道。   流云大喜,直言“谢皇后娘娘!”   盛夏却又道,“在你离开琉璃宫之前,必须每日逗菲儿开心,否则沐浴房之事……”   “这……”流云立马拉耸着脑袋,这个皇后娘娘,变脸比变天还快,为什么要他逗那个臭丫头开心?   “菲儿为本宫受了很大的伤害,本宫希望她能走出阴影。”盛夏说得真挚。   “在下尽力而为。”流云有些动容,皇后是个好主子。   很快銮轿抵达承天门,萧启瑞掀开卷帘将盛夏抱进一辆马车中,流云成了临时车夫,带着他们驶出宫门。 ☆、第一百零一章 本小姐买八颗神丹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零一章 本小姐买八颗神丹   马车内,萧启瑞似笑非笑地看着盛夏。   淡粉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怒放的梅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外罩五彩刻丝石青小袄,颈上围着貂毛围领,活脱脱一跌落尘世的仙子。   “很合身。”   他抚上她的貂毛围领,心知这是为了遮掩他落在她颈上的吻痕。   盛夏往里一躲,刻意地避开他,流云就在外面,她不愿与萧启瑞太亲密。   “敢问萧公子为何要带小女出宫?”   他眼神暧昧,看得盛夏心跳加速,只好先随便扯了个话题。   “娘子怎么唤为夫作萧公子?该罚!”萧启瑞显出饿狼本性,一手握住她的纤腰,整个身子压了上去,吻住她的唇,其实他带她出宫最重要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想她了,经过昨夜,他已彻底着了她的魔。   “唔……”盛夏被他吻着,也不敢挣扎,怕流云发觉什么。   “主子,去哪?”流云的声音响起,盛夏急忙推开了他。   “陈家酒楼。”萧启瑞眉心微蹙,流云太不解风情了,如果是晏文钦,肯定不会这番无趣。   一回头瞧见盛夏坐得离他远远的,霸道地挤过去一手抱过她,啃食她的唇。   流云只觉得马车的微微有些倾斜,虽然疑惑却继续赶着车,很快就到达燕京城的中心——永宁街。   永宁街商贾齐聚,贸易繁华,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陈家酒楼就位于这条街上。   “下来吧。”   萧启瑞跳下马车,牵着盛夏走下来,流云将马车拴好,陪着他们一起进了陈家酒楼。   “玄儿,你且在屋子里等我。”   萧启瑞带着盛夏走进一间临街的包间,桌上布满佳肴,还放着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她才发觉午时已过,她怎么睡了这么久……都是萧启瑞的错!   “什么时候回来?”   盛夏并没有问他去哪,她知晓他不带她一起去必然有原因。   “最多一个时辰,饿了就先吃些东西。”   萧启瑞安顿她坐下,命流云守在包间外,而他好像进了隔壁的包厢。   他来找谁,这样神秘?   盛夏刚吃过早饭,没什么胃口,便没有动桌上的碗筷,只是回过头望着永宁街上的喧嚣。   在幽然谷中十年,又在宫中呆了三个月,她竟模糊了外面世界的模样,今日随萧启瑞出宫她才深深感受到在宫里的压抑和不自由。   她好羡慕那些能够过着平静生活的人们,入宫前她曾想过要逃离燕京,逃离萧启瑞,哪知世事多变,她爱上了他,再也逃不开……   “走走走!”一粗糙的男声嚷嚷着,盛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严重驼背、全身脏兮兮的乞丐老头儿徘徊在陈家酒楼前,掌柜正拦着不让他进来。   “我是来找人的。”老乞丐两眼望着酒楼里热腾腾的饭菜,口水直流。   “忽悠谁啊,再不走,我打你了!”说着掌柜就操起上菜的木盘子对着老乞丐一挥,老乞丐急忙用双手护住头部。   “小二,这位老先生是我的朋友,请他上来。”盛夏一语惊呆了掌柜和老乞丐。   老乞丐犹豫着,望了盛夏一眼,肚子里发出“咕”的一声,便随着掌柜走进酒楼,引得大厅里的人议论纷纷。   因为盛夏交代过,流云没有阻拦就放老乞丐进了包间。掌柜毕恭毕敬地向盛夏行了个礼,萧爷才是陈家酒楼真正的老板,这位小姐是萧爷的朋友自然不能得罪,但他想不明白这么好看的小姐怎么会认识落魄的老乞丐?   “姑娘为何要帮老夫?”包厢里,老乞丐一边将鸡腿塞进嘴里一边问,一点儿也不客气。   “不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一桌子菜浪费了。”盛夏觉得这个老乞丐挺有意思的,竟然文绉绉地自称“老夫”。   盛夏看着他将一大桌子菜横扫一空,不禁想他这到底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谢谢姑娘款待,以后有什么老夫帮的上忙的,小姐尽管开口。”老乞丐吃饱喝足,准备闪人。   “嗯,你走吧。”盛夏并不在意他的话。   “如果姑娘想要找老夫,就来鸣翠谷。”   “嗯。”盛夏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去什么鸣翠谷,只是礼貌地给予了回应。   老乞丐见她不冷不热地样子却有些恼了,“姑娘不知道鸣翠谷是什么地方吗?”   “是什么地方?”她还真的不知道。   “那姑娘总不会没听过$%#$?”老乞丐说了些什么盛夏也没注意听,她又被街上的吵闹吸引过去。   那是陈家酒楼斜对面的东南药房门口,一个年轻人被推倒在地上,一名老妇人撞撞跌跌地走向他,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没钱就不要来捣乱,赶紧替你娘准备棺材吧!”郎中模样的人站在店门口,恶语相向。   “王大夫求求你,行行好先给我一颗神丹吧,我娘她三天前就犯病了,再不吃神丹她就要疼死了!”年轻人顾不上扶起老妇人,跪着向王大夫乞求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大夫却一脚踢开他,“你娘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开的是药房又不是善堂!”   这时从药房里跑出一个小丫鬟,扶起老妇人,对着王大夫道:“老爷,陈公子所有的家产都用在咱们药房买神丹了,您就送他一颗不行吗?”   “你这个胳膊弯外拐的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王大夫见丫鬟帮着年轻人说话,恼羞成怒,随手拿起一根扫帚打在她身上。   盛夏再也看不下去,推开房门,匆匆下了楼梯,流云也赶紧跟了上去。   “喂……”老乞丐愣住,这个小姑娘也太不识相了,竟然连他堂堂鬼手医仙的面子都不给。罢了,这个人情以后再还她,老乞丐瞧了瞧四周,顺手将桌上的女儿红藏进衣服里,大摇大摆走出陈家酒楼,不知去向何处。   东南药房门口,流云拨开人群,盛夏款款缓缓走来,停在王大夫跟前。   众人一时傻了眼,哪儿来的仙女,燕京城里竟有这么美的女子!   “姑娘有何指教?”王大夫眯起色眼,对盛夏鞠了一躬,谦谦有礼,和刚才凶狠得模样判若两人。   “请问王大夫,这位公子口中说的‘神丹’是什么?”   王大夫不明盛夏的来意,但怎会放弃宣传神丹的大好机会,“我们东南药店所售的神丹是以千年雪莲、冬从夏草和万年人参等无比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的奇药,不但能治百病,还能延年益寿。所以不是老夫不肯送神丹给陈公子,而是这神丹实在太珍贵,老夫送不起啊!”   王大夫望了周围的群众一眼,惺惺作态。   “噢,那陈公子的娘怎么吃了神丹却没好呢?”盛夏不屑,这个王大夫分明是个骗子。   “起先王大夫说我娘病得重,要吃三颗神丹才能好,我倾家荡产买了三颗神丹,我娘吃下确实好了一些,可没多久病又犯了。”陈公子搂着老妇人,眼圈泛红,“王大夫又说我娘得的是绝症,但只要再吃七颗神丹就能马上痊愈,可我已经没钱了。”   陈公子抱着老妇人痛哭起来,老妇人嘤嘤凄凄,似乎很是难受   “本小姐买八颗神丹。”   盛夏冷笑,这么神的神丹她倒要见识见识。   “一颗神丹要一百两银子,姑娘可当真?”王大夫似乎不相信她有这么多钱。   盛夏示意流云掏钱,流云一掏掏出三枚金锭,差点没晃瞎了王大夫的眼。   “快,给姑娘取神丹。”捧着金锭,王大夫冲着药房里的伙计喊道。   盛夏接过所谓的“神丹”,拿起一颗嗅了嗅,又放进嘴里咬碎,含了一会悉数吐出,只是些普通的安神药材。   众人见她把一百两一颗的神丹吐在地下,纷纷大呼可惜,王大夫也不恼,反正金锭倒手,她爱怎么吐都随她去。   “给你娘吃下吧。”   盛夏将余下七颗神丹悉数递给陈公子,陈公子激动得不停向他磕头。   王大夫面色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姑娘会把余下的神丹全部送给陈公子。   小丫鬟机灵地进屋里端出一碗水,却被王大夫狠狠瞪了一眼,但碍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不好再动手。   陈公子将七颗神丹依次喂入老妇人嘴里,期待着奇迹出现。   “娘,好些了么?”   老妇人摇摇头,她依然奄奄一息。   周围吵杂起来,大家都在议论着王大夫的神丹怎么没有效果。   而老妇人因为一下子吃了太多安神的药丸,沉沉地睡去,陈公子不明缘故,大哭起来。   王大夫也以为老妇人吃了神丹后离开了人世,转身就要躲进药房。   “流云,速速将这个制假药的庸医拿下!”   盛夏原本俯身为老妇人诊脉,瞥见王大夫想溜,一声令下,流云把他擒住,众人拍手叫好。   “你娘肝火太盛,加之气血不足才会如此虚弱,一会过来陈家酒楼拿方子,注意以后饮食要清淡。”   盛夏说完便起身想要离开,全然不在意众人投来崇拜的目光。   “皇后!她是皇后!”   突然,人群里一名参加过选贤大典的考生认出了盛夏,惊呼道。   盛夏和流云大惊,加快了脚步,身后的陈公子却对着她的背影跪下。   “草民叩谢皇后娘娘救母之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永宁街上 “娘娘千岁千千岁!”地叩拜声此起彼伏。 ☆、第一百零二章 带她回宫   陈家酒楼二楼的窗子被推开,萧启瑞飞身护在她身前。   “怎么回事?”萧启瑞怒瞪流云,这个笨蛋,怎么能让她到处乱跑。   “皇上,皇上来了。”又有考生认出了萧启瑞,永宁街上的百姓欢欣鼓舞,能同时见到皇上和皇后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众人纷纷对着萧启瑞叩拜。   萧启瑞眉心微蹙,只想着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便让流云在前面开路,他一手环着盛夏挤出人群。   “皇后娘娘,我家老父身患重病,请您救救他!”   “皇后娘娘我女儿……”   虽然没有人敢阻挡他们,但向盛夏求医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盛夏医者仁心,向四周望去,他们那充满期望的神情让她心中一动。   萧启瑞见状,迅速将她拦腰抱起,直接飞入马车中,流云也腾空一跃,落在马车上,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对不起……”   马车中,盛夏见萧启瑞表情严肃,心中自责不已。   萧启瑞仍在气头上,他并不是生盛夏的气,只是气自己,今日他万万不该带她出宫,为解相思却坏了大事。   盛夏有些慌张,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萧启瑞这般凝重。   萧启瑞不忍吓到盛夏,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   “你,你的事办妥了吗?”   盛夏想唤他“相公”,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用“你”来称呼他。   “办妥了。”   萧启瑞目光坚决,眸里却是一潭深水。事情虽然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但如今永宁宫和陈家酒楼都已暴露,要完全布好这张网将会更加棘手。   盛夏不再说话,她又怎会不明白,萧启瑞是在安慰她,他此番秘密出宫定然有重要的事,可是却因为她而暴露了身份,这样他之前的安排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主子,现在去哪?”流云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回宫。”萧启瑞本想带盛夏去忘忧湖畔,此刻已没了心思。   “你的烦心之事,如和我说说好吗?”盛夏小心翼翼地问,每次都是他出手救她,现在他看起来遇到了难解决的问题,她也想为他分忧。   “没事,玄儿不用担心。”萧启瑞拉她进怀里,他只要她安安心心地呆在自己身边。   “是不是与天德书坊有关?”盛夏只是猜测,她注意到陈家酒楼里聚集了不少天德书坊的书生,再回想起选贤大典上苑老板的表现,她觉得天德书坊的强大已经足以侵犯萧启瑞的皇权。   后来宫中又传,阮元当了燕京守卫的副统领,而晏十三只不过在内务府混了一个闲职,于无涯的将军一职则因为朝堂上争执不休,至今还没定论。阮元身后代表的是天德书坊,他能拿到这个职位,看来朝中不少大臣都与天德书坊关系匪浅。   “玄儿何出此言?”   萧启瑞惊讶于她怎会猜到,难道后宫之中已露出了端倪?   “选贤大典泄题一事不了了之,给于无涯下蛊的凶手也没抓到,这两件事关国家安危的大事无人追究,反而天牧国上下对我的医术议论纷纷,这不是很奇怪吗?”盛夏不仅不慢地答道。   “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操纵了舆论的走向。”盛夏正色,分析得丝丝入扣,“如同上次怡贵妃与魏国公指认我是冒牌货一样,天德书坊很轻易地就煽动了民间的舆论,那么这次,除了天德书坊又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玄儿认为天德书坊为什么要操纵舆论走向?”   萧启瑞向后靠在软枕上,她怎么这么关注朝中之事?   “我想应该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他们能够有时间收拾烂摊子,等大家想起要追查泄题与下蛊之人时,想必他们已能够沉着应对。”看起来萧启瑞应该没有被迷惑,这样一颗定时炸弹在都城,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玄儿认为泄题与下蛊是天德书坊所为?玄儿只猜对了一半。”萧启瑞让盛夏靠在自己身上,“累的话就睡一会吧。”似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倒也面色如常。   “吁——”马车紧急刹住。   盛夏一惊,莫非有刺客?   “主子,有个女孩晕倒在前面。”流云跳下了马车,萧启瑞也掀开珠帘查探。   流云探了探女孩的鼻息,还活着。   盛夏觉得那女孩眼熟,不禁凑了上去。   “承欢!”   盛夏惊呼,急忙拉起她的衣袖为她诊脉。   “流云,杀了她!”   萧启瑞一听这名字便怒了,他派去的探子回来禀报,说承欢是魏国公的小女儿,因为天生体虚一直放在别处寄养,才侥幸逃过一劫,却不知死活地买通了负责选贤大典初选的地方官,改了身份混入宫里。   “萧启瑞!”   盛夏难以置信地回头,流云也不知道该杀不该杀。   原本倒在地上的承欢却突然起身,手持短匕刺向盛夏,流云手疾眼快,一掌打向承欢,承欢飞出了数米远。   “咳咳……”承欢抚着胸,一股热气涌上来,吐出一口鲜血。   “流云,你怎么下手那么重!”盛夏想也没想又向承欢走去。   流云很郁闷,承欢要杀娘娘,他好心出手相救却还挨了骂。   萧启瑞也难以置信地拉住她,“你还要救她?”   “我想带她回宫。”盛夏扶起承欢,掏出手绢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为什么?”承欢以为第一次她救了自己是因为同情,可现在她又救了自己,还说要带自己进宫。   “因为我,你变成了孤儿,这种痛我知道。”盛夏木然,孤苦伶仃的前世又浮现在脑海。   “你要杀我是吗?先把身子养好了再杀我吧。”盛夏对着她微笑,承欢一时恍然,松了手中的短匕。   萧启瑞负手而立,玄儿的童年他是知晓的,原来她是因为如此才三番两次的救她。   盛夏看向萧启瑞,没说话,眼里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带她回宫。”   萧启瑞转身上了马车,盛夏在流云的帮助下也将承欢弄进了马车,她却因为受了内伤昏死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重生后,臣妾叫盛夏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零三章 重生后,臣妾叫盛夏   “主子,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担心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把主子盼了回来,却见流云从銮轿中抱出一名女子,再定眼一看,原来是魏承欢。   “菲儿,速去取些清淤安神的药材,另外向太医院借一副金针。”   瞧着主子焦急的模样,菲儿叹了口气,主子虽然聪灵却太过心善,处处给别人留了余地,在后宫之中并非明智之举。   盛夏却让流云送承欢进东厢房,自己翻出纸笔,写下“夏枯草2钱,桑叶2钱,柴胡4钱,甘草2钱,白茅根6钱……”   “青蓝,将这药方交给小德子,让他找人送去永宁街的陈家酒楼。”   青蓝一愣,盛夏却没多做解释又匆匆向东厢房里走去。   承欢躺在床上,盛夏卷起衣袖一边为她施针,一边为菲儿讲解穴位和经脉知识,菲儿不喜承欢,想着明日就要将她送走。   夜逐渐深了,霜露凝聚在窗台上,愈来愈重,淡蓝色的月色忽然变深,天牧国后宫都笼在一片水蓝中。   晚膳后,盛夏捧着《百草杂记》倚在窗前,碧湖蒙上一层冰晶,仿佛萧启瑞的眼,让人看不出深浅。   昨夜,他与她缠绵转侧,今夜,他还会来吗?   她是断然不会像其他妃子日日夜夜盼着圣驾,若他无法全心全意地对她,她也不会委曲求全。   远远地,便瞧见了长廊处他向她走来。   她很少这样细细地望着他,看他俊逸的身姿,风度翩翩,晕染开的华美月色氤氲在他俊美的脸颊上,更是风华无双。   他也瞧见她倚窗盼望,抛下身后的宫人,从冰上飞身而过,望着她的眸宛如辰星,一点瞳芒映衬着薄唇俊靥,好看得就像倒映在冰面上的星光。   盛夏没想到他会突然朝着她飞过来,呆呆地愣住,只觉得他在她唇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已翻入了屋内。   “皇上!”周围的宫人和侍卫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盛夏羞涩无比,心里却是无可言说的柔软   萧启瑞“哧”的一笑,“玄儿,可是在等着朕。”   盛夏怕他再做出什么暧昧的举动,回身关上窗子,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玄儿。”   一声轻唤却似一把温柔的利剑刺入了她怀中。   “皇上,能不能别再叫臣妾玄儿?”   萧启瑞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将她翻转过来。   “怎么了?”   想到他的关切,他的深爱只是为渔玄,盛夏心好像被什么揪了起来,一股热流瞬间涌过,烙铁一样,涨得心口都是灼烫。   “臣妾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听见这个名字。”   萧启瑞只当她忧心身体里的余毒,亦是伤感地望着她,晏文钦那里一直没有鬼手医仙的消息,玄儿随时有性命之忧。   “那朕今后该如何唤朕的皇后?”   萧启瑞双手捧着她的脸,神思出离心念翻覆,忽而空茫忽而悸动,他想要她!   “重生后,臣妾的名字叫盛夏。”   盛夏,萧启瑞想起遇见渔玄的那个夏天,她一脸明媚的站在仙女湖畔,灼灼阳光洒在她身上,飘转,离合,原本因为她长得太像顾涟漪他才多看了她一眼,却再也离不开视线。   “夏儿。”   盛夏情动,主动吻上他的唇,不是第一次亲吻,可是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甜腻得多,她为他放弃了所有的坚持,那份深爱在肢体里缓慢蔓延开的,是一种春雪消融的感觉。   一整晚,萧启瑞不断地向她索取,恨不得将她的身体融进他的身体。   翌日,宫门外传来喧嚣,上千百姓抵在承天门,扬言要见皇后娘娘。   萧启瑞下令封锁宫门,如此已僵持了一个多时辰。   “主子,醒醒。”   盛夏睡眼惺忪,感觉全身酸痛。   菲儿知道皇上一夜恩宠,主子定然十分疲惫,也是纠结了好久才决定叫醒她。   “菲儿,怎么了?”盛夏不好意思,又是这么晚起。   “主子,燕京的百姓守在宫门口,说要见主子,皇上关了宫门,还派了御林军守着,但一个多时辰了,百姓仍不愿离去。   听菲儿说完,盛夏腾地一下坐了起来,难道天德书坊又想拿到开刀?   天气这么冷,倒是苦了百姓……   “随我去看看。”   青蓝与菲儿用最快地速度打点好盛夏的发髻妆容,她裹上厚披风便坐上銮轿前往宫门。   流云和菲儿跟在銮轿两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流云已不再隐于暗处,后宫里所有妃子也都知道皇上把自己的贴身侍卫派去保护皇后了。   承天门大门紧闭,门口的守卫明显增多。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御林军的副将徐成看见走向銮轿的盛夏赶紧跪下,这门口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皇后还敢出来,若被那些刁民看见了皇后娘娘,怕是宫门不保。   “我们要见皇后娘娘!”   “快请皇后娘娘出来!”   ……   “去城楼上看看。”盛夏听见宫外的吵杂,抬步登上城楼,她倒要看看,这一次天德书坊又想做什么呢?   青蓝只为她轻描眉黛,一袭白狸毛披风衬着她的超凡脱俗,城楼上迎风而立,撩起青丝徐徐,掠过傲然的黑瞳,倒让原本素淡的她显得张狂。   承天门前,御林军排成三排,手持长矛与护盾,将百姓隔开。   百姓一直从门前延绵至宫廊转角处,黑压压一片,连盛夏也看不出到底来了多少人。   天德书坊,能耐倒是不小,竟能煽动这么多人。   却有百姓发现了城楼上的盛夏,指着城楼大喊道:“皇后娘娘来了,皇后娘娘来了!”   众人纷纷向上望去,但见城楼之上,美人独立,那清澈的眸子闪现着绝世的光华,硕大的城楼与她相比倒黯淡了下来,她全身散发着神圣凛然的出尘气势,犹如踏在三千红尘上而来的仙子,笑傲俗世的脱立夺目!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一个个跪了下去,对着盛夏诚心叩拜,狭长的宫廊回荡着百姓的贺语,她一时愣住,不知天德书坊耍的是什么花招? ☆、第一百零四章 皇后摆摊   这时,昨日她救下的年轻人手里挎着一个竹篮,艰难地穿过人群挤到了最前方。   “草民陈宇,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救草民和母亲于危难,还特地让宫里人送来药方,草民无以回报。”陈公子将竹篮捧在手中举高,“但母亲叮嘱草民一定要来谢谢皇后娘娘,只是草民家中一贫如洗,就剩下几个老母鸡产下的新鲜鸡蛋,请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嫌弃。”   “百善孝为先,陈公子寸草春晖,孝感动天,而本宫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盛夏一开口,所有百姓都安静了下来。“这篮鸡蛋本宫不能收,留给你母亲补身子吧。”   陈宇听盛夏这样说,也不好再强求,对着盛夏叩了三下头,提着竹篮转身离开,却又有一中年妇女牵着一名女娃挤到了最前面。   “皇后娘娘,救救民妇的女儿吧……”中年妇女拉着小女孩一起跪下,话还没说完便哭了起来,那女娃却懂事地替她擦去泪水,乖乖地站在她身边。   “皇宫重地,岂容你在此哭哭啼啼!”一名御林军上前呵斥道,长矛直指,中年妇女一时被吓傻了,抱着女娃说不出话来。   女娃却挡在中年妇女跟前,“不要杀我阿妈,不要杀我阿妈!”   “哪里来的小女孩,这么没规矩!”那御林军觉得脸上挂不住,用长矛轻轻一推就把小女孩推倒在地,还把矛尖对着她。   城楼上的盛夏看不下去了:“放肆!流云你去夺了他的长矛!”   流云也很是火大,堂堂御林军竟然欺负一个小女孩,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一手夺过他手中的长矛,将他踢翻在地。   中年妇女拥着女娃瑟瑟颤抖,流云上前安慰道:“皇后娘娘在此,没人敢欺负你们,把事情说清楚。”   中年妇女才说:“皇后娘娘菩萨心肠,半年前民妇的女儿总说肚子疼,民妇没在意,可是现在她每隔几天就疼一次,前几日民妇带她去看郎中,郎中说她患得是绝症!”   原来她竟是带着女儿来求医的,盛夏才发现百姓之中有不少是抱着小孩、扶着老人来的。   盛夏没有回答,转身走下城楼,中年妇女以为皇后娘娘离开了,一时抱着女娃失声痛哭,百姓们也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准备离去。   “吱……”承天门缓缓打开,一抹摄人心魂的身影就站在门后。   “全都退下。”徐成命令道,御林军齐齐退了下去。   盛夏走到中年妇女跟前,扶起她,温柔地说道:“起来吧,本宫尽力一试。”   中年妇女不敢相信,皇后娘娘亲自扶起她,还对着她笑。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让她的眼泪都凝住。   “皇后娘娘,也救救我爹吧。”   “皇后娘娘,还有我妻子。”   ……   盛夏早有决断,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对菲儿和徐成交代了几句,他们各自回到宫里,御林军也领了命令悉数散去,只有流云陪在盛夏身侧。   “各位乡亲先起来吧,本宫医术浅薄,但医者救人实乃天职,请各位乡亲按秩序看诊。”盛夏让流云组织他们排好队伍,自己则先查探起小女孩的病情。   徐成率人抬出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菲儿以轻功返回琉璃宫,为盛夏取来了笔墨纸砚与金针,稍后御林军又搬出来数十张椅子,由菲儿挑选病情较为严重的百姓,让他们坐下休息。   刚才盛夏为小女孩诊脉后着实着急,她患的哪是什么绝症,分明是蛔虫病!而这里的郎中竟然连蛔虫病都诊不出,足见医疗水平有多落后。   “党参2钱、白术2钱、茯苓2钱、甘草4钱……”盛夏将药方写好交给中年妇女,交代她不要再让小女孩喝生水,并常常备些四君子汤,杀虫健脾。   “不出三月便能痊愈。”   听到皇后娘娘这样说,中年妇女又拉着小女孩跪在地上拜了几拜,满心欢喜地离去。而排在她身后的一名少女,她身边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腰已经挺不直了。   “皇后娘娘,前一段时间民女的爷爷摔了一跤,全身似散了架,如今连走路都十分困难,民女心中不忍,万不得已只好来打搅娘娘。”少女跪着,老人似也想要跪下,却连从椅子上站起都很困难。   盛夏示意他不用起身,亲自走到老人身边,细心地查看了一下他的颈椎和腰椎,对着少女说:“多由风寒湿侵袭、气血不和经络不通所致,本宫将以金针为你爷爷舒经活血。”   少女感激涕零,对着她频频磕头。   “你且将穴位记下,以后交予郎中,让他们照着方子为你爷爷施针。”盛夏取出金针在老人的绝骨穴和后溪穴刺下,再配以大椎、风府、天脊、天目、天柱等穴位,便让流云将老先生移到旁边等候取针。   盛夏看了看求医的队伍,延绵了好几百米,这样下去得看到什么时候?   “菲儿,你制作一些号码牌分发下去。”盛夏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想着再到太医院借两名太医过来,今日大约能为一百名病人看诊,余下的也只好请他们明日再来。   拿到号码牌的百姓纷纷叩谢盛夏的荣恩,前一百名按照顺序等候在承天门外,其余的百姓遵照盛夏的旨意回到燕京城里。   “娘娘,太医来了。”流云请来两名太医,徐成又率人搬来桌椅,如同盛夏一样在承天宫门口摆起医摊。   萧启瑞收到消息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他正和晏文钦在御书房里议事,特地交代任何人不准打扰。   当晏文钦一打开房门,小德子便冲了进去:“皇上,你快去看看吧,娘娘她在承天门摆起了摊位……”   小德子话音未落,萧启瑞已经匆匆往承天门的方向赶去,晏文钦紧随在后,小德子不由得为盛夏捏了把汗,一国之后这样抛头露面,皇上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了!   透过敞开的大门,萧启瑞一眼望见坐在最中间的盛夏,她仅穿着一身长裙,单薄的身子让人心疼不已。   “谁准你们开得门!”萧启瑞见她正在为一名中年男子诊脉,醋意由生,又见她的披风覆在一个小男孩身上,不由得微有愠色,对着徐成吼道。   “皇后……皇后说奉了皇上的命令去倾听百姓的声音,故微臣才斗胆打开宫门。”徐成低头回禀,身后传来阵阵凉意。   “夏儿。”萧启瑞不动声色地凑到她耳际,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夏儿”,让她手中的毛笔一窒,便又迅速恢复了神色,“臣妾正忙着呢!”   萧启瑞霸道地捧过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盛夏不经意地抬头望向她,撞进他琥珀色的眸中。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身着龙袍的萧启瑞,百姓纷纷又跪了下去。   萧启瑞看到百姓如此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流云说:“速去太医院找一名太医来替了皇后娘娘的位置。”   盛夏无奈,谁让他是皇上呢,可百姓们听见了却不依,要求皇后娘娘留下来的呼声越来越高,萧启瑞一脸的不高兴,流云也不知该去太医院还是不该去。   “皇上,大可让皇后娘娘继续在此为百姓诊治。”   说话的是晏文钦,他很少越矩插手后宫之事,此言一出不仅是盛夏就连萧启瑞也有些惊讶。   “晏文钦,天寒地冻的你要皇后娘娘在这里摆医摊像什么话!?”   萧启瑞知道如果让盛夏留下自然能收获人心,可是看到她这样认真地救治病人,甚至将避寒的披风都拿去给别人用,心中不忍,若是别人他才不管那么多,可这是他的玄儿,宁可被天下百姓骂,他都舍不得她受一丁点苦。   “皇后,随朕回宫。”萧启瑞抓住她的手,冷得像块冰,他更坚持自己的决定,绝不能让她再呆在承天门外。   “皇上,民乃国之根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在承天门外受苦,臣妾又怎能安心地在一门之隔的皇后里享福呢。”盛夏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趁着他呆住的一瞬挣脱了他的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一个十七岁女子说出的话吗,他又咄咄地看了她许久,一样的面容却完全不同的心性!   “皇上,大事将即,民心所向能够加大我们的胜算。”   萧启瑞又怎会不明白这一点,看盛夏执意如此,又看着跪着的百姓,那些他的子民需要他的帮助。   “去为皇后去金丝木绵绒雪裘,再升三炉炭火,命御膳房备好姜茶糕点,分予等候的百姓。”萧启瑞还是妥协了。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这些前来求医的百姓家境大多贫寒,有些药材……”   盛夏欲言又止,想着自己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   萧启瑞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只道:“需要什么就让太医院准备吧,朕会再派两名太医过来,你只许为妇女小孩看诊。”萧启瑞不想他与任何他以外的男子有肢体接触。   “是,臣妾遵旨。”   盛夏欠了欠身,虽然觉得萧启瑞的占有欲太强,不过她心中还是一片甜蜜。   “朕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就必须乖乖呆在宫里。”   盛夏知道三天已是萧启瑞的极限了,便也不再讨价还价,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是晏文钦喜闻乐见的,他借口留下帮忙分发姜茶,偷偷向菲儿讨了一张号码牌。 ☆、第一百零五章 我爱他,所以我要他忘了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零五章 我爱他,所以我要他忘了你   琉璃宫里一片沉静,空气中弥漫着氤氲的药香,略带干燥的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似乎像是心头那片深藏着遗憾的地方,轻轻触碰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因为白天的疲惫,刚吃过晚膳,翻了几页书,盛夏便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幽然谷。   “你在那儿好吗?”见到她,渔玄的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现在还算过得不错。”至少比三个月前好多了。   “萧皇,可有怨你?”渔玄心中果然还惦记着萧启瑞。   该如何对她说呢,盛夏心中吃痛,萧启瑞一直把她当作渔玄爱着,说实话也许渔玄会后悔将重生的机会给了她,而说假话也许渔玄会像自己一样纠结着前世年复一年。   “他没有怨我,他对我很好。”盛夏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他真的封你为后了?”渔玄的脸因为震惊而泛起微微褶皱,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是的,他封我为后了。”虽然这个皇后不好当,但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还好吗?”盛夏觉得渔玄的问题让她非常不舒服,但一想她与他异世永隔,自己又何苦这样小肚鸡肠。   “他很好。”盛夏不由自主地微笑,有她爱着,他会很好。   “你也要好好的。”渔玄把头埋得很深,不再看盛夏。   “你也是,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盛夏感觉到渔玄抱着膝的双手隐忍着颤抖,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盛夏没有询问她任何过去的事,怕触痛她的伤口,由来时的方向从迷雾中向着远方走去,心中已释然。   而在盛夏身后,月华幽幽的,像一层白纱一样披在渔玄在身上。冰凉,哀怨,那寒透的月光穿透了迷雾又穿透渔玄的身体,就像红绡游丝一样的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束缚住她的自由,让她无法呼喊出声,也动弹不得。她的伤又悄然多了一道。   “唔——”嘴唇被堵着,灵巧的舌尖在她齿间探索,整个人都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   “夏儿,朕想你了。”萧启瑞低低的声音在耳畔想起,盛夏才迷蒙地睁开眼,他的大手在她腰间游走,眼里燃烧着火焰。   渔玄,再见了——   盛夏主动环着他的脖子,扭动着纤腰,吮吸着他的耳垂。萧启瑞享受地闭上眼,熟练地解开她的翡翠腰带。   我爱他,所以他必须忘了你——   “瑞……”萧启瑞已将大手深入她的衣襟探索,盛夏意乱情迷。   “夏儿……”萧启瑞发现,每次自己唤她“夏儿”时,内心都激动不已,仿佛“夏儿”才是他等了三年的爱人,而“玄儿”只活在他的记忆中。   我爱他,所以我也必须忘了你,忘了我是你——   盛夏握住他的坚挺,来回摩擦着,萧启瑞压抑不住,灭了烛火,狠狠地将她压在船上,她是天生的妖精,她的一句呻。吟,一下蠕动,都足以让他爆发。   即便是夜夜恩宠也不够,他想把她拴在身边,每时每刻都看见她。   同前两日一样,盛夏醒来时萧启瑞已经上朝去了,她特意强撑着早起,为的只是等候在承天门外的百姓。   今日,冬儿与青蓝也被安排一起去帮忙,冬儿抱怨了半天,青蓝的脸上看不出变化。   “主子,今日号码牌又发出去了200多张。”菲儿有些担忧,主子再加上四名太医一共才五个人,却要为六百多人看诊,仅有两天时间怎么够呢?   “菲儿,你将他们的病症和脉象记录下来,没什么大碍的可以先行诊治,有疑问再来问我。”盛夏一边忙着手中的病人,一边给菲儿下命令。   一旁的流云有些惊讶,看不出来这个讨厌的丫头竟然也懂医术。   菲儿才学医不足两月,心中忐忑,却也想能帮上主子的忙,硬着头皮为求医的百姓诊脉。   “皇后娘娘,家母患病数载,一直未能痊愈,请皇后娘娘妙手仁心,救家母于恶疾。”   熟悉的声音,是一名男子,盛夏抬起头,晏文钦搀着一位老妇人站在她面前。   那老妇人体型消瘦、精神淡漠,眼中空无一物,沉默不语。   “本宫自当尽力。”盛夏示意晏文钦扶老太太坐下,晏文钦将老妇人的左手放在桌上。   盛夏一抚脉,脉濡细,心悸且肪细无力,再让她伸出舌头查探,舌质淡滑,看来老妇人食欲不振,睡眠也不太好。   “老夫人思虑伤脾、痰湿蒙闭,故精神状态不佳,请问现在老夫人是否还认得晏丞相?”其实这老妇人患的是老人痴呆症,但盛夏不能这样告诉晏文钦。   “家母时而认得微臣,时而又不认得,最近发生的事她一会就忘了,但十几年前的事她却记得清楚。”晏文钦躬身道,难掩欣喜之色,皇后娘娘能诊出母亲的病症所在,说不定能治好母亲。   “晏丞相,实不相瞒,本宫也没把握能治好老夫人。”老人痴呆症在现世都不一定能治好,更何况是在医疗条件这么糟的这个世界。   晏文钦沉默着,如果不是因为他,娘也不会受了刺激变成这个样子。   见晏文钦一脸痛苦的神情,盛夏心中不忍,“晏丞相若相信本宫,不如将老夫人交给本宫。老夫人的病虽然可以通过中药和针灸缓解,但必须是长期治疗,因此老夫人最好是能住在宫中。”   晏文钦没有马上答复,似有顾虑。   “数月前,本宫就曾承诺过要为老夫人治病,晏丞相可是不信任本宫?”晏文钦淡然一笑,她还记得御花园的谈话。   “那就有劳皇后娘娘了。”晏文钦将老夫人交给盛夏,盛夏为显示诚意,亲自带着老夫人进入承天门。   晏文钦忘着她们的背影,只希望自己的决定没错。   盛夏搀着老夫人往琉璃宫走去,瞧见不远处晏十三迎着她们走来。   “微臣参加皇后娘娘。”   晏十三低着头向盛夏行参拜之礼。   “起来吧。”   晏十三起身的一瞬,盛夏发现老夫人身子颤抖得厉害,嘴唇打颤,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而晏十三并没有望老夫人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承天门。 ☆、第一百零六章 恋爱中的女人患得患失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零六章 恋爱中的女人患得患失   淡月如银,浅浅地拢在王宫的上空。   连续三日都是好天气,最后一日盛夏一直等到宫灯亮起,星辰熠熠才在萧启瑞微愠地注视下从医摊上离开。   “皇上,你答应臣妾一定要再派一名太医来。”   盛夏心中惦记着,这些前来求医的百姓都是穷苦人家,他们也许病得不重,但如果因为得不到准确而及时的诊治白白浪费了性命,身为一名医者她会万分自责。   “朕依你,可以回宫了吗?”   萧启瑞看着她废寝忘食地救治百姓,心中有感动,更多的是心疼,昨日她也是早早就睡了,他来时瞧着她疲惫的面容,拼命压抑了欲火,仅是抱着她入睡,却一夜难眠,只好大半夜唤出流云与他比剑。   “主子,这些东西怎么办?”   菲儿指着放在墙边的水果、鸡蛋、馒头、衣服、鞋子等物品,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都是燕京百姓为感谢主子特意送过来的,丢了也不是,可带进宫里又没什么用处。   “燕京城里可有专门照料老人或孤儿的场所?”盛夏想了想,把这些东西送去老人院和孤儿院最合适。   “这……奴婢也不清楚。”菲儿偷偷瞄了一眼流云,他应该知道吧。   流云见菲儿求助于她,不由得神气起来,“回禀娘娘,据属下所知城里并没有这样的场所,但属下听说城东化生寺里收养了不少孤儿,不如就送去那里?”   “好,你和菲儿一块送过去吧。”盛夏挽着萧启瑞进了宫里,菲儿没想到主子会下这样的命令,却也只好服从。   “夏儿对流云真好。”萧启瑞牵着她,漫步于烟和雾润的宫里。   “皇上何出此言?”盛夏轻轻倚着他,仍时光流淌。   “朕听流云说,皇后怕他夜里冷,特地让他住在西厢房。”萧启瑞醋意浓浓,难怪他觉得流云越来越不听他的话,怕是被这个小妮子带坏了。   盛夏莞尔,她的神情飞扬跳跃带着少女的芬芳,宛若皓月光彩撩人。   “皇上真可爱。”盛夏乌黑的眼眸像极了一泓清泉,透着晶莹剔透的流光,似一湾极快的旋流,吸走了萧启瑞所有的注意力。   “夏儿怎能这样形容朕,该罚!”萧启瑞瞧着她明媚的模样从昨天就压抑下的冲动如山洪爆发,他一手抱起她,跃上屋顶,想以最快地速度把她放到床上,好好地宠爱她。   月下,佳人如胶似漆,暗处却有一抹黑影看着这一双碧影落在琉璃宫的院子里,那原本闪烁的眸刹那就黯淡了下来。   窗前剪影,他拥着她,吻着她,解开了了她的衣袄。   那黑影腰间的剑已握在了手中,力气大得似要将宝剑捏碎,看着屋内熄灭了烛火,终是长叹一声,只瞧见枯枝一晃,他便没了踪影。   一晃半月,深冬蛰伏,除夕将至。萧启瑞夜夜宿在琉璃宫,后宫妃子怨声载道,那日陈美人当众说了些讽刺的话,被盛夏掌了嘴,又有几名宫女被丢进芳菲阁,才渐渐无人再敢当众议论。   而冬儿也在宫女之趾高气扬起来,一有时间便偷偷宣扬皇上和皇后之间的秘事,好似她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她庆幸自己当初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能在宫里混得好,她才不在乎是鸡是犬。   “主子,休息一下吧。”   盛夏打了个哈欠,菲儿为换上一杯新茶,她走到院子里活动活动了筋骨,偌大的院子,冰薄点点,冬天久经冻结的残留的雪花凝在琉璃宫的大埕上,冰晶剔透显得有种隔离尘世的感觉。   这几日她都依着《百草杂记》里的记载,为晏文钦的母亲研究新的药方。晏老夫人被安顿在承欢的隔壁,因为大家都听说琉璃宫东厢房住的是皇后娘娘的病人所以都对那里避而远之,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吉利。   这恰恰合了盛夏的意,承欢与晏老夫人的病本来就需要静养。   无奈于萧启瑞夜夜折腾她,晚上她根本没时间看书,只好趁着白天他不在时抓紧研究和制药。   这时,冬儿却匆匆闯入屋内。   “娘娘,不好了,成王回来了!”她此言实则犯了宫中大忌,被菲儿狠狠瞪了一眼,盛夏倒也不愿多与她计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菲儿握紧了粉拳,想起那日在梅园成王要将主子杀之而后快,不由得紧张起来,成王是皇上的弟弟,皇上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主子却将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菲儿,随我出去走走。”   盛夏长吁了口气,怕是日子又要不安稳了。   菲儿的意思本是不愿让主子随意出琉璃宫,但又考虑到这几日主子一直闭门制药,也该出去走走了,便唤来流云,让他一起跟着。   宫里的朱栏刚刚被清理过却又覆上了新的白雪,盛夏在雪地里浅浅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承天门。   登上承天门,远远地望得见燕京的一角,想起那日出宫盛夏心中期许不已,宫里的生活太烦闷,何似宫外的自由,择了萧启瑞,却只能舍了这份奢望。   菲儿与流云见娘娘沉默不语,均不敢打扰,只是跟在她身后,望着她风华无双的背影,试着理解她的落寞。   “走吧,去御书房。”良久,盛夏在动了动身子,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何以解忧,唯有萧皇。   转过转角,盛夏却停滞了脚步,流云向前望去,看见皇上背对着他们,而潼贵妃牵着乐儿款款走来,乐儿见到萧启瑞奔跑着扑进他怀里,甜甜地唤了一声:“父皇。”萧启瑞将她把抱进屋里,盛夏木然地隐在转角,她似乎看见抱着乐儿的他瞬间化为一池春水,丝丝缕缕,层层叠叠,悄然绽开,伸向不可知的遥远。   萧启瑞发现了转角处的裙边,不动声色,进了屋里,潼贵妃亦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那裙边,跟着进了屋。   盛夏只觉得失恋一般酸楚,后宫是他的后宫,天下是他的天下,而她只不过是幽然谷的一缕幽魂,和亲的对象,渔玄的替身。昨日纠缠的温度还在她手心,却抓也抓不住。 ☆、第一百零七章 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零七章 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   “回宫。”   盛夏不会再像萧启瑞生辰那日不顾一切地将他夺过来,也不会像潼贵妃一般低眉顺目,委曲求全,她明白潼贵妃的无可替代之处,毕竟乐儿是萧启瑞唯一的孩子。   琉璃宫,东厢院。   承欢搀着晏老夫人在院子里散步,因为住得近,承欢不时地照应着老夫人,权当是在宫里找一份事做。   “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承欢醒来后,流云便没进过东厢院,自是不知道她一直都是如此,见到盛夏不跪也不说话。   “流云,你先退下吧。”盛夏温和地说道,毕竟都是女人家,他一个大男人在这也不好。   见流云犹豫,菲儿便将他推了出去,“我会保护主子的,你赶紧走吧。”虽然她功夫不济,但对付一个病秧子还是绰绰有余。   “本宫给你的药都吃了吗?”   承欢虽然年幼体弱,性子却很刚烈,一开始绝食了几天,盛夏以“魏国公在地下也不愿看见魏家唯一的血脉死得这么没价值”激她,承欢才有所转变,不变的是对她的恨,她能谅解,毕竟因为她一人,魏家一百多人都化成了亡魂。   “菲儿。”盛夏让菲儿点了承欢的穴道,将她与晏老夫人带进屋子里。   菲儿燃上炭火,屋里渐渐暖和起来,盛夏先为承欢诊脉,她的脉象仍没有好转,“承欢,你的病冬日难治,明年夏时,才是最佳治疗时机。”   承欢眼里挣扎不断,按盛夏的说法,她必须在宫里住到明年夏天。   “你不是想报仇吗,呆在本宫身边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盛夏说罢便不再看她,来到晏老夫人身边,抚脉之后发现经过十余日的治疗老夫人的经脉渐渐疏通开来,不出月余应该会大有起色,她温柔地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本宫现在为你施针,你不要乱动好吗。”晏老夫人点了点头,看着盛夏的眼里满是慈爱。   盛夏这才放心地取出金针,取中脘、丰隆、内关及涌泉、人迎、风池两组穴位,以益智化浊针法位晏老夫人治疗。   “娘娘,皇上来了。”   盛夏平静地将手中的金针交予菲儿,让她继续施针,便返回大厅迎接圣驾。   “夏儿。”   不论他怎样地温柔,盛夏心中已升起了一道隔阂,随让他夜里与她欢好,而白天却与潼妃、乐儿共享天伦,还偏偏被她撞见。   “如果是因为潼贵妃,夏儿大可不气,朕心里没有她。”   盛夏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自是好过了一些。   “臣妾哪敢生皇上的气,臣妾是一国之后怎能独占了皇上,还请皇上今后雨露均沾,别让臣妾成了矢至之众……。”   萧启瑞惩罚似地咬住她的唇,“再胡言乱语,朕现在就要了你。”   盛夏红了脸,刚才的郁闷全数散尽,昨夜香艳的一幕幕回放在脑海,心如小鹿砰砰直跳,“臣妾怕了皇上,请皇上大人大量放过臣妾。”   萧启瑞却狠狠抱过她,“朕是不会放过夏儿的。”   说着就要吻上来,盛夏以为他当真有了兴致,挣扎着想逃,她可不想被人说成红颜祸水,让萧启瑞大白天地也流连在琉璃宫中。   “皇上,臣妾听说成王回来了。”   盛夏倒不是真的担心成王,而是担心对她上下其手的萧启瑞。   “是朕招他回来的。”这招有效,萧启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牵着她坐在窗前。“年后,燕京恐有变数。”   盛夏一惊,恐有变数,……   萧启瑞知道她会担心,握紧她的手,“相信朕,会没事的。”这件事除了少数知晓的几名大臣,他只告诉了盛夏一人,他知道聪明如她,迟早会看出端倪。   盛夏有些自责,萧启瑞为了家国天下运筹帷幄,步步为营,而自己却为了儿女私情怨天尤人,实在是拖了他的后腿。   “臣妾相信皇上。”盛夏环在他颈间,轻轻靠了上去。   碧湖凌冽成冰,屋里却温暖如春,两颗心贴在一起,融成一幅画。   萧启瑞从御书房走后,潼贵妃带着乐儿悄悄进了芙蓉殿。   “虎毒不食子,妹妹当真要如此?”   怡贵妃面露惊讶,这女人恨皇后已经恨到了这地步。   “从皇上生辰那日皇后生生将皇上从妹妹身边夺走,妹妹就发誓与她不共戴天。”潼贵妃说着,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皇上夜夜留宿琉璃宫,你我这贵妃当得好生窝囊。”   怡贵妃叹息,潼贵妃说得对,没了皇上的宠爱,贵妃之名又有何用?其实潼贵妃和她一样,都是可怜人。   “那妹妹想要姐姐怎么做?”   怡贵妃一咬牙,新仇旧恨,就都清算了吧。   “妹妹只要姐姐想办法让皇后离开大殿,其他事妹妹自有安排。”潼贵妃收了眼泪,恢复谄媚的模样,能不能扳倒皇后全看这一次。   “妹妹这么信任姐姐?”   怡贵妃挑起秀眉,选贤大典前一天潼贵妃也来找过她,那时她不屑于她合作,后来听说皇后娘娘当众了出丑,看来潼贵妃也的确有些本事。   “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   潼贵妃站在窗前,望着梅园里几株含苞待放的花儿,语气平淡如水。   “娘娘,成王求见。”这时,一名宫人前来通传,潼贵妃暧昧一笑,朝着怡贵妃欠了欠身,唤玉儿将乐儿带出梅园,转身出了芙蓉殿。   成王进屋时,与潼贵妃擦肩而过,瞟了她和乐儿一眼,并没有行礼,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径直走向怡贵妃。   “皇嫂,多日不见,你过得好吗?”   成王难掩相思之情,令怡贵妃有些尴尬,她知晓成王的心意,但除了他的心意除了有一点利用价值外,怡贵妃也想不出什么让它继续存在的理由。   “劳成王挂念,本宫过得不太好……”   成王一听焦急起来,她贵为贵妃,谁敢让她过得不好?   “是皇兄欺负皇嫂!?”   提起萧启瑞,怡贵妃忍不住抽泣起来,其实他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可正是因为他这样冷漠无情才让她更加伤心,却道“与皇上无关,是本宫年老色衰,比不上皇后娘娘!”   成王见怡贵妃掉泪,心如刀绞,恨不得去杀了皇后。 ☆、第一百零八章 除夕宫宴   除夕夜,宣华殿。   盛夏坐在萧启瑞身侧,一袭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一九凤金步摇,顾盼生辉,绝世超然。   今晚的宫晏也算是家宴,因为晏老夫人在宫里,晏文钦便也来了,而承欢怎么也不肯来,盛夏去唤她时,她眼中悲绝落寞,怕是想起了家人。   一时间,莺莺燕燕,香气弥漫,盛夏一瞥,萧启瑞的小老婆悉数到齐了。   再仔细一看,潼贵妃还没来……   “父皇。”一团火红的身影摇摇摆摆地朝着主座奔来,乐儿奶声奶气,毫不客气地扑进萧启瑞怀里。   “乐儿闹腾着不肯加衣裳,所以臣妾来迟了,请皇上、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潼贵妃身姿盈盈,似也精心打扮过,清丽的妆容倒让人眼前一亮。   “起来吧。”萧启瑞没看她,而是指着盛夏对乐儿说,“乐儿,她是你的母后。”   殿下的潼贵妃身体一紧,神色尴尬,乐儿怯生生地对着盛夏唤了声:“母后。”盛夏不可置否,转向别处。   萧启瑞心知盛夏不开心,便示意乐儿去找潼贵妃,乐儿却仍赖在他怀里,潼贵妃假意嗔怒,乐儿并不搭理,潼贵妃只好迈着青莲小步坐在怡贵妃左侧。   萧启瑞有些无奈,盛夏只觉得这一幕很是刺眼,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有些食不下咽。   “成王到。”   盛夏抬起眼,换下戎装的成王其实是个俊俏的少年,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若有似无地看着别处。   太监将他引至晏文钦右侧的空位,这殿上除了萧启瑞也就只有他们两名男子,流云今日告假,听说是出宫去了。   “皇上,你看,外面下雪了。”也不知是哪位坐的离大门较近的美人一时兴奋喊出了声,引得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屋外。   一瓣一瓣雪绒花,在宫灯间翻转、流转。   “臣妾记得,两年前的除夕夜也下雪了。”   “那时候瑞嫔正得宠呢……”   “是啊,瑞嫔还唱了首歌,皇上可喜欢了。”   盛夏更加郁闷,想将一杯酒灌入喉中,就被萧启瑞夺过酒杯,他已将乐儿放回潼妃怀里。   “臣妾,只是口渴了。”   说的那么假,连盛夏自己都不信,更何况萧启瑞。   “朕也口渴了。”说罢,萧启瑞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怡贵妃最先贴了上来,“天降瑞雪是大吉之兆,臣妾恭贺皇上新春之喜。”萧启瑞不好拒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臣妾也敬皇上一杯,祝天牧国泰民安,祝皇上龙体安康!”潼贵妃递上一杯酒,萧启瑞也喝光了。   可恨,难道这二十八个女人给他敬酒他都喝吗?   丝竹声声入耳,抚不平盛夏心中的烦忧。   “皇兄,这样喝酒好没意思,不如让你的美人们助助兴吧。”成王喝了不少酒,酒性刚上来“本王听说皇后娘娘琵琶曲享誉天下,不知今日可否请娘娘赏脸,为皇兄奏一曲。”   又是琵琶曲,盛夏瞪了一眼怡贵妃,她正像狗皮膏药似得粘着萧启瑞,萧启瑞无动于衷地任由她倚着他。   “成王谬赞,本宫就献丑了。”很好,盛夏相信再过一会怡贵妃便会悔青了肠子。   菲儿为盛夏取来琵琶,她端坐在大殿中央,摆好了姿势,转轴拨弦试调音韵,全心投入,未成曲调先有情。   “丹青如意,挥毫写意绕指间,柔肠寸断,韶华去”   玉指纤纤,拨动琴弦,朱唇微动,盛夏的清唱与琵琶的婉转配合得很好。   “萧瑟秋意,离别青丝换霜雨,百转千回,长相依”   她的人如流水般清莹,她的曲子如天籁般轻灵,她的声音潺潺流过心间,令闻着动容。   “是前世曾痴迷,还是今生难相忆……”   乐儿在潼贵妃怀中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潼贵妃便将她交给玉儿带回宫里。   此时盛夏的演奏还未结束,成王便拿着两碗酒,走到盛夏面前。   “皇后娘娘弹得好,本王敬你。”   盛夏不予理会,萧启瑞不忍打断她的曲子,只是悄悄命小德子扶成王回位置上去。   “天涯相隔已远,生离死别两两相间……”   “啊——”成王像是喝醉了,与小德子纠缠时将两碗烈酒泼在盛夏身上。   “来人,带成王去醒酒。”萧启瑞怒了,走到殿中将成王从盛夏身边推开,用龙袍的衣袖擦拭盛夏脸上、衣服上的酒渍。   “臣妾先回琉璃宫换一套衣服,皇上不用担心。”盛夏眼前的余光瞧见怡贵妃因为妒忌变得狰狞的面容,淡然一笑,前世她自学了多种乐器,为的是能多做几份家教,琵琶算是学得不错的,若不是怡贵妃总惦记着,她也不愿轻易显露。   她不仅会弹琵琶曲,而且还弹得这么好,难道她真的是映雪公主?怡贵妃全身无力,看了一眼潼贵妃,只盼她的计划能成功。   “主子,让奴婢去杀了成王。”菲儿忍成王很久了。   “你又打不过他。”盛夏故意逗菲儿。   “可惜今天流云不在,不然奴婢和流云联手,定要挫挫成王的锐气。”菲儿很自然地想到找流云帮忙,自他随主子出宫后,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盛夏莞尔,坐上銮轿回到琉璃宫。   青蓝与菲儿快速为她打点好一切,好在她的倾城之姿不管梳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砰——”返回的途中,盛夏听见烟花绽放的声音,掀起珠帘。   天空中五彩的烟花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朵,闪耀夜空,和着粒粒白雪,一块凋零。   他和他的妃子们正在看烟火吧,盛夏失落了。突然有火光晃过她的黑瞳,她追寻着一看,那火光朝着燕子楼的方向去了。   “菲儿去看看。”她便下了銮轿,匆匆追了过去。   “主子,流云不在,咱们还是回宣华殿把……。”菲儿担心有诈。   “燕子楼已是废墟,会去那里的人很有可能是那日下毒放蛇之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人定然想不到她会中途离席,盛夏心想一定要将他人赃俱获。 ☆、第一百零九章 母后,不要杀乐儿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零九章 母后,不要杀乐儿   许是盛夏和菲儿的动静太大,火光在她们抵达前已经消失,对着燕子楼的废墟,盛夏心有余悸,寻思着如何才能找到下毒放蛇之人。   “快,仔细搜,一定要找到萱乐公主!”   突然,脚步声越来越近,数名侍卫提着灯笼停在盛夏与菲儿跟前。   “属下王和参见皇后娘娘。”借着火光,盛夏看清他们是御林军的一个小支队,说话的正是那天因为欺负小女孩被流云踹翻的侍卫。   “怎么回事?”   盛夏蹙眉,萱乐公主不见了?   “回禀皇后娘娘,先前潼贵妃的贴身侍女玉儿抱着萱乐公主回宫时,公主醒了过来,吵着要回宣华殿,便趁玉儿不注意跳下銮轿,一会儿就没了踪影。”王和恭敬地跪在地上,据实回答。   “都起来吧,天寒地冻,公主年幼,你们多派些人手去找。”盛夏说完,便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王和大喊道:   “这是萱乐公主的鞋子,萱乐公主一定就在附近!”   盛夏凝神,萱乐公主的鞋子怎会出现在燕子楼,刚才她和菲儿竟没注意到?   照理说找到了萱乐公主,她这个皇后是不能现在离开的,毕竟现场除了她和菲儿都是男子,怕是也哄不来孩子。   盛夏又返回燕子楼,可众人在燕子楼周围找了几遍也没找到萱乐公主。   “娘娘你看。”王和指着燕子楼的废墟,盛夏顺势望去,天上飘着小雪而燕子楼的废墟中却有一处木板上少有雪迹,莫非……   王和快步上前,掀开木板,萱乐公主正躺在木板下方,脚上只有一只鞋。   “娘娘,萱乐公主在此。”王和小心翼翼地将萱乐从废墟中抱了出来,递给盛夏。   这是盛夏第一次抱她,倒有些手足无措,自己并不喜欢她,可此刻她那样弱小地靠在她怀里,让她的心也不由得柔软起来。   “乐儿,醒醒。”萱乐不可能会自己躺进废墟中,还被覆上了一层木板,分明是遭了贼人的毒手,难得刚才看见的火光便是那贼人的?   萱乐微微睁开眼,看见盛夏便大哭了起来。   “母后……母后不要杀乐儿,唔……乐儿不会和母后抢父皇。”   萱乐蜷缩着身子,眼中满是畏惧,虽然夹杂着哭声,但表述还算清楚,王和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盛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萱乐怎么会这样说,见她畏惧自己的模样,盛夏将她放下,她的脚一沾地便向王和跑去,躲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裤脚,怯懦懦地探出头。   王和自然明白萱乐的意思,萱乐莫名躺在燕子楼的废墟中说不定与与皇后有关。   不远处又是一阵吵杂,宫灯照亮漆黑的夜,盛夏望去,是萧启瑞和后宫的一干妃子。   “乐儿!”潼贵妃瞧见王和身后的乐儿,急忙扑了过去,一把将萱乐搂进怀里。“你怎能到处乱跑呢!”潼贵妃将乐儿反转过来,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刚刚收了眼泪的乐儿又哭了起来。   “乐儿没有乱跑,乐儿想去找父皇。”萱乐扁着嘴,委屈地哭着。   “你父皇在宣华殿,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潼贵妃怒气未消,但更多的是心疼,从王和手里接过萱乐的鞋子给她套上。   “乐儿是想去找父皇,可是路上被母后抓住了。”乐儿一头钻进潼贵妃怀里,偷偷地看看盛夏,吓得全身发抖,“母后知道乐儿要去找父皇,就说要杀了乐儿……唔……”   母后,这宫里除了皇后还有谁能让萱乐称之为母后?众妃齐齐望向盛夏,她虽然面色凝重却一副坦然。   潼贵妃安抚着哭泣的乐儿,悲愤万分望了一眼萧启瑞,他无动于衷,便将乐儿交给玉儿,玉儿见到乐儿担惊受怕的样子也不禁眼圈泛红。   “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你不喜乐儿,可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毒手!”   潼贵妃泪眼婆娑,对着盛夏说道。   盛夏冷眼看着一切,乐儿恰恰在她换衣服期间失踪,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那么主使者是谁,潼贵妃?怡贵妃?成王?还是这后宫里的所有人都要与她作对!?   “皇后娘娘,您有气就冲着臣妾来,要杀要剐臣妾随您高兴,求你放过乐儿。”潼贵妃跪在盛夏跟前,众妃和宫人皆唏嘘不已。   “王和,这是怎么回事?”萧启瑞终于开口了,阴沉着脸。   王和赶紧跪下,“回禀皇上,属下奉命寻找萱乐公主,听到燕子楼附近有动静就率人前来,但属下到达燕子楼时,皇后娘娘已经在这里了。”   虽然王和说的是实话,却强调盛夏比他先抵达燕子楼。   “属下在燕子楼附近发现萱乐公主的一只鞋,猜想公主应该就在附近,便仔细地搜寻。”王和斟酌着用词,他发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生怕自己成为出气筒。   “属下发现燕子楼的废墟中有一块木板上积雪较少,觉得有异,便掀开木板查探,没想到萱乐公主果真被隐在木板下的废墟中。”王和的意思是,萱乐公主是被人带到这里藏在木板下面的,联想起萱乐公主的话,不少人已断定凶手就是盛夏。   “也就是说,你并不清楚是谁将萱乐公主带到燕子楼的是吗?”萧启瑞眯起狭长的眼,一手揽过盛夏,“这个带萱乐公主来燕子楼的人有可能是皇后也可能不是皇后,朕会查清此事,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众妃万万没想到皇上会这样说,潼贵妃更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向后退了一步。   “皇上——”   怡贵妃正想说什么,被萧启瑞杀人般冰冷的眼神吓得立即闭上了嘴。   盛夏没想到萧启瑞这样信任她,还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心中温暖不已,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谢谢。”挠得萧启瑞心中痒痒的,搂着盛夏的手一用力,似要将她的纤腰揉碎。   “都散了吧。”萧启瑞牵着盛夏正欲离去,玉儿怀里小小的身影却骤然倒地,嘴角流下一丝血迹,滴在红色的团袄上。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玉儿一时间吓傻。   “乐儿,你不要吓母后啊……”潼贵妃急忙奔向萱乐,但见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萧启瑞丢下盛夏,冲过去一手抱起乐儿,“宣太医!”   盛夏怔住,她们为了对付她,到底对乐儿做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萱乐熬不过今晚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一十章 萱乐熬不过今晚   萧启瑞抱着乐儿走进离燕子楼最近的芙蓉殿,怡贵妃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敢有异议。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潼贵妃,这个女人为了扳倒皇后倒真是下了狠心。   “萱乐公主好可怜,小小年纪就遭此毒手。皇上,您一定要为公主做主啊!”   “皇上,依臣妾看贼人是要置萱乐公主于死地,如此蛇蝎心肠的人应当千刀万剐!”   “皇上……”   众妃你一言我一语地为萱乐抱不平,没发觉萧启瑞的怒火已到了临界点。   “无关人等全都退下,谁再多言朕立刻割了她的舌头!”   众妃咽了咽口水,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离皇上远一点好,纷纷告退离去,离去前不忘瞥一眼盛夏,看来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到头了。   “皇后,你来看看乐儿。”萧启瑞相信她的医术要比宫里的太医好上一百倍。   “皇上,皇后娘娘很可能就是谋害乐儿的凶手,您让她为乐儿诊治,这是要把乐儿往火坑里推啊……”潼贵妃第一时间拦在乐儿跟前,护犊之心令在场之人为之动容。   “本宫并没打算为乐儿诊治,刚才本宫观察了一下,乐儿应该是中了毒,此刻她已翻了眼皮,熬不过半个时辰……”盛夏一脸淡漠,像是说着陌生人的事情。   潼贵妃难以置信地双手拉着盛夏,“你说什么,你骗人!乐儿不会死的,我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好吗?”   盛夏想挣开她的手,潼贵妃却又对着她跪下:   “皇后娘娘,臣妾万万不该送皇上那幅双面绣,臣妾知错了,请你原谅臣妾吧!”   怡贵妃心中窃喜,潼贵妃的戏演得也太逼真了,皇后这次怕是难辞其咎,如果乐儿真的中毒身亡就好了,潼贵妃就再没有优势和她竞争。   “够了,让乐儿安静一会行吗?”萧启瑞怒斥道,潼贵妃顿时连哭泣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待太医们匆匆赶到芙蓉殿时,屋子里静悄悄地,只见萱乐公主躺在榻上,皇上忧心忡忡,潼贵妃掩面抽泣,而医术超群的皇后娘娘却没有先行为萱乐公主诊治。   太医们额上渗出了汗,莫非萱乐公主的病情连皇后娘娘也束手无策?   太医们轮番上去为萱乐公主诊脉,得出共同的答案:中毒了。可是中的是什么毒?如何解毒?经过商议,他们仍找不到任何头绪。   “都哑巴了?萱乐公主怎么样了?”萧启瑞一手提起为首的太医,恶狠狠地问。   “皇上恕罪,萱乐公主身中剧毒,怕是……”   萧启瑞闻言直接将他丢到十米开外,对着太医们大吼:   “知道萱乐公主中了毒还不快去解毒!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面对发狂的萧启瑞,不知哪位太医冒出一句:“皇后娘娘的医术在众太医之上,请皇上让皇后娘娘为萱乐公主看看吧。”   这位太医的本意是如果连皇后娘娘也看不出所以然,那么皇上就没有怪罪他们的理由的,因为现在天牧国上下公认的医术第一人便是皇后了,但他却没料想到皇后已经被列为毒害萱乐公主的嫌疑人。   潼贵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群庸医让下毒之人去救中毒之人,这怎么可能?   萧启瑞没说话,只是看着盛夏,眼中是焦急和无奈,还透露出一点祈求。   他为了他女儿求她……   盛夏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无声地坐在乐儿身边,抚上她的脉搏,潼贵妃刚想要阻止就被萧启瑞拉住。   盛夏全然没被周围的动静影响,先是仔细地看了看萱乐的五官,印堂发黑,口中泛着黑血,再查看她身体的变化,手指甲渐渐变蓝,皮肤上有过敏的痕迹,这毒和《百草杂记》中记载的二月草很是相似,二月草很是奇特,只在正月前后开花,它的花瓣是剧毒,可顺着血液沁入五脏六腑,而它的根茎却能够解毒。   盛夏看了一眼怡贵妃,二月草是南越国的特产,萱乐的毒很可能是怡贵妃下的。   盛夏以金针封住了萱乐公主的几个大穴,抑制毒素入侵的速度,轻轻说道:“此毒是二月草的毒,找到二月草的根茎便能为萱乐公主解毒。”   众人狐疑,什么是二月草?   盛夏站起身,走到怡贵妃身边,“怡贵妃可曾听过‘二月草’的名字,这种花据本宫所知只在南越国生长。”   “你这是什么意思?”怡贵妃脸色大变,二月草她的确听过却从未见过,但萱乐公主怎么可能中了二月草的毒?   “是你!原来害乐儿的凶手是你!”潼贵妃推了怡贵妃一下,怡贵妃功夫在身自然吃不了亏,悄悄闪身,潼贵妃就摔在地上。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你担心萱乐公主也不能张口就乱咬人吧!”怡贵妃厌嫌地看着地上的潼贵妃,她刚觉得她有点脑子,没想到竟是个白痴,可是看她紧张成这幅模样,难道萱乐的毒不是她下的?   “本宫也只能暂缓毒素流动,如果没有二月草的根茎,萱乐公主……”盛夏故意欲言又止,如今潼贵妃和怡贵妃起了内讧,必然会露出破绽。   潼贵妃怔怔地看着怡贵妃,怡贵妃被她看得全身发毛:“看什么,本宫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潼贵妃爬起来抱着她的脚:“求求你救救乐儿,她是我的命啊!”怡贵妃不想让大家误会毒是她下的,竟故意挣扎,却暗中一脚将潼贵妃踢开。   “谁知道你女儿招惹了什么人,怎么能赖在本宫头上,皇上你要为臣妾主持公道!”怡贵妃对着萧启瑞幽怨地说道。   萧启瑞不愿搭理她,只是对盛夏说:“你把二月草的样子画下了,朕命人去找。”   盛夏会意,下毒之人能在宫中对乐儿下手,很有可能就是宫里的人,那么二月草应该被也在宫中。   盛夏迅速将二月草的样子画在宣纸之上,潼贵妃一见便朝着怡贵妃扑了过去。   众人不明所以,潼贵妃激动得大喊:“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害乐儿!”   怡贵妃显然也怒了,但看到宣纸上盛夏画出的“二月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再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原来,前几天青云将军从南越国送来了几株花草,其中的一株和二月草长得一模一样……那时怡贵妃还奇怪哥哥远在雪域怎会惦记着给她送花草,但一想既然是哥哥的心意也就把这几株花草栽在了梅园里。   可是,这里面怎会有二月草……   任凭潼贵妃使劲地摇晃着她,要她交出解药,她却再没了刚才的傲气。   “皇上,臣妾在梅园中见过这样的植物。”潼贵妃终于说出了一句有用的话。   “搜!”萧启瑞一声令下,侍卫便涌入梅园翻找起来。   半晌,侍卫搬出一个空花盆。   “回禀皇上,梅园中并无二月草,但属下发现这个花盆有新掘过的痕迹。”   “对,就是这个花盆!”潼贵妃抑不住激动地哭嚎:“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将解药藏到哪里去了!”   怡贵妃咬唇不语,忿恨地望着潼贵妃,分明是她主动来找她合作要共同扳倒皇后的,这会儿却反咬一口!   “咳咳……”榻上的萱乐突然咳了几声,从口中喷出黑血,触目惊心。   潼贵妃掏出手绢为萱乐擦拭,趴在她身边嘤嘤道:“乐儿,都是母妃不好,母妃不该相信那个狠毒的女人,是母妃害了你。”   怡贵妃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妄动,只是狠狠地盯着潼贵妃,如果这个贱人敢胡说,她愿意拉着她一起陪葬。   盛夏冷笑着,看着这场闹剧,她估摸着时间,若再拖下去只能用第二个方法救萱乐了。   “若兰,这花盆里的植物哪来的?”萧启瑞的语气缓和,眼里的光摄人心魂,看得怡贵妃心惊肉跳。   “回皇上,哥哥特意从雪域送来了几株花草,臣妾不想辜负哥哥的心意便将这些花草放在梅园中,但臣妾真的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二月草。”虽然怡贵妃有万般不想说实话,但她知道若被萧启瑞查出她骗了他,那么后果会更严重。   “你骗人,你是南越人怎么会不认识二月草,如果不是你下的毒,乐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乐儿又吐了一口血,潼贵妃似要崩溃了。   “若兰,将解药交出来,朕饶你不死。”这个男人说出狠话来却如情话一般好听,怡贵妃一恍神,泪已决堤。   她怎么也想不到皇上已认定了她是凶手,可就在刚才,他百般维护皇后……三年,她陪在他身边已经三年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盛夏有些心悸,她从怡贵妃的眸里看到的不仅是悲凉更有绝望,怡贵妃虽然为爱不择手段却也是真真切切爱着萧启瑞,此刻她的心应该跌入了万丈深渊了吧。   “臣妾真的什么也都不知道!”怡贵妃咬紧朱唇,任凭泪珠滑落,她堂堂青云将军的妹妹,一入宫便贵为贵妃,何曾受过这番委屈。   “皇上,时间不多了。”盛夏提示道,她一直在注意萱乐的情况,虽然大穴被封,但毕竟还是个未满三周岁的孩子,身子单薄,求生的意志也非常弱。   潼贵妃突然一头撞向柱子,额头上很快渗出血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太医!”萧启瑞迅速扶起她,太医也战战兢兢地上前为潼贵妃止血。   “皇上,臣妾错了!”潼贵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盛夏并没注意她说什么,只是很不爽萧启瑞抱着她。   “朕会找到二月草的根茎救回乐儿。”萧启瑞既是在安慰潼贵妃又是在警示怡贵妃。   潼贵妃挣扎着跪在地上,“皇上,乐儿失踪是臣妾和怡贵妃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陷害皇后娘娘,可是臣妾万万想不到怡贵妃竟然会对乐儿下毒手,臣妾知错了,臣妾愿意以命相抵,只求皇上、皇后娘娘救救乐儿。”   空气仿佛凝滞,在场之人大气也不敢出,萧启瑞也受了震动,望了一眼潼贵妃,这后宫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女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瞧着潼贵妃可怜的小脸,盛夏并无同情,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了无谓的争斗将自己的女儿牵扯进来,现在女儿出事了才知道后悔,悔之晚矣!   怡贵妃瘫在地上,眼中已全然没了神采,“完了,全完了……”也顾不上她念叨什么,萧启瑞一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说,解药在哪里?”   “臣妾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相信皇后,却一点都不相信臣妾!?”怡贵妃终于也崩溃了。   “将芙蓉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二月草的根茎找出来!”萧启瑞不屑地甩开她的脸,对着侍卫道,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萱乐的情况越来越糟,脸色由红变紫,呼吸微弱。   作为一国之君,却连女儿都保护不了,他应该觉得很无力吧,盛夏叹了口气,催眠着自己:我是一名医生,不是萧启瑞的妻子。我是一名医生,不是天牧国的皇后……   平定了心情,盛夏又在萱乐的头顶、心口加了金针,她希望侍卫们能带来好消息,现在萱乐正和死神在赛跑。“乐儿,坚持住!”盛夏握着她的小手,她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更坚定了盛夏救她的决心。   半个时辰过去,侍卫们一无所获,萧启瑞怒极,一掌打向怡贵妃,却从门外飞入一个白影,为怡贵妃接下这一掌。   “成王,后宫重地岂容你擅闯!”受了萧启瑞一掌,成王捂着胸口,嘴角流下鲜血。   “皇兄,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请你先冷静,现在救乐儿最要紧。”成王连说话都已非常吃力,跪在地上微微颤抖。   怡贵妃怕是心已死,只是哭,连闪躲都不愿。   “皇上,乐儿快不行了,臣妾只能用最后一个方法试一试。”萧启瑞才回过身来,发现乐儿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黑色。   “什么方法?”难道二月草的毒还有别的解法?   众人将希望全数寄托在盛夏身上,却不知她心中也没底,毕竟这个世界的设施太简陋了,所以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愿用此法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如休了她们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如休了她们   “要救萱乐公主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立即为她换血。”   盛夏心里盘算着,依照萱乐的情况来看至少要换全身一半的血,需要备齐5000毫升以上的血才够。   “换血!?”   莫说萧启瑞没听过此法,连众太医亦是面面相觑。   盛夏只好耐心地解释道:“二月草的毒是通过血液入侵,萱乐此刻身体里半数血液都已被毒素污染,所以臣妾想将乐儿体内的毒血全部放出再输入新的血液,以彻底清除毒素。”   将毒血全部放出,也就是说要把萱乐体内半数的血都放掉!?   “臣妾有言在先,换血可能存在一定风险的,也许会出现血栓、心力衰竭和心脏停博等症状,但臣妾会竭尽所能救治乐儿。”作为一名医生,盛夏算是尽心尽职了吧。   潼贵妃一听便紧张起来,顾不上额上的伤,摇摇晃晃挡在乐儿跟前。“不,不行,臣妾从没听说过这种解毒之法。”她眼里满是慌乱,纱布上透着血痕,让人很难将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和原本华丽端庄的潼贵妃联想在一起。   萧启瑞明白此刻乐儿已到了最后关头,他望着神情呆滞的怡贵妃,要这个女人交出解药是不可能了,便当机立断:“立刻为萱乐公主换血。”   盛夏命人准备了两大锅盐水、两大锅糖水、千年人参切片、一把经火烧过的匕首以及二十个空碗。   “皇后娘娘,只要你能救乐儿,臣妾愿意下半辈子诚心礼佛,为皇上、皇后娘娘祈福。”潼贵妃跪在床边,盛夏瞥了她一眼,并未回应,只是用匕首在萱乐指尖划了一刀,挤出几滴血分别滴在数个空碗中。   “皇上,请命后宫年轻体壮的男子将血液滴入碗内,血液能与萱乐之血相融合之人可割脉放血,一人装满一碗,要二十碗血。”   潼贵妃晕眩过去,萧启瑞传令下去,自己也割破手指将血液滴入碗中,两滴血完美的融合了。   盛夏只觉得心中一抽,别过脸去。   二十碗血很快收集起来,其中还有一碗是成王的,盛夏为了专心为萱乐换血,只留下菲儿、青蓝和几名太医在屋内帮忙,其他人只能在大厅里等候结果。   屋外,雪已经停了,乌云仍遮挡了月光,唯有宫灯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明。   萧启瑞负手而立,他凝视着空旷的雪地,过滤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却因为心烦气躁理不出头绪。   约莫三个时辰,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最先走出来的是太医。   “恭喜皇上,恭喜贵妃娘娘,萱乐公主体内的毒已基本清除。”   萱乐转危为安,太医们的神色却不好看。   萧启瑞快速从太医中穿过,潼贵妃也紧随在他身后,刚进屋他们就被屋里触目惊心的景象震住。   萱乐的手上绑着纱布,床上、地上血迹斑斑,有黑色的毒血也有红色的鲜血,那二十个盛满鲜血的碗已经空了,而盛夏的凤袍水袖上也沾染了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她却淡定地坐在萱乐身边为其施针。   “主子。”菲儿将手绢沾水递给盛夏,就在她转身的一瞬,萧启瑞呆住。   她的唇上满是血痕,似嗜血的狐仙百般娇媚,看向他的美眸却超凡脱世,好像他在她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倾慕者,而她的美来自于天边,不容亵渎。   “怎么回事?”萧启瑞一手抢过手绢为她擦拭起来,盛夏来不及开口,就陷入了他的一湾深海。   “萱乐公主咽不下血,是主子一碗一碗喂入公主口中。”菲儿哽咽着说着刚才的情景,无法言喻自己的心情,换血过程中萱乐几次出现病危的症状,那些太医根本帮不上忙,都是主子亲自喂萱乐喝盐水、糖水,还有那整整二十碗血,浓浓的血腥味连她都刻意掩住鼻息,主子又怎么受得住!   潼贵妃悲从中来,碍于盛夏救了萱乐一命,也只能当做视而不见,坐在榻边抚着萱乐苍白的脸,全身不寒而栗,差一点,她的女儿就没了。   冬夜已深,盛夏觉得疲惫,在銮轿中便倚在萧启瑞怀中安静地睡着,萧启瑞心疼地为她整理散落的发丝,他的夏儿面如皓月,眉目玲珑,绝世无双。   不远处,枯桠微动,一只鸟儿飞出宫外,暗处的身影望着远去的銮轿,一双黑瞳落寞无比。   翌日,天已放晴。   因为大年初一这一天天牧国不用早朝,所以萧启瑞可以陪着盛夏睡到自然醒。   “皇上。”盛夏枕在他手上,轻轻呼唤,他却没有反应,看起来睡得很熟。   盛夏想起上一次自己这样望着他是梅园遇袭的那晚,从梅园遇袭到除夕宫宴,三个月里后宫争斗越来越激烈,她觉得累了。   “你可不可以只有我一个女人呢?”盛夏用指尖点了点萧启瑞的鼻尖,他没动静。   “我不想宫里这儿也住着你的妃子,那儿也住着你的妃子?”盛夏又轻抚他的剑眉,挠得他心中痒痒的,再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的手。   “皇上,你怎么能装睡骗臣妾!”盛夏大窘,刚才的话他应该全都听见了。   “朕不装睡怎么能听到夏儿的情话呢?”萧启瑞玩味地看着她。   情话……盛夏一愣,自己确实从没对萧启瑞说过什么情话,可刚才那些话也算不上情话吧,挺多就是她的抱怨。   “夏儿不喜欢后宫的妃子,朕也不喜欢。”萧启瑞移了移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盛夏心中难受,“既然不喜欢,那不如休了她们。”未经过思考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却见萧启瑞剑眉深锁,她的目光立刻暗淡下去,她提的是什么烂建议,他是天牧国的国君,那些妃子不是南越国将军的妹妹就是朝中大臣之女,怎能说休就休?   萧启瑞察觉了她的变化,嘴唇覆上她的额头。良久,才道:“朕无法休了她们,但朕可以想办法让夏儿不再看见她们。”   盛夏一惊,不再看见她们是什么意思……杀了她们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山为聘,只为她的一句话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山为聘,只为她的一句话   萧启瑞笑而不语,趁着时辰尚早,吻住盛夏的唇,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一夜的忍耐全数释放了出来。   “啊……”一直到午时,盛夏才从床上下来,她扭着快散架的腰,萧启瑞这是二十三年都没碰过女人吧,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要她,临走时还对她暧昧一笑:“今夜,换夏儿来甘泉宫。”   盛夏推开窗,碧湖的冰面上不知为何出现了几道裂痕,延伸出不同的纹路,却也是一番景致。   大年初一,按理说是要去庙里拜拜的,但是这后宫就像一个大牢房,锁住了她的人,而萧启瑞锁住了她的心。昨夜的血腥味仍让她胃里翻滚,盛夏感叹,这是她在异世过得第一个年,却又如此惊险。   “娘娘,用膳吧。”   盛夏随手披了件衣服,走进厅里,青蓝送来了午膳,菲儿送来了参汤,她不禁脸上一红。   “萱乐公主好些了么?”盛夏端起碗,舀了一勺参汤。   “回娘娘,萱乐公主早上已经清醒过来了。”青蓝一怔,没想到皇后会关心萱乐公主。   “菲儿,我开一副方子,你替我送去给潼贵妃,告诉她虽然萱乐血液里的毒已被清除,但还有一些余毒留在体内。”虽然盛夏讨厌潼贵妃,但萱乐毕竟是无辜的,况且,萧启瑞在意她。   “主子,皇上说让娘娘醒来后直接去宣华殿。”菲儿的意思是不愿她再多管闲事,因为即便她真心为萱乐公主好,潼贵妃也不一定领情。   这时冬儿从屋外走了进来,自告奋勇地说:“娘娘,我替菲儿姐去。”   盛夏望了她一眼,写好了药方交到她手上,并没注意到她瞳中的窃喜。   青蓝和菲儿匆匆为盛夏打扮了一番,凤袍自是不能再穿了,但也不能太过随意失了皇后的风范,今日她们为她备下一身淡黄色的流苏羽裙,合着七彩芙蓉袄,配一条白色的蚕丝腰带。   “菲儿,你可知皇上让我去宣华殿有何事?”盛夏抬着手,让菲儿与青蓝为她束腰。   “奴婢听说后宫妃子都到齐了,除了潼贵妃留在景殇宫照顾萱乐公主。”   盛夏羽睫微动,萧启瑞又把小妾们召集到一起,到底想干嘛!?   “流云回来了吗?”盛夏有事想请他帮忙,她仔细思量过,觉得事有蹊跷,如果怡贵妃真的是下毒之人又怎可能将二月草明目张胆地种在梅园中,而陈荣显好端端地怎会送来二月草,所以这株二月草是整件事的关键,必须查清它的来历。   “还没有,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菲儿语气带了点小怒,就是因为流云不在主子才会陷入危机,而且他连去哪儿都没说一声,着实让人着急。   盛夏将菲儿的表情收入眼底,微微一笑,“菲儿你在这儿等流云,顺便去看看承欢,昨夜晏文钦带晏老夫人出宫了,她一个人怕是很寂寞。”   “是,主子。”菲儿不明白,主子怎么谁的事都操心。   青蓝则跟在盛夏的銮轿后面,一同去了萱华殿。   盛夏刚走下銮轿,便听见殿内闹成了一片,萧启瑞坐在主座之上,威仪凌凌,怡贵妃瘫坐在大殿中央,成王跪在她身边。   盛夏一早就猜到成王喜欢怡贵妃,可当着萧启瑞和众妃的面,成王这样毫无顾忌地维护怡贵妃,似乎太过了。   “皇后娘娘到!”   “臣妾参见皇上。”盛夏面色温润,光彩熠熠,她在成王身边停住,欠了欠身子。   “免礼,过来坐。”众妃发现,刚才那狠绝凌冽的皇上并非没有温柔的时刻,只是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皇后一人。   盛夏莲步轻移,刚走了一步就被成王拦在。   “放肆!”   众妃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成王与皇后的恩怨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她们巴不得成王立刻杀了皇后。   盛夏抬眸撩眉,对上成王焦虑而疲惫的双眼,她猜测成王一心想着如何为怡贵妃脱罪,暂时还不敢拿她怎么样。   望着盛夏灼灼的目光,成王跪了下去,“宫外传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妙手仁心,臣弟求皇后娘娘劝劝皇上,事情都还没查清楚怎能随意定了皇嫂的罪,这不仅会寒了皇嫂的心,更会寒了青云将军的心!”   盛夏不语,自入宫后陈若兰就处处找她麻烦,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萧启瑞怒道:“成轩,朕还没追究你同潼贵妃、怡贵妃合谋陷害皇后一事,你还敢在此放肆!来人,带成王下去!”   盛夏望了一眼成轩,除夕宫宴上他假醉泼酒逼她离席果然也是潼贵妃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个计划倒是完美,可实际的目标并非只有她一人,很可能怡贵妃也是受害者,只是这半路的变数到底潼贵妃在主导,还是另有黑手?   “慢着!”盛夏不禁喊出了声,燕子楼中陈荣显救了她一命,现在就当报恩吧。“皇上,臣妾认为成王说的有理。”   “皇后,连你也要帮她说话?”萧启瑞很诧异。   “臣妾并非帮怡贵妃说话,臣妾只是就事论事,二月草来历不明,且其根茎消失得无影无踪,试问怡贵妃怎么会傻到挖走了二月草却把空盆留在梅园,这不是更引人注目?”盛夏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殿内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众妃似也在思考她的话。   “昨夜怡贵妃一直在萱华殿,若是她派人下的毒,这下毒之人又是谁呢?”盛夏继续道:“臣妾以为,此事尚存多个疑点,请皇上给臣妾一些时间,臣妾定会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哈哈哈,依本宫看给萱乐下毒又嫁祸于本宫的人正是皇后娘娘。”怡贵妃无力地说,眼神涣散,满脸的泪痕楚楚可怜。   成王站起身来,点住怡贵妃的哑穴,一时间众妃议论纷纷。   “不知好歹!”见怡贵妃如此对待盛夏,萧启瑞更加嫌恶她。   “皇兄,皇后娘娘说得有理,请皇兄准许臣弟协助皇后娘娘一同查明事情真相,以将功补过。”成王又向盛夏抱拳说道,“皇后娘娘,之前是臣弟误会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盛夏嫣然一笑,摆摆手,长裙翩翩走到萧启瑞身旁。   “夏儿。”萧启瑞坚定地朝她一笑,握住她的手。   “皇上。”盛夏却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她感觉今日的萧启瑞不太一样。   “既然皇后和成王这样说,朕就再给你们一个月时间。”   众妃气得直跳脚,皇后莫不是有病吧,皇上差点就要要废了怡贵妃……   “朕还有一事要宣布。”   众妃安静了下了,期待萧启瑞口中说出的是好消息。   “从今日起,后宫的妃子全部搬到芙蓉殿,以位分高低安排房间,如若不够,拆了梅园。”   “什么……全部搬进芙蓉殿,这怎么住啊?”   殿上喧哗起来,不少妃子误以为萧启瑞把她们看做谋害萱乐公主的疑犯,纷纷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怡贵妃却只在意萧启瑞的最后一句话,“拆了梅园……”三年情谊弃之如敝履,这就是狠绝的萧皇!   “全都给朕闭嘴,朕意已决。若没朕的允许,谁也不许踏出芙蓉殿半步,抗旨不尊者,斩立决!”   众妃哭成一片,是潼贵妃和怡贵妃陷害皇后,关她们什么事啊……   抛下哭哭啼啼的六宫粉黛,萧启瑞牵着盛夏出了宣华殿,经过成王身边时,他停住了脚步,只说了“好自为之”四个字。   冬日的阳光洒进精致的角楼,给宫墙内偌大的皇宫增添了一丝温暖,盛夏被萧启瑞牵着,心身却似分离的。   盛夏痴痴望着萧启瑞,他的侧脸好看得有点不真实,这个男人就因为她那一句“我不想在这宫里这儿也住着你的妃子,那儿也住着你的妃子。”他要将六宫深锁芙蓉殿,再不得见圣颜。   可是那些妃子身系天牧国之命运,可是他曾说,“年后,燕京恐有变数”……   这些“可是”都没有成为他爱她的阻挠,他真的做到了让她不再看见她们!   记得萧启瑞生辰那日,晏文钦对她说,皇上是拿天牧国的半壁江山保护着她!那么现在,他是否用尽了天牧国的江山来爱她?   “夏儿,怎么了。”   萧启瑞见她一直不说话,怕自己刚才的决定吓到了她。   “皇上对夏儿太好,夏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盛夏钻进他怀里,越幸福越忐忑,她不敢相信这样好的爱情怎么会让她遇上?重生后的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   萧启瑞抱着盛夏,感知着她的情绪,远处的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静静地迎着光辉,宛如梦境。她不自觉抓紧萧启瑞的手,害怕有一天他的手会突然抽离。   “朕与夏儿许的是一生一世。”萧启瑞吻上她的唇,盛夏的瞬间心防崩溃,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   情不知所起,已一往情深……   梦境也罢,那就让她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走吧,陪朕去御书房。”萧启瑞学着盛夏早上的样子,在她鼻尖轻轻一点,盛夏破涕而笑,再抬起头时已是笑靥明媚。   她鼓足了所有勇气接受这份爱,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身侧,不论是谁,都不能拆散他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们都是仙主的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们都是仙主的人   景殇宫,笼罩在一片氤氲中。   潼贵妃还不知道萧启瑞的决定,她守在乐儿身边,面色狰狞。   是她不好,不该利用乐儿,可是害乐儿之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娘娘,琉璃宫的冬儿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开了一副药方让她送来给娘娘。”玉儿的脸上有一道淤青,她知道主子心情不好,通报时小心翼翼。   潼贵妃收起仇恨换上一副憔悴的面容走进大厅,冬儿趾高气扬地望着她,竟也没跪下的意思。   “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下跪。”玉儿怒斥道。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为萱乐公主送来救命的药方,奴婢代表的是皇后娘娘,故不能向贵妃下跪。”冬儿想起昨夜路过燕子楼附件时不小心瞥见的情景,更加得意起来。   潼贵妃也不愿与一个奴婢计较,好声好气地说:“替本宫谢过皇后娘娘,待萱乐身体好些,本宫一定带着她亲自向皇后娘娘道谢。”   潼贵妃示意玉儿去向她讨药方。   冬儿却故意撇开玉儿的手,将药方举得高高的。   “皇后娘娘说了,萱乐公主体内尚存余毒,据奴婢了解这可是二月草的毒,若不及时将余毒清除……”冬儿停顿了一下,公然敲诈,“奴婢最近手头有些紧,不知贵妃娘娘可否赏点银子?”   潼贵妃盯着冬儿贪婪的眸子,便笑着让玉儿去拿银子。   冬儿接过银子留下药方,故意幽幽说道,“谢贵妃娘娘,昨晚的事,奴婢自当为娘娘保守秘密。”便欢天喜地地出了景殇宫。   “狗仗人势的东西!”玉儿颇为不屑,看到主子任她欺辱心中气不过,“娘娘,让奴婢去杀了她。”   潼贵妃怒瞪了她一眼,“萱乐中毒之事还未查清,皇上对我们也有所怀疑,这个风头浪尖上别再给本宫生事!”   玉儿低下头,将药方递给潼贵妃,想着冬儿的话,她提到了“昨夜的事”,忍不住问道“娘娘,会不会我们的计划被皇后看穿了?”   潼贵妃也在想着这件事,表面上她主动找怡贵妃合谋陷害皇后,实则留了一手,因为她知道皇后狡诈,不一定能扳倒她,便打算借此机会拖怡贵妃下水,故以青云将军之名让人送了一盆二月草给怡贵妃,又让玉儿易容成皇后的模样阻挠萱乐去找皇上,玉儿将萱乐打晕藏在燕子楼的废墟里,给萱乐服下了小剂量的二月草花瓣,但这样的剂量绝不足以致命,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命玉儿把二月草的根茎藏在芙蓉殿中,既是作为怡贵妃毒害乐儿的证据,又可用作解毒之便。   潼贵妃看了玉儿一眼,玉儿心惊肉跳,昨夜娘娘以为是她用错了剂量还把解药给丢了,狠狠地惩治了她一番,脸上的伤便是这样来了,而她的身上还有数不清的伤痕。   “玉儿,许是本宫错怪你了,你不会责怪本宫吧。”   玉儿赶紧跪下“奴婢不敢。”   “起来吧,你跟了本宫十五年,自然知晓本宫的性子,乐儿是本宫的命根子,谁都不能动她!”潼贵妃恨得咬牙切齿,撕碎了手中的药方。“本宫瞧冬儿今日这副模样,怕是皇后早已知晓了我们的计划!”   潼贵妃几乎断定,皇后明明知道了她的计划却故意不动声色,趁着王和找到乐儿时偷偷给乐儿服下毒药,又提前命人从芙蓉殿里偷出玉儿藏起的二月草根茎,却在最后关头以换血之法救回乐儿,这样不仅能洗清她的嫌疑,显露她的医术和善心,还能令自己阵脚大乱,而她则坐收鱼翁!   贱人!潼贵妃心中咒骂,思量着应对之法。   “娘娘,有一队御林军朝着景殇宫来了。”   宫人前来通报,潼贵妃蹙眉,难道皇上要治她的罪?   她万万想不到是,萧启瑞虽没有惩治她,却让她即刻搬入芙蓉殿,与那些后宫的妃子住在一起,而萱乐必须留在景殇宫,可以由玉儿照料。   玉儿为潼贵妃收拾好衣物,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三年娘娘为了皇上不惜背叛仙主,皇上却每每伤了她的心。   “好好照顾乐儿,你继续与苑老板周旋,切忌不可有任何行动。”潼贵妃依依不舍地望着榻上的萱乐,乐儿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是……”玉儿双眼含泪,皇上这样对娘娘,娘娘还处处为他着想。   “皇上不会一直将六宫妃子锁在芙蓉殿中。”   似在安慰玉儿,也似在安慰自己。良久,潼贵妃终狠心地走出了屋子,飞溅的泪花落在地上。   “娘娘……”   潼贵妃没有回头,玉儿心里担心,主子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没有人能想到,仅一天的时间,天牧国后宫就成了空城一座,往日圣宠不断的芙蓉殿也成了冷宫的代名词。   后宫的角落里,虞美人在入芙蓉殿之前,放飞了园子里所有的鸟儿,御林军呆呆看着她独自站在林子里放生的模样,惊为天人。   “皇上,您快放臣妾出去啊!”   “皇上,臣妾的爹是先皇钦点的御师,您怎么能这样对臣妾!”   ……   待潼妃和虞美人抵达芙蓉殿时,里面已闹翻了天,众妃叫苦不迭,梅园成了废墟一片,十多名御林军被临时调来盖房子,施工的吵杂合着女人们的哭泣,令人心烦意乱。   “潼姐姐。”虞美人向潼贵妃欠了欠身,“这芙蓉殿里只有十多间房,不知姐姐可愿与妹妹合住一间?”   潼贵妃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想起就是她绣了蔷薇香囊予皇上,并不愿搭理她,况且以她的身份为何要与一名位分最低的美人住在一起?   “潼姐姐若想早日走出这芙蓉殿,还是与妹妹住在一块吧。”潼贵妃这才正眼看着她,这个虞美人好大的口气。   虞美人却故意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你多次违背仙主的命令,仙主已对你忍无可忍,若不是看在十五年的情分上,你早已身首异处。”   潼贵妃一脸惊恐地望着虞美人,“你……你也是仙主的人!?”   她一直以为仙主只派了自己和瑞嫔进宫,却不曾想到宫里还有仙主的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元宵夜,燕京城,十面埋伏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元宵夜,燕京城,十面埋伏   碧湖松了冰面,不知不觉中元宵节悄然而至。   这几日国事多了起来,众大臣就萧启瑞将六宫深锁芙蓉殿一事纷纷施压,暗指盛夏无容人之量,妖媚祸国。   盛夏惆怅,不知道萧启瑞还能撑几日,她心中知晓这些妃子不可能永远关在芙蓉殿里,其实这事和她们关的时间长短并没多大关系,重要的是萧启瑞为她如此去做了,就足以让她感动。   盛夏在空荡荡的后宫里走着,她又来到承天门。徐成恭敬地行了礼,这已是正月里他第三次在承天门看见皇后。   徐成目送着盛夏登上城楼,不知城楼外有什么吸引她的,她每次来这里的时间越来越久……   “主子,该回去了。”天色渐渐暗下来,菲儿怕盛夏受寒,她知道主子惦念着皇上,今日虽是团圆的节日,但皇上有要事无法陪主子用膳。   “走吧。”   流云看着她们一前一后走下城楼,想说的话终究没说,今夜,皇上出宫了!   宫里亮起了红灯笼,萧启瑞安排了乐师和歌女,又备下了一桌她爱吃的饭菜,却更叫她食不下咽。   而且她的月信迟迟未来,但脉象中又看不出怀孕的痕迹,这让她忐忑了许久,毕竟夜夜与萧启瑞欢好,中奖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盛夏忧虑时,屋外的流云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脸烦躁。   “流云,怎么了?”盛夏发觉了流云的不对劲。   “回娘娘,没什么事,只是属下想出宫一趟。”流云担心萧启瑞的安危,那日在永宁街皇上暴露了身份,怕是已经被那些人惦记在心上了。   “去吧。”盛夏神色如常。   流云大喜,兴匆匆地转身,却又听见身后响起皇后的声音,“慢着!”   “娘娘有何吩咐?”   流云知道这是她惯用的一招,软硬兼施,让他难以招架。   “带本宫和菲儿一起去。”   流云眼前一黑,差点没昏倒,忙说:“属下不出宫了。”   盛夏却已嗅到了异样,正色问道:“皇上是不是不在宫里?”   “这……”天气寒冷,流云的额上却紧张得渗出了汗,皇后娘娘怎么能聪明成这样,他什么也没说啊,皇上千万别怪在他头上。   瞧见流云欲言又止,盛夏心里已明白了七分,难怪这么重要的节日他无法陪着自己,原来是出宫去了,可是她现在非常想他,非常非常想要立刻见到他。   “菲儿,将我上次出宫穿的那身衣服找出来。”   “是主子……”   主仆二人自顾自地忙碌着换装,根本没人理会流云纠结且受伤的俊脸。   菲儿瞥了一眼流云,就凭他也想蒙主子,连她都骗不了!便去向承欢借了一身衣服,承欢没有拒绝,反正她的衣服也全部都是盛夏赏赐的。   待菲儿换好衣服从东厢房里走出,流云惊呆了,换下宫女服的臭丫头竟然也这么美,和皇后娘娘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双姐妹。   “看什么看,还不走!”菲儿怒斥流云,话语却少了往日欺负他时的霸气,添了几丝娇羞。   流云才慌乱地收了眼神,乖乖跟着两位大美女的身后,心里祈祷着,但愿不要碰到皇上,否则自己小命不保。   她们是偷溜出宫的,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走承天门,于是两位江湖顶尖的轻功高手一人扶着盛夏的一只手,将她提过宫门,携着她飞跃长廊,穿过树林,燕京城就在眼前。   一轮明月当空,三人的身影从月前滑过,让不经意间抬头的孩童误以为瞧见了天上的仙子与神兵。   “燕京,好美!”从空中望下去,燕京城内灯火通明,永宁街上挂着花灯,一个摊位连着一个摊位,有卖糖葫芦的,有卖朱钗的,有猜灯谜的……人来人往,整条街道已被车流和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下去吧。”盛夏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陈家酒楼,奇怪的是陈家酒楼一片黯淡,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流云心知皇后是要去陈家酒楼找皇上,自知死期不远了,本哭丧着脸但一见陈家酒楼里没有一点灯光,心中疑惑,急忙与菲儿带着盛夏落在陈家酒楼边上的巷子里。   三人一块来到陈家酒楼门口,上面贴着燕京府的封条,怎么回事,陈家酒楼怎会被燕京府封了?   “娘娘,你在门口等一会,属下想进去查探一下。”流云担心陈家酒楼里有埋伏,为安全起见,便想只身前往。   “去吧,另外在宫外叫我夫人便可。”   “是,夫人。”流云没有撕开封条,而是返回刚才的小巷子,从酒楼侧面的窗子破窗而入。   盛夏心绪不宁,萧启瑞瞒着她出宫定然有要事,可看样子他不在陈家酒楼,那么会去哪里呢?   “香喷喷的大饼,一文钱一个!”身边传来吆喝声,盛夏带着菲儿走到卖大饼的摊前。   “老板,给我一个大饼。”菲儿会意,从钱袋中掏出十两银子。   “请问小姐有没有零钱,小的找不开。”摊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将大饼递给菲儿,望着十两银子发愁。   “不用找了。”摊主一听乐开了花,又白白捡了十两银子。   “老板,我家小姐本来是想到陈家酒楼吃饭的,可是今天这样的日子怎么关着门那?”摊主不知道她们已经瞧见官府的封条,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盛夏从他的叙述中大致得到了几个信息,一是陈家酒楼下午时仍是开着的,二是陈家酒楼被封的原因据说是陈老板通敌卖国,三是有一名英气逼人的男子也向他打听过陈家酒楼被封一事。   “听说,这次带队来封陈家酒楼的人是燕京守卫的副统领,他才刚上任就闹这么一出,弄得现在永宁街上人心惶惶。”摊主收了钱,又主动透露了一些信息。   盛夏朝他笑了笑,他一时迷糊了,此生有幸见到如此美的笑容,他宁愿下辈子继续卖大饼。   “菲儿,你去叫流云出来,我们去燕京府。”   菲儿领命,也走进小巷子,进入陈家酒楼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流云的踪影。   为了寻找流云,她耽搁了一会,却总是搜寻不到他的气息,难道流云出了什么事?菲儿焦急,飞身出了陈家酒楼,回到酒楼门口,却发现主子也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十面埋伏2   “老板,你有没有瞧见我家夫人?”   菲儿焦急地向大饼摊的摊主询问,摊主指着不远处说:“一个老乞丐将你家夫人拉走了。”   菲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永宁街钟楼的方向。   “谢谢老板,若一会有一名男子来找我们,你告诉他夫人不见了,我去寻夫人,让他速速找到老爷。”说罢,又放了十两银子在他的摊上,老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今天真是遇上大财主了。   菲儿进入人流,搜寻盛夏的踪影。   “菲儿……”盛夏远远地看见菲儿来寻她,使劲挣脱着老乞丐的手,但老乞丐迅速点了她的穴道,她只觉得使不出力气。   “菲儿,我在这里!”盛夏踮着脚尖,无奈人太多,街上太吵杂,菲儿根本没听见她的叫唤。   “别喊了,人都走远了!”老乞丐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盛夏看了就来气。   “我好心请你吃饭,你却恩将仇报,赶紧放开我!”她本来在陈家酒楼门口等着菲儿与流云,突然这个老乞丐就窜了出来,不由分说拉起她往人潮中跑。   “老夫等你好久了。”老乞丐捋了捋头发,盛夏才发现他满脸皱纹,看上去年纪不小了。   “你等我做什么?”盛夏警惕着,那日她暴露了身份,这个老乞丐该不会心怀不轨?   “老夫知道你是天牧国的皇后,但老夫对你的身份没兴趣,听说你会换血之法,快教教老夫。”老乞丐拖着她闪入永宁街边的小巷,绕到小巷后面的一间屋子,探了探屋子,确定里面没人,便将盛夏推了进去又立刻关上门。   “这些都是市井百姓传出的流言蜚语,本宫不会什么换血之法。”盛夏狐疑这个老乞丐到底是什么身份,不但会功夫还对换血之法感兴趣,像他这样的人怎会流落街头?   “你莫要骗老夫,老夫诊了你的脉。”盛夏微微一动,原来他刚才拽着她的手腕是在为她诊脉。   “你身中断魂散之毒还能活到现在,除了吃了还魂丹的缘故还依靠平日里坚持服用抑毒的药材。”老乞丐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你不但抑制了毒发的时间,甚至想办法将毒素聚集在一起,这绝非宫中那班庸医能够做到的。”   “本宫真的不会换血之法,你速速放了本宫,本宫可饶你不死。”盛夏虽然惊讶于他的医学造诣,仅凭诊脉就能看出这些的人定然非同一般,但此刻菲儿和流云必然急着找她,她不想与老乞丐多做纠缠。   老乞丐直接无视她的话,“你若将换血之法交给老夫,老夫便委屈一下收你为徒。”   “若你真想学,可以来天牧国皇宫找本宫。”盛夏服软,她不想当他的徒弟,只想快些离开。   “好,一言为定。”老乞丐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徒儿,为师会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余毒,你可千万保重身体。”   “那现在可以放了本宫?本宫有要事在身……”不等盛夏说完,老乞丐就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盛夏怒瞪了老乞丐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老乞丐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怀孕会引起毒发。   永宁街上挤满了人,盛夏穿梭在人群中,想办法寻找菲儿。她不知道,门墙高处,一双鹰眼锁住了她。   “你们按计划行事,事成之后老地方集合。”永宁街的边缘落下一抹黑影。   “菲儿!流云!”盛夏在人群里喊着,却无人回应,这时她发现几名对面走过来的男子,正色眯眯地望着她。   糟了,盛夏心中漏了一拍,悄然后退,奈何人流又把她往前推。   “小美人,你迷路了吗?”为首的男子就要将脏手伸上来,盛夏一躲,奋力挤出人群,朝着巷子里奔去。   “追!”为首的男子一声令下,数名男子紧追盛夏不放,而盛夏由于并不熟悉这些巷子,不小心跑进一个死胡同。   “你们想干嘛!”   盛夏袖中藏着一支匕首,若这些人敢对她怎么样,她一定以死相拼。   “你说本大爷想干嘛?”为首的男子凑近她,喘着粗气,他已完全为盛夏之美所倾服,想将盛夏抢回家做他的小老婆。   “本大爷是燕京城王家二少爷,你可愿意随本少爷回王家,包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王家二少越靠越近,待他的猪头就要贴在盛夏脸上时。   盛夏猛地掏出匕首,在他脸上划了一道,他的脏血迹溅到了她脸上。   那男子捂着受伤的脸,大怒,“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压她回府。”   数名男子从各个方向一齐逼向她,盛夏自知无力对付这么多人,手持匕首陷入慌乱中。   “啊——”却听见一声惨叫,一名男子倒在地上,盛夏定神一看,不知哪里冒出一名蒙面黑衣人手持软剑,三下五除二就将欺辱她的几名男子全部杀死。   虽然他是为了帮自己,但这些人罪不至死,盛夏叹了口气,对他欠了欠身,“谢壮士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   月光映在墙上,剑影一晃,软剑抵在她的颈间。   刚逃出狼穴又落入虎口,盛夏却一脸淡漠,几步咒骂也不求饶,任凭发丝在风中飘舞。   “皇后娘娘好定力。”盛夏望着黑衣人的眼睛,这双眼睛像极了阮元,但他的声音却又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盛夏一边思索着逃脱之法,一边拖延着时间,菲儿和流云就在附近,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发现自己。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黑衣人用软剑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化成一道冰。   “你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还敢……”   未等盛夏说完,黑衣人点了她的穴道,收起软剑,扯下她胸前的红玉,拿在手中查看。   “这玉坠,哪来的?”   盛夏不语,他怎么会对渔玄的玉坠感兴趣,可即使她说出幽然谷的事,黑衣人也不会相信。   “说!”   黑衣人变了语气,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盛夏仍然沉默,因窒息的缘故皱起了秀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十面埋伏3   “哼,来得到挺快”黑衣人察觉有变,正欲伸手拉住盛夏。   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吼,一名男子也落在巷子内。   盛夏寻声望去,来人一袭紫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腰间悬着一把铅灰色的宝剑,俊逸的脸竟有些邪魅,看向她的眼深不可测。   “没想到慕容太子会亲自前来,看来她还真是个香馍馍。”黑衣人一把拉过盛夏,言语间泰然自若。   慕容太子?盛夏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原来他就是慕容宇!   慕容宇也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并没错过她的诧异。   “放开她!”   慕容宇抽出宝剑,刃如秋霜。   “太子好大的脾气,也不怕吓着小美人。”   黑衣人抬起头,以指尖抚过盛夏的侧脸,盛夏一躲,反而被他顺势抱紧怀中,动弹不得。   一道寒光闪现,慕容宇一剑刺来,黑衣人提剑一挡,慕容宇的剑从黑衣人和盛夏间的空隙穿过。   慕容宇一挑,一剑快过一剑袭来,似要将黑衣人逼离盛夏。   黑衣人凝气掀起尘埃,挡了慕容宇的视线,剑刃朝天,再利用尘埃形成一道漩涡,直扑慕容宇。 慕容宇并未闪躲,持剑越过漩涡中心,将尘埃打散,而絮絮飘落的碎屑中,只剩一片衣裙的碎布,却已不见了黑衣人和盛夏的身影。   慕容宇飞身跃起,立于屋顶,茫茫人海,没有她的任何踪迹。   剑心入地,震出了数条裂痕,慕容宇握着碎布走出巷子,脸色阴沉。   “搜!翻遍燕京城也要找到她!”接到慕容宇的命令,随后赶来的徐飞、陈叶分头去寻找盛夏。   而黑衣人抱着盛夏急速前行,逃向郊外的一处山林,盛夏穴道未解,只在脑中暗暗记录下方位,但黑衣人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刻意在山中绕了一圈。   “你和慕容宇很熟?”黑衣人问道。   “本宫不认识他。”想起慕容宇,盛夏倒是奇怪他怎么又回到了燕京?   黑衣人带着盛夏停在一个山洞中,洞内略显潮湿,洞外是一望无际的松树。   “公子,可否先解开本宫的穴道,本宫气血不畅,胸闷得很。”盛夏刻意装出柔弱的样子,又道“公子武功高强,深山野外本宫又能逃向何处?”   黑衣人听罢,在她身上点了两下,解开了她的穴道,盛夏揉了揉肩,僵着好一会,全身都麻木了。   “休要打什么歪主意,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苑临天,倒是个好名字!不知苑公子是否认识天德书坊的苑老板?”盛夏轻颦浅笑,她瞥见他的腰牌上写着“苑临天”三个字,姓“苑”又这么嚣张,让她很难不把他和天德书坊联系起来。   苑临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而逝,她心思竟然缜密至此。   “不要问那么多。”苑临天立于洞口,盛夏羽睫微动,他停留在此处,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是他的援兵吗?这样也好,暂时能够留在燕京城内,她相信萧启瑞一定能找到她。   盛夏窝在角落里,颈间空空荡荡,苑临天并没将红玉还给她。   苑临天回到洞内,折了几根枯树枝,燃起火堆。   “你怎么会有这枚红玉?”   他将红玉从衣襟中拿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如果没记错,在那本书中他曾见过这枚红玉,而这枚红玉的主人应该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恕本宫无可奉告。”   盛夏在想,苑临天数次询问红玉的由来,莫非这枚红玉有奇特之处?   苑临天凝视了红玉一会,又放回衣襟,如果她是那个人,自己就更不能放走她……   “咚”的一声打断了盛夏的沉思,盛夏抬起头,只见苑临天捂着心口单膝跪下,额上一冒出细细的汗珠,看来很是难受。   盛夏一惊,这是她逃跑的好机会。   “低头!”盛夏不明所以却也照做,苑临天一掌推向石壁,壁上的毒蛇断成两截。   苑临天面色更加苍白,从衣襟里掏出数根金针,却因为刚才动用了最后一丝真气,连抓住金针的力气也没了,侧身倒在盛夏身边。   盛夏摸向他的胸口,取回红玉,当她碰触到他的左胸时,发觉他的心跳飞快。   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毒蛇,盛夏抚上他的脉搏,他救了她一次,她不想欠他人情。   “气冲鸠尾、巨阙两穴、气海穴、膻中穴、关元穴均被封死,不出三刻必死无疑。”盛夏处理起这样的病症并非难事,但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苑临天的病源不太一般,像是被什么刺激着发病,而非身体本身生了病。   拾起地上的金针,盛夏在火上烤了一会,便开始为他施针,看来苑临天应该经常犯病,否则也不会随身携带金针。   当最后一针刺入百会穴,苑临天清醒过来,用刚恢复的一丝真气迅速点住盛夏的穴道。   “为什么不逃?”听声音,他的气息非常单薄。   “这座山如此之大,本宫不识方向,不如静候萧皇。”盛夏暗示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会立刻来找她。   “你就那么肯定萧启瑞会找到你?”苑临天运气调息,“皇后娘娘的医术果然厉害。”   盛夏本不愿再多言,终抵不过医者的秉性,“苑公子心脏已伤,经脉也受损严重,往后发病时请务必不要运功,平时没事也不要随意运功。”   苑临天专心调息,他想起数年前他和父亲服下毒药的那一刻,本以为找到鬼手医仙就能够解毒,却寻遍了天下也没找到他,只得无奈地听命于仙主。前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鬼手医仙却被他耍了整整半个月,还让他逃了,今日他本来就是打算来抓鬼手医仙回去的,没想到却让他碰见了皇后。   一声狭长的狼嚎打破了沉寂,却只是刹那间,一袭紫袍跃入眼帘,慕容宇已飞身进洞。   “慕容太子倒是情长,为了这美人孤身犯险。”听到“情长”二字,盛夏拧眉,慕容宇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废话少说。”慕容宇一击袭来,苑临天倒也不避,反而又有三名蒙面黑衣人跃入洞内,替苑临天挡了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十面埋伏4   “在下原本想在此处等候萧皇,没想到慕容太子倒抢先了一步。”   苑临天毒伤未愈,与慕容宇对峙时,却丝毫不显弱,言语中提到了萧启瑞,原来他故意带盛夏停留在山洞中只是想引萧启瑞来此。   “放了她,本王给你留一条全尸!”   慕容宇宝剑一挥,剑气扑来,冲到石壁上又反噬苑临天,苑临天仍一动未动,狭长的眼眯成线,就在剑气触到他时,一名黑衣人瞬移至他身边,以剑锋拦住慕容宇的剑气,直至剑气消散。   还没真正开打,盛夏已察觉到,即便苑临天不能参战,但慕容宇还要一对三,这三名黑衣人看起来功夫都不错,慕容宇基本没胜算。她又向洞口望去,不见银风的踪迹,心中狐疑,难道慕容宇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果然另外两名黑衣人也从开始从不同的方向靠近慕容宇,三人将他包围在洞中,步步紧逼。剑起剑落,招招致命,慕容宇虽然应对有方,却只能防守,丝毫没有进攻的机会。   “杀了他!”   苑临天命令道,拦腰抱起盛夏往洞外走去。   “怎么?想跑?”慕容宇虽身陷苦战,却一直注意着苑临天和盛夏,只见他用银剑抵在地上,一个翻转,撩起一块巨石丢向三名黑衣人,趁着三名黑衣人忙着挡石无暇顾及他,慕容宇从纠缠中脱身,提剑时故意一挑,剑尖恰好从苑临天胸前划过,苑临天迅速推开盛夏,往后一退,但他身上的黑衣仍被割破,露出锦缎材质的里衣。   苑临天眸中蒙上一层叫人看不透的笑意, “慕容太子,好功夫!”苑临天一拍手,示意三名黑衣人放毒,这些毒粉原本是为萧启瑞准备的。“可这里是天牧国,不是南越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慕容宇一回头,迎面便是三名黑衣人从衣袖里洒出的白色粉末,白色粉末很快被分散在空气中,慕容宇嘴角勾起不屑的浅笑,以乱剑打散粉末,又全身360度转圈,形成一股旋风将周围的粉末悉数弹开。   而跌坐在地上的盛夏虽然屏住了呼吸,但不少白色粉末沾染在她的皮肤上,她觉得脑子沉沉的,昏昏欲睡,眼前的慕容宇越来越模糊。   “本王还以为你耍什么花样,原来是软骨散,看来你不知道,软骨散是南越国的毒,对本王一点用也没有。”   慕容宇右手持剑,挑衅地看着苑临天,软骨散的毒奇就奇在不但能从呼吸中进入人体,还能透过皮肤麻痹人的神经,很多人只注意到前一点所以即使掩住了鼻息仍会中毒。   苑临天看慕容宇安然无恙,心中惊讶,软骨散是仙主创造的毒,又怎会出自南越?即便是萧启瑞和陈荣显也无法一下子辨别出软骨散,他却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就在这时,慕容宇剑柄一翘,他以掌力将宝剑打了出去,顺着三名黑衣人划出一道弧线,三名黑衣人均以剑相抵,却在剑与剑交锋时,才发现慕容宇的宝剑上沾染了软骨散,软骨散随着撞击飞散开来,三名黑衣人急忙躲闪,慕容宇却又在他们跟前加了一道掌风,直直将软骨散的粉末打入他们颈间。   三名黑衣人虽然中了软骨散,仍持剑相逼,不肯后退。苑临天见势不妙,抓起昏迷的盛夏丢出洞外,慕容宇也随即飞出洞外,苑临天丢下洞中三名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   夜凉如水,盛夏从空中跌落,转转悠悠,散落的发丝化成扇形,迎风轻舞。她神智模糊,想起了前世服下安眠药的那一瞬,那种感觉就和现在一样,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飘向何处。   云在流动,挡住了圆月,盛夏彻底撑不住了,闭上眼沉沉睡去。   慕容宇飞身而上,一手揽住她的腰,他的宝剑已入鞘,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   无人之地,唯有狼烟潇潇,他望着她,情深似海。   “属下来迟,请主公恕罪。”徐成、陈叶从夜幕中滑落,见慕容宇抱着盛夏,猜到天德书坊的那群人应该已经被主公打发了。   慕容宇解开盛夏的穴道,对徐成和陈叶说:“你们继续寻找鬼手医仙,让银风到钱庄找我。”   “属下遵命。”徐成和陈叶领命离去,慕容宇将盛夏带往燕京。   燕京城,丞相府。   “你说什么!”萧启瑞一怒,将掌下的木桌断成两截。   流云面色凝重,他进入陈家酒楼后,在包厢里发现了永宁宫的密道,顺着密道进去,永宁宫中却空无一人。待他出来时,皇后与菲儿均不知去向,酒楼门前卖大饼的男子将菲儿的留言转达给他,他心觉大事不妙,迅速在永宁街上找到菲儿,和她一起翻遍了永宁街的每一个角落,却仍然找不到皇后,也找不到那名老乞丐,只好找到丞相府中,希望晏文钦能帮上忙。   “皇上,事不宜迟,请立即封锁燕京城。”晏文钦正色道,他和萧启瑞本在府中密室讨论陈家酒楼被封一事,但见流云和菲儿神色慌张地来找他,猜想是皇后出了事,急忙让萧启瑞出来见他们。   萧启瑞脸色难看,他刚刚收到慕容宇在燕京出现的消息。   “晏文钦你去通知燕京府即刻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萧启瑞大步迈出屋子,流云和菲儿紧跟上去。   萧启瑞走后,晏文钦进入密室,密室中还有其他人,晏文钦对他们交代了一番,才乘着马车出了丞相府。   “到底是谁掳走了娘娘!?”流云自责不已,在寻找菲儿时他已经发现永宁街上暗藏汹涌,各种势力的人隐藏身份聚集在这里,里面不乏一等一的高手。   三人沿着永宁街朝钟楼方向一路寻过去,萧启瑞突然从屋顶上跳下,停在永宁街的一条小巷中,流云和菲儿也随即落地。   巷子中躺着几具尸体,正是刚才妄想轻薄盛夏的王家二少和他的随从,墙上留有剑痕。   “皇上,这是娘娘的……”   流云俯身查探尸体上的痕迹,却在尸体身上发现一块碎布,菲儿一眼认出这是主子衣裙的布料。   萧启瑞接过碎布,一拳打在剑痕上,这剑痕他再熟悉不过。   苑临天,朕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十面埋伏5   有了线索,萧启瑞直奔燕京城郊的玉娆山。   山洞内,三名黑衣人仍在昏睡,苑临天和盛夏都不见踪影。   流云将三名黑衣人的面纱掀开,竟发现他们都是参加过选贤大典的武生。   “说,你们把皇后娘娘藏哪去了?”   他随手拎起倒地的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神志不清,也不说话,醒来后只会对着流云傻笑。   菲儿抚上黑衣人的脉搏,心知他们中了毒,抬眼看着萧启瑞,他正锁眉深思。   根据洞里的痕迹可以推断出有人以一敌三,与这三名黑衣人有过激烈地打斗,这个人会是谁呢?莫非是他带走了夏儿?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萧启瑞猛地抽出剑,一剑挥下。   “啊——”一名黑衣人的手臂被切断,鲜血如注。   “说,是谁带走了皇后?”萧启瑞的黑眸蒙上一层寒冰般的幽蓝,那名黑衣人满脸痛楚,已清醒了七分。不等等他开口,萧启瑞又一剑下去,他的大腿也和身体分离开来。   “慕容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黑衣人仍受软骨散的影响,误以为萧启瑞是慕容宇,见他砍断了自己的手脚,不愿再受屈辱,奋力往前一扑,萧启瑞的剑穿过他的胸膛。   菲儿着实被这一幕吓到了,她难以想象对待主子万般温柔的皇上竟是也如此残暴血腥。   萧启瑞飞身出洞,洞外黑暗缭绕,云层越来越厚,连月光也穿不透,如同他的心,一直在下沉。   十里长街走马,隔花见秋千,九重回廊擦肩,又寻而不见。   一直没人能查出慕容宇等人的落脚点,萧启瑞只好和流云、菲儿兵分三路,在燕京城内寻找盛夏。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焦急,尤其是他知道盛夏被慕容宇带走之后,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月色如水,萧启瑞跃过福财钱庄的屋顶,掀起的气流惹得飞檐亭角边的清铃响起。   屋内的银风迅速抵在窗前,藏起气息,观察着窗外的动向。   “放心,萧皇暂时不会查到这里。”慕容宇喝了一口杯中茶,福财钱庄其实是永宁宫的金库,也就是说他一直藏身于萧启瑞的眼皮底下。   银风回身过来,站在慕容宇身边,“主公,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属下听永宁宫的人说萧皇封锁了燕京城,这里已经不安全。”   “本王知道。”慕容宇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美人儿,眼中柔软无比。“等庆典一过,本王就带她出城。”   “主公,那天牧国的雪域地图怎么办?”银风似乎也很在意雪域地图。   “本王自会想办法。”说罢,慕容宇起身,用锦帕沾了些水,缓缓走向盛夏,银风换上人pi面具,知趣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慕容宇和盛夏,盛夏的气息平稳,反而慕容宇的呼吸急促起来。   谁执笔但记情成卷,只空忆此去经年……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望着床上的盛夏柔情缱绻,也许是第一次在雪域中见到穿着嫁衣的她,他就爱上了她。   看着她恬静地睡着,他的心却不由自主抽痛了一下。一个月前,他曾回过燕京,潜入后宫想见她一面,却见到她挽着萧启瑞走进琉璃宫,脸上也是这般恬静,让他懊悔不已,那一次他化身齐太尉却没能带走她,现在她爱上了萧启瑞,那他也只能狠下心将她禁锢在身边。   慕容宇伸出手,用锦帕擦去她脸上的血痕,待血痕完全清除后,他却依恋地抚上她的脸,她微微一动,他立刻收了手,紧张不已。   他堂堂南越国太子,何曾这样在意一个女人……   “主公。”银风在门外唤道,慕容宇为盛夏掖好被角才起身前去开门。   慕容宇转身的一瞬,盛夏悄悄睁开了美眸,她清除的感受到刚才慕容宇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难道真如苑临天所言,他对自己心生情愫?   “萧皇回来了,请主公速速离开。”银风担心萧启瑞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福财钱庄里有不少永宁宫的人,一个萧启瑞他还对付的了,但加上永宁宫的高手,主公处境危矣!   “这里就交给你了。”慕容宇没有犹豫,抱起盛夏,破窗而出。   原来,萧启瑞第一次经过福财钱庄时,因为是永宁宫的地方确实没太留意,而银铃响起的那一瞬,他却若有似无嗅到了盛夏的气息,他以为盛夏可能被慕容宇藏在在福财钱庄的附近,连续找了周围的二十几栋屋子,却未有所获。   于是,他又返回福财钱庄,这一次他确定,他的夏儿就在钱庄里。   “这位客官,本店已经休业,明日再来吧。”萧启瑞敲开大门,开门的小二并不认识他。   萧启瑞一脚将他踢飞,数名永宁宫的高手听见动静,冲出来将他围住。   “不想死就让开!”萧启瑞解下腰间的令牌,众人皆愣住,朝着他跪下。   “怎么回事!”这时,化身成掌柜的银风从二楼走了下来,带着人pi面具的他像是个儒雅的商人,连声音也变得谦逊温和。   “颜掌柜,大当家来了。”   银风却没有对萧启瑞下跪,萧启瑞一双鹰眼紧紧盯着他,虽然他是掌柜的模样,可眼中的锐气却藏得不够好。   “嗖”的一声,萧启瑞剑锋出鞘,银风亦抽剑,两剑相抵,萧启瑞没占到便宜。   “永宁宫人听令,速将这南越国的奸细拿下!”萧启瑞瞥了一眼楼上的厢房,一脚踩在楼梯的护栏上,翻上二楼,永宁宫的高手们则纷纷向银风出击。   萧启瑞进入厢房时,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瞧见床上掀开的被子,迅速走到床边,俯身一摸,床是热的,而且还残留着夏儿的气息,看来她不久前还在屋里。   萧启瑞来到窗边,远远望见抱着盛夏的慕容宇跃过一栋栋民房,正朝着永宁街的方向奔去。   “该死的!”萧启瑞顾不上屋外打得火热的银风和永宁宫人,追着慕容宇,流云恰好也发现了慕容宇的踪迹,从另一个方向追来。   慕容宇察觉到萧启瑞和流云的追击,使了个障眼法,落在钟楼附近的巷子中,钳着盛夏混入人群。 ☆、第一百二十章 莲花神女再现   燕京城每年元宵节的庆典都在钟楼举行,现在庆典只剩下不到一刻钟就要开始了,钟楼附近聚集了数千名等待庆典的百姓。   “夏儿——”   萧启瑞立于钟楼边的民房上,瞧着人山人海的街市,快速搜寻着慕容宇和盛夏的影子。   “皇上,属下去下面找。”流云落在人群中。   盛夏虽然已经清醒,但仍闭眼假寐,不敢妄动,任凭慕容宇夹着她,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好似一双恋人。   慕容宇随手在卖服装的摊位上买了一件麻布披风,覆在盛夏身上,又从珠钗的摊位上取了一只木钗,随意将她的发挽起,从背后看倒像极了燕京城里的妇女。   突然慕容宇发现流云在附近,掩住气息,携着盛夏停在一个书摊前,他一手搂着盛夏,一手假意翻书。   “这位大爷,买一本吧,我卖的书都是时下最火的。”书摊的老板拿起一本《莲花传》向慕容宇推销。   流云也发现了他们,他虽然觉得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怀里抱着一名粗衣女子有些奇怪,但脑中只记得盛夏是穿着淡粉色的长裙出宫的,便又继续寻着。   屋顶上的萧启瑞远远瞥见人群中站着一位粉衣女子,心中一动,迅速朝她飞去,引得众人侧目,可当她转过身来,却并非是盛夏。   那女子见萧启瑞长眉入鬓,凤眼微睐,竟是出奇的俊美无俦,倒也不恼,娇羞地对他一笑,萧启瑞却嫌恶的甩开她,头也不回地在人群里继续寻着盛夏。   那女子一怒,扑了上去,大喊道:“非礼啊!”   百姓越来越多,周遭越来越吵杂。   趁着萧启瑞无法脱身,慕容宇俯身拾起一枚石子,朝着空中投掷出去,切断了所有拴在钟楼上挂着灯笼的绳索,一排排灯笼掉落在人群中,将流云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而他迅速携盛夏又隐回巷子中,抱着盛夏跃上屋顶,再从屋顶跃至钟楼之上。   钟楼的顶端有一口大钟,慕容宇和盛夏立于大钟左侧,成功避开了钟楼右侧的萧启瑞与流云。   “砰——”天空中烟花闪耀,庆典开始了。   突然通往钟楼顶端的木门被打开,慕容宇眉间一紧,将盛夏靠在大钟上,提着剑前去查探。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没发觉慕容宇眼中的杀意,絮絮叨叨,“要看庆典得在底下看,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钟楼!”   慕容宇正欲拔剑,那人却侧过身子,瞪大了眼睛。   “那个女人要跳下去了……”   慕容宇急忙回身,但见盛夏站在钟楼边上,仅往下看了一眼,便跳了下去,身上的麻布披风被气流冲走,发丝也被吹散,她的衣裙飘飘,身姿摇曳,如羽化的仙子。   百姓们本抬头观赏烟火,见到从空中掉落一名女子,皆惊讶不已,萧启瑞将围住他的百姓弹开,脚尖一点地,迎着盛夏跃起。几乎同时,慕容宇从钟楼上一跃而下,朝着盛夏的方向坠下。   众人被这一幕惊得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天空中又出现异象。   “轰隆隆……”   不知为何,天边突然泛起银光,在厚厚的云层中一闪又一闪,而后从地底下传来雷声,伴随着雷声那银光越来越近,半边天都被照亮了。   百姓们目瞪口呆,莫非真是天女降临?   “啊——”   “救命啊——”   一时间地动山摇,百姓们有的抱着头蹲下,有的四处乱窜,整条永宁街乱成一团。   原本慕容宇是能先萧启瑞一步夺过盛夏的,但盛夏却对萧启瑞伸出了手,萧启瑞亦伸出手,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萧启瑞顺势一拉,将她抱入怀中。   慕容宇与他们擦肩而过,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任凭自己落在人群中,流云立刻追了过去。   萧启瑞察觉到地动,为安全起见抱着盛夏回到钟楼之上,待他们站稳,地动也停止了。   “她是莲花神女,她一定就是莲花神女!”   书摊老板指着盛夏大喊起来,书摊因为刚才的地动倾倒在地上,书也散落一地,而老板手中仍拿着那本《莲花传》。   地动前,他闲来无事正好在看《莲花传》,书中说,千年前,莲花神女出现在临天国时,天降异象,地雷滚滚,而莲花神女落地后,一切异象又悉数消失。   “莲花神女,求你庇佑我全家。”   书摊老板就对着盛夏叩起头来,百姓们皆听过莲花神女的传说,知道莲花神女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再加上对刚才的地动心有余悸,也纷纷对着盛夏跪下,向莲花神女许下祈愿。   “莲花神女再现,天牧国之大幸!”   人群中一人振臂高呼,盛夏定神一看,原来是晏文钦。   百姓们跪得更欢乐了……   他搞什么鬼,明明知道她不是莲花神女……再看了看萧启瑞,他唇际挑起,眼中闪着光辉,那似雪狼的眸子望着远方,盛夏隐隐察觉,他意在天下,三国之争,看来在所难免。   萧启瑞又把目光移向怀里的女人,这个女人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夏儿,钟楼这么高,你怎能这样跳下来。”   想起那时他不经意地抬头,却见到她孤身站在大钟的边上,黑瞳对上他的眸,便不假思索地纵身跳下,让他紧张地呼吸都快停滞住。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   不在宫里,可以不喊他皇上吧……   萧启瑞没说话,就这样望着她,她到底是玄儿,亦或者是夏儿,她总能触到他心里最柔软之处。   “回宫吧,燕京不安全。”萧启瑞看了一眼满街诚心跪拜的百姓,揽着盛夏消失在夜色里。   晏文钦已备好了马车,盛夏钻进马车里,萧启瑞则在外边和晏文钦交代了什么。   突然,盛夏探出头来,“菲儿呢?”   萧启瑞蹙眉,确实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见到她的婢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会让流云去寻她,你先随我回宫。”   “不行,不找到她,我不回宫!”   盛夏担心菲儿,不理会萧启瑞臭着脸。   “晏文钦,让永宁宫的人也去找那个丫头。”   “皇上——”   晏文钦知道他的决定不会改变,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现在燕京是什么情况,虽然他们早有准备,但稍有差池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晏文钦幽怨地望了一眼盛夏,这个左手拈花,右手孽障的女人,当真只有萧启瑞宠得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敢告诉主子,我阉了你(超温馨)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敢告诉主子,我阉了你(超温馨)   “主子,你在哪呢……”   菲儿正在燕京城的西边寻找盛夏,这里相较永宁街所在的东侧要冷清许多。   突然她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使得是不怎么高明的轻功。菲儿狐疑,朝着黑影追过去,一跃停在那人跟前。   “谁啊你,吓死老夫了!”那黑影拨开脏兮兮的头发,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是你啊,老夫的宝贝徒儿不是寻你去了么……”   话还没说完,一把软剑就已抵在他的咽喉。原来菲儿也瞧见了他的模样,正是流云口中的那个老乞丐。   “你为何要掳走我家夫人,你和慕容宇是不是一伙的?”   “鬼才和他是一伙的,对了,他还派了两个人来抓老夫呢,你赶紧让开,别耽误老夫逃命……。”   老乞丐没想到菲儿会以剑相逼,一时没防范,只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不管你和慕容宇是不是一伙的,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菲儿软剑一刺,老乞丐急忙用脚踢开,菲儿趁势转到他身后,一个漂亮的擒拿手,将老乞丐的双手反锁在背后。   “小丫头,老夫真的是你家夫人的师傅,你敢对老夫不敬!”老乞丐又气又急,慕容宇的人就要来了,他得赶紧躲起来。   菲儿无动于衷,打算压着他去找盛夏。   “快放开,他们真的要来了!”   正说着,徐飞、陈叶就追了过来,一前一后,将菲儿和老乞丐围在巷子中间。   “你看老夫没骗你吧……”菲儿见到徐飞、陈叶,松了钳住老乞丐的手,紧紧握着软剑,心中脑中翻江倒海。   “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菲儿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这两个轻薄她的恶徒,提起软剑就朝着徐飞刺过去,徐飞也抽出腰间的宝剑,轻松一挡,再稍稍用力一挑,就把菲儿弹开了。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天牧国后宫里的小美人……”徐飞色眯眯地打量着菲儿,“小美人,你是不是知道要来见我们哥俩,特地换了身衣服啊。”   陈叶听徐飞这么说,一下跃到菲儿跟前,菲儿羞愤无比,迅速挥舞着软剑,将陈叶隔离开来,却因为心绪混乱,招招都有破绽。   “你们赶紧交出我主子,否则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菲儿抱着拼死的决心,就算不为自己报仇,也要先救回主子。   “花拳绣腿还敢口出狂言,本大爷就陪你玩玩。”陈叶一手拿剑一手伸向她,菲儿侧身一避,从他身旁擦过,顺势持软剑击向徐飞。   徐飞一时愣住,反应倒也快,一屈身,菲儿的软剑只划破了他的衣服。   “啊——”菲儿感觉身上徒然一凉,她的锦袄竟然被陈叶挑破,碎成两节。   “小美人,这样脱衣服的方式可刺激?”菲儿怒火攻心,鼓足一口气向陈叶扑去,陈叶本已准备好接招,却见老乞丐朝着他撒出一堆粉末。   他以为粉末有毒,以掌风打散粉末,却被菲儿钻了空子,一剑刺进他的左肩。   这时,老乞丐又撒出更多的粉末,徐飞和陈叶完全看不清菲儿的方位。   “妈的,是面粉!”陈叶飞速将粉末弹开。   “还不快跑!”菲儿抽出剑,本想继续打下去,老乞丐却抓着她的手往巷子外跑。   “主子在他们手里,我不能走。”菲儿狠狠甩掉老乞丐的手,又返回巷子里。   老乞丐当街大骂,一对一,这个丫头都胜不了,更何况一对二。   幸好,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吸引了流云的注意,流云已接到永宁宫人的传话,暂时放弃追捕慕容宇,转而寻找菲儿,其实他心里也是十分担心那个小丫头的安危。   “吓死老夫了——”流云一句话没说,银剑直抵老乞丐的喉咙,老乞丐差点没被气晕,他宝贝徒弟的跟班怎么都是这副德性。   “那个小丫头在巷子里,你快去救她!”老乞丐也懒得和流云多说废话,那个小丫头要是死了,他的宝贝徒儿会责怪他的。   流云一愣,跃入巷子中,菲儿已陷入苦战,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该死的!”流云没来由的怒了,从身后踢飞徐飞与陈叶,站在菲儿身侧。   “你怎么这么弱!你主子一会见了肯定又要骂我。”趁着那二人还没爬起来,流云解下自己的长袍披在菲儿身上。   菲儿眼睛一亮“你找到主子了?”   “是。”流云一脸严肃,警惕地注意着徐飞与陈叶,这两人都是高手。“站远点,看我收拾他们。”   菲儿眼里蒙上一层温热,静静地站到一边,她相信流云一定可以为她报仇。   流云身如捷豹,目如雄鹰,在徐飞和陈叶的夹击下游刃有余,且看准时机,一剑横穿,两人的胸前都被划出一道伤口。   “上官流云,你这个傻逼,这个女人的身子早被我们哥俩看光了,你要的只不过是个破鞋,哈哈哈……”   陈叶气喘吁吁,他自知胜不了流云,便故意刺激他。   埋藏已久的委屈一起袭来,菲儿止不住的掉泪,流云一瞥,心中一痛,转为无法压制的怒火,将全身真气贯于剑内,从陈叶跟前晃过,陈叶本仰天大笑,此刻头颅却滚到了地上。   徐飞见势不妙,想要逃跑,流云并未追赶,只将银剑推出,徐飞竟跑不过那银剑,银剑狠狠地刺穿了徐飞的心脏。   流云收起剑,全然没了刚才杀气腾腾的威风样,傻愣愣地望着哭成花儿的菲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见菲儿狠狠打了他一拳,“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便收了收眼泪,背对着他大步走着,“刚才你听到的话,若是敢告诉主子,我就把你阉了。”   流云只觉得下体一凉,胆战心惊地跟在她身后,这个自以为是的笨丫头,其实她主子早就知道了。   “打完啦,那老夫先走了……”   菲儿一手拎着趴在巷子口的老乞丐,原来他因为担心菲儿和流云,想躲在巷子口偷偷查看,却不想刚探出头就被逮个正着。   “压他回去!”菲儿突的抽出老乞丐的腰带,捆住了他的手,可老乞丐的裤子却滑落下来,唯有一间单薄的长衫蔽体。   “你胆敢如此对待老夫,你可知道老夫是谁!”老乞丐气得吹胡子瞪眼。   “谁管你是谁!”流云却又极为不爽,对菲儿吓道“你怎么能随便解男子的裤腰带?”   老乞丐一听,倒是乐了,他虽然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乞丐,但也是男子……   “不解他的?那解你的?”菲儿猛地转身,作势一伸手,流云反射性地向后躲,菲儿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又使着她那武林第一的轻功,朝着盛夏的方位奔去。   流云舒心一笑,他发现菲儿不一样了……那件事,她释怀了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燕京城郊,盛夏坐在马车外等着菲儿,萧启瑞立于她身后。   晏文钦传下命令后又返了回来,和他一起的还有晏十三以及另一位盛夏不曾见过的男子,那男子手持宝刀,眉宇间尽显霸气,像这样人竟然会听令于晏文钦,倒让盛夏诧异。   见他们三人都刻意走得远远的,盛夏也就收了思绪,淡漠地凝着夜色,往后一靠,靠在萧启瑞的身上。   “你认识苑临天吗?”   “恩。”   盛夏猜到,敢在燕京城里目无王法的人,萧启瑞一定心中有底,而他却放任苑临天,想必另有安排。   “慕容宇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   盛夏想起慕容宇指尖的温度,强作镇定,幸好她不是面对着萧启瑞,否则早就露陷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盛夏叹了口气,除夕事件她还没理出头绪,这才消停了几日,又碰上这些破事!   “别担心。”察觉到她的焦虑,萧启瑞从身后环住盛夏,大手裹着她的小手,轻轻对着她的耳际吹气,又贪恋地往前,将唇贴在她脸上,感受她的香甜。   “咳咳,那个……莲花神女是什么意思?”   盛夏害羞地挣脱开,虽然那三个人如木头似得站着,但她还是不愿与萧启瑞在这种场合太亲密。   萧启瑞站起身,将她黏在他衣服上的发丝一缕一缕握在手中仔细束好,浅笑挂在唇边,温雅无双。   “怎么,不能说吗?”   见萧启瑞不答,盛夏心中更加疑惑,燕京城的百姓似乎对莲花神女很是尊崇,刚才一片混乱,晏文钦却还趁机将莲花神女的身份安在她身上,且妄言是天牧国之大幸,那这莲花神女到底是何许人?   “夏儿在天御国时不曾听过莲花神女的传说?”   萧启瑞问得云淡风轻,他的手抚在她的肩上,盛夏只觉得一剂凉意来袭,冰至心底,难道他在怀疑她?   “臣妾自然听过,臣妾是问,晏丞相要臣妾当这莲花神女是什么意思?”盛夏用了“臣妾”二字,语气也有些僵硬,倒让萧启瑞觉得不适。   “聪明如你,又怎会不知晏文钦的算盘。”萧启瑞的语气软了下了,手里也柔和了许多。   千年前,因莲花神女临天国一分为三,千年后,莲花神女再现,预示着三国归一。而传说中的莲花神女现在已转世成为天牧国国君萧皇的皇后,故说明萧皇正是能够一统三国的真龙天子!   就在刚才,晏文钦已将编排好的故事流传了出去,只是盛夏还被蒙在鼓里。   “臣妾做不了莲花神女。”她有些不开心,萧启瑞和晏文钦都利用了她,“臣妾也没办法助皇上统一三国。”   萧启瑞却走到她跟前,将她拥入怀,“只要你乖乖呆在朕身边,没有什么是朕做不到的。”   “臣妾心眼小,只想和皇上过小日子。”盛夏说的是实话,什么三国合一还是一国分三,她都没兴趣。   “那夏儿快点给朕生一堆皇子,朕把国家交给他们,就陪夏儿过小日子。”   萧启瑞说这话时直直盯着盛夏的黑眸,很认真的样子。   盛夏一羞,在他胸前一拍,“一国之君怎能说这样的话,没个正经!”偷偷一瞥远处的三人,他们仍杵在榆树林里,抬头看着天空,似在赏月,只是那月儿早就没了踪影。   一阵风搔树摇,菲儿穿着流云的长袍跃过树丛,落在盛夏跟前。   “主子……”她瞧着盛夏好好的,心才安定下来,又回头望着,这流云也太慢了。   “菲儿,你没事吧!?”盛夏撇开萧启瑞,从马车上跳下,拉着菲儿仔细检查了一番。   瞧见她破破烂烂的里衣,盛夏大惊,“是谁!?”   菲儿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流云携着老乞丐适时出现。   萧启瑞凌冽的目光似要把老乞丐看穿,盛夏也皱了皱眉,流云怎会把他抓来了?   “皇上,他就是掳走娘娘的那个老乞丐!”   “什么老乞丐,老夫是你家娘娘的师傅!”老乞丐虽有长衫遮着下身,但在冬末的夜里也是寒冻难忍,一落地便开始左跳跳,右跳跳,希望能缓和一下。   盛夏笑而不语,这老头还真把她当徒弟了。   晏文钦三人瞧见这边的动静,也匆匆赶了过来,那提着宝刀的男子误以为老乞丐在施什么妖法,推开刀鞘,就把刀刃架在老乞丐的脖子上。   “啊啊啊,萧皇,老夫真心服了,求你放过老夫吧。”一个晚上连续三次差点脑袋搬家,即使是鬼手医仙也伤不起啊!   萧启瑞眉眼动了动,没任何表示,老乞丐这才使出了杀手锏,“听说你也找老夫找了许久。怎么,这就是你天牧国的待客之道?”   突然,晏文钦冷不丁上前扒开老乞丐的衣服,老乞丐的左胸上有拳头大小的伤疤。   “鬼手医仙!?”   萧启瑞终于说话了,找到了鬼手医仙,夏儿的毒有救了!   “正是老夫。”老乞丐瞄了瞄还架在他脖子上的宝刀。   “欧阳兄,此人乃是皇上的贵客,劳您高抬贵手。”晏十三也发话了,那位欧阳兄倒是爽快的收了刀,朝着鬼手医仙抱了个拳。   “还有这个呢!”有了萧启瑞撑腰,鬼手医仙倒得意起来,抖抖手,示意流云给他松绑,流云看了看萧启瑞,他面无表情,却亲自走向老乞丐,为他解开了绑在手上的裤腰带。   菲儿见皇上如此对待这个老乞丐,心知闯了祸,自责地望着盛夏,心中狐疑,难道这老头真是主子的师傅?   “刚才多有得罪,望大师恕罪。”晏文钦代替萧启瑞向鬼手医仙拜了一拜。   “无妨无妨,你们找老夫就是为了解她的毒吧。”鬼手医仙又拉起盛夏的手,萧启瑞一瞪,却也不敢打断他。   鬼手医仙确定了一下刚才的判断,缓缓说道,“你们放心,她是我的宝贝徒儿,我定然会倾力相救,不过——。”   “不过什么!?”萧启瑞害怕听见他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看你到是挺紧张我徒儿的,她怀孕了你都不知道!”   鬼手医仙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盛夏只看着萧启瑞,他眼中是真心的欢喜。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千年白狐的心血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千年白狐的心血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周围除了马车飞驰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响。   菲儿与流云一同驾车,萧启瑞、盛夏和鬼手医仙都坐在马车里,鬼手医仙却要故意挤在他们中间,被萧启瑞不动声色地一推,还暗中使了内力,鬼手医仙差点滑出车外,好在他机灵,两手抓住扬起的帘子。   晏十三与欧阳澈在后边护送他们,瞧着马车内有动静,欧阳澈便跃至前边的松树上查探,透过窗子,瞧见鬼手医仙拉着马车的帘子,四脚朝天倒在地上,一脸不爽地望着抱着皇后的皇上。   幸好不是刺客,多事之秋,欧阳澈只希望快快将皇上、皇后送入宫门。   “欧阳兄,听说昨日永宁宫的高手损失了不少。”   晏十三也跟了上来。   “晏兄果然消息灵通。”   欧阳澈亦是沉默寡言之人,且永宁宫的事他并不愿多为外人道。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晏十三拧眉,想起一年前萧启瑞在雪域找到他时的情景,一年蛰伏,为的就是清理这群乱臣贼子。   盛夏窝在萧启瑞怀里,各自沉默,盛夏想着鬼手医仙刚才的话,她怀孕了……早膳时她为自己抚过脉,明明没有怀孕的脉象。   盛夏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脉搏,指下有如滑珠滚动,同时,她感觉到那沉积了三个多月的毒素也开始在体内躁动。   “如何?”萧启瑞轻声问道,小心翼翼。   “恩,是怀孕了。”盛夏答的也轻,以笑意掩住了担忧。   鬼手医仙坐在角落里,不屑地看着两人情浓意浓,竟然还不相信他堂堂鬼手医仙诊的脉,看来得赶紧露一手,才能让他的宝贝徒弟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学医。   鬼手医仙刚想开口,却又闭上了嘴,他觉得啊,这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即使身后没有任何景致,却让人赏心悦目,移不开目光,也许他们本身就是一幅画。   只见萧启瑞忍不住将大手抚在盛夏的小腹上,这里有一个小生命!他并不是第一次为人父,这一次却没来由地紧张不已。   盛夏抬头看着他,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和他一起感受着这个小生命带来的感动。   前世,她也曾与魏可有过一个孩子,却因魏可说她还在读研,不适宜生小孩,带着她去做了人流。孩子没了后,她悲伤了许久,从那以后她便一直盼望着再有一个小孩,她会做最好的妈妈,会给她的孩子最幸福的家庭。   没想到这个梦却在这里实现了,她和她最爱的人有了一个小宝宝。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让她心中充满温情与希望。   盛夏情不自禁地滑落泪珠,医书上说孕妇会多愁善感,果不其然。   萧启瑞捧起她的脸,就要吻下去,鬼手医仙受不了了,冒出一句——   “好徒儿,为师只能先为你将体内余毒稳定下来。”   萧启瑞僵硬地放下盛夏的脸,氤氲的眸子看不出深浅。   鬼手医仙一脸内疚,遇到断魂散,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怎么,连堂堂鬼手医仙都不知解毒之法?”萧启瑞故意刺激道。   盛夏心中漏了一拍,无法解毒,那孩子……   “老夫自然知道解读之法,只是解毒需要千年白狐的心血,萧皇能拿得到?”   萧启瑞蹙眉,从来没人能拿到千年白狐的心血,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但是为了她,“可以,朕会取回千年白狐的心血,到时候还请大师为皇后解毒。”   鬼手医仙一笑置之,他寻这只狐狸寻了六十年,只远远地见过它一次。   “敢问大师,为何千年白狐的心血能解断魂散?”盛夏疑惑,照理说鬼手医仙医术超群,又怎会相信这种传言,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异世对于她来说还有许多秘密,也许真的有千年白狐这种神奇的生物。   鬼手医仙看着萧启瑞与盛夏,想着一个是他徒弟,一个是他徒弟的夫君,告诉他们也无妨,才将千年白狐的故事娓娓道来。   这是从鬼手医仙第二代师祖传下来的的故事。原来,盛夏所中的断魂散其实也是千年前的毒物,出自莲花神女木莲华的婢女青鱼之手,青鱼所制的断魂散本无药可解,木莲华不忍,取了一滴白狐的心血为中毒者解毒。据说,这千年白狐是仙界圣物,它的心血不仅能解断魂散之毒,天下之毒都能解。   “大师可曾见过千年白狐?”   “见过一次。”鬼手医仙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二十多年前,他在雪域里寻找千年白狐,终于被他发现了它的踪迹,而它的身边竟然有一位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他,他并没看清女子的面容,只是那女子的背影如梦如幻,素衣裹着曼妙的身子,一头黑丝如瀑布般放下,更奇怪的是千年白狐却像是那女子家养的宠物,不停地蹭着女子的衣裙,与女子亲密不已。   就在他愣住的那一会,女子和白狐凭空消失了,他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们被吸进进入了雪涡,怕是凶多吉少。   “照大师所言,白狐不是很可能已经死了?”萧启瑞心中落空,即便是他进入雪涡也不一定出得来,更何况是只狐狸。   “你错了,白狐之所以能存活千年自然有它的奇妙之处,它是仙界圣物,非地界之物能伤得了它。”虽然带着浓重的神话色彩,但见鬼手医仙坚定不已,萧启瑞依然选择相惜,毕竟这只狐狸是为夏儿解毒的唯一希望。   远远便瞧见了宫门,一路安稳。   萧启瑞眯起眼,抱紧了怀中的盛夏,昨日,瑞颐公主又命人送来一个锦盒,锦盒中是一只断成两截的红玉小鱼。   “皇上,怎么了?”盛夏发觉他的异样。   “没事,朕一会要去御书房处理些事,有点舍不得夏儿。”盛夏低眉不语,她知道他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之前那些事若不是晏文钦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皇上,臣妾和宝宝都会好好的。”盛夏笑得明丽无双,她知道她们好好的便是对萧启瑞最大的支持。   鬼手医仙唏嘘不已,竟有点老泪纵横的伤感,如果萧启瑞知道怀孕会加速他宝贝徒儿毒发,他会如何抉择?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个孩子,先不要了可好?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个孩子,先不要了可好?   回到琉璃宫,青蓝守在厅里,冬儿却已经入睡,盛夏命令菲儿先回去休息,只留下青蓝在一旁伺候。   已是深夜,冬夜娴静无比。   青蓝为盛夏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又为她整理好换下的长裙,点燃香炉里的檀香,稳妥而熟练,她一句话都没问,好像她一点也不好奇皇后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宫。   “青蓝,你为什么会进宫?”   盛夏收拾完毕,坐在窗边,浅浅地看着低着头的青蓝,媚眼如丝。她几乎可以确定,选宫女那一日,青蓝是故意装出涉世未深的样子,为的就是混入琉璃宫。   “回娘娘,两年前奴婢家中有病人,急需用钱,奴婢只好卖身进了宫。”   青蓝低眉顺目,平静如水,盛夏的目光反而狠烈起来。   “依本宫看你并非是怡贵妃人的,却也不是本宫的人,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原本盛夏还想继续观察青蓝一段时间,好将幕后黑手一并揪出来,但现在她不能再留青蓝在身边,因为她要守护好未出世的宝宝。   青蓝一愣,跪在地上,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怎么会被娘娘发现。   “不说是吗?本宫将你送进芙蓉殿里伺候可好?”   青蓝心中一颤,芙蓉殿里的那群女人恨不得将皇后杀之而后快,她又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如果她进了芙蓉殿肯定是有去无回的。   “娘娘,奴婢从未想过要害娘娘。”   盛夏羽睫动了动,这倒是真的,青蓝入琉璃宫三个月,一直规矩谨慎,事事为她考虑,甚至怡贵妃要她和冬儿在大殿上指认她是冒牌货,她也是一言未发。如若不是摸不清她的底细,盛夏很可能会向对待菲儿一般待她。   看着她微颤的身体,盛夏心中不忍,毕竟相处了三个月,她对青蓝还是有些感情的。   “罢了,本宫不想再追究这件事,如今本宫已不能再留你在身边,明日你到库房取一些银子,出宫去吧。”盛夏知道以青蓝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将幕后主使人告诉她,虽然青蓝背叛了她但她却不愿再多添杀戮,就当是为未出世的宝宝积福吧。   “求娘娘不要赶奴婢出宫。”青蓝的眼中溢满泪水,她不能出宫,她必须完成任务,否则皇上会杀了他……(这个他是前文出现过的某个男子)   盛夏皱着秀眉,她已经发现了青蓝是细作,青蓝却还要冒死留在她身边?   “娘娘。”青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不告诉皇后真相,怕是她也不会留下自己,“是皇上让奴婢伺候娘娘的。”   萧启瑞!?怎会是他?   盛夏想起萧启瑞确曾饶有深意地看过青蓝,那时她还以为他是为青蓝的美色所吸引。   “皇上说,娘娘初入后宫,什么都不懂,有奴婢在身边会好一些。而且……”青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因为皇上除了让她帮助娘娘适应后宫的生活,还让她定期汇报皇后娘娘的动向。   “而且皇上早知道他的妃子们会针对本宫,所以才让你混入怡贵妃为本宫挑选的十二名宫女里。”盛夏接过青蓝的话,悬着的心放下来,难怪不管她做了什么,或者怡贵妃做了什么,萧启瑞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也许怡贵妃、潼贵妃甚至后宫所有的妃子中都有萧启瑞的人,这后宫其实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皇上。”盛夏料想青蓝不敢妄言,起身往凤塌走去,青蓝悄悄地熄了宫灯,小心翼翼的带上门。   她甜甜地笑了,心中软柔不已,因为刚才,娘娘对她用了“我”字……   翌日,莲花神女再现一事传遍了燕京城,消息很快被各方送了出去,不出十日,就会三国皆知。   盛夏吃过早膳,算着时辰,坐着銮轿去御书房找萧启瑞。   他一夜没来琉璃宫,盛夏心中不安。   “萧皇,老夫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老夫也没办法。”   盛夏抵达御书房时,恰好听见鬼手医仙的怒吼,话音刚落就见屋里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桌子被击碎的声音,鬼手医仙便一脸怒气地从御书房里走出来,还狠狠地踹了一下门。   “大师……。”鬼手医仙换了一身衣服,又束起发髻,看上去却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盛夏也不由得恭敬地对待他。   “好徒儿,你要叫我师傅才对。”鬼手医仙见到盛夏怒气少了大半,他拉着她的手,“为师今生只收过两个徒儿,你是第二个。”   至于第一个是谁,他到死也不会说……   “师傅,是不是徒儿体内的余毒有什么问题?”盛夏猜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事能让萧启瑞和鬼手医仙一起发火。   “为师想带你回鸣翠谷,你夫君不肯。”想到萧启瑞的霸道样,鬼手医仙就来气,他以为他的宝贝徒儿是只属于他的吗?“为师这两天便为你配些药,将你体内的毒素稳固下来,然后为师会和萧皇派的人一起去雪域帮你找千年白狐,这段时间你可得保重身子。”   千年白狐找不找的到是另外一回事,可他的宝贝徒儿现在怀了孕,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毒素也会越来越不稳定,刚才他便是将这一情况告知萧启瑞,哪知道萧皇刚愎自用,完全听不进去。   鬼手医仙不忍再看盛夏清澈又决然的眸子,松开她的手,自顾自地走了。   其实,昨日盛夏发觉体内的毒素有了异动,她心知自己离毒发之日不远,却一直不敢去想这件事。   她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走进御书房,萧启瑞站在碎了的书桌旁,望向她的眼悲伤延绵。   “鬼手医仙说,孩子会引起毒发。”   盛夏听了,只是默默地朝着他走过去,脸上没有忧伤。   “臣妾知道,臣妾也是大夫。”   原来她知道!萧启瑞一手将她抱进怀里,“夏儿,这个孩子,先不要了可好?”   盛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皇上,你说什么!?”   萧启瑞无言以对,不要这个孩子他比谁都心痛!   “皇上,晏丞相在宫外求见。”   小德子战战兢兢地进屋通报,从昨夜开始皇上的脸色就不大好。   “宣他到御花园,你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萧启瑞望了一眼盛夏,“夏儿,考虑一下朕说的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探望萱乐(求月票)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探望萱乐(求月票)   盛夏望着萧启瑞狭长的背影很是难过,抚着小腹呢喃:“孩子,是娘连累了你。”   她生了萧启瑞的气,虽然他是担心她体内的余毒,但这孩子是她与他的亲骨肉,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别担心,你爹他只是一时糊涂,娘会好好保护你!”   盛夏轻轻拍了拍小腹,以示安慰,又缓缓走向屋后的书架,既然鬼手医仙说断魂散是千年之前的毒,那么她就从千年前开始找,作为一名21世纪的医学研究生她才不信非得什么千年白狐的心血才能解毒。   如果没记错,她记得书架上有一本《莲花传》,这本书里讲的都是莲花神女的故事。   “奇怪,怎么不见了……”盛夏在书架上翻来翻去,也找不到《莲花传》。   她只好悻悻地回到厅内,瞧见被萧启瑞打碎的书桌,奏折、宣纸散了一地,便俯身将奏折和宣纸收拾好,当她掀起宣纸时,才发现那宣纸下有一本书,正是《莲花传》。   莫非,萧启瑞也在看这本书?   因为墨汁散开的缘故,《莲花传》的后几页被墨汁沾染,黑了一片,盛夏赶紧将《莲花传》拾起,卷在袖子里带出了御书房。   “娘娘,你的袖子怎么黑了。   冬儿见盛夏走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关心地问了一声,却被盛夏狠狠瞪一眼,冬儿赶紧闭上了嘴。   今日盛夏给菲儿放假,又让青蓝留在琉璃宫里等候晏老夫人,便只好带着冬儿出门,哪知她口无遮拦,当着御书房侍卫的面就问出了口。   “娘娘,您没事吧?”李毅上前查探,瞄了一眼盛夏的袖口,闻到淡淡的墨香。   “本宫没事,帮皇上收拾时不小心沾了些墨汁在衣服上。”盛夏钻进銮轿,李毅狐疑地望着冬儿,冬儿一喜,还以为是自己的美色吸引了他。   “娘娘,回宫吗?”   盛夏“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冬儿,让冬儿觉得好生没趣。   一路上,除了巡逻的侍卫,少有宫人出现,距萧启瑞把六宫深锁芙蓉殿已经半月,多余的宫人都被盛夏打发了出去,留下的都是些得力的人,其中大多数都受过盛夏的恩惠,每每见到盛夏都感恩戴德。   这也是盛夏之所以信任青蓝的缘由,她命她去帮助宫里需要帮助的人,她做得很好,那些银子没贪污一毫。   幸好她是萧启瑞的人……盛夏心中一暖。   “娘娘,奴婢听说萱乐公主可以下床了。”   冬儿难得和盛夏单独呆在一起,总想找机会表现一番。   盛夏突然掀开了珠帘,对冬儿说道,“去景殇宫。”   偌大的皇宫里,除了盛夏的銮轿缓缓移动着,就再没有别的动静,风忽的就大了起来,隐隐有啸声,冬儿缩了缩身子。   “娘娘,到了。”   冬儿扶着盛夏走下銮轿,盛夏望着原本光鲜热闹现在却凋零荒落的景殇宫,竟有些伤感。   这是她第二次来景殇宫,第一次是萧启瑞生辰那晚,她不禁在想,如果那一晚她没来,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踏上阶梯,天下落下几许微尘,盛夏抬头一看连那宫前挂着的八宝彩灯,都蒙上了厚厚的尘雪,在风中摇晃,像蒙着一层轻薄的纱,被风刮地猛了,尘雪就从寂静的殿宇琉璃上一掠而过,想来是已许久没人打理过了。   “唔……我要去找母妃,我要母妃!”盛夏正示意守卫不用通传,这时萱乐便赤着脚跑进大厅,脸上挂着涕泪,身上只穿了件薄衣。   盛夏迈入厅里,萱乐一见到她,立刻停住了脚步,傻傻地站着,两只手卷在衣服里,大气也不敢出。   玉儿和照看萱乐的嬷嬷也恰好追出来,瞧见盛夏在厅内都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萱乐怯生生地往玉儿的方向小小步的移过去,一边偷偷注意着盛夏的反应,见盛夏无动于衷才一下子扑进玉儿的怀里,不敢再看盛夏。   “太医怎么说?”   盛夏并没让二人起身。   “回娘娘,太医说公主体内的毒已基本清除,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玉儿低着头,眼中含泪,娘娘就是因为皇后才会被关在芙蓉殿里,萱乐才会日日哭喊着要找母妃!皇后却还要假惺惺地来景殇宫!   “乐儿,过来母后这里。”   盛夏蹲下身子,朝着乐儿伸出双手,柔声细语的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萱乐听见盛夏唤自己,回头望了一眼,怎么觉得她脸上的慈爱像极了母妃。   “不要,乐儿要母妃!”只是除夕夜母后要杀了她的阴影在她小小的心灵里未散去,萱乐又嘤嘤哭了起来。   玉儿下意识将萱乐抱紧在怀里,生怕盛夏将她抢走。   盛夏站起身,眼中蒙上一层灰色,难掩失望。   “萱乐公主的吃穿用度可还是与之前一样?”盛夏定了定神色,有些严厉地问,她担心有些势力的宫人见潼贵妃失了势,便会欺负萱乐。   “回娘娘,一切如常。”照看萱乐的嬷嬷恭敬地答道。   “很好,如果萱乐公主有什么需求就到琉璃宫里找本宫。”   说完,盛夏又望了一眼蜷在玉儿怀里的萱乐,便转身出了大厅。有了身孕后,她的心越来越柔软,总觉得这是世界上的所有孩子都是带来快乐的天使。   “冬儿,你以后多来景殇宫走动,将萱乐公主的情况汇报给本宫。”   盛夏心中有些自责,萧启瑞将六宫锁在芙蓉殿,却也生生拆散了潼贵妃与萱乐这对母女。如果把萱乐也送进芙蓉殿,自是等于送羊入虎口,可是若把潼贵妃放出来,其他妃子定然不服,萧启瑞顶住朝堂压力为她所做的一切也就前功尽弃了。怎么就没个两全之法呢?   “是,娘娘。” 冬儿大喜,主子鲜少交代任务给她,看来现在她是要开始转运了。   “乐儿,你记住,这个女人是你的仇人,是她陷害你的母妃!”   景殇宫门前,玉儿牵着小小的萱乐,美丽的脸上露出狰狞的仇恨。   乐儿似懂非懂,一阵风吹来,絮絮微尘落下,她好奇的扬起脸。这一幕连同皇后到过景殇宫一事很快就传进了芙蓉殿。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子纷争(揭秘必看)求月票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子纷争(揭秘必看)求月票   盛夏回到琉璃宫时已是午膳时分,刚踏进宫门就瞧见菲儿焦急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怎么了?”   见菲儿神色不对,盛夏狐疑,六宫妃子都被锁在芙蓉殿,还有谁能让菲儿这般无奈?   “主子,您师傅在屋里。”   菲儿想象着屋子里模样,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盛夏描述,只简单地告诉她,鬼手医仙获萧启瑞特准进入琉璃宫为她看诊,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了。   “好徒儿,你回来了,为师试了试你这药丸,效果是一等一的好!”   鬼手神医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猴子似得地跳了出来。   “师傅,您没事吧?”   盛夏瞧着鬼手医仙蓬头垢面,手里还裹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头发上沾着药草,卷起了衣袖和裤脚,靴子也不知哪里去了,他就这么赤着脚踩在冷冰冰的地上。   “为师好着呢,好徒儿快进屋里来,为师调了一幅药,你来瞧瞧。”   盛夏开始明白菲儿为何是那般神情,哑然一笑,任凭他用脏兮兮的手拉着她进了屋。   “啊——”   突然,一只蛤蟆跳了出来,停在冬儿的头上,她吓得惊叫。   “这是什么啊,赶紧弄走,弄走——”   菲儿正想着伸手去帮她,手背却挨了鬼手医仙一下。   “不许碰,这是老夫的宝贝,是老夫特地让萧皇取来的!”   盛夏仔细一看,这并不是普通的蛤蟆,这是《百草杂记》中记载的蟾蜍王!   “师傅,你怎会有蟾蜍王!”   鬼手医仙先是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徒儿已经看过为师写的《百草杂记》,这蟾蜍王是为师饲养的,一会让它帮你吸毒。”   鬼手医仙从乱糟糟的桌上找出一个袋子,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只全身黑乎乎的昆虫丢在地上,蟾蜍王见到地下的昆虫,立马从冬儿头顶上跳下来,一口吞了昆虫,还不忘满意的“咕咕”了两声。   “哎呀,小姑娘对不住了,蟾蜍王在你头上拉了泡屎。”   鬼手医仙见冬儿嫌恶的模样忍不住逗一逗她,冬儿只觉得胃中翻滚,闪到屋外去吐了。   盛夏瞥了一眼,淡淡地笑着。   “为师刚才试了试你的药丸,虽清淤解毒的效果好,但不合断魂散寒毒的特性。”鬼手医仙将一张药方交到盛夏手上,“你这药丸现在也不能再吃了,为师减了清淤的药材添了几味补气的方子,可以中和你体内的寒性。”   盛夏感激不尽,鬼手医仙如此处理甚为周全,因为清淤的药材会伤到她腹中的孩儿。   “好徒儿,这药你隔天喝一次,不能断,一定要等到为师回来。”鬼手医仙又神秘兮兮地塞给她一副药方,他相信以她的医学造诣撑到他回来是没问题的。   盛夏收了药方,对着他笑了笑,“等师傅回来时,怕是徒儿的毒已经清除了。”   “哈哈哈,有志气,不愧是我鬼手医仙的徒弟!”鬼手医仙一点不恼,将蟾蜍王诱入一个木盒中,放到盛夏面前,“好徒儿,把左手伸进去。”   盛夏照做,只觉得食指一疼,搜搜寒气由体内流出。   “毒素在你体内积了三月有余,现在一次性爆发,必须分外注意,为师将蟾蜍王留给你,你每隔三天让它吸一次寒气。”   鬼手医仙一脸忧郁,如今她体内的断魂散已开始扩散,除了将毒素完全清除,否则这寒气总有一天会侵蚀她全身。   “放心吧,你徒儿没那么容易死。”   盛夏见他眼神黯淡下来,忍不住安慰道。   鬼手医仙也不喜悲伤的气氛,瞧见盛夏袖子上的墨汁,好奇起来。   盛夏便从袖中拿出《莲花传》,将自己的意图告知鬼手医仙,鬼手医仙倒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起莲花神女的故事。   鬼手医仙说,他的师傅告诉他,莲花神女名叫木莲华,是真正的仙界神女,当年木莲华和婢女青鱼穿过通天门,在天擎山上邂逅了临天国的太子墨慕宸、二皇子墨慕白以及护国将军紫誉。木莲华因为好奇人界的一切,便和青鱼暂时在临天国住了下来。日子长了,墨慕宸、墨慕白和紫誉皆为她的美丽善良而倾倒,终有一天木莲华到了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刻,她没有选择英勇善战的紫誉,也没有选择将要继承皇位的墨慕宸,而是选择了文采风流、心地善良的墨慕白。另外两人不甘这一结果,王子纷争由此而起。当年战火萧萧,三股力量在临天大陆上掀起了巨大的灾难,而几年后木莲华和青鱼反目,青鱼嫁给了墨慕宸,她用木莲华教给她的医术制成断魂散谋害紫誉,木莲华为还紫誉的情谊,取了千年白狐的心血救了紫誉。   只可惜,战争仍没有结束,墨慕白见百姓流离,饱受战争之苦,很是自责,墨慕宸与紫誉却都杀红了眼,拒绝和解。木莲华不愿见墨慕白消沉下去,为了早日结束这场战争,在天擎山以莲花葬告别临天国。   鬼手医仙的眼珠转了一转,神秘兮兮地说道:“老夫还打听到,木莲华和墨慕白有一个女儿。”   木莲华的女儿,岂不是也有神女的血统……   “她的女儿也回到仙界了吗?”菲儿忍不住问道。   “这老夫就不清楚了。”   盛夏却没说话,她没忽略故事里的配角——青鱼,她是木莲华的婢女自然也是仙界之人,木莲华走后,她又去了哪里?   鬼手医仙见盛夏等人聚精会神地望着他,好不得意,眉开眼笑地恨不得将他从师傅那儿听来的事全都告诉盛夏,好让他的宝贝徒弟早点认可他。   “好徒儿,你想不到吧,木莲华其实是你我的师祖。”鬼手医仙看着盛夏,语出惊人,盛夏等人皆愣住。   “木莲华当时将仙界的医术、法术悉数教给了临天国的百姓,并亲自在各处悬壶济世。那时的临天大陆可以说是个人人修仙的世界,百姓安居乐业,商贸较今日的南越还要繁华百倍不止。”鬼手医仙叹了口气,“只可惜王子纷争爆发,这些修仙的医术、法术全被用在战场上,几场战打下来各方都伤亡惨重。”   盛夏想象着原本祥和美丽的临天国蔓延着战火,尸横遍野,不由得皱起眉。   “木莲华走之前封住了天擎山连接着仙界的通天门,也封住了临天大陆所有的法术,但她所授的医术却流传下来了。”鬼手医仙继续说道,感慨着千年前的世界更迭。   盛夏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钟楼的那一幕,难怪百姓会将她惦记了千年,原来莲花神女为这个世界做了这么多……   “后来紫誉创建了南越国,墨慕宸创建了天牧国,墨慕白创建了天御国,三国鼎立已经近千年。”鬼手医仙神色紧张起来,惹得众人更期待他的下文,“数百年里,三国都在寻找雪域的交界点,但却毫无头绪。直到十多年前,有人传言三国雪域的交界点就在天擎山,而天擎山下还埋藏着临天国的宝藏和那枚能够统一三国的印鉴。”   盛夏听得认真,心里想鬼手医仙和银风说的倒是一样,只是这银风还真是狡猾,只告诉她天擎山是通天之处,故意隐去了宝藏和印鉴之说。   “可是千年前,雪域地图不就被一分为三了吗?”盛夏思索着,如今又有谁能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进入天擎山,取得那枚传世的印鉴?慕容宇吗,他那么积极地在寻找;亦或者是墨皇,萧启瑞用天牧国的雪域地图换来三年兵符,这么说墨皇已经有了两张雪域地图了;可是萧启瑞呢,他从来不曾对她提过雪域地图这件事……   “好徒儿,你怎么知道雪域地图被一分为三了?先别急,且听为师慢慢道来。”鬼手医仙撩了撩头发,喝了口茶水,又打开木盒,将蟾蜍王放出来透气,刻意磨磨蹭蹭的,吊足了盛夏等人的胃口。   “十多年前,江湖第一美人、天牧国的硕和皇后顾涟漪凭空消失在雪域之中,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是去天擎山了。”盛夏听见“顾涟漪”三个字,变了神色。   “师傅,时辰不早了,不如先用午膳吧。”盛夏故意打断鬼手医仙,顾涟漪的事情她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她心中的疑问也还没解开,银风那日告知她顾涟漪曾对别人说过,她的归宿是天擎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鬼手医仙误以为盛夏是关心他,感动了半天,抓起趴在地上的蟾蜍王,对它说:“从今往后你要好好伺候你的小主人,若不吸光她的寒毒,老夫便喂你吃胡萝卜!”   “大师这是要喂谁吃胡萝卜啊?”   萧启瑞风轻云淡的声音响起,盛夏撇开头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朕已经选好了随大师去寻千年白狐的人,一切按照大师的安排。”   萧启瑞站在盛夏面前,深邃的黑瞳对上她的美眸,御花园中晏文钦的一席话响彻耳畔。   “夏儿,朕一定会找到千年白狐的心血为你解毒。你和孩子,朕都会守护好。”   萧启瑞说得坚定,盛夏笑意分明,清华如水,轻轻拍了拍小腹。   孩子,娘没骗你吧,你爹他怎么会不要你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可愿意做乐儿的母后(求月票)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可愿意做乐儿的母后(求月票)   午膳过后,萧启瑞便和鬼手医仙一块走了,临走时瞧了一眼桌上的《莲花传》,露出深涩的笑意。   “主子,休息一会吧。”   菲儿为盛夏取了件披风,不放心地看着窗边的她。   “没事的。”   盛夏半倚在窗前,手里捧着《莲花传》,没翻看几页就被屋外冰裂的声音吸引过去,透过窗子望着冰薄消化的碧湖,心里荡起涟漪。   是春天要来了……   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胸前的红玉垂了下来,余发缠绕。   萧启瑞一直到晚膳时才又出现,便留在琉璃宫里陪着她,如那时在甘泉宫一样,她读书,他处理国事,不同的是,他们眼神的交汇饱含了深情默契,两个人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周身彷佛被覆了一层光辉。   “皇上,萱乐她已经能下床了。”   盛夏想起了萱乐,不知道萧启瑞打算如何安排,毕竟萱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   “夏儿想说什么?”   萧启瑞放下手中的奏折,玩味地看着她。   “萱乐今日哭得厉害,怕是想念潼贵妃。”   想着拆散人家母女的事情和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盛夏心中难受起来。   “明日,你带着乐儿去一趟芙蓉殿,然后把乐儿接来琉璃宫里吧。”   萧启瑞温柔地握着她的手,“朕不想把女儿交给那个蛇蝎女人,夏儿可愿意做乐儿的母后?”   做乐儿的母后……盛夏怔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潼贵妃的身份并不单纯。”萧启瑞拧眉,他早就知道她是仙主的人,只是之前他也受制于仙主,才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她是越来越放肆,竟然几番陷害夏儿,那他也就再容不下她了。   “夏儿,这宫里所有的女人,朕只信你。”萧启瑞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盛夏浅浅带笑。   “好,明日臣妾就接乐儿过来。”   盛夏曾想过潼贵妃并非如平日里见到的那般谄媚无知,却不曾想到她还有另外的身份。现在萱乐孤孤伶仃地住在景殇宫,盛夏不忍,决定试一试做她的母后吧。   有萧启瑞抱着她入睡,盛夏心安,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便早早前往景殇宫,路上萱乐瑟瑟发抖的水灵大眼却又浮现在她脑海,盛夏心中忐忑不已。   “今天起萱乐公主要搬到琉璃宫里住。”   盛夏大致向玉儿说明来意,玉儿僵住,望着躲在她身后的萱乐,忿恨心生。   “你和月嬷嬷也一起到琉璃宫,还是由你二人负责照顾萱乐。”   盛夏瞧出玉儿的不放心,却也理解,便做出了安排,玉儿眼中一动,倒是跪下谢了恩。   “玉儿,你带乐儿随本宫去一趟芙蓉殿,萱乐的东西让月嬷嬷来收拾。”   玉儿猜到皇后是要带萱乐去见潼贵妃,但她却误解了盛夏的本意,以为她是故意到芙蓉殿中炫耀。   菲儿察觉到来自玉儿的杀气,不由得心中一寒。   “停轿。”   两顶銮轿停在芙蓉殿门口,玉儿抱着萱乐下了銮轿,跟在盛夏身后。   “皇上有旨,命皇后娘娘带萱乐公主来见潼贵妃。”青蓝将萧启瑞的手谕交给守门的侍卫,守门的侍卫一抬手,示意另外两名侍卫打开芙蓉殿的大门。   “吱……”为芙蓉殿运送物资的宫人走的都是偏门,这扇大门已紧闭了半个多月,现在突然打开,却连滚轴都不太灵光了。   芙蓉殿里的众妃都听见了屋外的声响,她们以为是皇上,纷纷从屋子里涌出来,顾不上妆容不整,生怕错过了。   “皇上,臣妾好想您啊……”   “皇上,你放臣妾出去吧……”   听到一声声温柔酥骨的娇唤,盛夏的目光骤然降到冰点,这群疯女人还是死性不改!   待众妃定眼一看,见到是皇后风姿凌厉地站在芙蓉殿门口,立刻换上畏惧的面容,怯懦懦地福了福身,“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盛夏寻着潼贵妃的身影,却没瞧见,倒是怡贵妃落寞地站在最后边,脸上挂着失望,许是她也想见萧启瑞一面。   这时,虞美人搀着潼贵妃姗姗来迟,潼贵妃脸色惨白,唇无血色,发髻也没梳,似乎刚从床上下来。   盛夏眯起凤眼,难道她病了?   潼贵妃远远地望见站在盛夏身边的玉儿和萱乐,一时间激动不已,颤颤跌跌从众妃中挤到最前方,泪已流至颈间。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气虚柔弱,带着哽咽,潼贵妃的眼睛死死盯着萱乐,萱乐见到母妃,想也没想便挣脱了玉儿的手,扑上去狠狠地抱着潼贵妃。   “母妃,乐儿好想母妃,唔……”萱乐大哭起来,小脸皱成一团。   “是母妃不好,没办法陪着乐儿身边。”潼贵妃帮萱乐擦去泪水,自己却止不住地掉泪。   萱乐不明白潼贵妃的意思,拉起她就要往芙蓉殿外走。   “母妃,乐儿有乖乖吃药,你随乐儿回景殇宫吧。”   玉儿心中一紧,这些天,她一直都以“只要你乖乖吃药,母妃就会回来”哄着乐儿,她却当真了。   可惜萱乐小小的身子根本拉不动潼贵妃。   “母妃……”   萱乐又含着泪水。   潼贵妃只是紧紧把她抱在怀里,难过得再也说不出话。   芙蓉殿中唏嘘一片,众妃见此母女相聚的情景也跟着流泪。   盛夏仿佛成了罪魁祸首,寒风吹得她全身都失了温度。   “潼贵妃,以后萱乐会住在琉璃宫,本宫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   盛夏心一狠,不带任何感情地宣布了萧启瑞的圣意。   潼贵妃把萱乐抱得更紧,玉儿双手握拳,指甲已掐进肉里。   众妃面面相觑,皇后连潼贵妃的女儿都抢走了,看来她们是永远都走不出这芙蓉殿了……   “不行,乐儿不能交给你!”   潼贵妃歇斯底里地吼道,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毒害萱乐的凶手还没查出,皇后娘娘也有嫌疑,我要见皇上!”萱乐不明白母妃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乖巧地拍着她的背,听到母妃提到了父皇和母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盛夏。   “母妃,乐儿以后不会和母后抢父皇,母后就不会杀乐儿了。”   萱乐此言一出,众妃皆为潼贵妃打抱不平,盛夏心中烦躁,不愿再搭理她们,转身走出芙蓉殿。   萱乐被强行拉走,芙蓉殿的大门又重新关上,而下一次这里再打开时,燕京城已遭巨变。 ☆、128、多事之秋   十日后——   “通通给本宫撤了!”   盛夏望着桌上的八珍玉食,头疼不已,这才怀孕几天哪,萧启瑞每天都命人给她做这么一桌十全大补“佳肴”,奈何盛夏已经开始孕吐,最忌油腻。   “菲儿,给我拿一碗青豆。”   不爱吃燕窝鲍鱼,怀孕后的盛夏独独对青豆情有独钟,这青豆还是燕京城的百姓们给她送来的,因为莲花神女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不时有百姓将祭品留在宫外,盛夏每次只留下一点其余的都赏赐给了宫人。   她望向窗外,天色已暗下去,宫灯熙熙攘攘地亮了起来,已经第五天了,萧启瑞只在夜里来看望她。   五天前,晏文钦深夜求见,盛夏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第二日命菲儿去打听,菲儿说,原来是因为元宵夜的地动,虽然燕京城没受到地动影响,但两百里外的樊云城、芗城却损失惨重,樊云城全城二分之一的房子倒塌,百姓伤亡无数,而芗城的情况更糟,山体滑坡覆盖了农田村庄,连当地的知县也在地动中被府衙内倾倒的柱子砸死了!   第二日,通往樊云城、芗城的官道被巨石堵住,往来的商旅向官府报告了这件事,官府花了好几天清理巨石,待官兵进入樊云城时,大家才发现樊云城已变成了一座死城,而芗城由于地势险峻,至今还无法进入。   盛夏并不惊奇,这个世界所谓的地动其实和现世的地震是一样的,元宵节当天的地动,震中应该就在樊云城、芗城附近,燕京只是因为离得近才有轻微的震感。   “主子,别看了,皇上嘱咐主子要多休息。”   见盛夏又捧起了那本《莲花传》,菲儿不解,一本神话小说有这么好看吗?   “到底萧启瑞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盛夏假意嗔怒,觉得菲儿变得越发啰嗦。   菲儿不再多言,添了些炭火,便去为盛夏熬药,青蓝端着刚煮好的枣茶走进屋子。   “青蓝,萱乐的病好些了吗?”盛夏关切地问道。   虽然萱乐住进了琉璃宫,但她和盛夏的关系仍然不太好,每次来向盛夏问安时都好似压她上刑场,盛夏也就免了她的问安,自己却每日都会有意无意地路过她的院子,向玉儿或者月嬷嬷询问她的情况。   昨天,月嬷嬷告诉她萱乐受了寒,她本想亲自去为萱乐看诊,又怕惹她哭,便唤了太医去看她,太医后来回话说只是正常的着了凉,吃几帖药就能好。今日她不放心,便又去探望,月嬷嬷说萱乐已睡下,她才交代青蓝照看着。   “回娘娘,奴婢刚遇到玉儿,问了几句,看她的神色怕是萱乐公主还病着。”   青蓝煮枣茶时,玉儿正在熬药,青蓝本想帮帮她,却被她拒绝,青蓝也不愿强人所难就好心地问了一下萱乐的病情,玉儿只是简单地说“公主的烧已经退了。”便不再搭理她,想起玉儿的眼神青蓝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你明日再唤太医来一次,公主的玉体万万不能大意。”   青蓝福了福身,记在心上。   盛夏翻开《莲花传》,恬静如处子。这几日萧启瑞不在,鬼手医仙也去了雪域,盛夏闲来无事,一边教菲儿配药,一边为晏老夫人治病,时间却还是过得好慢,她已将《莲花传》看了三遍,无奈的是最后几页被墨汁浸染,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盛夏记得,天牧国的正史《南越封疆》这一章中提过最后的一场战役,说的是墨慕白怀抱一名女子死在战场,可是鬼手医仙说木莲华回了仙界,那墨慕白是抱着谁死去的呢?   她倒越来越佩服莲花神女,莲花传里写了她悬壶济世、除暴安良的故事,也写了她与墨慕白传奇的爱情,虽然是神话,但她与墨慕白那种相濡以沫、晨钟暮鼓的美好爱情正是盛夏心心念念的。   每次看到这里,她都会想起萧启瑞。   突然,书被抽走,萧启瑞的俊脸映入眼帘。   “夏儿,在想什么?”萧启瑞坐在她身边,让她靠进他怀里。   “臣妾在想,臣妾与皇上的爱情会不会像木莲华和墨慕白那样美。”盛夏挪了挪身子。   “夏儿觉得那样的爱情美吗?如果是朕,绝不会看着夏儿走的。”萧启瑞打断了她的思绪,温柔的大手抚在盛夏的小腹上,“明日,朕带夏儿和皇儿去一个地方。”   盛夏正想说话,瞥见流云走进厅里,赶紧从萧启瑞的怀里出来,整了整衣裳。   “皇上、娘娘,成王在宫外求见。”   盛夏才想起,距离一月之期仅剩三日,看了萧启瑞一眼,他示意流云带成王进来。   “臣弟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成王倒是恭敬,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起来吧,查得怎么样了?”   成王将小册子递给萧启瑞,盛夏望了一眼,册子封面写着“霞源商行”四个字。   “臣弟查过了,怡贵妃宫里的这几株植物是有人在霞源商行订购的,货单中并没有出现‘二月草’三个字,但是其余的几株都对得上,货也是由他们送进宫的。”   萧启瑞并没翻开小册子,霞源商行与天德书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成王查到的他也查到了!   “皇兄,这足以证明皇嫂的清白!”成王心中始终放不下怡贵妃。   “朕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萧启瑞站起身,“朕会让她继续当她的贵妃,但她和其他人一样,永不得出芙蓉殿!”   “皇兄!”成王没想到萧启瑞铁了心要将六宫全都锁在芙蓉殿,恨恨地望了一眼盛夏。   “你随朕到御书房,皇后有孕在身,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   萧启瑞拍了拍盛夏的手,知道她又在想除夕的事,亲亲在她头上落下一吻,“夏儿,早些休息,朕晚些过来。”   “恩。”盛夏寻思,这几株植物果然是有人故意送给怡贵妃,这个人不但要知晓潼贵妃与怡贵妃的计划,还要算准萱乐从玉儿怀里挣脱的时间喂她服毒,除了潼贵妃本人再无他人能做到这两点。   为了后宫的争斗,差点搭上亲身女儿的性命,值得吗?盛夏抚着小腹,心中悲凉无限,她没想到其实潼贵妃也是被人阴了一道,而那个人将会是她真正的敌手。 ☆、129、多事之秋2   第二天,菲儿捧出了凤袍,青蓝很认真地为盛夏带上凤冠。   铜镜里的盛夏开心不起来,一直到出发前,她才知道原来萧启瑞要带她去祭天。   这是盛夏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出宫,燕京府所有侍卫都出动了,守在通往祭坛的街道两边,燕京城的百姓聚集在祭坛周围,只为了一睹莲花神女的真容。   “吁——”阮元骑着骏马走在最前面,听说年后他便升任三品将军一职,掌燕京三万守卫。   “莲花神女出巡,福佑天牧!”   礼官一路嚷嚷着,萧启瑞和盛夏所经之处,百姓皆虔诚朝拜,令盛夏心虚不已。   “请皇上、皇后娘娘下轿。”   礼官和晏文钦等一干文武大臣早已等候在祭坛,萧启瑞牵着盛夏走下銮轿,众人皆注视着二人,收不回目光。   一个凤冠霞帔,清如玉莲。   一个龙袍加身,俊逸深邃。   春日的暖阳洒在二人身上宛如天地之灵气汇聚,如梦如幻,神采夺人。   萧启瑞携着盛夏缓缓走上祭坛,礼官将锦布龙纹卷轴交给晏文钦,晏文钦饶有气势地打开卷轴,提高嗓门,大声诵读:   “维玄瑞四年,萧王敬遣丞相晏文钦,敢昭告于天地神灵曰:维帝继天立极,垂统保民;百王相承,万世永赖……今神女转世,重现天机,护国佑民,天牧兴矣,尚飨!”   冗长的祭文让盛夏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听到“神女”二字才警醒过来,看来今日萧启瑞和晏文钦打算拿她大做文章。   她并不想锋芒毕露,毕竟现在还怀着皇儿。   萧启瑞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轻松,盛夏报以温柔浅笑。罢了,谁让孩子他父皇意图天下。   “请皇上、皇后娘娘焚香祈福!”   礼官为萧启瑞和盛夏各准备了三柱神香。   萧启瑞将神香点燃,神色肃穆地对着天地拜了三拜,才将神香交给礼官,由礼官将神香插入香炉中。   盛夏学着他的样子点燃神香,拜了天地,呢喃着“愿与夫君白首不相离,愿皇儿平安出世。”才将神香交给礼官,奇怪的是礼官将神香插入香炉后盛夏的神香上就燃起小火,连同萧启瑞的神香也一起点燃,六柱神香一齐燃尽,用时不足半刻。   礼官大惊,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晏文钦却对着萧启瑞与盛夏跪下,   “莲花神女福佑天牧,已将皇上的祈愿传至仙界,天牧国必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国之大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潮如波涛一般矮了下去,成千上万的百姓完全相信盛夏就是莲花神女,他们之前一直猜测皇后的医术为什么这么厉害,现在才知道因为她是莲花神女。   难怪她会在选贤大典上救治患病考生,难怪她会当街拆穿庸医的面具,难怪她会信守诺言回宫后还命人将药方送到宫外,难怪她会冒着严寒摆医摊为寻常百姓看诊,难怪元宵夜燕京城能躲过地动……   莲花神女真的回来了!   “请皇后娘娘接旨。”   盛夏正为百姓的热情而感到诧异,晏文钦却突然让她接旨。   盛夏望了一眼萧启瑞,他眼里含着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牧皇后母仪天下,祥钟世德,前身是为莲花神女,齐享天命,今神女转世,辅佐明君,祥瑞滋至。受先祖之教,百姓之意,以金册金宝之礼敬奉神女,授封“莲毓”。钦哉!”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夏接过圣旨,侧身站到一旁,萧启瑞此举不过是想让天牧国的百姓更加相信她是莲花神女,而且表明她作为天牧国的“莲毓皇后”定将辅佐萧皇,庇佑百姓。   凝视着欢呼的人群,盛夏无奈,看来莲花神女的身份是暂时脱不掉了。   “让开!快让开!”   远处一匹疾驰的骏马朝着祭坛奔来,引得众人侧目。   “皇上祭天,不得擅闯!”   待阮元将来人拦下时,盛夏才看清竟然是晏十三,前几日听闻他从内务府调出,成了禁卫军统领,此刻应该守在宫中才是。   “让他进来。”   萧启瑞眸中一片幽暗,晏十三出宫寻他,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皇上,萱乐公主快不行了!”   晏十三来不及下跪便匆匆跑上祭台,在萧启瑞耳边说道。盛夏离得近,悉数入耳,握着的圣旨越拽越紧。   怎么会呢?太医诊断说是普通的风寒吗?   “皇上,臣妾先回宫去看看!”   盛夏是真的担心萱乐,况且萱乐现在住在琉璃宫,出了事她得负责。   “晏十三,你护送皇后娘娘回宫。”   祭天是天牧国的大事,萧启瑞是主角,自然不能随意离开,他皱了皱眉,只怕又是芙蓉殿里的那群女人玩的花样。   盛夏坐上銮轿,百姓跪拜着送她离开,晏十三护在她身侧,她不断地催促轿夫快点,再快点!   进入城郊,已离皇宫不远,“吁——”迎面却又是一匹奔腾的骏马,直扑盛夏的銮轿,来人随拉住了缰绳,但马儿却没有停下。   坐在銮轿内的盛夏惦念着萱乐的病,并不知外面的情况,就在马儿要撞到銮轿时,晏十三和流云同时跃起,一人擒下马上之人,一人跨在马上,狠狠收住缰绳。   轿夫受惊将銮轿紧急停住,盛夏在轿内感觉一震,掀开珠帘,瞧见流云压着一人,那人穿着军服,气息奄奄,怕是赶了许久的路程,一直未休息好。   “你是何人,竟敢冲撞皇后娘娘的凤架!”   流云误以为他是刺客,滑出剑刃抵在那军人颈间。   “流云,莫要耽搁时间,速速回宫!”   盛夏皱眉,转身回到銮轿里,却听见那名军人说道:“皇后娘娘,属下是雪域的守军,南越国打过来了,快把战报交给皇上!”   盛夏迅速掀开珠帘,“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军人从怀中掏出战报:“南越国趁成王殿下不在突袭我军,我军已后退三十里,伤亡数百人!”他将战报呈给盛夏,盛夏掀开一看,竟然是血书!   事态严重,不得耽误半刻,“流云!”盛夏心跳得飞快,“你快把战报交给皇上!” ☆、130、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萱乐公主怎么样了?”   回到宫里,盛夏心神不宁。此刻,琉璃宫中已乱成一团,太医全都守在萱乐的屋子里,愁眉紧锁,玉儿跪在床边流泪,月嬷嬷换了一盆干净的热水,将浸着萱乐鲜血的手绢放入水里。   “回皇后娘娘,萱乐公主心肺均遭剧毒侵蚀,臣等回天无术!请娘娘恕罪!”   年迈的苏太医代表众太医领罪,其余太医们齐齐跪了下去。   盛夏走到萱乐身边,抚着她的脉搏。   她正发着高烧,脉象微弱,二月草的毒已遍布了全身,随时可能咽气。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写了药方让冬儿交给潼贵妃,莫非她们一直没给萱乐吃药,以至于萱乐体内沉积的余毒最终顺着血液流入了身体各个部位。   “皇后娘娘,求求你救救萱乐公主,奴婢给你磕头了!”虽然玉儿极不愿意求盛夏帮忙,但萱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能让她出事。   “萱乐的毒已深入骨髓,本宫也没办法。”盛夏歉意地说,望着萱乐烧得通红的小脸,嘴边浅浅溢出鲜血,她心中纠疼。   她还那么小,就要承受这种痛苦。盛夏不由得自责起来,都是她不好,若她能早一点发现萱乐余毒未清,便不会让萱乐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眼里簌簌地流下,滴在萱乐手背上。   “冷……”萱乐发出呻/吟,盛夏知道这表示萱乐撑不住了。   屋里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为一个小生命即将逝去而伤感,但连医术高超的皇后娘娘都说救不了萱乐,其他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萱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月嬷嬷将她唇边的血擦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怎么都擦不尽……   盛夏背过身,不忍再看。   “冷……”萱乐又说了一声,盛夏猛地心中一动,这个“冷”字让她想起了她体内的寒毒,她不是有只会吸毒的蟾蜍王吗!没准蟾蜍王能吸走二月草的毒!   “菲儿,快,把蟾蜍王取来。”菲儿不敢耽搁,立刻取来装着蟾蜍王的木盒。   盛夏将萱乐的小手放进木盒中,蟾蜍王果然开始吮吸起来,幸好萱乐还是个孩子,虽然毒素遍布全身,但于蟾蜍王来说并不算多。   一刻钟过去,蟾蜍王“咕咕”两声,盛夏会意,这表示它吃饱了。   盛夏将萱乐的小手拿出来,重新为她诊脉,太好了,二月草的毒基本上都被蟾蜍王吸光了,残留的毒素用中药配以针灸之法便能清出。   萱乐苍白的脸恢复了一丝血色,迷蒙中竟睁开了眼睛,“母妃……痛。”盛夏为萱乐手指上的伤口上药,萱乐将她看作是潼贵妃。   玉儿见萱乐转危为安,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向盛夏磕头。   “苏太医,你过来看看。”为了让玉儿放心,盛夏让太医们前去为萱乐诊脉。   待苏太医为萱乐把过脉后,却许久不语,突的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白胡子,疼得龇牙咧嘴,“奇迹,真是奇迹!萱乐公主体内的毒凭空消失了!皇后娘娘您真的是莲花神女啊!”   众太医见此情景均难以置信,萱乐公主的五脏六腑都已被二月草的毒侵蚀了,这木盒当中到底是什么神物,竟然能将萱乐公主从鬼门关拉回来。   盛夏却神色凝重,只道:“前天是哪位太医为萱乐公主看诊的?”她很生气,这些太医都是什么庸医,萱乐中毒中得这么深他诊断为普通的风寒。   “微臣该死!”一名年轻的太医跪在地上,“微臣才疏学浅,耽误了萱乐公主的治疗时间,微臣知罪,求娘娘开恩!”   “本宫若对你开恩,怎么对得起躺在床上的萱乐,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压入死牢,等候皇上发落。”   玉儿狠狠地瞪了那太医一眼,杀机尽现。   “都别杵在这里了,本宫要为萱乐施针,菲儿你去为萱乐公主熬药。”盛夏将方子交给菲儿,玉儿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处理完萱乐的事情,盛夏只觉得疲惫,一直睡到了晚膳时分,萧启瑞和流云都未回宫,让她担心不已。   晚膳过后,菲儿便又忙着为萱乐熬药,盛夏心中放心不下便又去看望萱乐。   “娘娘,萱乐公主还未醒。”   盛夏走进萱乐的屋子,玉儿不在,只有月嬷嬷守在床边。   “无碍,本宫来看看公主。”   月嬷嬷识趣地让开,盛夏坐在床沿。   萱乐其实长得讨巧,可原本肥嘟嘟的小脸却因为这一场变故都瘦了下来,她那小小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棉被里更得单薄。   盛夏不忍,悄悄握着萱乐的小手,梦中的萱乐却也反握着她,静静甜甜,将她心中的母爱悉数唤出。   “啊——”   卓嬷嬷一声惨叫,盛夏一惊,回过头去,但见卓嬷嬷已倒在血泊中。   一名黑衣人持剑立于屋内,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后宫!”   盛夏尽量保持冷静,流云未归,也没办法通知晏十三,只能先拖延一些时间。   黑衣人一言不发,提剑便向盛夏刺来,盛夏以身子护住萱乐,却见奄奄一息地月嬷嬷死死地抓住了黑衣人的脚。   “娘……娘,走……”月嬷嬷把盛夏当做莲花神女,愿意以命相护。   盛夏没犹豫,赶紧抱起萱乐,往屋外跑去,黑衣人一剑刺死了月嬷嬷,使出莫名的掌风将已跑至门口的盛夏吸回屋里。   盛夏怔住,觉得这股气流像极了选贤大典上掀起她凤袍的那股气流。   “啊——”盛夏落入黑衣人手里,黑衣人却没立刻杀她,而是夺过她手里的萱乐,一剑刺穿了她小小的身体。   鲜血染红了萱乐白色的薄衣,萱乐只“嗯”了一声,甚至连哭喊都来不及,便歪了歪小脑袋,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盛夏的眼被一片鲜红渲染,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看不到其他景象。   “主子!”菲儿见到这一幕,端着的药碗摔碎在地上,从袖中抽出软剑直指黑衣人。   黑衣人却不拖延,接了菲儿两招,一脚踢开她,跃上屋顶,菲儿不依,追了出去,却发现此人轻功不亚于她,可她又担心盛夏的安危,急忙赶了回来。   盛夏瘫坐在地上,抱着浑身是血的萱乐,无声地流着泪。   她手心里还残留着萱乐的温度,她还记得在雪地里,萱乐乖巧地拉着她的衣裙,要她抱抱。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到底是为什么!? ☆、131、就让这里变成地狱吧   晏十三匆匆赶来,却停在房门口,疑迟着是否要进去。   他看到的是怀里抱着萱乐的盛夏坐在屋子中间,月嬷嬷的血和萱乐的血混在了一起,浸透了她的凤袍。那血凤张扬,她却毫无生气。   “娘娘,属下来迟。”   御林军也赶了过来,见到此情此景这些大男人都不忍直视,萱乐还未满三岁啊!   屋里蔓延着血腥味,让盛夏胃中翻滚,她不愿亵渎了萱乐的遗体,将萱乐放下,站起身时才发现双手染血,一滴一滴,一片一片,那样鲜红,鲜血里好像有个甜甜的小娃娃,对着她笑,对着她说“抱抱”。   盛夏忍不住,将胃中之物全数吐了出来,菲儿赶紧将她搀住,轻拍着她的背。   “主子……”   菲儿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以主子的性子,必然会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萱乐公主而自责。   盛夏突然拨开所有人,一言不发地向卧房跑去,菲儿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   “主子,慢些,担心小皇子!”   盛夏的脚步才缓了一些,进到屋里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那枚还魂丹。   “主子,没用的。”   菲儿没想到盛夏竟然想用还魂丹救萱乐   “为什么没用!还魂丹不是起死回生的灵药吗!”   盛夏有些歇斯里地,刚才还萱乐还拉着她的手,可现在她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主子,颜王爷曾说,还魂丹只对身体完好的人有效。”   萱乐却已经被一剑穿心……   盛夏怔怔地站着,悲伤弥漫开来。   “娘娘,皇上回来了。”   青蓝匆匆走进屋里。   他来了,他一定知道萱乐死了……盛夏眼前一黑,突然晕倒在地。   “主子!”   “娘娘!”   青蓝和菲儿急忙上前扶起盛夏,菲儿一手抚上她的脉搏,才发现寒毒充斥在她体内。   鬼手医仙走之前就交代过,要主子切勿大悲大喜,否则毒发的时间将会提前,但萱乐之死却给了主子很大的打击……   菲儿想去通知皇上,却见皇上悲伤决绝地抱着萱乐的尸体穿过宫廊,往琉璃宫外走去,便也不敢叫住他,只是向流云示意,让他留下来,那刺客竟然能孤身进入后宫行刺,定然不是一般人,她与流云再也不能离开主子半步!   芙蓉殿中,潼贵妃仍在病榻上,虞美人守在她身边,一只鸟儿停在窗前,虞美人一手捉过鸟儿,抚着它素色的毛,从鸟儿的肚子里取出一张字条,又将鸟儿放入院子里。   “你自己看吧。”   潼贵妃狐疑,伸出玉手接过字条,如遭雷亟。   “骗人!本宫不信!”   她从床上翻滚下来,往房门口爬去。   “你快解了本宫的毒!本宫要出去找乐儿!”   虞美人笑靥如花,“解了你的毒,那你这一个月来受的苦可就白费了。”   “皇上根本就不在乎本宫的生死,你再拦着本宫,本宫连你一起杀了!”潼贵妃说得急,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杀我做什么,你要杀的人是皇后,她才是害死乐儿的凶手。”虞美人从腰带里取出一枚药丸,丢在地上,讥讽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难怪你女儿落在别人手里,难怪你女儿会一剑穿心而死!”   潼贵妃不再言语,吃下解药,体内气血恢复了一些。她本想装病离开芙蓉殿,却又怕被盛夏看出破绽,才听虞美人的建议服下毒药,每日受尽折磨,只盼望皇上看她一眼,但她没有等来萧启瑞,等来的却是乐儿的死讯……   这时,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虞美人打开房门一看,是泪流满面的玉儿。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没有保护好公主,刺客去刺杀皇后,公主糟了毒手……”   玉儿扑到潼贵妃脚下,泣不成声。   潼贵妃终于相信字条的真实性,眼中泛着血丝,全身战栗不止,两行清泪由脸颊滑至颈间,是温的?可是心怎么觉得这样冰凉?她的女儿死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乐儿!”潼贵妃凄绝地哭喊回荡在芙蓉殿中,这里面每一位妃子都缄默了,她们都听说了宫人们传来的消息。   刺客来刺杀,皇后娘娘安然无恙,而不到三岁的萱乐却惨遭毒手……这太不正常了!   当初在雪地,皇后娘娘连抱都不愿意抱萱乐,之前却同意萱乐住进琉璃宫,而且听说皇后已经怀孕,此心昭昭,狠辣绝常。   虞美人站在门口,望着屋外想看热闹却不敢看的那群女人,身后潼贵妃与玉儿全然崩溃,可她却觉得这样的时光正好,这一天终于要来了,那些负她之人,害她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潼贵妃已尝到了失女之痛,那么下一个就该轮到萧启瑞了吧?   嘴角的弧度没被任何人发觉,虞美人转身关上房门。   “哭吧,你们哭死了就可以去底下找萱乐了。”   玉儿被激怒,一掌打过去,竟被虞美人轻易避开,玉儿望见她寒彻透骨的眼神,心中茫然,一个小小的美人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想杀我?”虞美人不屑地一笑,狠狠朝玉儿打出一掌,玉儿来不及躲闪,口中喷出鲜血。   “够了!不要再打了!”潼贵妃发了疯似的冲出屋子却被虞美人拉住。   “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影响了仙主的计划。”   潼贵妃心中抑制不住地绝望与悲凉,紧紧抓着虞美人的手,“乐儿,母妃一定会为你报仇!”   呵,报仇。虞美人挣脱开潼贵妃的手。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是有心的,若你早看透了这一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潼贵妃在虞美人的话语里飘零摇晃,是啊,如果她早知道萧启瑞没有心,又怎会爱上她?又怎会为了爱他,搭上乐儿的命!   “别忘了仙主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杀了皇后,颠覆天牧国,你还可以回到雪域。”   杀了皇后,颠覆天牧……   自她爱上萧启瑞之后,就一直暗中帮着萧启瑞抵抗仙主的势力,淹死了瑞嫔,欺骗了苑老板,她只是想做他身边的一个小女人,看着乐儿长大就好……   既然她的梦碎了,那就让这里也变成地狱吧! ☆、132、战争,真的开始了么   “夏儿。”   已经第三天了,盛夏仍没有神采。她一直在想,是谁,到底是谁杀了萱乐。   萧启瑞叹了口气,将她搂紧在怀里,她不再对他淡漠冷冽,她的柔肠善良却更加让他心慌。   除了第一天,萧启瑞为萱乐守了一夜的灵,其余两天都在琉璃宫中陪着盛夏,每夜抱着她入睡,都会感觉到她在悄悄地流泪。   他不舍得她难过,宁愿把所有都承担,可是现在他却要留下她一个人——   “夏儿,朕要离开一段时间。”   虽然害死萱乐的凶手还未查出,但南越国的战火来得凶猛,成王已经赶去雪域了,于无涯又被他派去帮鬼手医仙找千年白狐,天御国的三十万大军需要统帅,他必须亲自上阵,因为南越国派出的是青云将军。   盛夏的身子动了动,轻声问道:“战争真的开始了么?”   萧启瑞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真的开始了……”   不仅如此,此前遭受地动之灾的樊云城和芗城出现了大面积的瘟疫,无疑对当地的百姓来说是雪上加霜,刘大人镇守朝纲,晏文钦已于两天前启程去赈灾,晏十三和流云要守在宫里,这让他几乎没有可用之人。   “皇上,带臣妾一起去!”   盛夏不愿与他分离,更担心战火无情。   “不行,朕要夏儿留在宫中好好照顾朕的皇儿。”   萧启瑞抚上她的小腹,“皇儿,你替父皇陪着你母后,等着父皇凯旋归来。”   盛夏一笑,笑得明媚。   凯旋么……对方是南越啊,是那战无不胜的青云将军啊!   “皇上,要不把芙蓉殿的妃子们放出来吧。”   怡贵妃也在里面,如果是看在怡贵妃的面子上,陈荣显应该会手下留情一些吧。   “朕自有决断,夏儿就不要操心了。”萧启瑞吻住她的唇,不再让她多言。   盛夏抱着萧启瑞,不愿放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没有和他分开过。   “皇上,答应臣妾,一定要回来!”   盛夏依然笑着,她知道她要笑着送他离开,笑着迎他回来,她不是莲花神女转世么,莲花神女怎么能这么脆弱?   “朕答应你。”   萧启瑞说得认真,眼里亦是坚定,他看到了她燃起的斗志,他知道他的夏儿又回来了。   窗外,碧湖已经完全化开,莺莺燕燕似乎带着春天的气息,天气那么好,阳光那么耀眼,照得盛夏睁不开眼。她便在萧启瑞的怀里睡着了,梦见了渔玄,梦见了萱乐,梦见了无边的雪域。   晚膳时气氛温馨,谁都没提不开心的事,萧启瑞看着盛夏,盛夏也望着他,互相笑着,你侬我侬。   晚膳后,萧启瑞却执意回了甘泉宫,盛夏知道他是不愿明日早上与她离别。她乖巧地看着他离去,烛火摇曳,窗影流连,她的夫君就要去战场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盛夏一夜没睡,和菲儿一起为萧启瑞熬制了许多小药丸,有止血的,有止痛的,还有含毒的……   第二天,她没有出现,只是让青蓝将药丸送去给萧启瑞。   盛夏站着窗前,春风拂去尘嚣,蒙蒙雾凇挂枝头,当水雾快要迷蒙了她的眼睛,她却很快回到屋子里。   “娘娘,皇上出发了。”   青蓝回到琉璃宫复命,瞧见她正收拾着包裹。   “娘娘,你要出宫?”   青蓝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嗯,我会带流云和菲儿出宫,晏老夫人与承欢就拜托你和冬儿照顾了。”   盛夏一脸平静,只挑了几身里衣,而把锦袄都收了回去。   “娘娘,战场太危险,奴婢想,您还是不要去了!”   青蓝着急起来,雪域的环境连男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怀着身子的娘娘。   “我不是去找皇上,你别担心。”盛夏放下手中的事,正色看着青蓝“我不在,琉璃宫就交给你了,宫中的事你可以去找晏十三商量。”说罢,从锦盒里取出红玉凤印交到青蓝手上,“见印如见本宫,若有人不从,先斩后奏。”   青蓝万万没想到盛夏会交这样重要的任务给她,既感动又忐忑,俯身跪下,“娘娘,宫外也不安全,求你别出宫!”   她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她不忍娘娘落入他们手中。   “我不会离开太久,顶多一个月便会回来。”   盛夏扶起她,让她把凤印收好。   “主子,你要的药材都取来了。”   菲儿捧着一堆药材走进屋子,盛夏估算着时间,打算按鬼手医仙的药方制作两个月的药丸,以防在宫外临时凑不到药材,她出宫是要帮萧启瑞的忙,可不是要为他添乱,所以必须先保证自己和皇儿的安全。   “主子,该如何向流云说?”   菲儿知道主子心意已决,便不再拦她,有流云护着,总归是安全些。   “你明日巳时再告诉他出宫之事,就说他不去本宫也会去,他没时间思考,自然便会跟来。”   盛夏聪慧如前,菲儿渐渐放心下来。   两人连续忙碌了五、六个时辰,才将两个月的药丸全部做好,那只蟾蜍王却也要带在身侧,倒有些不方便。   “菲儿,随我去看看晏老夫人。”   马上要离宫,盛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承欢和晏老夫人,晏老夫人的病情刚刚有些许好转,已经能记得人了。   “皇后娘娘,你又来看望民妇啦!”承欢搀着晏老夫人正在院子里散步,现在她们好得像一对母女,盛夏甚至想过不如把承欢指给晏文钦,成就一桩美事。   承欢仍然对她爱理不理,倒是菲儿每次为晏老夫人治疗时,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现在她也能为晏老夫人施针了。   “老夫人,春夜微寒,你要多加衣裳。”盛夏说着便将自己的羊裘袄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晏老夫人心一暖,握着她的手连连谢恩。   盛夏从不让晏老夫人对她行跪拜之礼,一因为晏老夫人是长者,二因为晏文钦多次帮她,她感激在心。   “老夫人,晏丞相被派去樊云城赈灾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且在宫里多住一段时日。”   盛夏也握着晏老夫人的手,和承欢一人一边搀着她,倒像是她的一双孙女。   “晏丞相啊?”   晏老夫人好像总是记不清晏文钦是谁。   盛夏便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又偷偷命菲儿取来晏老夫人的一身衣服带回屋里。 ☆、133、死亡的气息   “停车!”   承天门前,王和拦下一辆马车。   “上官侍卫,马车中是何人?”   流云跳下马车,掀开帘子,“在下奉皇后娘娘之命,带晏老夫人出宫,这是娘娘手谕。”   王和看了一眼,马车中只有晏老夫人一个人,带着斗笠围着面纱躬身坐在椅子上。   “属下斗胆,请晏老夫人摘下面纱。”   流云却拦住,“万万不可,晏老夫人所患的是类似瘟疫的传染病,故娘娘一大早便让在下将老夫人送去宫去。”   王和明显被“瘟疫”二字吓到,赶紧捂着嘴,又指着晏老夫人身边的包裹对侍卫说,“打开来瞧瞧。”   两名侍卫正欲登上马车,流云也不阻挠,只是轻声道:“这一大早皇后娘娘就把晏老夫人用过的东西全都烧了,只剩这些晏老夫人的贴身物品。”   两名侍卫伸出的手僵在空气中。   王和退避三舍,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出宫。   马车渐渐远离宫门,停在一个岔路口,菲儿才从树丛里钻出来,她先用轻功飞出宫外,早就在这儿处侯着了。   “主子,你怎么知道王和不会检查马车?”   盛夏料事如神,菲儿一脸崇拜。   “此人品行不端,狡猾奸诈,虽然身负后宫安全之责却断然不会傻到去检查一名有传染病的老人。”所以盛夏选择在他当班时候出宫,避开晏十三。   “娘娘,现在去哪?”   “先在燕京城里找一家服装店。”   流云驱车飞驰,当菲儿天还没亮就来找他时,他就知道这一生怕是都逃不开皇后的魔掌了。   服装店里,盛夏与菲儿选了几身男子的衣服,由于盛夏穿着晏老夫人的衣服又带着面纱,百姓们并没想到她就是皇后。   流云在街边采购了一些干粮,听见两人在讨论樊云城和芗城的瘟疫,说是最近好像逃出的难民纷纷涌入周边县市,那模样实在可怜。   “走吧。”   盛夏和菲儿坐上马车,流云也不再多说话,他们要在天黑前赶到崇武城。   幸好一路通畅,流云在崇武城里找到一间客栈,他们只要了两间房,盛夏和菲儿一起,流云自己一间,但其实整晚他都坐在屋顶上。   翌日,天才蒙蒙亮,盛夏和菲儿便换了男装走了出来,两人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倒像极了温雅的书生。   “流云,走吧。”   盛夏刻意用菲儿教她的方法,压低嗓音,确实有一点效果。   流云本看得痴迷,听到盛夏变了嗓音倒是惊醒过来,连忙将马车牵到门口。   “娘娘,今日可抵青阳城。”   流云想必须赶紧抵达樊云城找到晏文钦,把这两个烫手山芋送出去。   “哎呦——”   菲儿却敲了他的脑袋,他还以为菲儿修了读心之法看穿了他的心事。   “现在开始,主子是燕京来的书生夏公子,我是伴读小颜,你是车夫。”   流云委屈,车夫也有名字吧,不过既然成了车夫还是别辱没了“上官”之名来得好。   三人在青云城住了下来,流云去补充干粮,回来时却带回了半个马车的粮食。   “怎么回事?”   盛夏察觉有异。   “回公子,樊云城和芗城缺粮,故小的买够了两月的粮食。”   原来,流云在街上采购干粮时发现青云城的粮食要比燕京贵上许多,他好奇一问,老板告诉他,青云城也受了地动的影响,虽然没有樊云城和芗城那么严重,但大家现在都缺粮食,“前面的坪山城更贵,樊云城里的灾民全跑那儿去了。”老板意指自己的价格已经很厚道了。   盛夏蹙眉,晏文钦不是去救灾了么,若不控制当地的粮价,很容易引发灾民暴动。   “主子,该让蟾蜍王吸寒毒了。”   盛夏点点头,示意流云将蟾蜍王取来,现在她每天为自己增加了一颗安胎的药丸,除了轻微的孕吐,倒还算安稳。   出宫的第三天,坪山城。   盛夏从马车的帘子里望出去,街上已能瞧见灾民的影子,一名男子因为赶路的疲惫和饥饿晕倒在地。   “停车!”   盛夏和菲儿跳下马车,菲儿喂了些水给男子,盛夏用力掐了下男子的人中,男子清醒过来。   “流云,取些吃的来。”   流云将大饼递给男子,男子狼吞虎咽地吃着。   “你是从樊云城来的?”   “恩。”男子只顾着吃,不愿多说话。   “可否将樊云城的情况告知我们?”   盛夏接过菲儿手中的水递给他。   男子不再吃大饼,怔怔地看着盛夏,说了句“樊云城已经不存在了。”便又啃起大饼。   “樊云的百姓呢?在下听说樊云城中瘟疫肆虐,可有其事?”   男子喝了口水,咽下喉中的大饼,缓了缓气,才说道:“樊云的百姓死伤半数,活着的大多也走不出来,最后染上了瘟疫。我娘,我妻子,全都死了……”   盛夏不忍想象那凄绝的场景,却坚定了她要救治灾民的决心。   “朝廷已经派人去赈灾了,樊云会好起来的。”   见男子郁郁的样子,盛夏安慰道。她又留了一些干粮和银子给男子,命流云继续赶路。   离樊云城越近,死亡的气息就越近。   龟裂的官道还未修复,山上滚下的碎石散落在路中央,沿路没有村庄,甚至没有了灾民的影子。一直到深夜,盛夏三人才抵达的离樊云镇仅十多里路的五通镇。   借着月光,盛夏看清五通镇里已是一片废墟,几乎没有完好的房子,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声响,他们宛如走在空城之中,流云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剑,警惕着四方动静。   “公子,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流云将马车停在一间看似还能用的屋子前,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回应,轻轻一推,门却开了。   盛夏跳下马车,走进院子里,房门口还挂着元宵夜的灯笼,玉米、干柴散落一地,有阵阵腥臭从里屋飘出,菲儿掀开门帘一看,立刻退了出来。   “公子,不要进去了,里面有个死人。”   盛夏却不顾菲儿反对,走进里屋,床上的尸体是个老人,怕是因为腿脚不便来不及逃跑,活活被饿死了。 ☆、134、人间地狱   第二天,暮霭沉沉,盛夏三人便又上路了,就在离樊云城不到两里地时,一块巨石横在山崖之间,与山崖紧紧相贴,别说马车,连一匹马都过不去。   “公子,前面被堵住了。”   盛夏跳下马车,命流云将干粮打包好,从马车上取下包裹。   “走过去。”   突然,从巨石上掉下一个男子,他的衣裳破破烂烂,神色模糊。   “救救我……”   男子伸出手抓住盛夏的脚,流云想要把他拉开,却被盛夏制止。   盛夏抚上男子的脉搏,他只是饿了太久,身体虚弱。   菲儿将干粮和清水分给男子,男子总算是活过来了。   “你们,这是要进城?”   男子难以置信,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到樊天城来。   “恩,晏丞相可在城里?”   盛夏不明白,晏文钦在樊天城,灾民们怎会食不果腹,纷纷外逃?   “晏丞相是来过,带来了粮食和药材,可现在粮食所剩无几了,每天只能分到一碗粥水,朝廷派来的郎中也染上了瘟疫。”劫后余生,男子不愿再去回忆樊云城里的恐惧。   “那晏丞相现在何处?”   盛夏心中焦急,再这样下去,樊云城的情况将无法控制。   “听说他去了芗城,但那里比樊云城还可怕,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满城尸体。”   盛夏命流云将他扶上马车,让他在巨石外等候逃出来的灾民,将干粮分给他们,又命菲儿和流云提着她飞过巨石,向樊云城中赶去。   那男子见到满车的粮食还以为是在做梦,转身一看那三人却已不见了,男子心中狐疑,莫非他们是莲花神女派来的?   那晏丞相来时,把莲花神女转世的消息也带进了樊云城,让百姓们好不容易燃起了一点生机。   可他不相信,樊云城和芗城已成为人间地狱,即便是莲花神女又能改变什么呢?最终抛下受伤的妻女独自逃了出来。   走了一个多时辰,盛夏等人终于到达樊云城门楼前,原本巍峨坚固的城楼在地动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城墙塌了大半,城门口全被崩塌的城墙堵塞,废墟之中隐隐约约是守兵的尸体,流云和菲儿一言不发,提着盛夏跃过废墟,进入城内。   “公子,那儿有个人。”   菲儿瞧见不远处的废墟边上躺着一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便匆匆跑过去,将那人翻转过来,才发现他的皮肤都已经脱水了,怕是死了几天。   而越往里走,越多这样的死人,整座樊云城弥漫在灰色的尘埃中,连空气都变得冰冷,那天上乌云厚厚的,好像连老天爷也知道阴沉是最适合这里的颜色。   “公子,这里还会有活着的人吗?”   流云瞥了一眼倒塌柱子下压着的人手,这一路上除了他们城里再没有其他声响。   突然一个人影如鬼魅般从眼前晃过,流云一惊,将他拦下。   “这里的人都去哪了?”   盛夏看清那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身子却瘦的像根竹竿,不由得心中难受。   “你们有吃的东西吗?”   少年怯生生地问。   “小颜。”   盛夏轻唤一声,菲儿明白主子的意思,可是现在他们身上的粮食也不多了,怎么能再随意给人呢。   盛夏目光灼灼,菲儿拗不过她,只好掏出一块饼,分成两份,将小块的递给那少年。   “你们是外来的吧,我带你们去崇福寺,但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不一定能找得到你们的亲人。”少年误以为他们是来寻亲的,一边吃着香喷喷的大饼,一边走着,盛夏赶紧跟了上去。   少年说,他叫卫子琪,是樊云城本地人,因为母亲伤了腿脚便一直没出城。那晏丞相来了之后将所有百姓聚集在崇福寺及附近,那里的房子尚可住人,现在城里大约还有近千人,基本都是病人和伤者,其中一百多人感染了瘟疫,被隔离在府衙之中,原本朝廷派来救治他们的郎中也全都感染了瘟疫。   “死了一个,还有两个也快死了。”少年并没有将大饼全数吃完,而是小心翼翼地藏在衣兜里,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房子说,“那里就是府衙,现在我们叫它‘活死人墓’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盛夏若有所思,“子琪,我们不去崇福寺了,你先回去照顾你娘。”   卫子琪一愣,“那你们去哪啊?”   “我们去府衙,晏丞相若是回来了,你告诉他上官流云在此处等他。”盛夏拍了拍他灰色的小脸,对他温柔一笑,卫子琪看得呆住了。   盛夏带着菲儿和流云往府衙走去,流云和菲儿心中皆忐忑不安,那少年说这里关着一百多名瘟疫病人,主子怎么能这么淡然地往火坑里跳?   “公子,不如让小的想进去看看。”菲儿拦在跟前,主子怀了小皇子,出不得差错,流云亦附和道,表示愿意与菲儿一同前往。   “小颜,将包裹里的面巾取出来。”盛夏知道他们的心思,但她心意已决。   “温疫之为病,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虽然戾气无形可求,无象可见,但它是客观存在的物质,只要对症下药就能制住戾气。”盛夏向他们解释何为“瘟疫”,希望能消除他们的恐惧。   “戾气是通过口鼻侵犯体内的,所以你们不要随意摘下面巾。”流云一戴上,便问到了刺鼻的气味,原来这十多条面巾是出发前一天晚上,盛夏特地用白醋和水酒浸泡过的。   来到樊云城府衙门口,门前有五名守卫,他们恹恹地靠在长矛上,因为睡眠不足和食不果腹的缘故,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各位官爷,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郎中,请让我们进去吧。”   盛夏带着面巾,躬身说道,为首的侍卫摆摆手,也没要求他们出示证明便示意他们进去了,这种地方,除非是朝廷派遣来的,还有谁会来呢?   流云最先迈入府衙,院子里放着十几具还没来得及活化的尸体,审案的公堂里则躺了两排患病的百姓,哀嚎声、咳嗽声此起彼伏。   “请问,哪一位是郎中。”   盛夏小心翼翼地走进公堂。   一名最靠外面的百姓艰难地撑着身子,指着院子里的两具尸体,说不上话,只是不停地咳嗽。   盛夏瞧了两具尸体一眼,胃中翻滚,本来怀孕之后是不能见这些不吉利的东西的,但相较于腹中的孩子她更加担心面前这些患病的百姓,况且她是一名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这位大哥,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郎中,现在我要帮你看诊。”   男子面无表情,也不对盛夏抱有期望。   盛夏便俯身下去,仔细查看了男子的情况,他脉象中正气虚弱,气血不足,肺阴亏损,盛夏推断他所患之症是肺痨。   “小颜,你去看看其他人。”   菲儿放下包裹,为其他百姓诊脉,并将脉象告知盛夏。   盛夏和菲儿忙活了半天,将公堂之内的患病百姓逐一诊过了脉,脉象与最初的男子基本一致,盛夏初步断定此次瘟疫之源便是肺痨,如此只要凑齐需要的药材,便能将这些百姓全数救活了。   “你们是谁?”   盛夏寻声望去,一位郎中模样的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郎中,你是何人?”   流云警惕地答道。   “我本是青云城里的郎中,跟着晏丞相来到这里,这里现在情况很糟。”   郎中模样老实,手里拿着药壶,“和我一同来的还有两人,但是……”   “这里还有粮食和药材吗?”   盛夏打断了他的话,他看起来没有感染瘟疫,还能帮上一点忙。   “粮食就快没了,药材还有许多,你们随我来。”郎中带着盛夏来到后院,“都在这里了。”   “小颜,找出沙参、冬麦、天冬、生地、百部、云苓、川贝、阿胶、山药、三七这几味药。”   听盛夏说完,那郎中大惊,“你诊出了他们的病源?”   “恩,他们的病症相似,低热、咳嗽、咳痰、咯血、胸痛,或肺肾同病,兼及心肝,而致阴虚火旺,或因肺脾同病,导致气阴两伤,已到了肺痨中期,必须抓紧时间治疗。”   “对,对。屋子里的病人也是这些症状。”郎中点头称是,向盛夏抱拳躬身,“我叫吴非,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吴大夫,叫在下小夏就可以了。”   盛夏交代菲儿和吴大夫将药材分为两份,一份熬成药汤,一份制成药粉。   “流云,你去崇福寺,查探一下那里的情况,如果有比较严重的伤者带过来这里。”   流云见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一跃出了府衙,盛夏则走进屋里继续为其他患病的百姓看诊。   三个多时辰过去了,第一批百姓已经喝下了汤药,菲儿和吴大夫又赶紧熬制第二批,盛夏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走过去,她坚持要逐一看诊,有些百姓身上还患有其他疾病,她会特别记下来,重新配药;有的百姓肺痨严重,她便先为他们施针,缓解他们的痛苦。   百姓们却都死气沉沉,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诊治。   “公子,流云怎么还没回来,要不小的去看看吧。”   菲儿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不见流云的身影。   正说着,流云走进院子,还搭着一位妇人,身边是刚才领路的少年卫子琪。   “公子,小的无能,没人愿意到府衙来,只带回了这位妇人。”   盛夏对着流云安慰一笑,示意她将妇人放下,并让菲儿取出面巾给妇人与卫子棋带上。   “小琪,待会你回到崇福寺,告诉百姓们瘟疫不出一月便可解除。”   “真的吗?那我娘呢,你能救救她吗?”   刚才卫子琪见到流云在崇福寺挨个劝说伤者到府衙里接受治疗却被别人当成了神经病,连当地的侍卫都不愿意搭理他,甚至几番赶他离开,流云气极,差点没亮出腰间的宝剑。   卫子琪便将盛夏赠饼一事告诉了母亲,她母亲相信盛夏是个好人,再加上腿上的伤已开始腐烂,疼痛难忍,便愿意随流云到府衙里试一试。   盛夏解开妇人腿上简单包扎地粗布,仔细看了看妇人的伤势,只是被普通的重物压到,但因为一直没得到有效治疗,伤口开始化脓。   “没事的,就是会有点疼,休养半月便能走动了。”   卫子琪乐开了怀,“娘,等你好了我们就可以去找爹了。”   那妇人略有悲伤地点点头,不忍将丈夫抛弃了她们的事实告诉子棋。   盛夏又取了一块面巾,浸在水里,将妇人腿上的伤口擦拭了一遍,那妇人为了不让子琪担心,一声不吭,却连嘴唇都咬破了。   盛夏命菲儿将清淤止血的药材加上蜂蜜进行熬制,包裹在油纸之中,敷在妇人的伤口之上,妇人只觉得伤口一阵清爽,已不是那么疼了。   “子琪,你先与你娘回去,过两日我再让流云接你娘来换药。”   流云便又送妇人回到崇福寺,崇福寺的百姓见到他们都躲得远远的,卫子琪想起盛夏交代的事情,跑到百姓中间大声喊道:“朝廷派来的郎中说了,瘟疫不出一月便能解除!”   百姓们心中一震,莫非真的是莲花神女庇佑?   却谁也没有搭理卫子棋,裹着自己的包裹和被褥闭上眼,不再看这地狱般的世界。   十日后,第一批病症稍轻的肺痨患者走出了府衙,守门的侍卫仿佛见了鬼一般,而子琪母亲陈氏的伤也好了大半,陆续有崇福寺的百姓随流云来府衙里治病,平常时,流云和菲儿还会充当起猎人一职,抓些野兔、野鸡为盛夏补身子,但每次盛夏都只吃一些,便又分给了百姓们。   她一直让自己忙碌着,以至于没空去想念萧启瑞……   “晏文钦还没有消息吗?”   盛夏有些担心,她本想等晏文钦回来问清楚情况再去芗城,但他却迟迟未归。   这样下去不行,百姓们都说芗城的瘟疫更严重,不能再耽搁了。   “小颜,你和吴大夫守在府衙,继续按方子熬制汤药就可以了。流云,你带上药材和我一起去芗城。”   盛夏估摸着,七天前她让一名守卫送信给刘大人,应该这一两日朝廷的赈灾物资就会到了,在这之前她得先找到晏文钦。   ps:下面几章会写盛夏与晏文钦的二人时光~ ☆、135、断崖惊魂   菲儿百般不情愿地为盛夏收拾好包裹,虽然樊云城到芗城不过一日的路程,她却放足了十日的药丸。   “公子,鬼手医仙说……”   盛夏无奈一笑,“小颜,这是第七遍了。”   “公子,还是让我跟你去吧,流云他,不靠谱。”   流云耳力甚好,听到菲儿说他坏话,立刻跳了出来,“你这个臭丫头,给我说清楚,我哪里不靠谱了。”   这时吴大夫却插了一句,“流云,人家小颜是长得俊俏,但你怎么能叫他丫头呢,多伤人啊!”那日,菲儿解下面巾被他瞧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让他这名男子也心动不已。   流云无语,知道差点漏了馅,便不敢再多言,菲儿却用口型告诉他:所以说你不靠谱!惹的流云气呼呼地走了。   盛夏看着他们斗嘴,便也觉得心暖,这些天来大家都没好好休息过,尤其是菲儿,为了不让她操劳,几乎揽下了所有药材的分配和熬制。现在情况稍稍稳定了一些,她却要留下菲儿一个人照顾这八十多名病患。   “小颜,这里就交给你了,崇福寺还有一些无法前来的伤者,抽空得去看一看。”   菲儿点点头,眼中难掩担忧。   “公子,门口聚集了好多百姓。”   流云匆匆返回来了,盛夏担心出了什么事,领着菲儿来到府衙外,只见四名守卫拦着近百名百姓,里面不少是刚从府衙里出去的。见到盛夏走出,百姓们纷纷涌向前,守卫就快拦不住了。   “各位乡亲,出了什么事吗?”   盛夏问道,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来闹事的。   卫子琪从人群里钻出来,站到了最前面,“夏公子,他们都是来帮忙救治病人的!”   来帮忙的……盛夏怔住。   “是啊,我们都是来帮忙的!夏公子并非樊云城人,却拼命地救我们的亲人,我们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人群中一人高呼,其余百姓纷纷附和。   “我会打猎。”   “我认识药材……”   盛夏感觉眼睛有些温热,抚着小腹,呢喃道:“你娘总算是帮上了你父皇的一点小忙。”   “各位乡亲,谢谢你们了!”盛夏向百姓们鞠了一躬,又道:“朝廷赈灾的物资再过几日便会到达,最近一段时间委屈各位了!但在下向各位许诺,朝廷一定会帮大家重建家园的!”   百姓们不由自主地跪地参拜,他们相信这位来自燕京的夏公子一定就是莲花神女的使者……   前来帮忙的百姓由菲儿和吴大夫分配了任务,卫子琪带着盛夏和流云走出樊云城,告知他们通往芗城的路。   “夏公子,芗城已经好几日没人逃出来了,你一定要去吗?”   卫子琪挽着盛夏的手,依依不舍。   “我是朝廷派来的郎中,当然得去,你快回去吧,你娘要担心了。”   盛夏已经看出子琪其实是个小女孩,只因为身子骨太单薄,被他们误会了。   “夏公子,那子琪在樊云城等着你啊!”   子琪狠狠抱了盛夏一下,脸色绯红的跑走了,流云一直没看出子琪是个小女孩,见她与盛夏这样亲热,很是纠结。   “走吧。”见流云出神,盛夏唤了一声。   通向芗城的路并不好走,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每隔一小段就有巨石挡路。流云背着药材,一手提着蟾蜍王,一手提着盛夏,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流云,小心!”   正跃过一块巨石,盛夏瞥见前方是一处断崖,赶紧提醒流云停下,流云倒也迅敏,停在断崖边上。   子琪说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就是芗城,可是现在路怎么没了……   “公子,我去查探一下。”   流云飞檐走壁,绕到山崖上,发现大约在几十米开外,通往芗城的路又出现了,这次地动也太猛烈了,竟然把整座山都劈开!   流云将情况禀报给盛夏,盛夏只好让流云背着,借力山崖飞跃过去,刚落地,道路却又“轰轰”往下塌,流云急忙拔剑插入山壁,踩着宝剑快速跃过危险路段。   一直到了一处转角,流云才觉得道路踏实了一些,便将盛夏放下。“公子,晏文钦该不会摔死了吧?”   盛夏怒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免担心起来,加快脚步往芗城赶去。   芗城比樊云城要小得多,老旧的城门已成为一片废墟,这里的房子只剩下残桓断壁,风一吹,漫天尘土袭来,逼得盛夏睁不开眼。   盛夏猜,如果晏文钦在芗城,应该也会像樊云城那样,把生还者聚集在一起,并把染上瘟疫的百姓隔离开来,便让流云去寻能够住人的房子,而自己则在原地等他,取出药丸吃了一粒,又为自己把了把脉,余毒和皇儿都很稳定让她心安不少,毕竟怀着身孕,她不敢大意。   突然,巷子里传来碎碎的脚步声,三名手持长棍、锄头的男子将她围住。   “你是谁,怎么会在芗城?”   领头的男子心中疑惑,芗城四面的道路全都断了,他是如何进来的?   “我是朝廷派来的郎中……”   盛夏还未把话说完,领头的男子又前进了一步,“你是如何进来的!快说!”既然他能进来,那么大伙就出的去了!这里没有粮食,这里蔓延着瘟疫,还有那夜夜来袭的恶魔……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流云突然出现,夺下三名男子的“武器”,并询问盛夏是否受了伤。   “你们到底是谁!”   领头的男子见流云会功夫,均不敢再造次,想起那自称是晏丞相的人曾说过莲花神女转世成了天牧国的皇后娘娘,她会庇佑大家渡过劫难,这两人说他们是朝廷派来的,莫非真是莲花神女显灵了?   他不信,那晏文钦自己都快死了……   “这位大哥,我们真的是朝廷派来的郎中,通过断崖也实属侥幸。请问晏文钦晏丞相可在城内?”   那领头的男子见盛夏说出了晏文钦的名字,眼前一亮,正色回答道:“晏丞相是在芗城,但怕是快不行了。”   “晏文钦在哪,你快带我们去!”   流云一急,揪住那领头男子的衣领,那男子吓了一跳,倒也乖乖听话,将他们带往卧佛寺。 ☆、136、沧山望明月1   卧佛寺是芗城最大的寺庙,而今只剩下一座天王殿,其余的佛殿都成了废墟一片。   除了偶尔有风撩起尘土,这里安静的很,盛夏看不出有百姓聚集在此处。   “晏文钦就在里面。”   领头的男子指了指天王殿,便停住了脚步。   流云担心有诈,先盛夏一步进入天王殿,腐臭阵阵,即便他带着面巾亦闻到了那股令人作恶的死亡气息,殿内佛像已裂成两班,一半倒在地上,数十名百姓……或者是百姓的尸体横躺着堆积在一起。晏文钦怎么可能在这里?   “公子。”流云确定殿内安全后,探出头唤道,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屋里的景象。   盛夏快步走进天王殿,看见流云从尸体中翻找出的晏文钦,他脸色苍白,陷入了昏迷,腿上有一大块伤口,像是被猛兽撕咬过,那原本绝世聪明、温文尔雅的晏丞相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压抑着心中的悲憾,盛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快把弄他到外面。”   流云背着晏文钦走出天王殿,那三名男子仍在卧佛寺内等候他们。   “晏丞相是今天送来的,我们看他快要死了。”领头的男子解释道,他可不想落得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盛夏没说话,命流云将晏文钦放在卧佛寺的空地上,俯下身子为他诊脉,晏文钦的情况很不好,他有两个致命伤,一是腿上的伤口失血过多以至于心肺供血不足,二是他也染上了瘟疫,病症比樊云城的那些百姓还要严重!   “流云,你去把天王殿里活着的人全部带出来!”   盛夏想晏文钦既然活着那里边肯定还有活人,好险啊!如果她和流云来晚一步,晏文钦和这些可怜的百姓怕是要去见阎王了。   “带出来做什么,他们都患了瘟疫,迟早都要死!”   领头的男子拦在跟前,“再说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少一个人更好!”   “流云!快去!”   盛夏懒得搭理领头的男子,只觉得心中抽痛,天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性泯灭!   三名男子见她如此坚决,只觉得可笑,芗城已成为孤岛,就算他们活过来也迟早是那群恶魔的盘中餐……   盛夏无声息地从包裹中取出金针,刺入晏文钦的肺俞、尺泽、中府等穴位,又取出面巾,将水壶中的水倒在面巾上,为他清洗伤口。   “嘶……”许是盛夏触碰到腐肉时弄疼了他,晏文钦动了动眼皮。   “皇……你怎么来了?”晏文钦意识微弱,虽然盛夏围着面巾,但他却一眼认出了她的眸,婉转流离,灿若星辰。只是那眸中溢满了担忧,是为他吗?   “咳咳……”晏文钦一阵咳嗽,吐出鲜血,盛夏怔住,想要为他清理,却听他说,“我……是不是……快死了。”嘴角一弯浅笑,让盛夏不忍再看他惨白的脸。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盛夏喂他喝了几口清水,取出药粉倒入他嘴里,可还未完全咽下他却又昏死过去。   “晏文钦,坚持住!”盛夏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又尝试着掐他的人中,毫无反应。   “公子,晏文钦还好吗?”   流云已从天王殿中拖出五名还活着的百姓,见盛夏焦急的模样,担心晏文钦出了什么事。   “你快点帮忙把这些药粉味推入他腹中!”唯一的希望就是晏文钦能马上服下药粉,这些药粉不仅能抑制肺痨还能强心复血,至少能先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流云蹲下身子,抬手运气,尝试将药粉通过真气送入他体内,但却没成功。盛夏焦急不已,一把推开流云,将清水灌入喉中,贴上晏文钦的唇,“咕噜”一声,合着她送入的清水,晏文钦总算是咽下了药粉。   顾不上身边目瞪口呆的四人,盛夏只知道不能让晏文钦死了。   待盛夏起身,晏文钦停窒的心跳才恢复过来。   其实流云运气后晏文钦已有了知觉,只是无力动弹,而盛夏这一“吻”反而让他神魂出窍,忘却了病痛,忘却了身份,他感觉到她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吹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是两片薄薄而温热的唇,软如棉絮,长长的羽睫划过他的脸。清水入口,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舌尖在他口中探索,将那药粉一丝一丝推入,他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会惊吓了她,他忘记了那药粉的滋味,但是她的吻像是被施了咒,烙在他心上。   他想起见到她的第一眼,那时她风姿绰绰地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余发飘飘,一双灵眸掩饰着孤单,长得好的女人他见的多了,而她的清冷傲气却是无双的。   只一瞥,就足以让他心动。他赶紧低下头,却不想怡贵妃刻意挑衅,他谨慎作答,她淡如清风,彷佛他们说的和她无关。   那以后,他再入宫时便多了一份期待,也仅仅是想再见她一面。   “晏文钦,你怎么样了?”   听见盛夏唤他,他勉强睁开眼,想要挤出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微笑。   盛夏松了口气,向着一脸惊异的领头男子问道:“其他人在哪里?”   “都在山洞里。”因为地动一直在持续,百姓们不敢住在房屋里,只好躲在山洞中,但是三天前山洞糟了一场噩梦……领头男子皱起眉头,看来一直住在山洞也不是办法。   “带我们过去,还有他们。”盛夏指着流云刚搬出来的五名百姓说道,领头的那名男子目光锁着其中一位女子,眼中透露着犹豫。   “不行!他们染上了瘟疫,会传染给大家!”还为等领头男子开口,另外两名男子就跳出来反对。   “我会负责照顾他们并治好他们,樊云城的瘟疫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盛夏一边查探五名患者的情况,一边让流云将包裹里的面巾取出来,“你们带上就不会被传染了。”   领头的男子接过面巾,凝视着盛夏好一会,却又狠狠将面巾扔在地上,“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我看你们来历不明,肯定不是莲花神女的使者!”   盛夏正在为一位女子施针,不愿和他多说一句废话。那领头的男子疾步上前想要推开他,被流云踢飞,其余两名男子见状瑟瑟发抖。   “流云,莫要搭理他们,这女子怀孕了,你帮我扶她起来。”   流云刚想上前,那领头的男子又扑了过来,“你不要碰她,她是我妻子!”   “大牛……。”女子声音虚弱,那领头的男子听见这一声呼唤热泪盈眶,急忙跪在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娘子,你还活着!”三天前,她就被他亲手送来了这里,他本想陪着她共赴黄泉,奈何他答应过死去的村子要照料山中的乡亲。今日他们便是下山寻找食物,遇到了盛夏和流云,不想来到天王殿,竟然还能再见到娘子。   “给你娘子服下吧。”盛夏拿出药粉和水壶,“她的肺痨只需半月就能好,而且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娘子,吃药。他们是莲花神女派来的郎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男子颤抖着接过药粉和水壶,他怎么也想不到娘子会死而复生,他差点将他的娘子和孩子亲手送入地狱。   “大牛哥,你真信他们?”   “就算是嫂子也不能带回洞里,否则数十名乡亲怎么办?”   另外两名男子一言一语地说着,盛夏一震,芗城的百姓只剩下数十人?   “小叶、小鹏,我看他们不像是坏人,现在芗城都成了这个样子,他们骗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那两名男子不依不挠,“这可是在拿乡亲们的性命开玩笑啊,你忘了你答应过老村长的事吗?”   “他们是莲花神女派来救芗城的人,若然不是会仙法,他们如何进的来?”大牛带上面巾,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   “大牛哥,我看你是想救嫂子想疯了,我是绝不会让他们进洞的!”   “我也不会,除非我死了!”   突然,山摇地动,天王殿屋顶上的琉璃瓦嗖嗖地掉落下来。   “流云你扶着晏文钦,大牛你抱着你娘子,看谁敢阻拦!”盛夏突然站起身,这里很不安全且天色已晚,不能再耽搁了,其余的病患也只能麻烦流云多跑几趟。   那两名男子听罢率先跑回山上向乡亲们通风报信。   带盛夏等人抵达山洞时,数十名芗城百姓抵在洞口,不让他们进去。   “这位小哥,老身虽然不知你为何要装成莲花神女的使者混入芗城,但这些瘟疫患者绝对不能进洞,并不是我们不近人情,只是现在芗城百姓就是我们了,如果我们都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芗城了……”   一位老妇人说得动容,身后的百姓也都唏嘘不已,落下泪来。   盛夏没说话,解下面巾,那白皙的皮肤,完美的五官,令芗城百姓惊呼不已,怎会有这么好看的公子!   盛夏又解开发髻,让一头长发铺泄而下,众人看呆了。   “本宫不是莲花神女的使者,本宫是天牧国的莲毓皇后。”盛夏恢复了声音,寥寥数语。   她是莲毓皇后,那她不就是晏文钦所说的莲花神女转世…… ☆、137、沧山望明月2   众人正疑惑,却瞧见那老妇人微微颤颤倒了下去。   “阿祥婆你怎么啦!”   百姓们围了上来,阿祥婆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怕是身子受不住啊。   盛夏走了上前,无人敢阻拦,他们看着这绝美的女子缓缓俯下身,从绣着锦纹的衣袖中伸出素手,抚上阿祥婆的脉搏。   盛夏蹙眉,除了饥饿,阿祥婆还有严重的败血之症。她掐了掐阿祥婆的人中,阿祥婆慢慢苏醒过来,盛夏将她扶起,命流云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剥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入她口中。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扶着阿祥婆的盛夏彷佛被一层光辉笼罩,黯淡的山林里,唯有她所在的位置充满光明与生机。   “她是莲花神女,她一定是莲花神女!”百姓中一位男子叫唤起来,“千年前莲花神女在临天大陆救治百姓,现在她知道我们芗城有难,也来救我们了!”   阿祥婆嚼着口中的干粮,老泪纵横,满是老茧的手握着盛夏的手,“神女,救救我们……”   不知谁带的头,芗城的百姓们悉数跪了下去,包括大牛也扶着妻子跪在地上。他们恐惧的面容,悲伤的眸,虚弱的身子映在盛夏瞳中。   “各位乡亲都起来吧,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帮助大家。”她压下浮起的水雾,她是莲花神女,是他们的希望,所以她不能哭。   “大家帮帮忙,把他们扶进去,流云,山下还有几名百姓,你带他们上来。”晏文钦被送入山洞,盛夏用石块隔了个角落,打算专门安置瘟疫患者。   石洞里用木架撑起了一口大锅,大锅里除了清水别无他物,装着粮食的麻袋已经见底,破碎的碗散落在地上,看起来几天没用过了,墙边垫着一块烧焦的动物皮,上面放着十多个干扁的野果,冬天刚过,想来这就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后的食物。   突然,盛夏瞥见山洞的石壁上、地上存留着干涸的血迹,心中一颤,莫非山洞里发生过什么争斗?   “这里有药材吗?”   她却没多问,现在找到药材最要紧。   “娘娘……是微臣无能,微臣来时,恰好遇到了地动,带来的药材和粮食都掉到了山崖底下。”   晏文钦回忆起那千钧一发地一幕仍是记忆犹新,十多天前他带着几名侍卫运着药材与粮草赶往芗城,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山体“轰轰”地裂开,因为他走在最前头,道路塌陷时他拼了命地往前跑,才算是躲过一劫,而那些推着物资的侍卫无一生还。当他进入芗城,找到芗城百姓时,他们刚从卧佛寺里跑出来,似乎并不在意他是谁,只是拼命地奔向山洞。   后来他曾寻过出城的道路,却发现芗城西面和北门都是山林,东面的一条小道被巨石挡住,南面通往樊云城的路已经成了断崖。他在芗城呆了十多天,百姓越来越少,剩下的人希望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   “我知道了,你先歇着。”盛夏见晏文钦已有了说话的力气,放下心来。   盛夏将包裹里的干粮和药粉悉数倒了出来,虽然她和流云背来了不少,但分到这么多人手上,顶多只够一天的份量。   盛夏正寻思着解决办法,流云等人扶着四名病患走进洞内,她心中便有了决断:“流云,你即刻返回樊云城,与菲儿一起将药材与粮食送进来,还有让那里的守卫把芗城的情况告诉朝廷来的人,请他们想办法寻找入城的道路。”   流云放下手中的病患,看了奄奄一息的晏文钦一眼,又看了看洞里忙乱的芗城百姓,“娘娘,属下想留下保护娘娘。”   “不行,没有药材和粮食他们熬不了多久,你速去速回,注意安全。”盛夏担心频繁的余震会令芗城的情况更加糟,虽然此刻天色已晚,但流云一个人的话在夜里返回樊云应该是没问题的。   “娘娘,属下不能放娘娘一个人在这里。”若他这样回去,难保不被菲儿大卸八块。   “怎么是一个人呢,晏文钦在这里,还有这么多芗城百姓。”   盛夏没有抬头,又开始忙碌着照顾新来的病患,“流云,你速速回去,明日和菲儿一块过来。”   见流云仍未有行动,大牛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你放心,我会拼死保护神女。”   芗城的百姓们也异口同声道:“我们也会保护好神女,请大侠救救我们!”   流云拧着眉,想了想以他和菲儿的轻功,从樊云到芗城顶多只需三个时辰,他回到樊云后便离开启程返回芗城,如此六个时辰内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皇后娘娘就先交给你们了!”流云向芗城的百姓抱了一拳,一跃飞下山林。   呆在洞里的盛夏让大牛安排了几个人手配合她一起救治病患,很快几名病患的情况就稳定下来,不知不觉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天都黑了。   “大牛,把这些干粮分给大家。”   盛夏将所有的干粮都交给大牛,自己只拿着一块干馒头走向晏文钦。   “可以自己吃吗?”其实盛夏是怕他身体虚弱,没有力气抬手,晏文钦却脸红到耳根,联想起适才她喂他喝药的那一瞬。   他堂堂天牧国的晏丞相,孤家寡人过了三十三年,如今却心如小鹿乱撞,眼色慌乱不知该看向何处。   “怎么了?”盛夏见晏文钦面色绯红,担心又烧了起来,把馒头塞到他手里,玉指芊芊抚上他的额头,却被他轻轻一闪。   “没,没什么,只是微臣腿上有点痛。”   盛夏没有怀疑,小心翼翼地解开绑在他伤口上的面巾,让大牛将锅里的清水煮沸,倒在一个小碗里。   “晏文钦,忍一忍。”   盛夏用沸水将面巾消毒过后,便开始帮他清洗伤口,晏文钦疼得冷汗直流,却没吭一声。   “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   盛夏身边没有清淤的药材,只好将自己解毒活血的药丸取出两粒,压碎在面巾上,轻轻贴住他的伤口,暂时保证伤口不受污染。   她的玉指跟着面巾轻触他的伤口,她的侧脸像是雕琢般完美无瑕,晏文钦一时失了神,竟也忘了回答她的疑问。   “好了。这几天你别乱动。”   盛夏对着晏文钦嫣然一笑。   晏文钦立刻收回了放肆的目光,只道“娘娘真是微臣的救星!”   “能成为晏丞相的救星,本宫荣幸之至。”盛夏没有推拒他的感谢,笑得更欢了,晏文钦是萧启瑞最得力的大臣,她救了晏文钦就等于帮了萧启瑞。   此刻,流云正马不停蹄地赶往樊云城,虽然夜幕降临,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来到刚才的断崖处,他借力山崖时顺手拔出了自己的宝剑,放回剑鞘。   樊云城里漆黑一片,唯有府衙和崇福寺两处灯火通明。   菲儿带领樊云城的百姓把府衙和崇福寺都收拾了一遍,将瘟疫和伤者全都集中到府衙之内,那些伤者倒也不怕瘟疫了,学着菲儿样子将麻布用白醋浸湿,遮住口鼻,便争先恐后的表示要到府衙内求医。   “吴大夫,瘟疫的病人你先帮忙看着。”   从崇福寺转移过来的伤者大多受的是外伤,菲儿想还是由她来治疗比较好,吴大夫虽然老实,但毕竟是男子,粗手粗脚地也做不好包扎这些事。   “没问题,小颜你忙着,需要帮忙就喊一声。”   吴大夫说得真诚,他看着小颜忙碌的身影,温柔的眸光,对小颜越发有好感,却因为性别的缘故,克制自己压抑了下来。   夜渐渐深了,乌云遮挡住月亮星辰,大牛提着长棍守在洞口,提防着山中的恶魔……洞外静悄悄地,也没有光亮,他只盼上次将它们都赶跑了,让它们不敢再来。   洞里的人们围着火堆,互相依靠着,每到晚上,他们都会想起三天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就像是可怕的梦魇缠绕在心中,一闭眼便是亲人的鲜血,和那些狼群锋利地獠牙。   “嗷呜——”   一声狼嚎打破了夜的宁静。   怎么会,狼群的首领不是已经被火烧死了吗,它们怎么会再回来!   晏文钦心觉不妙,强撑着想站起来。   “怎么回事!”   见众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盛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三天前,这里遭遇狼群袭击,死了十多个乡亲才把狼群的首领烧死,如此看来,它们是来报仇了。”   那天,狼群突然来袭,芗城的百姓们没有防范,一下子好几人就被饿极了的狼群拖出洞外,而它们的首领迟迟未动,只是狡黠地看着眼前的猎物,正准备出击时,晏文钦引诱它攻击自己,趁着它咬住了他的大腿,他用火折子点燃了它的长毛。   “压住它!别让它跑了!”   晏文钦忍痛大喊,几名男子群起而上,以长棍、铁锹压住狼首领,它哀嚎阵阵,引得群狼又返回洞内,晏文钦让人将火堆打散,又让百姓们将可以易燃的东西点着,向群狼中投掷,群狼见首领活活被烧死,对火焰产生畏惧,竟也撤出洞外隐回山林中。   “嗷呜——”   狼嚎声越来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138、鲜血刺激了狼群   “小叶,快带神女下山!”   大牛握紧手中的长棍,他知道这狼嚎声是狼群在召集同伴,想趁现在它们还未聚集在一起,赶紧让神女离开这里。   盛夏没说话,只是望了望周围的百姓和晏文钦,她逃跑了,那他们呢?洞里还有几位瘟疫病人,晏文钦和阿祥婆肯定也躲不过狼群的袭击,她怎么能丢下他们呢!   “大牛,我不会走的!”   盛夏往洞外走去,晏文钦扶着石壁终于站了起来,“娘娘,生死关头,切莫意气用事!”   “如果是皇上,会丢下这些百姓自己逃跑吗?”   晏文钦语塞,她只是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能和皇上比呢?   盛夏停在洞口不远处,幽暗的山林中远远透着绿光,树丛微动,一只狼、两只狼、五只狼……十只……她忍不住颤栗起来,因为她已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匹狼朝着山洞缓缓移来。   大牛站在盛夏身侧,也感觉到外面的动静,这一次来的狼很可能来得比上一次还多!   “神女,看来是天要亡我们芗城,请你速速下山,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抵御狼群!”   大牛手持长棍跪下,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女人们开始嘤嘤哭泣,阿祥婆深深叹了口气,“终是难逃这一劫,这些狼怕是饿极了。”   狼嚎声骤然停止,四周又安静下来,仿佛这夜晚也感到深深的恐惧,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越静谧越让人不寒而栗。   “咔”枯树被推倒的声音,狼群走得那样缓慢,似乎在等待什么。   “神女,就算你不肯下山也请你躲进山洞里边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小叶、小鹏举着火把,而洞中的其他男子也纷纷找到可以用作攻击的物品,护在盛夏身侧。   “嗷呜——”   狭长的狼嚎响彻耳旁,竟然已经有一只狼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洞门口,隐在漆黑的树丛里。   怎么办?空气中已经嗅得到狂躁的狼息。   怎么办!那狡黠的狼眼正蠢蠢欲动。   坐以待毙就是等死!盛夏夏面色凝重,硬拼是肯定拼不过了,只能智取。她看了一眼墙角的狼皮,想来这只狼就是三天前被晏文钦烧死的那狼首领。   不管行不行,她都要试一试!她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也不会看着这些朴实善良的百姓去送死,今天她就做一回莲花神女,驱赶这群深山恶兽!   “把火堆灭了,只留一根火把。”   盛夏平静地说道。   “神女,这火堆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能灭!”   大牛不明所以,虽然说一堆小火对于数量这样多狼来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狼群怕火,至少能拖延一点时间。   “相信我。”   盛夏转向他,露出明若桃花的浅笑。   “是,神女!”   大牛明显一怔,这种时候,神女还笑得出来?但他选择相信她,因为她救回了他的妻儿。   盛夏返回山洞内,取了一把匕首藏在衣袖中,左手接过小叶手里的火把,用右手捧起狼皮和野果,大牛则领着众人迅速将火堆熄灭。   火把的光映衬着盛夏绝美的容颜,所有人的生死都系于她身上。   “娘娘,以皇上为重,以皇子为重!”   晏文钦一步一步撞撞跌跌扶着石壁往洞口移动,他知道她的脾气和萧启瑞一样,只要决定了没人拦得住。   “晏丞相放心,我自有分寸。”   盛夏知道晏文钦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不要做没把握的事,她却不敢看向他,她被他戳中了软肋,因为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不知道待会自己走出去会不会就马上被这群饿狼扑倒,死在它们的獠牙利爪之下。   狼群却好像因为火堆突然熄灭,提高了警觉,负责放哨的那只狼不安地在树丛里走来走去。   盛夏故意放轻了脚步,捧着狼皮和野果在山洞和树丛的中心点停下,将右手的东西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从袖子中掏出匕首。   狼群目光历历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但碍于那火把摇曳的火光不敢邹然靠近,盛夏听见远处的树丛中仍有声响,怕是还有未抵达的狼。   “神女,你要干什么!”   大牛惊呼一声,虽然他们只看得到盛夏的背影,但从影子中却发现她拿着匕首隔开自己的手腕,鲜血一点一点迅速往下流,滴落在狼皮上、野果上。   “嗷呜——”   鲜血刺激了狼群,它们开始暴动起来,盛夏故意举着火把在往狼群的方向晃了晃,直到十多个干扁的野果上全部染上她的鲜血。   她为了让血流的快,隔开了大动脉,这会竟觉得有些头晕,许是今日太过疲惫的缘故。   狼群开始了深沉的低吼,盛夏知道它们抑制不住了,迅速捂住伤口起身回到山洞。   晏文钦已移到了洞门口,瞧见她安然回到洞里,长吁了口气,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狼群扑向她,他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保护她。   终于,有狼爪卖出了树丛,狼群见火光远去,试探性地走向地上的狼皮,嗅了嗅,舔了舔,悲伤的“呜呜”此起彼伏。   它们认出了狼皮的主人。   这时,有几只狼忍不住一口吞下沾有盛夏鲜血的野果,甚至因为争抢野果打斗起来。   又有几只狼吃下了野果,十多个野果一下子被狼群抢光了……   隐在洞内的大牛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娘娘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喂养这些恶狼?   晏文钦却由衷地佩服盛夏的机敏,她体内断魂散的余毒已经发作,血液内寒毒四溢,想来她是打算毒死这群狼。   突然,树丛里猛地抽动了一下,一只体型庞大的成年狼从一处树林深处走出来   它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息,那只狼双眼与其他狼不一样,是血红色的,原本抢得正欢的狼见到这只体型庞大的狼之后都纷纷让了开来,样子很是乖巧,盛夏猜想看来这只体型庞大的狼就是狼王。   狼王嗅了嗅羊狼皮,狼群不断吼叫着,似在让狼王为它们死去的兄弟报仇,狼王狠狠地盯着山洞,或者说盯住了手腕仍在滴血的盛夏,它知道自己的夜宵有着着落了,狼王怒吼了一声,随后一个箭步向盛夏所在的方向冲来。 ☆、139、貌似情况不妙啊   “保护皇后娘娘!”   众人被这一变故吓得说不出话来,晏文钦一手拉过盛夏,将她藏到自己身后,往洞里隐去。   狼王三两下扑倒了大牛和小叶,小叶的火把掉在地上,将洞里照亮,映衬着人们惊恐绝望的面容。   大牛的妻子见大牛被压在狼王身上,泪流不止,用尽全身拿着盛夏用来隔离的石块朝着狼王扔来,却没扔多远,石块便落在地上,“嘭”的一声回荡在洞内。   盛夏和晏文钦屏息凝视,狼王若有似无地看了洞内一眼,松开了压着大牛和小叶的爪子,淡定地朝着盛夏的方向走过去。   狼王的样子在光亮中清晰可见,它全身雪白,是那样健美,它目光灼灼,一身长毛飘逸无瑕。   “娘娘,你认识它?”   晏文钦头一侧,悄悄向身后的盛夏问道,因为他从狼王的眼中看到了兴奋之情,它的兴奋并不是动物对待猎物的兴奋,仿佛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主人那种感动与热情。   “不认识。”   盛夏也察觉到了异样,它一直在看着她,可是它并没有想要伤害它,而是这样缓缓地,难以置信地向她走来。   晏文钦和盛夏一动也没动,狼王停在二人跟前,伸长了脑袋,越过晏文钦蹭着盛夏的腿。   盛夏愣住,她可从来没养过狼王当宠物啊!   见狼王别扭地蹭着盛夏,摇头摆尾一副讨好的模样,晏文钦无语了,这个女人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狼王却在这时怒瞪了晏文钦一眼,晏文钦赶紧识趣地闪开。   盛夏贴着石壁蹲下身子,要说她对狼王毫无畏惧之感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更怕自己毫无反应会惹恼了它。   盛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狼王雪白的长毛,狼王猛地抬起前爪将她压在石壁之上,大牛担心有事,拿着火把正欲上前,晏文钦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害了盛夏。   狼王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就在盛夏眼前……   盛夏闭上眼,它不是要舔她就是要咬她,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哪知狼王只是俯下身叼起盛夏胸前的红玉,“呜呜”地蹭着她,盛夏竟然在它眼里看到了泪水。   为什么狼王会认识这枚红玉,元宵夜苑临天掳走她时也问起红玉的来历……   突然,洞外的狼群狂躁起来,狼嚎声不断,盛夏一惊,差点忘了外面还有几十只狼。   狼王听见狼嚎,迅速离开盛夏的身体,奔向洞外。盛夏也赶紧起身跟在狼王身后查看情况。   貌似情况不妙啊。   吃过野果的十多只狼纷纷倒地,奄奄一息,其余几十只狼围着它们,想要救它们却不知该如何救。   见盛夏走出山洞,又是一声“嗷呜”声,狼群朝着她袭来。   狼王巍然不动,大牛和芗城的百姓们已做好了迎击的准备,火堆重新点燃,瞧见火光,狼群似乎停滞了一下。   “嗷——”狼王仰天长啸,它的吼声足以震动山河。连山林里的枯木也奈不住它这样愤怒的大吼,发出了“沙沙”的抗议声。   狼群开始向狼王交涉,但好像没谈拢,双方都焦躁起来,狼群分散开来,围住了山洞。   盛夏心中一震,狼王不会为了保护她和狼群决裂了吧?   狼群开始发出低闷,狼王的狼爪刨着土,一只土灰色的小狼率先从狼群中窜出来,朝着狼王咬去,狼王并没躲闪,狼爪一挥,小狼被打到几米开外。   “嗷——”狼王又吼了一声,似在警示,狼群却不为所动,缓缓向狼王靠近。   从没见过狼王和狼群打架的众人都惊呆了,他们将目光移向注视着狼王的盛夏,心想肯定是莲花神女收服了狼王,否则狼王怎么可能突然和狼群反目。   “请大家帮帮它!”   盛夏很是焦急,狼群一拥而上,虽然狼王速度迅敏、身手矫捷,奈何寡不敌众,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芗城的百姓们皆愣住。   “神女,狼王也是狼啊!”   大牛本来想的是狼王和狼群起了内讧,想必是两败俱伤,到时候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将狼群狼王一网打尽,解了后顾之忧,却不想莲花神女竟会提出要他们帮助狼王。   “它通人性,我保证它绝不会伤害大家!”   百姓们无动于衷,毕竟三天前死在狼爪下的乡亲尸骨还未寒,他们怎能相信一只狼王不会伤害他们。   “狼王现已伤痕累累,撑不了多久,若我们见死不救,待狼王死后,剩下的狼群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晏文钦知道盛夏在意狼王,那么他便也在意。他脱着伤腿,点燃火把,便要朝着狼群靠过去,却被盛夏一把拉住。   “你别去,我去!”   盛夏夺过他手里的火把,只身冲到狼王身边,狼王看到是她,强撑着“呜呜”了两声,一边退敌,一边把她往外拱。   狼王白色的长毛已被鲜血染红,一条腿几乎被咬断,却仍关心着盛夏的安危,宁愿自己腹背受敌,也要把她推离战场。   盛夏挥舞着火把,不惜以身躯挡在狼王跟前,一只深灰色的成年狼从左侧向她扑来,她躲闪不及,被狼爪划伤了手臂,迅速将火把一横,那深灰色的成年狼急忙跳到一边,却仍等待着机会攻击她。   “快,大家上!保护神女!”   大牛见此情景也不禁心中动容,想起答应过流云的事情,率先护在盛夏身侧,击退了来袭的恶狼。   小叶、小鹏带着其他人也加入了战斗,围着狼王,帮它减轻了背后和左右两边的攻击,晏文钦自知是个拖累,远远地看着他们。   在这宛如孤岛的芗城里,他们手中的火光照亮了山林,狼群一波一波袭来,一次一次被他们击退,他们中有人受伤,有人流血,却坚定地守着狼王与盛夏。   墨渔玄,你到底是这么做到的?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殊死决斗,狼群死伤大半,败下阵来,余下几只还能跑得动了狼灰溜溜地回到山林里,地上躺满狼群的尸体。   盛夏和众人皆松了口气,她俯下身抱着狼王,悄悄在它耳边说了声:“谢谢你。” ☆、140、芗城的路又塌陷了   盛夏命大牛等人将洞外狼群的尸体收拾好,这些狼肉可是宝贝,因为自地动之后,芗城和樊云城的百姓们许久没吃过肉了。   “现在我要帮你清理伤口,痛的话就叫一下,但是不要太大声,会吓到他们的。”盛夏抚摸着狼王,指了指忙碌着的芗城百姓,“他们不是坏人。”   狼王歪着脑袋,并不理解她的意思,虽然它受了很重的伤却仍然轻轻地舔着盛夏被划伤的手臂,一直不肯躺下。   盛夏无奈,先将自己的手臂包扎好,对着它淡然一笑,又拿起在白醋和水酒里浸泡过的面巾沾着清水为它处理伤口。狼王最重的伤在腿上,被咬掉了一大块肉,令她无从下手,只好先这么搁着,打算明日去为它找药材。   山洞里,火光摇曳,大牛兴高采烈地为乡亲们烤着狼肉。   山洞外,盛夏陪着狼王坐在地上,狼王趴着,白色的长毛因为凝固的鲜血,就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以后就叫你雪狼好不好。”   “呜……”   晏文钦倚在洞口,望着这春夜里的一人一狼,觉得心中安祥,似乎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希望。虽然这样站着,他腿上的伤隐隐作痛,但却舍不得离开,因为只有像现在这样背对着她的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这样看着她。   盛夏似乎没察觉到晏文钦的目光,双手抱着膝,想起刚才的情景心有余悸,若没有雪狼,他们早已成为狼群腹中的食物。而在这山林里,他们和狼群的争斗就已这样惨烈,那么雪域那,萧启瑞所要面对着的又是怎样的场景,千军万马,拼了命地厮杀……   十多天了,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如果他知道自己偷跑出宫了,会不会生气?   这还用想吗……肯定会!   盛夏出宫的第三天,晏十三便发觉了异常,匆匆赶往琉璃宫,宫中却只剩青蓝和冬儿,青蓝拼命拦着他,后来拦不住了便说娘娘在为承欢姑娘治病。哪知道晏十三一点也不避嫌,直接闯入东厢房,瞧见承欢正在为晏老夫人施针,屋里根本没有皇后的影子。   “说,皇后娘娘去哪里了!”当着承欢和晏老夫人的面,晏十三拔出宝剑直指青蓝和冬儿。   两人吓得跪在地下,却不敢回话。   “还不说是吗!”晏十三宝剑一挥,削下冬儿几根头发,冬儿惊吓得大喊:“娘娘她去樊云城了!”   晏十三才收了宝剑,立刻将琉璃宫封锁起来,担心皇后出宫的消息走漏,却没想到那些人早已知晓。   “趁皇后出宫,让仙主派人去杀了她!”潼贵妃还沉浸在萱乐的死亡中,精神萎靡,听到盛夏不在宫里,恨得咬牙切齿。   “宫外的事不需你我插手,仙主自有决断。”虞美人端着茶水,懒懒地倚着躺椅,萧启瑞去雪域前留了一手,天德书坊现在已经被永宁宫缠住,她只能将计划暂时推迟。   “仙主,仙主!仙主远在雪域又怎知到天牧国的情况!”潼贵妃忍不住激动起来,虞美人望着眼前狂躁的女人,目光不屑而冰冷。   “仙主什么都知道,包括你帮助萧启瑞杀了瑞嫔。”虞美人吐气若兰,说出的话像一把把利剑,瞬间刺穿了潼贵妃的心。   屋里便静默下来,虞美人看向屋外,冬去春来,整个芙蓉殿却毫无生气,那群女人不似最初被关进来时那样闹腾,说明她们开始绝望和崩溃。呵,萧启瑞,你还真是不改狠绝的本性!   ————————   樊云城,深夜。   忙碌了一整天的菲儿正准备躺下,却嗅到了流云的气息,是主子回来了!?   她起身跑进院子里,流云刚从外面进来,神色匆匆。   “菲儿,快点收拾些治瘟疫的药材随我去芗城。”   说着他就去库房里找粮食。   “主子呢!?”   菲儿探头探脑地寻找,却不见主子的踪影,跟着来到库房,语气已有些焦急。   “娘娘坚持留在芗城照顾病人,让我先回来找你。”流云说得小心翼翼,特地强调了“坚持”两个字,菲儿却也没恼她,转身收拾药材去了。   她知道主子的性子,主子想留下流云肯定拦不住。   流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几两粮食,只好空手出来找菲儿,菲儿也收拾好了药材,唤醒了吴大夫。   “我们要去芗城。”   菲儿解下了面巾,吴大夫揉揉眼,只觉得是迷糊中瞧见了仙女。   “夏公子在芗城等着我们送药材过去,这里先交给你照顾,我们很快就回来。”   见吴大夫暧昧地看着菲儿,流云心中不爽,拉起菲儿就出了府衙,吴大夫还沉浸在菲儿清丽的容颜里恍不过神。   夜幕深沉,一男一女似一双谪仙飞崖走壁,流云跟着菲儿身后,瞧着她迅敏的身子,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用轻功,是她去御书房偷兵符的那个晚上,皇上却示意他不要干扰她的行动,让他郁闷了半天。   那时候,自己根本没尽全力,否则怎会追不上她……   走了一个多时辰,流云提议休息一会,他已经感觉到菲儿气息不稳,怕是白天的劳累已影响了她的体能。   菲儿知道他为自己考虑,心中一暖,便停了下来,和流云一起坐在一块石头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   流云不由得心跳加快,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菲儿。她不似皇后娘娘美得风华绝代,娇媚中带着傲气,却像是一朵清新的百合,秀丽芬芳。   “有什么好看的!”菲儿发觉了他的目光,脸色微红,流云刚想开口,一阵“隆隆”巨响从远处传来。   流云和菲儿迅速起身前去查探,那通往芗城的路又塌陷了,而且山崖似乎失了平衡,向前倾斜了许多。   “快!”   流云大吼道,倾斜的山崖正在往下掉巨石,再这样下去整条路都会塌陷的。   菲儿跃起,穿梭在石头雨中,流云紧随在后。   “轰隆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突然整座山崖完全倒塌下来,菲儿情况危险。   流云一个箭步冲上去,抱着菲儿,弹到附近的石壁上,再借力落石在山崖压下来的一刹那从缝隙中闯了出来,回到刚才来时的道路。 ☆、141、被困芗城   山崖完全倒下,菲儿被这场景怔住,竟忘了从流云怀里钻出来,流云抱着菲儿也不敢乱动,只觉得她的身体好柔软。   待山崖完全掉落峡谷中,菲儿才赶紧推开了流云。   “怎么办,没有山崖借力我们过不去。”菲儿站在道路尽头,看着对面通往芗城的路,这距离少说也有百米。   流云皱着眉,一言不发,他也知道过不去,可是如果过不去,娘娘和晏文钦怎么办……   “流云,快想想办法啊!”菲儿摇晃着他的身子,主子会让流云连夜赶回来说明芗城的情况一定很糟糕,她不能让主子一个人在芗城里。   “晏丞相说东面还有一条小路被巨石挡住,我们可以试试。”流云想,如果是巨石的话,他和菲儿应该能过去。   待菲儿和流云赶到东面时,天已蒙蒙亮了,远远就看见一块立面垂直的山壁横在路中间,似乎整座山都移了过来,那高度也有百余米,他和菲儿使了几次,仍无法顺利翻越。   “这样不行,这里也过不去。晏丞相说北面和西面是山林,怕是需要翻山越岭,就怕一时半会到不了。”流云也开始着急,药材无法及时送达,他也不放心让娘娘呆在那种地方,而晏文钦他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保护娘娘了。   菲儿沉默着又扬起身子,她轻点在垂直的山壁上,没走几步便又滑落下来,但她不甘心,又一次一次跃上山壁。   “够了!”   流云不忍看她消耗自己的真气。   菲儿却像没听到似的仍然在继续,流云上前一把抱住她,“我们另外想办法!”   “不行,主子在芗城等我!”菲儿使劲地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主子!”   流云点了她的昏穴,将她拦腰抱起,只能先返回樊云城问问当地的百姓,再寻别的道路进入芗城。   天已完全透亮,今日艳阳高照,是十多天来唯一的晴天,芗城的百姓们欢欣鼓舞,认为是神女带来的好运气。   盛夏将雪狼交给晏文钦照看,他们都伤了一条腿,呆在一起倒像是患难兄弟,晏文钦学着盛夏的模样抚着雪狼的长毛,雪狼却不怎么买他的帐,故意抖了抖身子,将毛里的跳蚤洒在晏文钦身上,便一副依依不舍地看着盛夏和大牛等人的背影。   大牛对山林比较熟悉,所以自告奋勇带着盛夏去采药,可走着走着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神女,这座山和以前不一样了!”   大牛惊呼,整座山体像是转了个方向,山顶似乎要比以前高了一些。   “没事的,地动之后可能会改变当地的地貌,现在山体还不稳定,大家采药时小心一些。”在现代,因为地震造成山体变化的例子不胜枚举,盛夏自然见怪不怪。   “神女,仙鹤草在这里!”   大牛很快找到了仙鹤草,盛夏俯下身将药草放入包裹中。   “神女,这儿有白茅根……”   除了大牛,还有另外三名男子也跟着一起来,说是帮神女采药,其实只为保护她的安全。   一路走到了山顶,盛夏等人采了满满一包裹的药材,有为晏文钦和雪狼止血生肉的药材,也有可以用作瘟疫病患的治疗的药材。   “神女,你来看……。”   在山顶上,顺着大牛的指示,山林西面的大湖映入眼帘,湖面三面环山,另外一面延伸出去,不知通往何处。   “这个湖本来只有一点点大的,现在竟然变成这样!”大牛感叹道。盛夏心想,看来樊云城通往芗城也只有南面的路还能走了,不知流云和菲儿是否能顺利赶来。   午饭时间,盛夏等人返回山洞,午饭吃的是还是狼肉,大牛特地给雪狼也分了一块,雪狼滴着口水,一点没因为是同类而难以下咽,吃得比谁都欢。   盛夏向大牛借了一件衣服,和着药草为雪狼包扎了伤口,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而熟练,生怕弄疼了它。   晏文钦看着她那么细心地照顾雪狼,也不由得心中柔软起来,他在宫里见过她的坚强果断,也见过她步步为营的心机,却都不如此刻的温情。   “流云还没回来。”   待盛夏为晏文钦上药时,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盛夏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他们担心的事情是一样。   “我已经让小叶下山去看看了。”   盛夏知道以流云和菲儿的性子,如果没什么问题,昨夜就会连夜赶到芗城来,可将近二十个时辰过去了,他们却没有一点消息。   当小叶气喘吁吁地回到山洞里,将所见情景向盛夏和晏文钦描绘一番后,盛夏惊觉,这百米的断层菲儿和流云很难跨越的了。   “现在还有多少狼肉?”   晏文钦问道,如果连流云和菲儿都过不来,他们就更出不去了,看样子还得在芗城呆上一段时间。   “还有二十多只。”大牛答道,“一天吃半只,足够大家吃上两个月。”   “现在开始,每天每人分配固定的狼肉,必需省着。”晏文钦转向盛夏“娘娘,你的药可够?”   晏文钦一直关注着盛夏,也瞧见她昨日从包裹里取出两粒黑色药丸放入口中。   盛夏没有回答,菲儿为她收拾了十日的药丸,她还取了几粒给晏文钦和雪狼包扎伤口,如今自己只留了五日的药丸。   “现在只够五日之需,但是山上有一些药材可以用,暂时能顶一顶。”盛夏抚摸着小腹,她不能让自己有事。   “大牛,芗城还有别的出城的路吗?”   晏文钦若有所思,按现在的情况五日之内要出芗城几乎不可能,但必须想想办法。   “北面的山林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湖,东面与南面的路算是断了,西面尚且不知情况如何,如果要穿越西面的山林得翻过好几座山。”   盛夏认真地听着,如果要穿越山林现在时机并不成熟,这里的百姓伤的伤,病得病,少说也得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有所好转,自己定然不能下他们,现在必须先想法子把芗城的情况送出去,至少让菲儿和流云放心下来,再想出城之法。 ☆、142、他治得了天下,却败给了她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142、他治得了天下,却败给了她   一晃半个多月,山中的桃花已冒出了花蕊,春雨从夜里开始就没停过,淅淅沥沥,洗净尘嚣。   虽然出城的道路还没有头绪,但庆幸的是总算与樊云城那边联系上了。   “大牛,你将这字条用风筝传出去吧。”   晏文钦把写好的字条交给大牛,他和雪狼的伤势几乎同时好了,肺痨也恢复得很快,其他几个病人才刚刚能走动,他却已经生龙活虎地谋划着出城的计划,盛夏说了他几次,他却不当一回事,似乎在逼自己快点好起来。   晏文钦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是盛夏一个人支撑着所有芗城百姓,虽然她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毕竟怀着两个多月的身子,让他心忧不已。   更让他忧心的是,她一次也没提过皇上,只在夜里独自和雪狼呆在洞外,把心事都藏起。   一抹肃影闪过,盛夏走出山洞。晏文钦的目光锁她,只见她捧着瓷碗走进了雨中。   盛夏以瓷碗接满雨水,她记得鬼手医仙嘱咐过,春雨可以作为抑制断魂散的药引,虽然有蟾蜍王吸走体内寒毒,但她却发现断魂散已经开始小范围的扩散。   盛夏半阖上眼,仰起头,她只觉得春雨冰冰凉凉打在脸上很是舒服。今日她换上了大牛娘子的衣裳,虽然是普通的棉料却也掩不住她的光华。春雨的温润,安抚着她不安的心,莲花般的面庞,映在雨中,全然不知身后的男子早已为她沦陷。   晏文钦像平常一样,站在洞口看着她,他对她从来没想过要占有,他的隐忍和隐藏,做得比谁都好。   不一会儿,瓷碗里装满了雨水,盛夏却没有立刻回到洞里,她回头瞧见洞口的晏文钦,微微一笑,三千青丝如瀑,挂着玲珑雨珠,一双素手柔若无骨。   晏文钦也报以微笑,眼里清亮得毫无杂质,心却迷失,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晏丞相可是在赏春雨?”盛夏声如银铃。   晏文钦也走进雨中,“好雨知时节,润物细无声。微臣只是有感于春天来了,不想扰了娘娘的兴致。”   “晏丞相说笑了,这春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盛夏回过身,背对着他,如那日在御花园中一般,她在看花,他在看她。   “柳丝长,春雨细, 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 画屏金鹧鸪。”盛夏幽幽颂出了李煜的《更漏子》,却省却了下半段。   “娘娘且宽心,微臣相信皇上一定能凯旋归来。”   盛夏唇际带笑,晏文钦就是晏文钦,她故意藏起下半段的离愁,他却能猜得到。   夜来怀人,才会被雨声惊醒。   “晏丞相可有心上人?”   盛夏美眸弯弯,有些事她不是不知,是假装不知。   “天下未定,微臣不敢有。”   他一怔,她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晏丞相此言差矣,若为了皇上的大业耽误了晏丞相的终身大事,想必皇上也会过意不去的。”   晏文钦低下头,他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葫芦里倒底卖了什么药。   “微臣的小事不敢劳烦皇上、皇后娘娘操心。”   春雨那么淘气,滴在晏文钦的鼻尖,挠得他痒痒的。   “晏丞相去接老夫人的时候应该见过承欢姑娘了吧。”   盛夏想,只有把承欢交给他,她才是最放心的。   “见过。”   晏文钦额上也沾染的雨水,看起来倒像是刚刚冒出的冷汗。   “你觉得承欢姑娘如何?”   盛夏转过身,面对着他。   “知书达理。”   晏文钦不愿多言,多言便是错。   其实不言也是错了,谁让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以后多来琉璃宫陪陪你娘。”   盛夏自是不会以皇后的身份压他接受承欢,但她知道,她不压他反而会更上心。   “微臣遵旨。”   没听到自己害怕听到的话,晏文钦松了口气。   “喏,帮我拿回去。”盛夏将瓷碗放在晏文钦手中,唤来雪狼朝着山林深处走去,芗城的百姓们在哪儿造船,她想去看看。   晏文钦接过瓷碗时,碰触到她的指尖,她的手指那样冰冷,他不禁担心起她的身体。   必须尽快出城!   “小颜哥哥,风筝来了!”   在芗城东面的巨石边,从巨石的另一面飘出一个大风筝,在天空中翱翔。菲儿、流云和卫子琪早已等候在此,自他们第一天发现风筝时,字条上便写得很清楚,每隔三日的巳时传递一次信息。   流云丢出一个小石子,成功打断了风筝的线,并飞升跃起,运气收力,将风筝吸收过来,牢牢将风筝抓在手上,落在菲儿身边。菲儿迫不及待地打开字条,还是那个晏文钦的老开头:娘娘一切安好……   字条上说,芗城的百姓正在抓紧时间造船,再过两日便能造好,到时候会试着乘船出城。   卫子琪拿出纸笔交给菲儿,菲儿便也将雪域的战况和樊云城的的近况告知,朝廷派的人和晏十三派来的人已经从青云城拉来了工具,准备打穿巨石,开辟一条通往芗城的通道。   流云拿来了风筝,菲儿将药丸和字条打包好塞进风筝的竹条里,迅速放飞风筝,待风筝飞过巨石后,她剪断了手中的线,并施以掌风,将风筝打向巨石的另一边。   “放心吧,很快就能见到夏公子了。”卫子琪在,流云不想透露娘娘的身份,菲儿点点头,捧着风筝返回府衙。   两天后,菲儿和流云在湖边等了一整天,却没有见到有船只的踪影,菲儿担心不已,连夜赶去巨石边守候,却也没有风筝,不管流云怎么劝说她都不肯走,直到第二日,辟石的人都已开始忙碌,她才恢复的神采,拉着流云去帮忙。巳时,在府衙内找不到他们的卫子琪匆匆寻来,而巨石的另一边,风筝也如期出现。   “娘娘一切安好。湖中漩涡,木船已损,水路不通,合力辟石。”   菲儿读着字条,悬着的心放下来,本想留下,却被流云强行扛回府衙。   开山辟路并非易事,樊云城的百姓们知道这事后,自发地来帮忙,虽然人多力量大,但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巨石还是没打穿。   芗城那边,所有百姓、包括晏文钦和盛夏也开始从巨石的另一面进行辟石,盛夏担不了重活,便和大牛的娘子、阿祥婆负责大伙的一日三餐。   日子过得很快,盛夏的肚子渐渐显露,雪狼回到了山林中,再没有出现过。   “娘娘,这个给你。”   盛夏被困芗城已整整两个月了,她独自站在洞外,晏文钦将他趁着傍晚闲暇时在山中寻到的杏果递给她,吃了一个多月的狼肉,大牛偶尔能打一些鱼回来,就再没什么能给她补身子的了。   “晏丞相有心了。”   盛夏接过杏果,咬了一口,春天的杏果甘甜可口,但是她的心却酸涩无比。   晏文钦见她寞落的模样,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上午菲儿传来的字条他也看过,知道她在担心皇上。   今夜,是月圆之夜,月光皎洁,洒在她身上,宛如林中仙子。   她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萧启瑞了,今日菲儿传来的消息说,前不久萧启瑞只和陈荣显打了一仗,双方便再无动静,那一仗说不清胜负,陈荣显退回营中,萧启瑞却受了伤。   不知道他伤得严重吗……她的心揪着。   “晏文钦,你为什么会帮皇上?。”   盛夏想找个人说话,想忘却担忧,否则不仅会加速毒发,还会影响胎儿,断魂散的扩散的速度超过了她的预计……   “皇上登基前曾找过微臣,当时太后执意要立大皇子为太子,认为皇上是个威胁,不惜割舍骨肉亲情,对皇上狠下杀手。”   盛夏一直很好奇萧启瑞的生母到底是怎样的人,洛皇唯一的三个儿子皆为其所出,而除了三位皇子,后宫中便再无其他子嗣,能在后宫中做到这地步的女人,绝非一般人。   “起初微臣心有顾忌,并没有答应皇上,后来是洛皇要微臣帮助皇上,微臣才跟着皇上直到现在。”   洛皇?那么弑兄囚父的传说并不是真的,否则萧启瑞有什么理由囚禁扶他上位的洛皇。   晏文钦看出了她的疑惑,“洛皇是被囚禁了,但囚禁他的人不是皇上,是太后。”   盛夏很是吃惊,太后囚禁洛皇?那萧启瑞将太后禁锢在雪域的传闻也是假的了?   “不要惊讶,太后的势力不是你我可以估量的。”   盛夏还想问些关于太后的事情,晏文钦却不肯再透露,盛夏只好作罢,又问起了瑞嫔。   晏文钦身为人臣,怎么能在背后议论皇上的私事,自然再三缄口,奈何更挑起了盛夏的好奇心。   “娘娘,若无其他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不管盛夏如何威逼利诱,晏文钦都坚定地替萧启瑞保守秘密。   “我知道,她曾是皇上的挚爱……呜,我只是想知道皇上他,曾爱过怎样的女子。”盛夏抽泣起来,晏文钦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已足够。   春夜漫漫,一位绝色女子站在山林中,山洞里隐约透出的火光衬着她无双的容颜,朱唇紧锁,眉眼低垂,那眼中的水雾就要掉下来。   红颜劫,情难却。   爱已成殇,何处顾盼,   他瞧着她伤心的模样手足无措,他治得了天下,却败给了她。   “瑞嫔是和潼贵妃一起进宫的。”晏文钦思索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此停顿了许久。“皇上宠她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论是皇上登基前还是皇上登基后,皇上心中始终只有娘娘一人。”   如此说来,萧启瑞倒是痴情。想起渔玄,盛夏神色更加沉郁。   “瑞嫔有何背景?”竟然让萧启瑞以自己的名赐予她封号。   “据微臣所知,瑞嫔只是地方上选送的女子。”晏文钦头更低了一些,不想让盛夏看出他说谎,难道要他告诉她,瑞嫔是太后的人,那么她一定又会继续追问太后之事。   “如果只是普通的地方女子,皇上又何必与她逢场作戏?”盛夏一点儿都不好糊弄,虽然她不敢断定晏文钦骗她,但至少感觉到事有蹊跷。“皇上是不是被威胁了?”   如萧启瑞的生辰,晏文钦说他选潼贵妃伺寝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晏文钦一怔,想不到她一语切中了要害,突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晏文钦,是不是与天德书坊有关?”   晏文钦没说话。   “晏文钦,燕子楼救我和皇上出来的三名黑衣人你认识吧?”   晏文钦依然没说话。   “晏文钦,你是不是知道谁杀了萱乐?”   “微臣不知,微臣当时已赶往樊云。”晏文钦总算开口,盛夏挑笑,这样说来让他沉默的那几个问题,答案已经明了。   但是天德书坊为何要干预后宫之事?而皇上和晏文钦似乎早有准备……   “娘娘,战争既已开始就不会那么快结束。”   晏文钦忍不住提醒她,这场战怕是一场苦战,于无涯应该会暂时放弃寻找雪狐去接替萧启瑞的帅位,晏十三一人镇守京城是不够的,刘大人那边也撑不了多久,最让他心急的是后宫中隐藏起来的敌手还未查出。   从燕子楼着火到于无涯中蛊再到萱乐之死,冥冥中有一条线将几个事件串联起来,在他们刚刚查出了一点头绪时,似乎有人知道他们在查,故意把焦点引到潼贵妃身上……   他一直猜不透,胆敢顶风作案,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   “三国之乱,除了战争没有别的办法可解吗?”   盛夏的疑问打断他的思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本想帮点忙却把自己陷入了困境,如果萧启瑞知道她被困芗城,怕是会担心的吧。   雪域的积雪经久不化,一轮明月当空。   萧启瑞躺在兵营中,陷入昏迷。   他被南越国的弓箭射中左胸,原因是陈荣显故意激他:“在下听闻天牧国的莲毓皇后被困芗城月余,萧皇却还这样淡定地守在雪域,果然是爱江山不爱美人!”   萧启瑞一失神,对面“嗖”地飞来一只利箭,狠狠刺进他胸膛,他却没有撤退,而是设计逼退陈荣显,却也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跌落战马。 ☆、143、燕京之乱(求月票)   在众人的努力下,四月末,巨石两边已经能够听见对方在对面的石壁上敲敲打打的声音,晏文钦推断五月初就能打穿巨石。   此时,盛夏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晏文钦已不再让她来施工现场,菲儿和流云都等不及了,每天都待到夜里才走,流云甚至想用内力打穿石壁,又怕将山崖震塌,只好作罢。   留在山里的盛夏有阿祥婆和大牛的娘子陪着,她较之前看起来疲惫了许多,蟾蜍王已经无法完全吸走她身上的寒毒,虽已入夏,但她仍感觉身体发凉。   “皇儿,母后可能不能陪你长大了。”   无人时,她抚着隆起的小腹,露出遗憾的表情。   她才知道为什么当初萧启瑞会对她说不要这个孩子,因为情况比她想象得更糟,如鬼手医仙预料的那样,孩子的成长使得断魂散的扩散到她全身,之前以药丸压制下来的毒素就像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控制。   面对这样诡异的断魂散,她这个21世界的医学研究生也束手无策,也许真的只有那传说中的千年白狐能够救她了……   这些日子,晏文钦从盛夏隐忧的眼中看出了端倪,催促着双方加快进度。待到山林中飘来栀子花香,出城的路终于要打通了。   “让开,大家离巨石远一点!”   最后一层石壁,流云轻轻用内力一推,便碎成石渣,山崖也随之晃了晃,好在没有塌陷。   菲儿穿过通道,奔向盛夏,她和芗城的百姓们站在一起。   “主子。”菲儿心疼地望着盛夏,她挺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消瘦了不少。   “小颜,主子没事。”将近三个月没见到菲儿,盛夏也很是挂念,不忍她担心,走上前抱着她。   菲儿还是男装,这一幕倒让现场不明真相的百姓吓了一跳,皇后娘娘怎能随便拥抱其他男子……   卫子琪兴匆匆地也跑到巨石另一边寻找“夏公子”,见盛夏抱着“小颜”,一时愣住了,小心翼翼地走到盛夏跟前问,“姐姐,你是夏公子吗?”   “小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向大家隐瞒身份,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盛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声音也和夏公子不一样了。   卫子琪有些接受不了,抱着盛夏嘤嘤哭了起来,怎么会,她暗恋了三个月的夏公子是个女人……   受了卫子琪的感染,芗城的百姓们也喜极而泣,巨石打通了!芗城终于有希望了!   盛夏安抚着卫子琪,从隧道中望见,樊云城上千名百姓也都来了,便领着芗城的百姓穿过隧道。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等候在侧的燕京侍卫们对着她跪下。   皇后娘娘……   樊云城的百姓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照顾了他们十多天、救活了他们一百多位瘟疫病人的“小夏”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莲毓皇后,那么也就是说她就是莲花神女啊!   难怪她医术超群,难怪她妙手仁心!   难怪她会隐去身份,放下身段从燕京赶来解救被世人抛弃的他们。   “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樊云城的百姓与芗城的百姓一同跪下,他们心中的感激无法言喻。   “乡亲们快快请起,待本宫返回燕京,定然与皇上一起想办法为各位重建家园!”   盛夏拧眉,自己出宫这么久,当务之急就是回燕京,想必后宫已经乱成一团了。   没有耽搁,当日盛夏、菲儿、晏文钦和流云迅速搭乘马车返回燕京,她却把侍卫们都留了下来,命他们帮助两城百姓恢复生产和生活。   樊云城出城的道路已顺畅了许多,马车一路疾驰,过了五通镇,赶在天黑前,盛夏等人抵达了坪山城。   城门口的守卫却将他们拦下,当得知他们由樊云城而来大感意外,并加大了检查力度。   “这木盒中是什么!”一名守卫用刀柄捅了捅装着蟾蜍王的木盒。   “回官爷,这是我家夫人补身子的蛤蟆。”晏文钦扮演起管家的角色,菲儿也恢复了丫鬟的装束。   “蛤蟆也能补身子?”那守卫似乎不信,就要打开木盒,被菲儿一脚踢出马车。   “来人,将他们拿下!”   那守卫捂着受伤的鼻子,大声吓道。   周围的侍卫正要围过来,突然城里来报:“不好了,难民包围了府衙,速速去救大人!”   城门口的守卫跟着报信的人跑进城里,盛夏和晏文钦隐隐发觉事有蹊跷,难民为何会无端包围府衙?   “流云,先找一间客栈。”   晏文钦想了想,还是先护送盛夏回宫最要紧,其他事且待回到燕京再详查。   赶了一天的路,盛夏的情况很不好,她在芗城时就已发觉了自己的异常,只是偷偷地告诉了菲儿,让菲儿又惊又喜又难过。   “主子,你先歇着。”   在马车上,菲儿偷偷抚过盛夏的脉搏,知道她已开始毒发,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愀然泪下。   “晏文钦,你去坪山府衙看看出了什么事。”   盛夏仍放心不下,难民冲撞府衙必事出有因,此刻南越正虎视眈眈,断不能发生内乱。   晏文钦本就有此打算,便匆匆出了客栈。   坪山府外,数百名难民聚集在一起,他们大多衣裳破落,面黄肌瘦,纷纷要求坪山府开仓放粮。   “怎么回事,朝廷不是早就将救灾的粮食拨给各府了吗?”   晏文钦狐疑,亮出身份,要求见坪山知府袁风。   “丞相大人,你快救救小的吧,难民就快冲破府衙了,拦都拦不住!”   坪山知府袁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朝廷派发赈灾所用的粮食根本就没到坪山,现在坪山一斤米涨了十倍的价格!不仅难民暴动,连本地的百姓也是叫苦不迭!”   晏文钦听完袁风所言,锁紧眉头,赈灾的粮食没送到坪山?那事情就严重了……   “你且先将府衙里的粮食拿出来,其余的本相回到燕京,便立刻让内务府送来。   晏文钦做出安排后就回到客栈,轻描淡写地向盛夏汇报了情况,省略了粮草丢失这一部分。他担心坪山城赈灾的粮草莫名丢了,那么青云城不知又会如何。   第二日,他们来到青云城,青云城比坪山城又大一些,但街上熙熙攘攘全是难民的身影,难民坐着街上、店铺门口,而原本应该开门营业的店铺此刻都大门紧闭,小摊小贩也不见了踪影,原本繁华的青云城俨然变了成一座荒城。   流云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才有掌柜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见他们文质彬彬的模样,忐忑地开了门。   “现在青云城里都是难民,我们生意都难做啊!”   盛夏等人下了马车,晏文钦向客栈老板询问青云城怎么会变成这样,客栈老板的说法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难民没有粮食,几天前全都涌向燕京城,燕京城关了城门,不让难民进城,一些难民就堵在城门口,也有一些难民返回青云城,拦路抢劫、偷窃,闹得现在商铺都不敢开门。   “怎么会这样……朝廷拨下来的粮食呢?”盛夏问道。   掌柜关上客栈大门,小声地说:“我听说这些当官的拿了粮食就卖给米铺,和米铺一起抬高米价,赚灾民的钱!”   “丧尽天良!目无王法!”   晏文钦怒斥,若不是他被困在芗城这么久,怎会让这些朝中的蛀虫钻了空子!   “娘娘,当下必须先联系上晏十三。”   晏文钦缓了缓情绪,燕京城锁城,想必难民的数量一定非常多,如果城门被难民封堵,那娘娘的安危就会受到威胁。   “流云,明日你先回宫通知晏十三,我和晏丞相在城门口等你们。”   盛夏想了想,觉得晏文钦说得有道理,自己怀着皇儿,万万不能大意。   初夏的夜还带着春寒,盛夏一夜难眠。   她好想萧启瑞,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   翌日,流云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宫里,路过城门口时,他忍不住心颤了一下,这些难民少说也有上千人,燕京府的卫队拿着长矛抵在城门口,难民们每一次想上前都被卫队逼退。   但难民的情绪却越来越高涨,双方冲突一触即发。   “晏十三!”   流云没走承天门直接从宫中的屋顶上跳下来,落在晏十三跟前。   “你回来了,皇后娘娘呢!?”   晏十三先是一惊,又平复了心情,娘娘回来的正好,雪域那边于无涯来信了,并不是好消息……   “娘娘在城外,难民包围了城门口,娘娘命你率禁卫军前去迎她入宫。”   晏十三很犹豫,若他出宫接皇后,后宫便无人看守,很有可能让天德书坊钻了空子。   “宫里,娘娘可以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   流云知道他职责在身,也不好勉强,只把晏文钦告诉他的话对晏十三说了一遍,果然他神色微动,当下决断率队出城。   菲儿将马车停在城门口附近的树林里,晏文钦为了避嫌,和菲儿一块儿驾车颠得他七荤八素。   “扶我下来看看。”   盛夏唤来菲儿,她从窗子里看到难民们不断向前推挤,心里很是担忧。   城门口,一位父亲带着儿子对着守卫们跪下。   “官爷,行行好吧,我们父子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求你放我们进去吧!”   “走远点,燕京城只出不进,要讨饭去别的地方!”   那父亲却激动起来,一下冲上去想抢夺守卫的长矛,被守卫合力制服,拳打脚踢,引得灾民起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燕京也是天牧国的土地,为什么我们作为天牧国的子民不能进去!”   “就是,狗仗人势!”   守卫也恼了,将矛尖对着难民,“说谁狗仗人势!?”   “说你,就说你!”   难民中一位十七八的少年毫无顾忌地喊了出来。   “啊——”   少年的惨叫压过了难民们的吵杂,所有人都愣住,守卫将矛尖刺进了难民的身体。   “快!”   盛夏再也忍不住,往难民中挤过去,菲儿挡在她跟前为她开路,晏文钦想拦她,却没拦住!   “你还敢说我狗仗人势?我看你现在连狗都不如!”   守卫仍在羞辱少年,难民们仇恨值报表,盛夏被推着往前。   “我,为什么不敢……你,有本事去雪域抗击南蛮人,在这里欺负自己的同胞算什么……”   少年说得断断续续,难民们为之叫好,这时候阮元出现在城楼上。   “各位樊云城和芗城的乡亲,皇上下旨封锁燕京,还请各位不要在城门外逗留,速速回乡去吧。”彬彬有礼,语气谦和,只是他竟然说是萧启瑞下的旨!   盛夏不信,更加奋力往前挤。   “皇上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我们不是他的子民吗?”   又一位难民站了出来,直面守卫的矛尖。   “皇上的决断不容任何人质疑,谁敢抗旨不尊,斩立决!”阮元看似处处维护萧启瑞,实则是将他变成了舍弃难民的罪魁祸首。   “我们要粮食!”   “我们要进城!”   不知道谁喊出了口号,难民们异口同声。   阮元在城楼上目光狡黠地看着城下的情景,等待多年的时刻终于来了。   一位难民越过守卫往城门跑去,被守卫拉回,丢在地上。   “我看你是找死!”矛尖正欲刺下,一名女子拨开人群,   “住手!”女子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众人侧目,只见一名美貌的孕妇喘着气站到了人群前面。   盛夏抬头一看,阮元已经不见了。   “本宫是皇上钦封的莲毓皇后,本宫从没听过皇上下旨禁止难民进城!”   盛夏的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那守卫皮笑肉不笑,看见盛夏一身麻布衣服,不屑地说:“如果你是莲毓皇后,那我就是皇上的二大爷!”   菲儿气急,上前打了那守卫两巴掌,守卫正想反击,又被菲儿一手反擒压在地上。   其他守卫听她自称是莲毓皇后均不敢轻举妄动。   “各位乡亲,这一定是个误会,本宫刚从樊云城和芗城回来,那里的情况已经好转,瘟疫也已经解除!”   正说着,盛夏身后的人群不知被谁推怂了一下,她整个人往前一倒,就要摔倒在地。 ☆、143、燕京之乱2   一阵掌风袭来,盛夏身后的难民悉数倒地,而她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娘娘,你没事吧。”   晏十三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扶起盛夏,流云随即也到了,那城门的守卫见晏十三穿着禁卫军的服饰,不敢再造次。   “既然你说皇上没下旨禁止我们进城,那你让他们开门放我们进去啊!”难民们又闹哄起来。   “胆敢对皇后娘娘不敬!”晏十三滑出剑刃,抵在一名男子颈间,“刚才就是你推了娘娘吧!”   “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那男子吓得双腿打颤,刚才他是碰了盛夏一下,但是并没推她而是有一股掌风将他往前推。   就像现在一样,那股掌风打在他后背上,他猛地前倾,剑刃划过他的脖子,鲜血如注!   “杀人啦!”   “他们不把我们当人,想杀就杀,我们不如冲进城去,和他们拼了!”   “大家冷静一下,本宫……”   盛夏刚想开口安抚难民,只觉得心脉一阵抽搐,她眼前一黑,突然昏厥。   菲儿急忙为她抚脉,糟了,寒毒压迫了主子的神经!   “快,必须马上带娘娘回宫。”   难民乱成一团,晏十三迅速将盛夏抱入城内,流云护在晏文钦身侧,晏文钦隐约感觉这些难民出现在燕京,没那么简单。   盛夏一直昏睡到第二日,晏十三来看过她几次,像是有什么急事。   “晏统领,你找本宫有何事?”   盛夏醒来后便匆匆来寻晏十三,她想知道雪域那边传来的消息。   “这是于无涯的来信,请娘娘过目。”   盛夏打开信纸,于无涯说箭上有毒,皇上一直没醒过来,现在鬼手医仙正在为皇上驱毒,那千年白狐,他们也没找到。   怎么会这样,陈荣显真的对萧启瑞下了狠手!   “娘娘,还有一事。”晏十三不知如何开口,晏文钦来找过他,说燕京城门口的难民并不是真的难民,大多是天德书坊找人假扮的。本来这些事都很好对付,但是晏文钦又发现永宁宫里有奸细,之前安排好的计划怕是全都要功亏一篑。   “燕京城不安全,皇宫也不再安全,请娘娘尽快出宫,离开燕京!”晏十三跪地请求,盛夏为之震惊,离开皇宫,离开燕京……不行,萧启瑞不在,她要替他守着这里。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晏十三将天德书坊意图利用难民制造混乱,引发燕京城内乱一事禀报于盛夏,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夺去皇宫,而且天德书坊曾多次想致娘娘于死地,若娘娘落在他们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他们有多少人。”   盛夏抿唇,燕京是天牧国的心脏,燕京沦陷,雪域的将士必然会受影响,苑老板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倒也是处心积虑。   “他们少说也有两万人,我们可以调动的军队还不足一万人。”   晏十三将利弊分析了一遍,如果难民再掀起波澜,怕是到时候他们的叛乱会变成民心所向,这样更加不利于平乱。   “把你们之前的计划告诉本宫。”   晏十三犹豫着,这时候晏文钦来了。   “娘娘,别听晏十三胡说,情况尚未发展到这么糟,请您务必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挂心。”   晏文钦刚刚调整了计划,能否成功,在此一搏。   “晏丞相,你跟本宫走。”   盛夏领着晏文钦走到御花园,御花园中芬芳四溢,五彩缤纷的鲜花在这春夏之际赫然开放,这里的美好和宫外的氤氲形成鲜明对比。   “晏丞相,你知道这株是什么花吗?”   盛夏走到上一次她观赏水仙花的位置,指着花丛里几株精巧的红色小花问道。   “微臣不知。”   晏文钦不明白盛夏的意思,他记得当初她看到这株花时,他曾在水中的倒影了看见了她的惊讶。   “这株花叫罂粟,其实也是一种毒药,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让人产生幻觉。”   晏文钦大吃一惊,御花园中怎会有这样的毒花。   “这株花是潼贵妃种的,除夕夜她给萱乐服下了少量罂粟花粉,使萱乐产生幻觉,让她以为是本宫要杀她。”   “原来如此,那派刺客来杀萱乐的人也是潼贵妃?”   晏文钦觉得不可能,皇上和他一直在暗中监控潼贵妃,绝不可能她把刺客招进宫里他们却一无所知。   “虞美人你可有印象?”   晏文钦想了一下,“她是虞大人之女,也是最早入宫的妃子之一,原本也是个德艺双馨的女子,但虞大人两年前全家遭人劫杀,她便一直郁郁寡欢,鲜少在宫中走动。”   “晏丞相可曾注意过她的眼睛?”   盛夏从衣袖中拿出一幅画,打开一看,正是虞美人当初入宫时画的画像。   画中的女子柳眉弯弯,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翘起,眸中是初入宫门的喜悦。   “现在的虞美人,不是丹凤眼。”   晏文钦一怔,莫非虞美人是冒牌的!   “晏丞相,此女心机之深,不是你我可以估量的,请把计划告知本宫,宫外交给你和晏十三,这宫里由本宫来安排。”   “娘娘心思缜密,微臣甘拜下风。”   晏文钦便把萧启瑞原本和他商定的计划向盛夏一一道来,盛夏一边听着,一边走到含苞待放的蔷薇花边,紫色的蔷薇算是少见的,只可惜蔷薇花的花期也只有四个月,好像美丽的东西都无法长久拥有。   “晏丞相,请你将晏老夫人和承欢带出宫。”   “微臣遵旨。”   如此平静了十余日,终于难民冲破了燕京城门,成千上万的难民拥入燕京城,百姓大门紧锁,商铺不敢开业,刘大人和晏文钦忙的焦头烂额。   唯一的好消息是萧启瑞已经苏醒,但盛夏不许晏十三将燕京的情况告诉他,因为即便萧启瑞知道了立刻赶回来也没用,此刻天德书坊拿着难民大做文章,包围了宫门。   晏十三和永宁宫的人分别在燕京城外围秘密清理天德书坊的力量,天德书坊并没想到皇宫里是空城一座。   “皇后娘娘,其他人呢?”   永宁宫的金无尘(曾在燕子楼着火时救出萧启瑞和盛夏)走向盛夏,他接到晏文钦的命令,随永宁宫众人守护皇宫。 ☆、145、燕京之乱3   金无尘入宫已有半个时辰,却并没有看见其他永宁宫的人在皇宫里出现。   盛夏抚着肚子对金无尘无奈一笑。   “永宁宫的人仅剩不足十人,本宫已经安排了其他几位壮士守护宫门,而金大侠的武艺超群,本宫希望你能留在后宫里保护芙蓉殿里的妃子们。”   金无尘心中了然,永宁宫的高手基本上都是他亲手杀的,那萧锦和叶凌死之前还瞪着眼珠,不敢相信他是奸细。   菲儿扶着盛夏走到金无尘面前,盛夏亲自拉着金无尘起身,悄悄靠近他耳边,样子很是暧昧“本宫已经接到消息,皇上已到了青云城,再过一日便能抵达燕京,金大侠且放心,说不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娘娘此言当真?在下听闻皇上毒伤未愈,还没清醒过来……”   金无尘藏得很深,他在想为什么皇后会单独和他说这些,难道她已经看出他是奸细了,故意放出错误的消息?   这绝对不可能,自己隐藏得那么好,而且她才刚回宫不久,怎么可能查得出!   “金大侠曾救过本宫和皇上的命,本宫又岂会骗金大侠,明日皇上回来你便知本宫所言非虚。”盛夏挑眉抬眼,“皇上此次带来了十万兵马。乱臣贼子定将一个不留。”   “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不是天德书坊这群庸才所能比肩的,金某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好后宫的安全。”   金无尘虽无法判断盛夏之言,但以他谨慎的性格已经起疑,决心先去找虞美人商量一下。   “啊,我的肚子——”   盛夏却突然捂着肚子喊疼,菲儿一个人扶不住,金无尘只好上前帮忙,盛夏微微将身体靠着金无尘,令金无尘很是尴尬。   飞鸟落在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响起,鸟儿又迅速飞走。   芙蓉殿中一片沉寂,每间房都大门紧闭,后院里却有一名紫衣女子,仰着头在修剪桃树的花枝。   因为皇后下了命令,金无尘很顺利地进入了芙蓉殿,朝着紫衣女子走来。   “在下金无尘,参见虞美人。”   芙蓉殿中,金无尘还不敢太放肆。   “金大侠平身,皇后娘娘就是让你来保护我们?”   虞美人没回头,依然修剪着手里的枝桠。   “是,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在皇上明日回宫之前,保护好各位娘娘的安全。”   虞美人放下了枝桠,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皇上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你可别欺骗本宫!”   “皇后娘娘说皇上带来了十万兵马,现在已经抵达青云城。”   虞美人骤然捏碎了手中的树枝,眼中是深深的阴狠,“谢谢金大侠告诉本宫这些,本宫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金无尘不明虞美人怎会突然对自己这副模样,心有不甘,将她转向自己。   “唯儿,怎么了?”   虞美人瞥了一眼四周,迅速甩开手,“这里是芙蓉殿,光天化日的你想做什么?”   “唯儿,你切莫心急,我看皇后之言不一定是真的,我们的计划还是很可能会成功的,永宁宫剩余不足十人,如今都在宫里,今晚我就能把他们全都干掉!”   金无尘有些着急,自己为了眼前这个女人背叛了永宁宫,背叛了皇上,而此刻她对他就像是陌生人。   “金大侠,本宫让你退下,你听不明白吗?”   金无尘以为她是当心芙蓉殿里人看到,便自觉退后了几步。“唯儿,这些女人到了明日不过就是一具具尸体。我先去处理永宁宫的人,明日再来接你。”   虞美人又转过身,仰头修剪花枝,她一脸平静,哼,让金无尘来保护她们,怕是让金无尘来杀她们吧。就算金无尘被皇后收买了也不要紧,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皇上,回来了更好,在这之前她想做的事就能都做完。   盛夏回到琉璃宫中,青蓝跪在屋里,冬儿不在。   “青蓝,出什么事了。”   盛夏看她泣不成声,心中不忍,温柔地扶她起来,她却怎么也不肯起身。   “娘娘,青蓝对不住娘娘,奴婢……奴婢其实和苑公子……。”   盛夏看出了她的异样,命菲儿关上房门,“青蓝,别哭了,把事情说清楚。”   “奴婢和苑公子一起长大,他是苑老板的儿子,也是阮元。”青蓝决心将一切和盘托出,如今苑临天带着难民和天德书坊的书生、武生包围了后宫,燕京府的守卫又以平乱之名,禁止任何人出城入城,他们这是要叛国啊!   “皇上一早就知道奴婢的身份,所以奴婢从没有机会接触到皇宫的真正机密,反而送错了很多次消息,苑公子便不再相信奴婢了。”苑临天送青蓝入宫时,并没说他和他爹想叛国,只是说皇上看不惯天德书坊,要杀了他们,希望青蓝能帮他们获取宫中信息,让他们能够提前应对。   盛夏感慨,青蓝为爱痴迷,不惜牺牲自己的自由,入宫做了奸细。   “前几天奴婢见过苑公子,他希望奴婢能帮他们打开宫门。”前段时间苑临天潜入宫中和她一番温存,让她误以为苑临天还是爱她的,可他却要她在难民聚集的第二天替他打开承天门,她心中不愿背叛盛夏,却也不愿拒绝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盛夏回到宫里,如往日一样信任她,像对待菲儿一样处处关心她,让她的良心备受煎熬,终于决定在他们行动的前一夜将事情全部告诉盛夏。   “娘娘,苑公子只是一时被奸人所控制,他身中剧毒,如果不按那人说的去做随时会毒发身亡,求娘娘不要杀苑公子……”   青蓝知道,这个时候向盛夏提这种要求很过分,但她不能看着他死啊!   “你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盛夏相信青蓝,原来苑临天的心脉受损原来是剧毒所致,难怪那日在山洞她一直探不出他的病源。   “奴婢不知,只知道他们叫‘他’仙主。”   青蓝见盛夏波澜不惊的样子很是意外,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明日,你还是按苑临天说的做,打开宫门。”   盛夏将她扶起来,“我不会杀他的,如果他能为皇上所用,那就更好了。”   她心中想的是,明日苑临天愿意放下武器归顺朝廷,便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仙主”,但她不知,这位“仙主”从来没有隐藏过身份,萧启瑞、晏文钦、虞美人或是苑临天,每一个与之有关的人都知道她是谁,但又没有一个人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仙主,就是天牧国的太后,萧启瑞的母后……   入夜,平静地宫闱下暗藏了无限杀机,有多少阴谋在夜晚诞生,又有多少人会在夜晚里死去?   金无尘顺利地“除掉”了守在宫门口的永宁宫人,在虞美人的屋外呆了一整夜。   潼贵妃早也知道他们的奸情,懒得多言,虞美人不爱皇上更好,今夜之后,她要把皇上变成她一个人的……   “你确定用这个能毒死皇后,她医术那么厉害?”   潼贵妃把玩着手里的药丸。   “你是在质疑仙主吗?这种毒潜伏期有十二个时辰,当她发现中毒时,神仙也救不了她。”虞美人冷笑着,“你不是一直想为萱乐报仇?   是啊,可怜的萱乐,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白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潼贵妃打开门,是冬儿!   “娘娘,你唤奴婢来有什么事?”   冬儿向潼贵妃和虞美人跪下,眸里已不似先前那般飞扬跋扈。   “把这药丸放入皇后的茶水里,遇水即化,不要露出破绽。”   冬儿接过药丸,出了芙蓉殿,回到琉璃宫,恰好碰见了端着安胎药的菲儿。   “菲儿姐,宫外现在闹得厉害,我们怎么办啊!”   她疾步上前挽着菲儿,立刻恢复了谄媚的本性,眼里的阴冷蒙上一层水雾。   “好好在琉璃宫呆着就不会有事了。”   菲儿不喜冬儿,抽出手臂,为盛夏送药,冬儿赶紧跟了进去。   “主子,该喝药了。”   菲儿将药放在桌子上,用银针试了试,才送到盛夏面前,“主子,试过了。”   盛夏接过药,喝了几口,望了一眼冬儿,“冬儿,怡贵妃的情况如何?”   “回娘娘,怡贵妃整天闷闷不乐,人也消瘦了不少,奴婢每次去看她她都说要杀了奴婢,依奴婢看她仍将娘娘怀恨在心……”   盛夏半阖上眼,她不在宫中这几个月,冬儿做的那些好事她还是略有耳闻。   听说她跑去芙蓉殿羞辱过潼贵妃,还向芙蓉殿的妃子收钱,放言只要交钱就能出芙蓉殿……最可怜的是玉儿和月嬷嬷,因为萱乐之死过度自责,两人本来就情绪不稳,冬儿还总是借机对她们百般侮辱,最后二人相继竟然跳湖自尽,是青蓝亲手处理的后事。   “下去吧。”盛夏打算这些事都处理完后就把冬儿送出宫。   “娘娘,今日是奴婢当班。”冬儿看不出盛夏的喜怒,稍稍收敛了一些,心中想着该如何完成任务。   “娘娘,魏承欢在宫门口。”   流云接到消息立刻来禀报盛夏,晏文钦也真是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她怎么会在那里?”   盛夏蹙眉,宫门口太危险,不能让她留在那,“你让晏十三把她带进宫,小心些。”   晏十三没有开宫门,而从城楼下一跃而下,将魏承欢拦腰抱起,跃过承天门,带进宫里。   承欢在他怀里,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觉得美得像梦境,又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见他一脸凝重,胸膛宽阔,更显得男子气概,忍不住心如小鹿乱撞,蜷在他怀里。   “到了。”   邪魅的声音响起,承欢才发觉已经在宫内了。   “谢谢晏统领。”   承欢面色潮红,不敢看他。   “你不是出宫了吗?又回来干嘛?”   面对晏十三怀疑地质问,承欢平了平心气,缓缓答道:“晏丞相走不开,特地让我入宫一趟。”   “噢,晏丞相有什么事这么急?”   承欢抬起头,紧张而坚定,“这件事只能告诉皇后一人。”   晏十三俯下身,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进去吧。”   承欢脸红到了耳根,像个小兔子似的逃开了。   琉璃宫里,盛夏正候着承欢,她也猜想许是晏文钦让她来的。   “冬儿,去备一壶新茶。”   冬儿领了命令,便退出屋子里,这是她下毒的好机会。   “娘娘,魏承欢来了。”菲儿一直对承欢抱着警惕之心,承欢望见她防备的眼睛,也无所谓,她只是受人之托传一句话。   “承欢姑娘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盛夏对承欢非常好,因为她总觉得是自己害得她变成了孤儿……   “晏丞相说,真真假假,假已成真,望娘娘坚持住!”   真真假假,假已成真……   盛夏有些激动,她会坚持住,为了萧启瑞,为了肚子里的皇儿,她一定会坚持住。   “娘娘,茶来了。”   盛夏起身扶起承欢,拉着她坐在身侧,承欢很别扭,又马上站了起来。   冬儿倒出两杯茶,菲儿用银针试了试毒,第一杯银针没有变化,第二杯她正要试的时候,屋外响起了吵杂声,   “娘娘,永宁宫的人全都死了!”   这时,晏十三和流云一同走进屋里,他们发现永宁宫的人全都被一掌毙命,尸体被藏在树丛里。   “速速在宫里搜寻凶手!”   盛夏怒了,“叫金无尘来见本宫!”   这期间,承欢偷偷看着晏十三,眼里含笑,盛夏没有错过这一幕,又拉过她的手,“如果你喜欢晏十三,本宫就让他娶你!”   “我才没有喜欢他!”承欢的脸火热火热的,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   她第一次见到晏十三,是他闯入东厢房找皇后,当着她的面削下冬儿的发丝,那时候,她就想如果她的夫君能像晏十三这样英俊勇猛就好了。   “还说没有,瞧你的小脸都红得像个苹果了。”   盛夏忍不住取笑她,太好了,如果晏十三能够照顾承欢,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事,自她得知鬼手医仙没有找到千年白狐后,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她现在舍不得死,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牵挂。   “我只是太热了……”承欢随手拿起冬儿盘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谁也没看清她拿的是哪一杯。 ☆、146、燕京之乱4   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盛夏换上了萧启瑞送她的那件凤袍,带上凤冠,一国之母的威仪在她脸上显露,她突然明白渔玄会什么死都不肯回到这个世界,这样可怕的世界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来面对确实太残忍了。   “青蓝去了吗?”   盛夏问道,决战当前,她却一脸平静如水。   “去了。”菲儿将蟾蜍王放在桌上,“主子,你身体吃不消,不如就……。”   盛夏将右手伸进木盒里,“金无尘呢?”   “果然如主子预料的一样,今早他和虞美人闹翻了,芙蓉殿那边已派萧锦和叶凌守着,主子勿须担心。”盛夏没再说话,听到蟾蜍王“咕咕”两声,又把手伸了出来,抚上脉搏,寒毒淤积,断魂散的毒已渗透进骨髓里。   为了保护腹中的胎儿,她刻意将腹中的毒素转移到更加危险的地带,比如说心脏……   “娘娘,不好啦,难民闯进宫里了!”冬儿急匆匆地赶来汇报,瞧见盛夏一袭凤袍,傲气凌厉,愣了一下。   “菲儿,去带他们过来。”菲儿来不及收好蟾蜍王,便随着盛夏出了琉璃宫。   冬儿看着桌上的木盒若有所思,提着木盒走出屋子。   待盛夏抵达宫门口时,禁卫军正和难民对峙着,难民手里拿着木棍、长刀等武器,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千余人。   其中一个小男孩正指着晏十三痛哭流涕,晏十三无所谓地站着,命令侍卫不得伤人。   “皇后娘娘来了!”   难民中有人发现了盛夏的銮轿,盛夏走近,听到那小男孩哭喊着“就是皇后娘娘在城门口杀了我哥!”   “不许对皇后娘娘无礼!”晏十三上前一步就要拔剑。   “皇后娘娘又要杀人啦!”难民们却起哄得更加厉害。   “皇后娘娘就能随便杀人?妄百姓们尊你为莲花神女,我看你根本就是天御国的奸细。”一名天德书坊的书生站到人群最前面。   “大家知道为何南越国会突然进攻天牧国吗?就是因为她——”盛夏倒也吃了一惊,她从没细想过南越为何发起战争。   那书生指着盛夏,忿忿不平,“三国皆传她是莲花神女,南越国为夺神女,才转而进攻天牧国。”   盛夏缓缓走向人群,似在认真听着他的话。   “大家知道魏国公被满门抄斩是为什么吗?也是因为她。”那书生很容易地就挑起了难民的好奇心,众人纷纷追问为什么。   “因为魏国公揭穿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并非天御国的映雪公主,而是墨皇派来的奸细!”那书生顿了顿,换上悲伤的神情,“但皇上贪图她的美色,不忍杀她,反而杀了忠心耿耿的魏国公,令人心寒啊!”   书生眼里噙着泪水,搂着小男孩,“昨天,他的哥哥只不过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就惨遭皇后娘娘的毒手,这种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莲花神女?”   晏十三难掩怒气,盛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听说皇上在雪域被南越国的毒箭射中,天牧国就快亡国了!罪魁祸首就是她!”那书生继续说道。   “杀了她!”难民中爆发一声怒吼。   “不能让这个妖女祸害天牧国!”   “这个妖女根本不把我们当人!”   难民的思想已经成功被书生控制,盛夏瞧着那书生,露出不易察觉的浅笑。   晏十三脸色阴沉,这些难民太放肆了,“来人,谁还敢在皇宫内喧嚣,即刻压进死牢!”   “各位乡亲,天德书坊组织的自卫军马上就能抵达皇宫,不要怕他们!和昏君妖后拼了!”   晏十三一剑抵在那书生的喉咙,书生毫不畏惧,向前一步。   “现在还不是时候。”盛夏在晏十三耳边说道,晏十三收了剑。   难民进,侍卫退。   晏十三将盛夏护在身后,手握剑柄,准备随时嗜血。   “爹!”   “相公!”   菲儿领着卫子琪和她娘亲出现在宫门口,她们一眼望见了人群里的亲人。   “你们,你们还活着!”   那男子拨开人群,卫子琪快速的奔向他,“爹,是皇后娘娘救了我们!”   那男子仔细地看了一眼盛夏,立马跪下,“你,你是那天把一车干粮留给我的那名公子!”又看了一眼菲儿,“那天你也在!”   “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我们一家给您磕头了!”   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其他难民反应不过来,这时大牛等人也纷纷从宫外挤了进来。   难民们骚动起来,“这不是大牛吗!”、“那不是李大爷吗!”   还有亲人现场相认的,俨然一场厮杀戛然而止,转而又变成了一出温情戏。   “芗城的乡亲们,我们这些没逃出来的人之所以还能活着,能逃过瘟疫,逃过恶狼,都是皇后娘娘救了我们啊!”   难民们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说是皇后娘娘救了他们……   “皇后娘娘化身郎中在樊云城、芗城救治瘟疫三个多月,打通了芗城出城的道路,乡亲们,我们可以回家了,皇后娘娘说朝廷会帮我们重建家园!”大牛将带来的一张宣纸敞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愿为莲毓皇后肝脑涂地!”字的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上千个血手印。   大牛走到盛夏面前,将宣纸呈给她,“娘娘,樊云城和芗城的百姓们托草民将这份血书交给您,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盛夏接过血书,心中动容,晏文钦的安排太妙了,他将大牛等人接来京城,很快就能区分出真假难民。   “愿意回乡的就跟我们走吧,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强求你们了。”大牛扶着一位身体虚弱的芗城难民,“只怕你们被奸人利用,最后身死异乡!”   大牛走出承天门,卫子琪的爹也义无反顾地牵起卫子琪和妻子走出承天门。   真难民听到大牛带来的消息,纷纷丢下武器转身出宫。   他们的家乡还在,他们的亲人也还在,那他们还反什么?   难民们走了大半,天德书坊的书生、武生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足一刻钟,宫里的“难民”和天德书坊的人仅剩两百余人,这两百余人就不用说了,如果说假难民其目的是谋反,难逃死罪,如果是真难民,参与谋反亦是罪不可赦。   “阮元,或者本宫该叫你苑临天?!”盛夏目光灼灼地盯着刚才振臂高呼的那名书生,“如果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本宫答应过青蓝暂时不会杀你。”   阮元狠狠脱下人pi面具,“原来是那个婊子出卖我!”他从袖中抽出软剑,“既然被你看出来了,也没什么好装的,今日不会再有人来救你!”   “pang!”承天门的大门被关上,盛夏望着这一群叛乱者,“现在放下武器者,可免死罪!”   众人无动于衷,似乎胜券在握。   苑临天随即发出信号,隐在宫门外的高手跃入承天门,盛夏一看,竟也有百人的数量。   看来等不到晏文钦来了……   “晏十三,动手!”   话音刚落,金无尘向盛夏一剑袭来,流云从屋顶上飞身一挡,“原来你就是永宁宫的奸细!”   “苑兄,晏十三交给你,流云,我来对付。”   苑临天盯着盛夏胸前的红玉,说了句“这个女人留活口!”便以软剑向晏十三刺去,金无尘也和流云打得火热。   天德书坊的武生都是精挑细选的武功高手,禁卫军伤亡惨重。   菲儿扶着盛夏退到正对着承天门的承德殿里,盛夏在承德殿中无声地看着双方地拼斗,满眼尽是血腥。   “贱人,今天本宫就要为乐儿报仇!”   身后阴冷地声音响起,是潼贵妃和虞美人。   盛夏一惊,她们怎会出了芙蓉殿。   “就凭萧锦和叶凌也想拦住本宫,你准备受死吧!”   其实潼贵妃完全是靠着虞美人才出来的,那萧锦与叶凌功夫都很高,虞美人使了毒,才成功取了他们的性命,却也耽搁了不少时辰。   “乐儿不是本宫所杀,真正的凶手是金无尘。”盛夏看向虞美人,自己倒是低估她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让金无尘杀了萱乐?”   潼贵妃难以置信地望着虞美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金无尘杀了乐儿!”想起之前的种种,潼贵妃突然惊觉虞美人确实有充足的条件杀害乐儿。   虞美人笑了,绝代风华,从袖中抽出还带着血的软剑,直插潼贵妃的左胸,又一掌将她打出十米远,潼贵妃口吐鲜血。   “是我杀了乐儿又怎样,我不仅要杀乐儿,还要杀了你!”虞美人看到浑身是血的潼贵妃,笑得凄绝狠厉,“你还记得瑞嫔吗?那个被你和萧启瑞一起害死的可怜女人!”   “你……是瑞嫔?不肯能……瑞嫔已经死了!”潼贵妃瞳孔放大,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我没死,仇还没报怎么能死!”说完便不再看她,而是持剑走向盛夏。   “瑞嫔,燕子楼里毒蛇是你放的?”   盛夏握紧菲儿的手,晏文钦怎么还不来!必须拖延时间…… ☆、147、燕京之乱5(求月票)   “皇后娘娘只说对了一半。”   瑞嫔带着嗜血的笑盈盈走来,那剑上的血一滴滴滑落。   菲儿护在盛夏跟前,并没有急着拿出袖中的软剑,主子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因为只要一动手,则必输无疑!   “软骨散和蛇都是提前放进去的,仙主早就预料到有人会进燕子楼。”   瑞嫔正说着,猛地闪到菲儿身边,一脚踢在她脸上,菲儿受到巨大的冲击,整个人撞在承德殿的柱子上,喷出鲜血。   “你也是仙主的人?仙主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要杀本宫?”   菲儿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瑞嫔的功夫竟然这样厉害……盛夏缓步后退,不知不觉已退到潼贵妃身边。   “萧启瑞没告诉你吗?他的母后一直想杀你,现在还要杀了你腹中的孽种……”瑞嫔看着她身上耀眼的凤袍,眸中是不屑和忿恨。   盛夏想着瑞嫔的话,眼波流转,按照瑞嫔的说法,难道萧启瑞的母后就是所谓的“仙主”,这怎么可能!   来不及多想,瑞嫔已持剑来袭。   突然承德殿里又跑进一个身影,原来是冬儿,她却对盛夏视而不见,反而见到浑身是血的潼贵妃心急如焚,大喊:“娘娘,你怎么了!”   潼贵妃激动地指着瑞嫔,“玉儿,是她……是她杀了萱乐!”   潼贵妃唤她玉儿!?盛夏望着眼前的“冬儿”,虽然眉眼之间确实和冬儿有些相似,但仔细一看那眼里的阴郁和杀意是冬儿无法呈现的,难怪这十余天冬儿甚少在她面前出现,原来她竟是玉儿假扮的!   盛夏心生一计,缓缓问道:“瑞嫔,这么说二月草的毒也是你下的?你是如何得知潼贵妃的计划?”   只能先转移瑞嫔的注意力,等晏文钦来……   “哈哈,如何得知?不管是潼贵妃,或者是怡贵妃,整个后宫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本来萱乐早就死了,谁让你要多管闲事?”   瑞嫔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我要替公主报仇!”   玉儿心中难掩怒气,提剑就与瑞嫔拼斗起来。   “就凭你?”瑞嫔轻轻一挡,“和你主子一起下地狱去找萱乐团聚吧!”   瑞嫔一招一式都毫无破绽,玉儿使出全力亦无法与之抗衡,菲儿见状也抽出软剑和瑞嫔一起缠住她。   盛夏明白菲儿的意思,她是想拖着瑞嫔。盛夏扶着肚子,悄悄从殿后逃了出去,瑞嫔瞥见盛夏消失的身影却并不在意,她是逃不了的……   许是刚才太过紧张的缘故,盛夏觉得腹痛难忍,她扶着墙走得艰难。   “孩子,坚持一下。”   她忍着剧痛,抚上脉搏,寒毒正在侵蚀下腹,胎儿的情况非常危险。   盛夏咬了咬牙,往琉璃宫走去。   菲儿与玉儿难敌瑞嫔,潼贵妃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拼尽最后的力气站起身,朝着瑞嫔刺来,却被瑞嫔顺势又刺了一剑。   “不自量力的女人,要怪就怪萧启瑞,是他利用了你!”瑞嫔毫无怜悯之心狠狠拔出利剑,“不管你放心,马上萧启瑞也要死了!”瑞嫔将宝剑一横,又分别挡住了玉儿、菲儿的攻击,玉儿见潼贵妃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顾不上应付瑞嫔,抱着潼贵妃摇晃起来。   潼贵妃却已经没了呼吸,惨死瑞嫔剑下。   菲儿一人难敌瑞嫔,被瑞嫔刺中左肩,玉儿重新拾起剑,似要与瑞嫔同归于尽。瑞嫔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过半晌,玉儿全身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粉色的宫裙。   “啊——”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正中瑞嫔前胸。   是谁!?宫里竟然还有隐藏的高手!   瑞嫔拂去嘴角的血迹,看清了来人,怡贵妃穿着淡绿色的长裙,正挑衅都看着她。   “陈若兰,我看你是找死!”   瑞嫔没想到怡贵妃会插手,她不是被萧启瑞伤得痴傻了吗!   “你以为皇上将六宫深锁芙蓉殿真的是为了皇后?”怡贵妃不屑,“皇上早就怀疑我们当中有奸细,所以才将我们锁起来,命本宫暗中查探。”   怡贵妃步步紧逼,反倒瑞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很聪明,将所有事都推到潼贵妃身上,本宫也一度以为潼贵妃就是奸细,若不是十多天前晏文钦来通知本宫,本宫还真不会注意到你。”   瑞嫔瞪大了眼睛,“十多天前你们就发现了,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因为我们的莲毓皇后说了,要放长线,掉大鱼……”   菲儿和玉儿乘着瑞嫔分神,一起攻了上去,瑞嫔反应极快,以利剑划破玉儿的喉咙,又一脚踢飞了菲儿,菲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瑞嫔骤然对怡贵妃出手,怡贵妃长剑一挥,瑞嫔跃起避开,身后的宫灯被劈开,瑞嫔翻到怡贵妃身后,从后方袭来,怡贵妃将长剑紧贴背部,成功挡住了瑞嫔的剑锋,看起来她们的功夫不相上下。   怡贵妃媚眼如丝,这几个月来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瑞嫔,你们注定要失败,皇后娘娘早就部署好了一切。”怡贵妃一边与瑞嫔交手,一边瓦解她的信心,却把导火线往盛夏身上引。   “陈若兰,你废话少说,萧启瑞爱的是墨渔玄,又不是你,他迟早也会像对我一样对待你!”   瑞嫔停在怡贵妃对面,平复着体内流转的真气。   “瑞嫔,皇上曾经那么宠爱你,不如你放下武器,本宫向皇上求情,让皇上留你在宫中。”   瑞嫔面上一动,她又何尝不想继续留在萧启瑞身边,奈何情未逝,人已非。   怡贵妃笑得寒彻入骨,“就怕皇后娘娘不同意!”怡贵妃瞬间靠近瑞嫔,附在她耳边说,“你去杀了皇后,这后宫就是我们的天下。”   瑞嫔不可思议地望着怡贵妃,这个女人够毒的,想借刀杀人,但仙主的计划全被墨渔玄破坏了,不杀了她无法向仙主交代!   “陈若兰,我就信你一次。”瑞嫔一跃出了承德殿,怡贵妃望着她的背影在自己肩上刺了一剑,鲜血如一朵花盛开在肩头……晏文钦只是求她守住后宫,后宫她守住了,但皇后的生死又与她何干……   盛夏艰难地回到琉璃宫,额上已渗出了冷汗,走进屋里,却看见承欢睁着眼倒在地上。   “承欢,你怎么了?”盛夏顾不上自己的疼痛,探了探她的脉搏,她的五脏六腑全都被毒素侵蚀,已经咽气了……   怎么会,承欢为什么会中毒!盛夏懊恼不已,想起了冬儿的那杯茶,心中自责,承欢是代替她喝了那杯茶!   “对不起。”盛夏帮她合上双眼,又是她害了她。   “对不起。”承欢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她和萱乐一样那么无辜,为什么要让她们经历这些!   盛夏无力地站起身,护着小腹,取出安胎拒毒的药丸,麻木地放进嘴里。   看着躺在地上无一丝血色的承欢,盛夏心中不忍,承欢生气受了这么多伤害,怕是也要到那幽然谷里反反复复地被回忆折磨吧。   盛夏想起了抽屉里的还魂丹,如果承欢只是毒发,那她身上应该没有其他伤口!还魂丹可以用!   几乎没有犹豫,盛夏取出还魂丹,喂入承欢口中,又迅速抚上承欢的脉搏,太神奇了,承欢体内的毒素正在消散,还魂丹真有如此奇效!   只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还魂丹,又少了一颗……盛夏却一点也不后悔,她觉得这是自己亏欠承欢的。   “啊——”   盛夏正紧张地观察着承欢状态,突然一把利剑直抵在她的心脏。   但,剑尖却没有刺破凤袍,盛夏只是觉得胸前生疼。   “怎么可能!”瑞嫔又刺了一剑,盛夏口中泛出血腥味,心肺震了一震,这一剑比刚才那剑下手还重。   “哈哈哈……”瑞嫔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萧启瑞真是爱你爱到骨子里去了。”瑞嫔持剑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他竟然用天蚕丝给你做了这件凤袍!”   盛夏的凤袍映在瑞嫔眼里仿佛泛起了血光,瑞嫔心中对萧启瑞的最后一点念想都生生被掐灭了。   原来,萧启瑞那件天蚕丝制的长袍正是三年前她亲手缝制的,而那些千年天蚕丝更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从仙主那里偷出来的,一针一线无不用尽了她的心血。在燕子楼的大火中,她得知萧启瑞穿着那件长袍,以为他还记着自己的好,心中略有动摇,在之后几次行动中都没有把萧启瑞逼向绝路。   可是他,他竟然把长袍拆了,还把天蚕丝给了这个女人……   盛夏怔怔地望着绝望的瑞嫔,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难怪萧启瑞会被毒箭所伤,原来他把天蚕丝让给了自己!   这个笨蛋!盛夏抽泣着,萧启瑞这样护她,她怎么能这么没用,怎么能死在瑞嫔手上!可是,现在还有谁能来救她?   两个女人,一个为情所伤,一个为爱所感,就这样静默了一会,盛夏抚着小腹的手摸到了腰间。   对了,流云的竹片!   见瑞嫔还沉浸在悲伤中,盛夏迅速从腰间拿出流云交给她的竹片,吹了起来,瑞嫔发觉,一脚踢飞了她,盛夏的脊椎狠狠地撞在桌子上。   “既然萧启瑞那么爱你,那么久让他看着你死吧!”   瑞嫔一跃停在盛夏身边,又狠狠地朝着她的头部击了一掌,盛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148、贞妃   两个月后——   “主子,该吃药了。”   盛夏围着面纱,对菲儿露出浅笑,“菲儿,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些了。”   菲儿低着头,自主子容貌被毁后,她都刻意避免直视主子。   “那就好,过几天就把你许给流云。”   盛夏点了点她的鼻子,自己已是将死之人,现在又失了宠,不能拖累了菲儿。   “主子,你别这样行吗,奴婢看着难受。”   菲儿嘤嘤落下泪来,一个多月了,主子不哭不闹,只是每天每天的坐在碧湖边上对她微笑。   “傻丫头,主子没事。”   盛夏看了看越发涨大的肚子,再过两个月皇儿就要出世了,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彷徨,断魂散的毒已进入心脉,怕是活不了半年,那么皇儿失去了母后,又得不到父皇的宠爱,会不会也像萱乐那样,小小年纪就惨遭毒手……   “主子,皇上他——”菲儿欲言又止。   “我听说了,他进了承欢的位份。”盛夏无所谓地动了动身子,这些天躺久了便觉得腰疼,许是两个月前留下的病根。   “承欢她实在太过分了!”虽然承欢已是皇上的妃子,但菲儿还是很难改口叫她“贞妃”。   是的,承欢已不再是以前的承欢,她因为在盛夏昏迷期间陪着萧启瑞十多天,被萧启瑞看上,就在盛夏醒来的那天,萧启瑞钦点承欢伺寝,而后承欢入驻景殇宫,两个月内连进了三次位份,现在她已是圣宠正旺的贞妃。   盛夏趴在窗台上,夏日午后的阳光正好,体内寒毒使得她全身发冷,她一动也不想动。埋下头的时候,眼泪就这样滑出来了,真真没用。   他不喜欢自己也是应该的,现在这幅丑陋的模样,又有谁会喜欢?   爱也不过是手中沙,都是自己太当真了。   当一切物是人非,盛夏才发现重生后的这一切也不过是黄粱一梦,两个月前就是她的梦醒时分。   那时,流云听见盛夏吹出的竹片声,甩开金无尘赶往琉璃宫,待他抵达琉璃宫时,看见瑞嫔正拿着的滴血的剑在屋里发疯地笑着,而盛夏倒在血泊中,脸上、身上少说被划了几十剑。   “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杀了你!”在流云心中,早已把盛夏放在和皇上同样的位置上,如今看到她被折磨成这样,愤怒至极。   “上官流云,你来得正好!我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瑞嫔用沾着盛夏鲜血的剑刺向流云,流云身子一闪剑刃一顶,一脚踢飞了瑞嫔,他意求速战速决,此时金无尘却来搅局。   幸好,过了没多久晏文钦就带着永宁宫的高手及时赶到,金无尘和瑞嫔渐渐不敌,当流云一剑刺向瑞嫔时,瑞嫔来不及闪躲竟然抓过金无尘挡在身前,流云来不及收手,一剑穿喉。   瑞嫔丢下金无尘的尸体,也不再和流云等人纠缠,流云本以为她会设法逃脱,但她却反身走向盛夏,想要一剑结束盛夏的性命,不会武功的晏文钦情急之下以身挡剑,还好这一剑偏了一些,没伤到他的心脉。   瑞嫔被擒,宫里的乱党很快清理完毕,宫外苑老板率领的自卫队被萧启瑞带回来的三万人包围,苑老板死于乱箭之下。   “夏儿,是朕来迟了!”   当萧启瑞回宫,看到浑身是血的盛夏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鬼手医仙立刻上前为盛夏把脉,“还能活,你让开!”   说着就把濒临崩溃的萧启瑞推出了屋子,鬼手医仙和菲儿忙活了整整一夜,暂时保住了盛夏的性命,也保住了盛夏腹中的胎儿,却无法恢复她的容颜。   “如果找到夏枯草,她能恢复容颜,但依老夫看她活不到那时候了。”   鬼手医仙惺惺离去,好不容易收了个好徒儿,可是马上就要死了!   萧启瑞并不理会鬼手医仙的话,不吃不喝守了盛夏三天三夜,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毁了容貌,也一点不在意她命不久矣。   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完美,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   第四天,魏承欢苏醒过来,她沉默不语,也不吃东西,便直奔盛夏的寝宫。   “殿下!”这是她看到萧启瑞后说的第一句话。   萧启瑞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握着盛夏的手不肯放开。   萧启瑞望着盛夏,承欢望着萧启瑞……   就这样承欢陪着萧启瑞守着盛夏十多天,可就是这短短的十多天,她就夺走了萧启瑞的心。   “今夜,你到甘泉宫来。”   那时,盛夏才刚刚迷蒙地睁开眼睛,萧启瑞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出了屋子,接着承欢面色绯红的小脸映入她的眼帘。   “臣妾遵旨。”声音是那样的雀跃。   呵,她自称“臣妾”!盛夏无力地闭上眼,她宁愿回到刚才的黑暗中,也不想再看这个肮脏的世界。   没有萧启瑞,日子也得照过不是么,这一世她不会再自杀,因为她有牵挂,牵挂菲儿,牵挂晏文钦,牵挂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不再宠爱皇后,琉璃宫也就渐渐冷清了下,芙蓉殿里妃子都被放出,怡贵妃还是怡贵妃,飞扬跋扈。而谁也都不知道瑞嫔的下场如何,只是陆续有传言说萧启瑞用她对待盛夏的方式,十倍百倍地折磨她,如今她已成了疯子……   谁愿意去谈论一个疯子,现在大家的焦点是那刚刚爬上位的“贞妃”。   “娘娘。”   流云一声轻唤,盛夏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流云像往日那样对她很是恭敬,虽然皇上已经不再宠爱她,但皇上却也没把流云调回身边,这样更好,她可以找个机会和他说说菲儿的事。   “流云,晏文钦还好吗?”   盛夏话音刚落,门口的一抹身影停住,藏起了自己的气息。   “听说皇上派他去重建樊云城和芗城了。”   流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晏文钦让在下交给娘娘的。”   朝中大臣与后宫妃子有书信往来,若被发现是大罪,晏文钦怎会如此莽撞!   盛夏还是接过了信封,门口的身影甩袖而去。   取出信,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李代桃僵续前缘。”   盛夏倒抽一口气,原来,就像她代替渔玄重生,这一次是渔玄借着承欢的身子回来了。 ☆、贞妃2   盛夏从软榻上下来,命菲儿取来火折子,将信封和信烧成灰烬。   “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流云有些不放心,晏文钦好像和皇上有了隔阂,那日看他脸色阴沉地从御书房里走出来,连招呼都没打。   “没什么。”盛夏朝着流云一笑,虽隔着面纱,但那红唇上扬的弧度还是很好看,她坐在梳妆台前,“菲儿,唤青蓝来为我梳妆。”   菲儿愣了一下,拉着流云匆匆跑出屋子。   盛夏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面无血色,发丝散乱,脸上的疤痕虽然有面纱遮着,但还是隐约可见。她伸出素手,触摸到面纱时却又停住,清醒后她只见过一次自己毁容后的样子。   最终,面纱滑落,丑陋的疤痕布满两边的脸颊,还都是细小却又深厚的疤痕,看起来宛如鬼魅。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盛夏还是忍不住难过,听到屋外碎碎的脚步声,急忙将面纱戴好,恢复了一脸的波澜不惊。   “娘娘。”   青蓝怯怯地唤了一声,她因为苑临天被打入死牢一事,一直郁郁寡欢,担心着他体内的剧毒。   “青蓝,今日帮我梳个好看的发髻。”   盛夏也对着她笑了,眉毛弯弯,神采夺人。   青蓝缄默,熟练地挽起盛夏的长发,菲儿背过身去偷偷抹泪,为盛夏翻出一身可以遮住颈部的衣裙。   “青蓝,可有苑临天的消息?”   盛夏有请流云帮忙去打探过,但一无所获。   “还没有。”青蓝咬了咬唇,“但我相信苑公子一定还活着。”   盛夏在她眼里看到了对爱情的坚定和执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萧启瑞,罢了,就当是有缘无分吧。   “娘娘真好看!”   青蓝由衷地称赞,一对飞天髻,一双明月眸,因面纱的缘故叫人看不出她的真容,却更加梦幻莫测。   “就你嘴甜。”盛夏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许了她一个笑脸,挺了挺腰,“菲儿,随我去景殇宫。”   “主子,你这是……”菲儿担心主子和承欢起冲突。   “承欢进位,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该去恭贺一番吗?”说着盛夏打开了首饰盒,取出一对红翡镯子,放入空的锦盒中。   虽然琉璃宫离景殇宫并不远,但盛夏还是坐着銮轿去的,当她的銮轿停在景殇宫门口时,倒让景殇宫的一干宫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整个后宫都知道贞妃是在皇后娘娘昏迷期间诱惑皇上上位的,皇后娘娘这毫无预兆的来景殇宫,莫非是来找茬!?而且,皇后的样子……来不及多想,一名小太监赶紧进屋向贞妃通报。   因为盛夏是皇后,所以不需要贞妃的允许便能直接进入景殇宫,当她迈入院子,只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呵,萧启瑞把画中的公主殿和仙女湖搬进了景殇宫,这短短月余时间他竟然能做得如此逼真,倒也是用心良苦了。   看来渔玄已经和他相认……   “皇后娘娘。”   贞妃站在大厅门口,没有走进院子里,隔着门槛唤了盛夏一声。   通报的宫人见贞妃如此大胆,竟然连参拜之礼都省了,便灰溜溜地退了下去,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盛夏,瞥见她颈上的剑伤,宛如见了鬼一般,走得更急了。   “菲儿,你在院子里等我。”盛夏独自走进大厅里,顺手关上了大门。   贞妃沉默着看着她,等着她先开口。   “我应该叫你承欢,还是叫你贞妃,亦或者是渔玄?”盛夏紧紧盯着贞妃的美眸。   “你都知道了。”贞妃莲步轻移,面对着盛夏,“在幽然谷你没把名字告诉我,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好?”   按理说,妃子见到皇后除了尊称或以姐妹相称,不能再用别的称呼,渔玄这么问很有可能是在挑衅。   “我叫盛夏。”盛夏却不愿意这么想,她宁愿相信渔玄还是幽然谷中孤单无助的小女孩。   听到“盛夏”两个字,渔玄的面色一紧又立刻恢复过来,盛夏捕捉到她表情的变化亦是一怔,没想到渔玄对她已存戒心。   “你来找我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回来吧?”渔玄开门见山,便将幽然谷里的事情娓娓道来。   两个月前,她本如往常一样陷在痛苦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承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她来了还不足半个时辰,那看管幽然谷的老头又冒了出来。   “承欢,走吧,有人救活了你。”   “我不回去……”   这情景就如同盛夏遇见渔玄时是一样的。   当时,渔玄心中一颤,多问了几句。   承欢便将魏家满门抄斩,自己几番刺杀盛夏没成功,最后反因帮她传话而错饮了毒酒的事情悉数告知。   渔玄因为同情,便决定代替承欢重生,回到这个原本属于她的世界,回到了萧启瑞的身边。   盛夏释然,如果是承欢不愿意回来那她无话可说。至于渔玄和萧启瑞,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么?只是如今,自己反而更像是第三者……   “我听承欢说,仙主一直在追杀你,你见过仙主了吗?”渔玄关心地问。   “还没有,但是有人说仙主是萧启瑞的母后。”盛夏挺着大肚子站了好一会,倒有些累了,无奈渔玄站着她也不好坐下,担心她觉得自己在摆架子。   “对了,你是否认识仙主,为何她会一直追杀你?”盛夏好奇,仙主追杀的是“墨渔玄”,那么渔玄可能与仙主有过联系。   “我也不太清楚,许是因为我娘的缘故。”渔玄否认,但眼中有寒光闪烁,盛夏不知道她所言是真是假,这样的关系太尴尬了。   盛夏还想问红玉之事,屋外却传来“奴婢参见皇上……”的声音,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想见到萧启瑞,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   正当她慌张时,门却被推开。   该来的还是要来,盛夏侧着脸,拼命地压着眼里的水雾。   “玄儿。”萧启瑞彷佛没看见她一样,一手揽过渔玄。“这宫苑的设计你可满意?”   “谢皇上恩典,臣妾很喜欢。”温柔娇俏,善解人意,原来这才是他爱的渔玄。   盛夏心中抽痛,终是滑落一滴泪,掉落在地上,没人发觉。 ☆、贞妃3   盛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杵在一边,突然因为身子实在太重,脊椎生疼,她膝盖发软,就要摔在地上。   这时,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无声息地闪到她身后,将她抱在怀里,宽阔的胸膛,却没有那熟悉的龙涎香,但这不真实的一抱还是逼得她眸中的泪水飞溅出来。   “夏儿姐姐怀着龙子,可得多注意身子。” 渔玄走上前来,她唤盛夏“夏儿姐姐”。   “多谢贞妃关心,本宫没事。”盛夏不敢回头去看萧启瑞,就这样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萧启瑞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渔玄被这一幕刺痛了眼,心中酸涩。   “皇上,臣妾觉得好闷,不如出去走走?”渔玄拉着萧启瑞的袖子。   萧启瑞把盛夏扶好,转向渔玄,“去御花园可好?”   “皇上去哪,臣妾就去哪。”渔玄甜蜜地挽着萧启瑞,临走时若有所思地看了盛夏一眼。   待他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盛夏才放松下来,灵魂仿佛被抽空,在个世界里,她显得那么多余……   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菲儿正在焦急等待。   “菲儿,回宫。”   盛夏想笑,却有一滴不听话的眼泪当着菲儿的面掉了下来,她飞快地拭去泪水,在所有人面前假装坚强了两个月,怎么因为他的出现就功亏一篑了!   菲儿不知如何安慰盛夏,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边。   不远处,长长的宫廊了,皇上和渔玄亲昵地靠在一起,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皇上,如果你放不下夏儿姐姐就如实告诉臣妾吧,臣妾……”似在幽怨,似在撒娇。   “玄儿,不要提她。”萧启瑞脸色难看,渔玄知趣地低下头。   萧启瑞一路无话,心中却慌乱。   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为什么时刻牵动着他的心,为什么他在玄儿身边却还是忍不住想去看她?   难怪,她总说她不是渔玄。难怪,她说她叫盛夏。   异世重生这种事,叫他如何相信?而今,叫他拿她如何是好!   “皇上,臣妾错了,晚上臣妾为皇上弹一曲琵琶将功补过可好?”   萧启瑞点点头,渔玄笑了,萧启瑞最喜欢的她的琵琶曲,她相信自己一定会重新虏获他的心……   ——*——   回到琉璃宫,整整一个下午,盛夏都对着碧湖在发呆。   这份爱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所以才会有这么糟糕的结局,萧启瑞应该觉得她是个骗子吧……   突然水波荡漾,仿佛有什么东西由湖面而过,盛夏仔细瞧了瞧,湖面上却空无一物。   她阖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出现幻觉表示她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   “啊——是谁——?”   她被拉进一个温暖怀抱,话音还未落,就被来人捂住嘴。   “别出声!”慕容宇一袭白色长袍,看到她脸上的面纱,脸色越发阴沉。   “流云呢?”盛夏挣脱开他的怀抱。   “他被萧皇叫去了。”慕容宇看着她的模样心疼不已,贞妃的事情他已有所耳闻。   “慕容太子真是好胆识,两国交战期间还敢孤身潜入天牧国后宫。”盛夏不知慕容宇有何目的,警惕地望着他。   “你跟本王走吧。”慕容宇一脸认真,握住了她的手。   “慕容太子可是要本宫去当人质?”盛夏听他说要带走自己,心动一动,但无法完全信赖于他,南越国挑起战争的理由就是要天牧国交出莲花神女,若她此刻跟慕容宇走了,那么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慕容宇欲言又止。   “真的?”虽然南越国步步紧逼,但盛夏听说于无涯表现尚可,与成王通力协作,守住了雪域的重要关卡,使青云将军的军队一直没办法快速前进,但这场战,也注定是场持久战,不可能那么快结束。   “本宫明白了,许是莲花神女如今已变成了鬼魅,你们抢了也没用,所以就不打了。”盛夏自嘲,“不好意思啊,浪费了南越国那么多兵马。”   慕容宇没说话,见她还能调笑自己,不由得心中一软,帮她将额上的余发绕到耳畔。就在几天前,他收到父皇的秘信,让他确认“莲毓皇后薨”的消息后,就立刻从天牧国撤兵,并准备转攻天御国。   慕容宇放心不下盛夏,立刻赶往天牧国,看见她还好好的,便想立刻带走她。   “跟本王走,本王许你一世的幸福。”慕容宇将盛夏拥入怀。   见慕容宇一脸认真,盛夏想起了元宵夜,他那暧昧的举动,脸色绯红,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钻出来。   “本宫多谢慕容太子的美意,但本宫不能走。”她怀着萧启瑞的孩子,而且还是个将死之人……   “啊。”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盛夏艰难地吐出一口气,身体颤抖起来。她体内的寒毒又发作了,自两个月前蟾蜍王被玉儿杀死,她体内的寒毒就只能依靠药物控制,终究无法排出多少,如今已是每两天就发作一次,每次发作她都会冷得像一块冰。   慕容宇察觉了她的异样,揽过她的腰,抚上她的脉搏,“怎么会这样?”   她体内的每一处都被断魂散所侵蚀,除了胎儿,而且根据脉象,她……   “慕容宇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盛夏呼吸越来越困难,神智已逐渐陷入模糊。   慕容宇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床,却碰到了她的面纱,露出一道道狰狞的疤痕,盛夏觉得面部一凉,又动了动眼皮,瞧见慕容宇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眸中的温柔未减,慕容宇细心地将她的面纱戴好,隔着面纱吻住她的唇,将空气送入她口中。   “你……”   盛夏又急又羞,奈何身体无力抵抗。   “萧启瑞不要你,本王要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本王都不会放弃你。”   盛夏怔住,起初她只当慕容宇贪慕她的容颜,怎知他对她的情是这样深沉……   “你……,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本王的。”慕容宇搭着她的手,将真气送入她体内,她只觉得身体温暖了不少。   “本王不许你死!”   慕容宇加大了真气的输送,寒毒在真气的包裹下渐渐散去,盛夏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就这样睡去。 ☆、贞妃4(揭秘,必看)   “这里是……”   盛夏好像梦见了幽然谷,而承欢果然在谷中。   “承欢。”盛夏朝她走过去。   承欢抬起头,见到盛夏惊讶不已,“皇后娘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盛夏一愣,“你知道我来过这里?”   “皇后娘娘不是在两个月前借民女的身子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承欢疑惑,莫非皇后失忆了?   盛夏倒抽一口气,渔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承欢定是认错了人。   两个月前,幽然谷——   承欢正在迷雾中寻找出路,看见坐在谷中的渔玄,她以为渔玄是皇后,急忙跑上前。   “皇后娘娘,对不起。”   承欢停在她身边,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在丞相府中晏文钦已将魏家满门抄斩的原因告知她,原来魏国公早就和天德书坊连成一气,意图谋反。   渔玄抬起头,看着承欢,并没有说话。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我们都死了吗?”   承欢坐在她身旁,渔玄仍然没有搭理她。   承欢误以为她在难过,眼泪簌簌地落下来,“皇后娘娘,你不要伤心,民女相信娘娘和小皇子一定都会到极乐世界去的。”   “小皇子……?”渔玄终于开口,声音幽幽的。   承欢见渔玄有了反应,继续安慰道,“娘娘你放心,皇上一定会帮娘娘和小皇子报仇的!”   “皇上……皇上他,爱我吗?”渔玄怯怯地询问。   承欢一怔,望向渔玄,渔玄眼里是她看不明白的愁思和绝望。“皇上很爱娘娘,不顾毒伤连夜从雪域赶回来救娘娘,为了娘娘,皇上舍了战场,舍了数十万军民,甚至不惜舍了他的江山。”说完,承欢才发现渔玄的情绪更加低落……   渔玄止不住地流泪,她想起了萧启瑞的爱,那样美好的爱现在却不再是她的……   突然,那老者再次出现,一脸阴郁。   “承欢,回去吧,有人救活了你。”   “救活了我?”承欢一愣,她不敢相信世上竟然真的有起死回生这种事。   “走吧,别耽搁了。”老者催促道,不时地看了看渔玄,她一脸平静。   “皇后娘娘,我们一起走吧。”渔玄想,既然她能活那皇后也一定能活,许是鬼手医仙妙手回春呢。   “她不能去,你赶紧跟老夫走。”老者不耐烦地从袖中掏出了网,就要网住承欢。   渔玄的声音想起:““承欢,你的身子可否借我一用?”她眉眼低低,轻声问道,承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想见皇上一面。”渔玄终于泪堤崩溃,在承欢面前颤抖着哭了出来。   承欢不忍,想起皇后三番五次地救她,为她治病,而且她即使回到那个世界也是孤身一人,不如把重生的机会让给皇后,至少她还能与皇上相聚。   “娘娘,你去吧,民女呆在这里就可以了。”下定决心,承欢将渔玄推到老者身边,自己则在渔玄的位置坐了下去。   老者难以置信,这个女娃这样傻,刚想说什么,渔玄先开了口,“我知道你让她代替我重生是有目的的,我不会要回红玉,我只想和萧皇在一起。”   承欢不明所以,老者无奈地叹了口气,孽缘啊!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白狐才会让他把那个女人留了十年,现在通天门能不能打开全看她的了。   “你去吧,你也知道此事关系的不止是整个临天大陆,望你和你娘一样,能以大局为重。”   老者带着渔玄往迷雾深处走去,留下承欢一个人,数着交替的日月,偶尔她也会思念着晏十三。   听承欢说完两个月前的事,盛夏只是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梦境,是梦境而已,是她因为嫉妒渔玄和萧启瑞的恩爱,潜意识里丑化了渔玄。   “这不是梦。”远方,想起了老者的声音。“你随我来。”   盛夏对承欢微微一笑,示意她别担心,寻着老者的方向走进迷雾里。   走着走着,却走进了一个山洞。   “老先生,这是哪里?”盛夏狐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重生醒来时,发现脑中少了一些记忆的片段,而此刻,那些片段仿佛又回来了。   “找到天擎山,打开通天门。”   “当年莲花神女魂灰魄散,你便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缕幽魂。”   “原本选定的人是顾涟漪,可惜她死在慕婉心手上。”   ……   盛夏凝思,天擎山上真的有通天门?难怪那时银风说起,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在幽然谷中她便知道了天擎山的存在。   “你是谁?”盛夏总觉得这个老者很奇怪 。   “我叫无界,是莲花神女的仆人。”无界捋着长长的白胡子,“通天门能不能打开全靠你了。”   “为何要打开通天门?”盛夏觉得幽然谷已经够诡异的了,她实在想象不出天擎山、通天门、仙界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即使老夫现在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没有打开通天门,临天大陆将不复存在。”无界神色严肃,“元宵夜的地动还记得吧,这只是先兆,更多的灾难会扑卷而来。”   盛夏愣住,“难道我的重生是你安排好的?”   “此事说来话长,你要记着尽快完成任务,不要再选择去遗忘。”无界皱着眉,若不是十多年前,顾涟漪没有完成任务,他又何苦费这么多事。   “你把我留在幽然谷里十年,又故意让我替渔玄重生,就是为了让我去开一扇门?”盛夏无言以对,那么她重生之后所遇到的人和事,难道也是被安排好的?   无界感应到她心绪的波动,解释道,“不是的,人间的事老夫无法插手,一切都是世人的选择。”   “我不会去天擎山,更不会去开启通天门。”盛夏不能接受这样莫名的重生,她以为这一次她可以为自己而活,渔玄却突然回来了,现在无界又告诉她这样一个事实,可她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用……   “如果你答应,老夫可以帮你找到白狐的心血。”无界叹息,除了莲花神女谁也无法不伤害白狐取出它的心血,可现在为了尽快开启通天门,也只好牺牲白狐了。   ---------****---------------   盛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幽然谷回到现世,醒来时已近晚膳的时辰。   “主子,主子。”   菲儿匆匆跑进屋子里,“今夜,晚上为贞妃设宴,贞妃派人来请娘娘过去。”   “本宫身子重,推了吧。”   盛夏已不想再与渔玄或萧启瑞有任何交集。   “主子,怕是推不了。”菲儿咬着唇,“皇上说了,让主子把凤印带过去。”   盛夏小心翼翼地走下床,“那咱们就去瞧瞧吧。”拿起那红玉凤印,当日萧启瑞宠她惯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更让她心中纠着疼。罢了,不属于她的东西迟早要还。   青蓝想为盛夏梳凤冠,却被她拒绝,最终只选了个最普通的花冠,反倒连普通的妃子都不如。   “主子。”菲儿看不下去了,她不明白,主子当初斗怡贵妃,整潼贵妃,还让皇上将六宫锁进芙蓉殿,可现在为什么却放任皇上被承欢迷惑,不争不抢,却处处退让。   盛夏看着菲儿打抱不平的样子,面纱下嘴唇浅浅上扬。   “你主子现在只想好好生下小皇子,其他事都不重要。”盛夏换上一件淡黄色的长裙,服下安胎的药丸,才乘上銮轿前往承德殿。   承德殿里众妃和大臣们都已经到齐了,渔玄坐在萧启瑞身侧,另一侧留有一个位置。她寻了一眼,晏文钦不在,便挺着大肚子,蒙着面纱,缓缓走向前。   大臣们和妃子们屏息凝视,这是两个月来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皇后,都听闻皇后毁了容貌,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臣妾参见皇上。”本来盛夏怀着身子是可以不用行礼的,但她却坚持欠了欠身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提醒自己,他是皇上,而自己只是一个冒牌的皇后。   “平身吧,既然皇后来迟了,就坐下面的位置吧。”萧启瑞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众大臣和嫔妃们却都吃了一惊,让皇后坐最低等妃子的位置,皇上这是……   “臣妾遵旨。”盛夏舒了口气,只要不坐在他身边,要她坐哪都行。   萧启瑞不再看她,握着渔玄的手宣布,“贞妃秉性端淑,持躬淑慎,于宫尽事,甚得朕心,今日朕便将主理后宫之权交给贞妃。”   渔玄接过凤印,“臣妾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众人仿佛走入了梦境,原本将皇后宠到天上的皇上,竟然当众夺了皇后的权!而这个贞妃不是魏国公的女儿吗……照理说,皇上应该杀了她才是。   渔玄谢过恩,柔声说道:“皇上对臣妾这样好,臣妾无以为报,不如献曲一首,为皇上助兴。”   萧启瑞拍拍她的手,“玄儿的曲子这样好听,朕不想分给别人。”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坐在末位的盛夏听得见。   渔玄娇笑,命宫女抱来琵琶,走向大殿中央弹奏起来。   琵琶悠扬,清婉穿肠,丝丝碎碎如春风沁人心脾,想来这就是渔玄此刻的心境。   盛夏看着渔玄,这样的她鲜活美丽,和幽然谷中判落两人,那一双望着萧启瑞的水晶般的眼眸里是绵绵无尽的相思和爱恋。   不用想,盛夏也猜得到此刻萧启瑞定然也凝视着渔玄,他本来就是属于渔玄的,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不知何时,琵琶声渐弱,怡贵妃却站起身来,“贞妃弹得真好,但臣妾觉得皇后娘娘弹得更好,不如请皇后娘娘也为皇上奏一曲。”   渔玄瞥了怡贵妃一眼,藏着愠色。   “玄儿,你以为如何?”萧启瑞温柔地问道,如往日待盛夏一般。   “臣妾也想听听夏儿姐姐的琵琶曲。”渔玄轻轻靠在萧启瑞的肩上,她不相信盛夏会弹得比她好。   盛夏无奈,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子还怎么弹琵琶啊,这些人,她失了权失了宠还不愿放过她。   “既然贞妃想听,皇后你就奏一曲吧。”萧启瑞说得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   “臣妾遵旨。”盛夏这样乖巧,并不是在与他赌气,她只是想平静地接受这一切,而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   宫女将琵琶交给盛夏,一个怀着七个多月身孕的孕妇,一个蒙着脸的惊世丑女,一个失宠的皇后抱着古朴的琵琶站在大殿中央,怎能不吸引众人的目光。   盛夏芊芊玉手拨动音弦,低眉垂眼,音律从指间流出,虽不如渔玄悠扬婉转,但也动人心魂,在进入情绪时,却听见“噹”的一声,弦却断了。   萧启瑞握着渔玄的手紧了紧,这个女人不但刻意弹得难听,还故意弄断的琵琶弦,她是故意输给玄儿。   “退下,朕不想看到你。”萧启瑞没来由地生气了,她这样不争不闹,仿佛当他们不曾相爱过……   盛夏福了福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却在转身一瞬间,怡贵妃暗中使了内力,掀起她的面纱,她丑陋的容颜在大殿之上被当众揭开。   “谁敢看,朕剜了你们的眼!”   怡贵妃迅速收了手,她本想侮辱皇后一番,可如今看来,皇上对她还有情。而渔玄抿着唇,只瞧了盛夏一眼,便也不再敢看,虽然那是她的身子,可是也真真太可怕了!   只有盛夏一如既往地淡然。   谁敢看,朕剜了你们的眼!——盛夏只觉得这句话好熟悉,那些往日的记忆都成了随时可以撕裂她的伤口,她静静地拾起面纱,重新戴上,在走出承德殿的那一瞬间,滑落泪滴。   萧启瑞,既然不爱了就不要再她希望了好吗。   “皇上。”渔玄在他怀中娇唤。   “别在意,朕只是不想她丢了皇家的脸。”萧启瑞拍了拍渔玄有些委屈的小脸,眼光迷离。   “众爱卿不要拘束,朕敬大家一杯。”   萧启瑞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也没喝出酒里的味道,握着渔玄的手越来越紧。   大臣们胆战心惊地缓缓抬起眼,捧起酒杯,皇上这一出接一出的变幻,着实让他们猜不透。 ☆、贞妃5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夏夜的风儿,还带着白天阳光的味道,盛夏觉得闷,没有直接回琉璃宫,和菲儿漫步在碧湖边。她在想无界的话,美眸中的清灵随波流转,无界说只要她去天擎山打开通天门就能换取千年白狐的心血,而有了千年白狐的心血,就能解断魂散的毒,那么她也就能活下去。   可为什么要活下去呢?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正想着,肚子里传来一阵隐痛,让她皱起娥眉。   盛夏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一缕柔光聚在她心上,许是宝宝在抗议了。是啊,就算只是为了孩子她也应该活下去,否则孩子一出生就会像前世的她一样,成了孤儿。   “主子,回屋吧,该喝药了。”菲儿提醒道。   “你去备药吧,我在这儿再走走。”盛夏瞥了一眼临湖的屋子,那窗口里透着淡淡的烛光,多少次萧启瑞抱着她倚在窗前,说着绵绵情话,赌书泼茶……   而今,情人不在,朱颜已改,她还在努力地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菲儿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匆匆返回琉璃宫。   融融的月光,奶水似的透过洋槐树的枝桠,洒在碧湖之上,盛夏在湖边徘徊,孤影流连,遗世独立。   一抹白色的身影掠过湖面,一双大手不经意地揽过她,仅一瞬间就将她带进了洋槐林里。   “慕容宇,你怎么又来了!”   盛夏吓了一跳,他早上才来过一趟,现在却又出现?   “本王一直没走。”   慕容宇平静地说,却令盛夏大窘,他不会一直躲在屋子里吧,那她梳妆打扮换衣裳全都被他看光了……   “萧启瑞已经不爱你了,你又何苦留在他身边?”   见盛夏眉眼低低,慕容宇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闹心,那大殿上的一幕他夜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他不爱我,等我拿到雪域地图就会离开。”   盛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慕容宇倒是一怔,直直盯着她的眼。   “本王会帮你找到雪域地图,天牧国里不安全,有人要杀你。”   慕容宇推断,既然父皇会在秘信中说她会死,定然是有缘由的,所以他一定要带走她。   “劳殿下挂心了,有流云保护我。”盛夏瞧了瞧四周,却没有流云的影子。   “不用看了,萧启瑞派他去刺杀瑞颐公主,依本王看他应该是有去无回。”   “你说什么!?”盛夏听他说流云有危险,不由得担心起来,体内寒毒翻滚,一时前身不稳,投进慕容宇的怀里。   “对,对不起。”盛夏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急忙站好,奈何慕容宇上了瘾,又拉她进怀里。   “本王可以叫你玄儿吗?”   慕容宇难得柔和的语气却宛如穿肠毒药,让盛夏又伤痛起来。   “慕容宇,我只说一次,我不是墨渔玄,我叫盛夏。”   她抬头看着他,那么倔强地坚持她不是渔玄。   “盛夏,那本王叫你夏儿可好……”   慕容宇刚想说什么,洋槐林被一阵凌厉地剑气劈开,一根槐树的枝干朝着盛夏的方向袭来,慕容宇迅速抱着她转身,将她放在自己身后,以掌风将空中的树干击碎。   “皇后真是好兴致,连和情人幽会也选在朕的后宫里。”   萧启瑞持剑立于琉璃宫的屋顶之上,一身黄袍凝结了身上的煞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萧皇,既然你身边已另有佳人,不如把夏儿交给本王,本王愿三日后退兵。”慕容宇紧紧护着盛夏,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留下。   萧启瑞不语,一双鹰眼望着躲在慕容宇身后的盛夏。夏儿!慕容宇竟然叫她夏儿,原来慕容宇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难怪他会为了她不惜易容成齐太尉潜入皇宫,而当初她却口口声声地说不认识慕容宇!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他!   “慕容太子未免也太小瞧天牧国了!”   萧启瑞的目光化成一道寒冰,动辄鲜血淋漓,他瞧见了盛夏眼里升起的水雾,怒气更甚。   这个女人,难道为慕容宇感动了?   那抹淡黄色的身影柔柔诺诺地倚在慕容宇身后,越看越刺眼——   “朕的皇后,谁也别想带走!”   萧启瑞银剑一挥,藏身于琉璃宫周围的暗卫纷纷现身,将碧湖和洋槐林包围。   “慕容宇,你走吧,我要拿到雪域地图才能离开。”   盛夏晃过神来,压下眼泪,在慕容宇耳际轻声说道,因为靠得太近,她的唇几乎贴在他的耳畔。   萧启瑞妒火中烧,再忍不下去,突地一剑袭来,慕容宇察觉,却仍留给了盛夏一个放心的眼神,才迎着萧启瑞的剑跃出洋槐林。   碧湖之上,两剑相抵,萧启瑞和慕容宇身下的水波微微荡开,而后几米开外的湖面却突然冒起一股水柱,直指星空。   萧启瑞向左撩剑,慕容宇则往右,剑尖划过水面,又是两股腾升的水柱,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盛夏留在洋槐林里,透过槐树枝桠的缝隙,看着拼斗中的两人,若换成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萧启瑞这边,而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连劝架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那慕容宇,三番两次地救她,这份恩情却是不能忘记,可他的深情自己是断然不能接收。   剑影晃着月光,两人离她越来越近,萧启瑞因为怒火,招招致命,慕容宇风轻云淡,游刃有余。   “萧皇,你保护不了夏儿。”   慕容宇如捷豹闪过萧启瑞身侧。   “朕的皇后轮不到你操心!”   萧启瑞绕到慕容宇后方,银剑急速往前刺去,慕容宇轻挑地用剑心一抵,挡下了萧启瑞的攻击。   “你继续把夏儿留在身边,只会害死她!”   萧启瑞愣了一下,余光瞥见洋槐林间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的盛夏,她怀着他的孩子,他却没办法为她解毒,甚至受母后的胁迫,要他在三个月内杀了她……   慕容宇见萧启瑞失神,一剑划破了他的龙袍。   “皇上——”   这时,一声惊呼从碧湖边的宫廊传来,渔玄不顾一切地向着萧启瑞奔来。 ☆、贞妃6   “玄儿,回去!”   萧启瑞怒吼,这样危险,她怎么还傻傻地奔来。   渔玄却彷佛没听见,一直跑到他身边,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查探他胸前的伤口,“皇上你没事吧?”   他们站在一起宛如一双璧人,情浓时渔玄的眼角滑落了泪珠,萧启瑞轻轻为她拂去,“玄儿,让开。”渔玄却抱着他不肯放手。   慕容宇转头看着盛夏,她静默不语地望向了别处。   “皇上,把他交给暗卫可好?”渔玄抬起头,满是担忧地望着萧启瑞,却发现他的目光投向洋槐林间。   “萧皇,你如今已有美人在怀,夏儿容颜已毁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让本王带走吧。”慕容宇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萧启瑞一把将渔玄推开,剑气一扫,洋槐林间落叶纷飞,盛夏本就站不稳,扶着肚子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繁星点点,天上的世界多安静,不知为何,她有预感,萧启瑞会在她倒地前一刻拉住她,就像那时在燕子楼里,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果然,腰间多了一双大手,眼前却是慕容宇的脸,他的黑瞳隽永,眼里唯有她一人。   夏天的风从他们之间吹过,盛夏才眨了眨眼,一闭上眼想起的却是她被苑临天掳走的那晚,他也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   “啊——”   无声息地,萧启瑞持剑锋划过她的花冠,青丝散落,有一撮掉在地上,而剑刃穿过她的发袭向慕容宇,慕容宇蹙眉,微微向左侧,顺手将盛夏扶好,拉至身后。   “够了,别打了!”   盛夏终于说了口,奈何那两个人根本不搭理她。   慕容宇站定,“萧皇,不如和本王比试一场,若本王赢了就可以带走夏儿,若本王输了,任凭你处置。”   “来人,准备为慕容太子收尸。”   萧启瑞话音刚落,慕容宇就已一剑袭来,渔玄吓得惊呼。   盛夏瞧见菲儿正匆匆赶来,心中舒了口气,她不想呆在这儿变成众矢之的。   渔玄望向洋槐林间的盛夏,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是那么碍眼,她是多么后悔让盛夏代替自己重生。   盛夏感觉到渔玄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她,自当她得知渔玄骗了承欢,便对她再无好感,眼神里尽是淡漠,看得渔玄心里发毛。   “主子。”菲儿碎步跑进洋槐林,一边注意着萧启瑞和慕容宇的战况,生怕殃及到主子。   盛夏对着菲儿无奈一小,“站得久了,有些走不动,你快扶我进屋里。”   菲儿应了一声,扶着盛夏走出林子,与渔玄擦肩而过时,却被她叫住。   “夏儿姐姐,你能让皇上和慕容太子别打了吗?”   渔玄一脸焦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贞妃妹妹,皇上和慕容太子喜欢的都是你的身子,姐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盛夏话中藏话,问得渔玄哑口无言。   盛夏也就不再看她,往宫廊处走去,这时萧启瑞朝着她的方向跃起,慕容宇紧追在后,她瞥了一眼,自顾自地走着。   渔玄却抓住了她的手,“夏儿姐姐,别走。”   盛夏松开菲儿的手,转向渔玄,“本宫……”可话还没说话,因萧启瑞骤然转了方向,慕容宇随之,她周身的空气快速流动起来,她难受得眯起眼,只感觉到渔玄尖叫着,不知是谁把她推入碧湖中。   “扑通——”散乱的发丝在水中荡漾开来,面纱被冲走,盛夏连喝了好几口湖水,挣扎着望向萧启瑞和慕容宇。   “主子!”   “夏儿姐姐!”   萧启瑞第一时间发现盛夏落水,顾不上慕容宇的追击就往碧湖边赶,慕容宇虽然发现湖中异常却因获胜心切,全神投入在战斗中,乘萧启瑞落地时一剑刺进他的左肩,但没等慕容宇抽出剑,萧启瑞却压着左肩,向后退去,自己逼出了那穿肩的银剑,那疼痛难以言喻。   “慕容宇,这次朕比你快一步。”   萧启瑞丢下这一句话,便跳入碧湖中,抱着在水中沉浮的盛夏,从湖中跃起,大手一挥,杵在周围的二十多名暗卫将慕容宇团团围住,而萧启瑞则脱下龙袍裹着盛夏,忍着肩上的剧痛,抱起盛夏往屋里走去。   慕容宇的目光锁着萧启瑞怀里的盛夏,全然不在意即将面临的苦战。她那湿漉漉的发尖一路滴落着水珠,慕容宇终扬起邪魅一笑,狡猾如萧皇,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他怀里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抢回来。   菲儿也随萧启瑞和盛夏进了琉璃宫,渔玄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碧湖边望见屋里萧启瑞温柔的背影,说不出的酸涩和落寞。   “传太医!”屋里,萧启瑞担心不已,担心盛夏,也担心她腹中的孩儿。   萧启瑞接过菲儿递过来的锦帕为盛夏擦去脸上的水滴,当指尖抚过那些细细密密的疤痕时,忍不住放慢了速度。   “唔——”   盛夏吐着湖水,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眼前有个身影,见他穿着白衣,误以为是慕容宇,呢喃道“慕容宇,你快走!”   萧启瑞拿着锦帕的手停滞在空中,甩袖而去。   菲儿急忙上前守着盛夏,主子的情况越来越糟了,照这样下去,也许小皇子还没出生,主子就……   菲儿不敢想,一口一口刚才熬好的汤药喂入盛夏口中,全然不知屋外,慕容宇横扫二十多名暗卫,一跃变消失在夜色里。   萧启瑞想起了渔玄,匆匆回到碧湖寻她,她倒果然等候在那里,委屈的模样让萧启瑞内疚不已。   “玄儿,她怀着朕的孩子……”这是萧启瑞解释自己异常行为的最佳理由。   渔玄将素手贴着他的唇,示意他无须解释,“夏儿姐姐和皇上朝夕相处,皇上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只要皇上开心,玄儿就开心。”   萧启瑞心动,握着渔玄的小手,想说“朕绝不会负你。”,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只说了句“朕今晚陪你。”,换得渔玄的笑颜,才算心安了些。   离开前,萧启瑞还是忍不住瞧盛夏的屋子看过去,菲儿却已关上了窗,他捏着渔玄的手越发用力,疼得渔玄不敢发出声音,她不怕疼,怕的是他放手。 ☆、贞妃7   “皇上,你的伤——”   萧启瑞白衣染血,让渔玄心疼不已,对盛夏的恨又平添了几分。   “朕没事,玄儿莫怕。”萧启瑞牵着渔玄回到景殇宫,唤来苏太医。   许因为苏太医是个男子,为萧启瑞包扎时下手不知轻重,让萧启瑞一直皱着剑眉。   “还是本宫来吧。”渔玄心细,不忍萧启瑞受痛,接过苏太医手中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伤口,她的手指好像有魔力一般,撩动着他的心弦。   苏太医识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渔玄很快就包扎好萧启瑞的伤口,一声娇唤,令闻着全身酥软。这两个月来,萧启瑞连碰都没碰她,但今夜,她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   渔玄轻轻靠近萧启瑞怀里,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又唤了一声“皇上。”   萧启瑞才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怀里的这个人才是他的玄儿,是他等了三年的爱人,可现在为什么他却对她提不起兴趣。心里、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那个女人!   “皇上,莫不是在嫌弃臣妾?”渔玄幽幽说道,自己都已这么主动了,他却仍无动于衷。   “傻瓜。”萧启瑞穿上长袍,“朕只是太累了,今夜朕哪儿也不去,就在景殇宫陪玄儿。”   渔玄宛然一笑,心却碎成了渣,说是陪她,他却总是静默地抱着她睡,等她睡着后他又去了别处。   她不能再失去机会,不能再失去他!渔玄决定赌一把,盈盈站起身来,解开腰间的丝带,缓缓慢慢脱去长裙,先是露楚冰清玉洁的锁骨,而后是白皙的香肩,长裙顺着她曼妙的身姿滑落到地上,仅剩最后一件蔽体的袭衣时她却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她知道,虽然萧启瑞没有阻拦她,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大多是无奈和愧疚的表情。   “玄儿,朕真的累了。”萧启瑞拉起她的衣服,不敢看她失望的眸,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狠心地对待玄儿,就像夏儿最初进宫时对他那样,仿佛只是在应付人前的恩爱,两个人独处时却是说不出的尴尬。   “皇上,玄儿还是回幽然谷吧……”渔玄下了很大决心,说出这样一句话。   萧启瑞一怔,望着渔玄委屈的小脸,三年前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甚至三年后也是因他而死,可她仍不惜借助承欢的身子回到这个世界,只为再见他一面,自己怎么能负了她!?   终是不忍,萧启瑞一手揽过她的纤腰,吻住她的发,“玄儿,不要离开朕。”沉默了一会却又问,“那个女人为何会用你的身体异世重生?”   渔玄眼泪腾起水雾,“皇上,若臣妾说是夏儿姐姐抢了臣妾重生的机会,你会相信吗?”   萧启瑞眸中一寒,疑惑地望着渔玄,他知道夏儿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就当臣妾什么都没说过吧。”渔玄乖巧地低下了头,泪珠掉落在萧启瑞掌心,萧启瑞心中一寒,抚过她的清泪,抱她入怀。   夜已深,孤影映在窗前,萧启瑞凝思着,并不知道榻上的渔玄没有入眠。这原本温好的夏夜,却夺走了渔玄所有的希望。皇后,盛夏,她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流云接近晨晓时分才回到宫里,他一脸惨白,似乎受了伤。   “皇上,属下无能,让瑞颐公主逃了。”   流云跪在萧启瑞面前,额上渗出冷汗。   “你继续守着琉璃宫,若有人想带走皇后,杀无赦。”   萧启瑞刚从景殇宫回到御书房,他一夜没睡,将盛夏写给他的字条“御前两相欢,偷心碧湖畔”拿出来放在桌上,读了一遍一遍。   离母后给他的时限只剩一个月了,难道真的要他看着夏儿死……   夏儿对他隐瞒了身份,对他隐瞒了幽兰谷,那么她对他的感情呢,到底又有几分真假?   见萧启瑞一脸阴郁,流云带上门退了出去,想要运功,却发现经脉伤得太重,连轻功都用不了。   御书房离琉璃宫有点儿距离,流云只得走着过去,对面的宫廊里,晏十三正带着一队禁卫军在巡逻。   “上官侍卫,你没事吧?”晏十三向流云走来,察觉到他气息微弱,神色凝重,能把流云伤成这样的人会是谁?   “多谢晏统领关心,一点小伤。”流云瞥见隐在四周的暗卫,似乎人数要比平时多了许多,有些还是陌生的气息。“宫里出事了?”   “昨夜,慕容宇来过,说要带走皇后,皇上受了伤。”晏十三昨夜不在宫里,否则哪能让慕容宇这么轻易地跑了。   流云一听急了,顾不上伤痛匆匆往琉璃宫赶。   晏十三望着流云的背影,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这后宫里恐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上官流云,你到底跑哪去了!主子的安危你还管不管!”流云刚迈进琉璃宫的院子,菲儿便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流云没力气说话,对着菲儿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惹得菲儿更加生气,不由分说冲上前打了他一拳,流云蹙眉捂胸,手里有粘稠的液体溢出,菲儿见状以为他是装出来的,转身不再看他。   “碰”的一声,菲儿一回头才发现流云栽倒在地,胸前被鲜血染红。   “流云,你怎么了!”菲儿大惊,飞奔到他身边,将他翻转过来,抚上他的脉搏,几乎只差一点,他的心肺就被毁了,再解开他的衣服,胸口绑着绷带,鲜血正从绑带中冒出来。   “流云,坚持住!”菲儿点住他的大穴,把流云拖进屋子里,盛夏还未清醒。   菲儿摇晃着盛夏,哽咽着,“主子,醒醒,流云出事了,主子你快救救他!”   盛夏听见了菲儿的声音,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昨夜身子受了寒,怕更助长了寒毒侵蚀的速度。   她感觉身子变得轻灵,她感觉孩子似乎要从她体内脱离,难道她又要死了?   “主子……”   “流云……”   菲儿呼唤着两人,却没有回应,她几乎崩溃,主子和流云都快不行了,谁来救救他们! ☆、贞妃8   “无界你出来。”   盛夏在潜意识里回到了幽然谷的山洞中,无界听到她的召唤立刻现了身。   “你考虑好了?”   无界捋着胡子,已经感觉到她的虚弱。   “恩,成交。”盛夏下定决心,“但白狐的心血必须先给我。”   无界点点头,“老夫会让白狐去找你,只需一滴便能解你体内断魂散的毒,还能恢复你的容颜。”   恢复容颜……盛夏倒是没想过,只是希望能活下来,陪着腹中的孩儿长大。   “那我要怎么前往天擎山呢,你可有完整雪域的地图?”银风说过,要进入雪域必须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可是要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谈何容易!   “老夫这里没有,但顾涟漪曾经有过,现在却也不知流落何方。”无界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天擎山的信息,当年顾涟漪将三国的雪域地图悉数骗到手,可慕婉心却因为洛皇记恨于顾涟漪,甚至不惜追杀她,导致顾涟漪几次要前往天擎山都失败了,而她手中的地图也从此下落不明。   盛夏拧眉,如此看来打开通天门并非易事,“我会想办法找到雪域地图,尽快前往天擎山。”   无界满意地笑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盛夏头也不回地走进迷雾中,突然觉得气血顺畅,睁开眼睛一看,是菲儿在帮她施针,而流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情况如何。   “主子,你醒了,太好了!”   菲儿喜极而泣,她差点以为主子熬不过去。   盛夏伸手擦去菲儿的泪珠,“你主子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快扶我起来看看流云。”   菲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盛夏走下床,但碍于怀着身孕,盛夏无法蹲下,菲儿只好唤来青蓝和他一起将流云抬到软榻之上。   “心肺被内力所伤,胸口这一剑没伤及要害,只是流云自己胡乱包扎了一通,反而挤压了血液,造成失血过多。”盛夏仍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很是虚弱。   “菲儿,流云就交给你了。”盛夏望着神色担忧的菲儿,心知以菲儿现在的医术救治流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菲儿怕盛夏太过操劳,便答应下来,取来药草和纱布,解开流云的衣裳,为他清理伤口。   看着流云触目惊心的剑伤,菲儿突然想到——“主子,皇上受也伤了。”   盛夏愣住,“他怎么了?”   菲儿将昨夜的事简单的描述了一遍,盛夏眸中的忧虑千丝万缕。   碧湖边上只有她、菲儿和渔玄三人,菲儿自是不可能会推她下湖,那么凶手便是渔玄。   渔玄竟然会对她狠下杀手!   还有萧启瑞,他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跳入湖中救她,她不是他三年前的爱人,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皇后,她于他还有什么价值?   如果说他还爱着她,便能解释这一切,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一连三天,盛夏都窝在琉璃宫里休养生息,她在想无界说白狐会来找她,可她现在正在天牧国的后宫之中,白狐又怎么进得来?   唉,还是办正事吧——   “菲儿,随我去一趟景殇宫。”   盛夏想找渔玄说清楚,若是她们宛如陌路也就罢了,可渔玄把她当成了死敌。   景殇宫,大门紧闭,渔玄正在屋里和谁说着话。   “本宫凭什么要与你们合作。”   渔玄挑笑,她本在为萧启瑞绣香囊,莫名其妙从窗外飞入一名中年女子,自称“瑞颐公主”。   “就凭这宫里有一半以上是仙主的人。”瑞颐公主虽身穿素衣,但难高贵气质。   “合作对本宫有什么好处?”渔玄似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与仙主扯上关系。   “难道贞妃你,不想要这皇后之位”来人朱唇轻启,露出狡黠的浅笑,“皇后马上就要诞下小皇子,到时候你可就……”   渔玄的眼神黯淡下来,她何尝不想为萧启瑞生儿育女……“瑞颐公主,本宫愿意与仙主合作。”   渔玄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凭她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有流云和萧启瑞保护着的盛夏,但盛夏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萧启瑞对她的感情,她不能在留在这个世界上。   “贞妃果然是聪明人,不枉萧皇为你痴迷。”   “瑞颐公主过奖了,本宫与你各取所需而已。”   瑞颐公主将一包粉末放在桌上,“将这些花粉一天一天放进皇上的茶水中。”   “本宫要对付的是皇后,你怎敢让本宫给皇上下毒!”渔玄刻意提高的声调,似乎伪装出另一种性格。   “这不是毒药,这些花粉只会让皇上产生幻觉,我们办起事情来会顺畅一些。”瑞颐公主不恼不急,含笑望着渔玄,“你放心,仙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皇后死——”   正说着,屋外的宫人通报说皇后来了。   瑞颐公主推开窗,飞身跃了出去,不知道藏在哪儿,   渔玄走进大厅,瞧见盛夏全身冷冽地坐在厅中主座之上,不由得心中冷哼一声。   “贞妃,是你将我推进碧湖中的吧。”   盛夏言简意赅,观察着渔玄的神色,虽然她隐藏起心中的慌乱,但眼里的那一闪烁还是被盛夏捕捉到了。   “夏儿姐姐,玄儿为什么要把你推入碧湖中呢?”渔玄撩起一撮长发把玩着,“许是一场误会,可能是夏儿姐姐不小心滑倒了。”   盛夏缓缓站起身,挺着大肚子走到渔玄跟前,“本宫感恩你赐我重生机会,不愿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本宫绝不手软。”   “夏儿姐姐这是在威胁玄儿吗,玄儿好怕啊。”渔玄心中暗想,还好答应和瑞颐公主的合作,这后宫里的争斗无休无止,至少现在她有个可以媲美萧启瑞的靠山。   “是不是威胁你,你试试便知。盛夏正色,说完该说的话,便打算离开。   “皇上驾到——”   萧启瑞跑得还真是勤呢!   渔玄在萧启瑞进屋前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容,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呆呆地站在大厅中央。   “玄儿,怎么了?”萧启瑞径直走向渔玄,只用余光扫过盛夏,而盛夏瞥见他的左肩,眸中温润,他们两人的目光偶尔交汇在一起,好像背着哭泣的渔玄在暗度陈仓。   三人沉默了一会,渔玄缓缓开口,“皇后娘娘说,臣妾将她推进湖里……” ☆、8   “此事和玄儿无关。”   萧启瑞淡淡的说,勾起唇角,目光落在从他出现那刻起,某个刻意低敛到要把自己化为尘埃的人身上。   “恩,许是臣妾想不开,自己跌落湖中?”   盛夏熬不住他咄咄逼人的眸,索性抬起眼明目张胆地与之对峙。   “皇上……”听盛夏这样说,渔玄清清浅浅地唤了一声,小小的身体蜷在他怀中,瑟瑟颤抖。   “玄儿别怕。”萧启瑞以为因为盛夏抢走了渔玄重生的机会,所以玄儿才会如此惧怕于她,不由得下定决心护她周全,“昨夜是朕将皇后推进湖中的,皇后要怪就怪朕吧。”   “臣妾不敢。”   渔玄愣住,盛夏轻颦浅笑,眼角好看的弧度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疤痕。   萧启瑞拦腰抱起渔玄走进里屋,冷魅的声音响起,“退下吧,以后不要再到景殇宫来。”   盛夏福了福身,带着菲儿走出景殇宫。   “主子,皇上怎么能这样对主子!”   菲儿很生气,皇上这是摆明了偏袒贞妃。   “他是皇上,想怎么对他的妃子是他的自由。”   盛夏的心平静得如一湾湖水,她已经决心待生下孩子后,便会带着孩子离开萧启瑞,离开天牧国。   “流云好些了吗?”流云才休息了两日就强撑着下了床,据他说,瑞颐公主早就知道萧启瑞会派人去杀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逃离时还留下一句话:“回去告诉萧皇,一月之后伏尸百万,即使他杀了本宫也无济于事。”   盛夏无暇去管瑞颐公主和萧启瑞之间的恩怨,她只盼晏文钦能早些回到燕京,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足月了,在这之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吁——雪域战报”   一名骑着战马的将士吆喝着入了承天门,这几日,每天都有战报送入宫中,听闻形势开始好转,上一次交锋中于无涯重创了青云将军,这算是陈荣显吃过的第一场败战。   “皇上,王将军在御书房候着。”   小德子隔着屏风轻声通报,他也怕搅了皇上和贞妃的好事,触怒圣颜,哪知不过半晌,萧启瑞便衣裳工整地走出了屏风,脸色平静。   “传晏十三到御书房见朕。”萧启瑞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榻上,渔玄假寐,待萧启瑞的身影模糊后,她才滑下了一滴清泪,她一直不愿承认,萧启瑞对她的感情已不是爱情,而是一种责任和歉疚。   三年相思惹千愁,可这个女人只是借着她的身子重生了几个月,就把她的爱人抢走了!渔玄看着装有花粉的锦盒,瑞颐公主说,这些花粉能让皇上产生幻觉,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皇上,请你一定要原谅臣妾,臣妾只是想永远和皇上在一起。   景殇宫外的仙女湖面碧波荡漾开来,湖面去空无人迹,那素色的身影一跃落在宫墙之外。   入夜,夏夜的风越发湿热,盛夏趁着自己状态尚可,支开流云,带着菲儿来到燕子楼的废墟。   既然顾涟漪曾有过完整的雪域地图,那么也许燕子楼中会留下什么线索。   为了不惊动禁卫军,盛夏没让菲儿点灯,仅是借着月光在废墟中翻捡。   “主子,全都烧成灰烬了。”   菲儿不解,主子挺着个大肚子,为何要特地跑到这里来,她借助内力挑起几根烧焦的木头,却一无所获。   “菲儿,看看这里边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盛夏也找了好一会,却发现纸质的物品基本都被烧没了,余下的都是铁器、银具,便让菲儿从另一边寻找。   “主子,这把剑还能用。”菲儿从一块木碎底下拿起一本宝剑。   盛夏接过宝剑,虽然经过大火灼烧,剑鞘却没有损伤,轻轻拭去尘土,剑鞘上刻着的“轩”字清晰可见。   盛夏凝神,脑海里浮现出这把宝剑的记忆,如果没记错,这把剑是挂着顾涟漪床边的那把宝剑,莫非它的主人名叫“轩”?   “菲儿,那边的锦盒……。”盛夏收起宝剑,又被角落里的一个锦盒吸引过去。那锦盒被烧得黑乎乎的,锦盒上的装饰也已经脱落,但锦盒的纹路很特别,九凤朝阳,栩栩如生。   锦盒还在就说明锦盒内的物品应该没有受损。盛夏打开锦盒,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锦盒内的东西被谁拿走了?盛夏看着锦盒,这个规格大小,总觉得很熟悉。   对了,许是用来存放红玉凤印的。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取走红玉凤印的人不连锦盒也一同拿走?   盛夏又和菲儿翻找了一番,再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物件,远处传来禁卫军的谈话声,盛夏急忙拉着菲儿躲入树丛里。   “刚才瞧见了没,皇上直接抱着贞妃回了甘泉宫。”   原来是两名侍卫例行地巡逻,他们正谈论着刚才在御书房外看到的景象。   “瞧是瞧见了,就是没敢多看几眼,那贞妃妖娆的很呐。”   一名侍卫回想起贞妃面色绯红,娇喘连连的样子,忍不住春心荡漾。   “难怪皇后娘娘会失宠……”另一名侍卫附和道,有意放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听宫女说,皇后娘娘现在的样子和厉鬼差不多。”   盛夏没听见后面这一句,菲儿却听得真切,压不下怒火想冲出去为主子出气,晏十三却也独自来到燕子楼。   “你们两个胆敢妄议皇上的事,自己去领三十大板。”   晏十三不怒自威,但隐在树丛里的盛夏已经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杀气。   “属下这就去,谢统领不杀之恩!”   两名侍卫灰溜溜地跑了,先前就有一枚侍卫说了句皇后的坏话,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也成了晏十三的剑下亡魂……   “皇后娘娘,请出来吧。”   晏十三走在树丛边,讥诮地眼神扫过枝桠缝隙中的两个女人,就凭她们骗骗流云还行,遇上他算她们倒霉。   盛夏拉着菲儿走出树丛,“晏统领好功夫!”   “皇后娘娘过奖了,娘娘怎么会来此地?”晏十三的眸深邃如海,他从盛夏和菲儿抵到燕子楼时就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们,若不是那两名侍卫出言不逊,他并不想现身。 ☆、贞妃10   “本宫和菲儿赏月,不知不觉来到此处。”   晏十三配合地望了一下天空,月光如水,流于指尖,“那微臣就不打扰娘娘了。”   盛夏淡定地由菲儿扶着离开了燕子楼,晏十三望着她们空空的双手掀开树丛,却也没有宝剑和锦盒的踪影,严重掠过她那隆起的腹部: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机敏!   晏十三飞身跃起,跟在盛夏身后,护送她回到琉璃宫。   今日,萧启瑞把他叫去御书房,要他加强后宫守卫,尤其是将琉璃宫附近的暗卫增加至百名,可以现在的琉璃宫就像是一个被层层包围的铁牢,不管是谁想对皇后意图不轨都是自寻死路。   而当他和王将军出了御书房,便听见里边皇上震碎了桌子的声音,他不禁好奇问了一句:“王将军,莫非雪域出事了?”   王将军只道,“正是因为风平浪静皇上才不放心,按照双方的实力,南越国即便是打到燕京也只需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晏十三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那为何陈荣显按兵不动?”   王将军所言让他吃惊不小,“青云将军曾来找过于无涯,至于他提了什么要求我们也不知道,但据说和皇后与怡贵妃有关。”   怎么会又扯上了皇后!晏十三想不明白,她只是墨皇的私生女、正牌公主的婢女,怎么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馍馍,就算是因为晏文钦口口声声称她为莲花神女,但慕容宇和陈荣显怎会相信这无稽之谈。   他想起审讯瑞嫔时,瑞嫔曾不断地说,墨渔玄一定会死。当他问她为什么时,瑞嫔只是癫狂地大笑,“因为她不自量力,妄想逃脱仙主的控制!”   仙主势力之大晏十三是见识过的,他无法肯定的是仙主想要控制皇后是之前的事情还是最近的事情,若是之前皇后就与仙主有过交集,那恐怕事情就糟了!   见流云在院子里,晏十三没有靠近琉璃宫,而是转身走向甘泉宫。   “主子,你先歇会。”   菲儿搀着盛夏坐在软榻上,盛夏才掀起长裙将宝剑与锦盒从长裙底下拿出来,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衣服足够宽大,幸而能遮住这两样东西。   “菲儿,在今日的药里加一味柏子仁。”盛夏脸色不太好,心中乱得很——   “刚才瞧见了没,皇上直接抱着贞妃回了甘泉宫。”   那侍卫的话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她不得不承认,心仿佛一瓣一瓣被剥离,说不出的生疼。   虽然在她清醒的那天,萧启瑞就已经让渔玄侍寝了,可为何每次听到类似的消息,她还是像被生吞活剥了一般,又要在记忆里翻滚沉沦好久好久,才能想明白。   他本来就不是她的男人,是她付错了爱。   此心用度八百遍,不嫌厌倦。   她再也不会像那时,义无反顾地守在景殇宫门口等待他,也再也不会为博他一笑,倾尽所有的心思,现在她可以为他做的,就是祝福他和渔玄,然后带着因为她的孩子永远离开他。   盛夏缓缓翻了个身,她在想,她未来的生活里绝对不会再有萧启瑞这个人。   ————**————   红罗帐里一笑嫣然,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皇上,你慢点。”渔玄如水蛇般柔软,与萧启瑞纠缠在龙榻之上。   朱砂帷幔,萧启瑞的大手在渔玄的身上轻抚,她的袭衣渐渐被褪去,人如玉,眸光如蜜,雪色清光耀亮双眼,她的呼吸拂在耳侧,轻浅而幽香,带着隐忍与节制的欢娱。帘幕里逶迤唇齿,无人知这一刻幸福来得如此缠绵,瓷枕上黑发交缠,但愿这一生永远撕脱不开。   未曾想,转瞬,他便推开了她,狠狠抽出剑过自己的掌心。   “皇上!”渔玄惊呼。   “玄儿,对不起,朕不该对你这样。”萧启瑞懊恼不已,怎会,自己怎会把玄儿当成了那个女人!   他强压下yu火,为渔玄盖好锦被,“你且在甘泉宫里休息,朕还有点事。”   渔玄乖巧地点了点头,盈盈说道“皇上以国事为重,臣妾在这等着皇上。”羽睫微动,那无尽的难堪和绝望一起沉入心底。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却放开了她……   渔玄攥住了被子里的拳头,瑞颐公主的花粉倒却有些功效,她相信皇上总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   萧启瑞随意拿了快白布裹着掌心,沿着宫廊漫无目的地走着,此刻宫里大多数妃子都已入睡,偌大的后宫静谧无声,他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琉璃宫。   “皇上。”流云瞧见萧启瑞落寞地独自走来,迅速从屋檐下跃下,停在他面前,而屋檐上的另一抹粉色身影则落在琉璃宫里,慌张地模样看得萧启瑞想笑,   “朕让你留在琉璃宫是让你保护皇后,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   流云大窘,刚才他和菲儿在聊天,想必都被皇上看到了。   “皇上,属下知罪……”这个傻流云,马上就认罪了,其实他和菲儿谈的都是皇上与皇后的事情,根本算不上谈情说爱。   “你的伤怎么样?”前两日他来琉璃宫,没瞧见流云,后来才发现他伤得很重,可是流云在他面前却什么都没显露。   “谢皇上关心,微臣已经无恙。”想起菲儿的贴心照顾,流云的语气都柔软下来。   “朕已经找到瑞颐公主,这次不会再让她跑了。”萧启瑞说的决绝,如果能顺利除掉瑞颐公主,也许母后的要挟便能……   听到萧启瑞提到瑞颐公主,流云蓦然一窒,因为这个女人不但狡猾如狐,甚至对他的身世也了如指掌。   二人都沉默了,想着该如何解决掉瑞颐。   “皇后,如何?”萧启瑞负手而立,良久问出一句,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盛夏。   “回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其实这段时间皇上常常在深夜时到琉璃宫来,有时会进屋看看皇后,有时只在屋外站着,流云一概装作不知,连菲儿也没说。   流云看得出,皇上对皇后有情,奈何这情深无法传达。   俊逸的身子动了一动,萧启瑞还是走进了屋子,悄悄来到凤塌边上,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僵着手抚上她的面纱。   两个多月了,她还是连夜里都带着面纱。   她很在意自己的容颜吗?   她也许不知道,她在他心里还是那么美,萧启瑞想揭开她的面纱,大手却被小手抓住,温柔的眼睛对上一双如墨玉般幽然的眸子。 ☆、宫乱前夕   盛夏没开口,松了手,就这样躺着望着萧启瑞。   萧启瑞也没说话,只是眼中的温柔蒙上一层淡漠,挑衅似的望着她,又把那用烂了的理由搬出来。   “朕想来看看皇儿。”   屋里很安静,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想了许久,盛夏终究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一双美眸拒人于千里。   “怎么?慕容宇和你说话时你就低眉顺目,朕和你说话你就这般的不可一世?”萧启瑞俯下身,带着微愠的脸几乎贴在盛夏的薄纱上。   盛夏无动于衷。   “说话,朕要你说话!”盛夏的决绝刺激了萧启瑞,他怒不可遏地隔着薄纱吻住盛夏的唇。   “唔……”   太久没有掠夺她的甜美,萧启瑞有些情动,盛夏挣扎着,用那素手敲打着他的胸膛。   她不要他吻他,她嫌他脏!   萧启瑞猛地停下了吻,一双眼在黑夜里灿若星辰,盯着盛夏让她陷入囫囵。   他将她的面纱掀开,盛夏更加激烈地挣扎,又被他禁锢了双手,他凝着她脸上的疤痕,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将舌头探入她口中,不容她有半分拒绝。   “唔……”盛夏的身体燥热起来,她还是没办法完全拒绝他,她不停地躲闪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萧启瑞终于放开了她,他怕自己再吻下去会克制不住。   盛夏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不知道,无界说她是莲花神女在异世的一缕幽魂,那么当初晏文钦那戏言倒是一语成谶了。   见盛夏沉默不语,萧启瑞将她从锦被中拉出来,才发现她的肚子好像比前两天又大了一些。   忍不住就放松下来,大手覆在她的袭衣上。   “拿开你的脏手!”盛夏逃离他的怀抱,与他面对面地站着。   “你就这么讨厌朕?”萧启瑞目如寒刃穿。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是渔玄,是你天天来招惹我!”盛夏发丝凌乱,伸手拿起床上的面纱重新戴好,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萧启瑞你听好,我们从此恩断义绝,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放肆!”萧启瑞一把抓过她的手,“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关系,难道是慕容宇的?还是晏文钦的?”   盛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对他的厌恶腾升,“就如你所言,是谁的都与你无关。”   “夏儿,你当真要与朕如此?”骄傲如萧启瑞,却在这个时候低下头,他自然知道盛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是他干吃了两个多月的醋无处发泄,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皇上,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墨渔玄,我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不如放了我?”   萧启瑞怒吼,“朕不管你是不是墨渔玄,只要这身子是她的,你就是朕的皇后!”他抓着盛夏的肩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不放,永远也不会放开她!   盛夏疼痛,却不吭声,那样的冷漠让萧启瑞想起了她初入宫时的样子。   “好好生下皇子,朕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   萧启瑞等了盛夏两个多月,他希望她主动找他解释,希望她亲口对他说她的爱是真的,可这个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我已经快死了,皇上何必再执着?”盛夏惨淡一笑,断魂散的毒已经扩散至心脏,侵蚀着她的心房。   “朕不会让你死的!”萧启瑞将她抱入怀。   “哦?莫非皇上找得到千年白狐?”盛夏讥讽的语气是那么伤人。   萧启瑞放开了她,“就算找不到千年白狐,朕也不会让你死的!”   盛夏一惊,莫非还有其他解毒之法?不可能,如果有,鬼手医仙一定会告诉她。   两个人又静默下来。   屋外突然传来异动,萧启瑞出门一看,甘泉宫的方向冒出了火光。   “流云,守着琉璃宫,任何人不得进出。”萧启瑞望着微红的天空,玄儿还在甘泉宫!   一抹明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盛夏站在屋门口看着,身上、手上、唇上还有他的味道,让她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流云,贞妃是否还在甘泉宫?”   “回禀娘娘,这……属下也不清楚。”见流云欲言又止,盛夏也明白了七分,她不由得同情起渔玄来,那些人又把对付她的招数用在了渔玄身上。   “流云,把这凤袍送去给皇上。”盛夏返回屋里取出凤袍。   流云知道凤袍是千年蚕丝所制,能御火,便也将萧启瑞的命令抛掷脑后,拿起凤袍往甘泉宫赶去。   “玄儿!”萧启瑞抵达甘泉宫时火势正旺,火苗是从里屋冒出来的,渔玄没有应答,也不见她从里屋逃出来。   “玄儿!”   火势熊熊,萧启瑞又喊了一声,顾不上那么多,就要进到屋里去,但察觉到流云的气息,暂缓了行动。   萧启瑞瞧见他手上的凤袍,心中了然,夏儿定然是怕他受伤,才让流云送来凤袍,便拿起凤袍就冲进了火焰中。   里屋浓烟滚滚,渔玄蜷缩在龙榻的角落里,见到萧启瑞心中一急摇摇晃晃地从龙榻上摔下来,萧启瑞刚好上前接住了她。   “玄儿,朕带你出去。”萧启瑞将凤袍覆在渔玄身上,渔玄也发觉这衣服是传说中天蚕丝制的凤袍,心中大喜,看来这场火没白放。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正当萧启瑞搂着渔玄走到屋门口时,一把雪花剑从后方袭来,萧启瑞身子一侧,将渔玄推到一边,并未受伤。   “好侄儿,没想到姑姑还活着吧。”火光映着瑞颐公主忿恨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恐怖,“今日就让姑姑送你下地狱吧。”   萧启瑞一手拉过渔玄,一脚将落在地上燃着的珠帘踢向瑞颐,“玄儿,你快出去!”   渔玄却不肯走,“皇上不走,玄儿也不走。”   萧启瑞眸光闪动,这句话玄儿在三年前也曾说过。   瑞颐持剑袭来,萧启瑞瞥见挂在墙上的宝剑,转身跃过瑞颐,从墙上取下宝剑,再回头时渔玄已成为瑞颐的人质。   “好侄儿,不想让这小美人死的话,你便自尽吧。”   渔玄单薄的身子在瑞颐的挟持下显得更加柔弱,“皇上,你快走,不要管臣妾!” ☆、宫乱1   萧启瑞持剑的手停滞在空中。   屋内火光摇曳,屋外传来流云和晏十三瑞的声音,瑞颐蹙眉,冷不防向萧启瑞袭来,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凌厉的一剑,渔玄惊得脸色都变了,下意识拉住瑞颐,却不想瑞颐骤然转身,剑锋划破了她的玉颈。   “玄儿!”萧启瑞提剑,剑气直冲瑞颐。   瑞颐用雪花剑一扫,将剑气劈开,扯下渔玄身上的凤袍丢向萧启瑞,遮挡了他的视线,又将渔玄往前一推,而她持着长剑由渔玄身后向萧启瑞刺来,渔玄察觉有异,以肉身护在萧启瑞跟前。   “啊——”长剑穿过渔玄的腹部,渔玄低闷一声,瑞颐则迅速拔出剑,飞溅的鲜血触目惊心。   “玄儿!”萧启瑞抱着瘫倒的渔玄,瑞颐伺机攻来,萧启瑞顾及渔玄只能勉强挡下瑞颐的攻击,但因为用力过猛,先前与慕容宇拼斗时受的伤又撕裂开来,黄袍上透出血红。   “好侄儿,莫怪姑姑无情,姑姑今日就要你姑父报仇!”   瑞颐眼中燃起仇恨,手里的雪花剑快速翻转起来,撩起火星和烟雾,让萧启瑞探不清她的真实意图,待看清时,雪花剑已经凌于他的头顶,但还未砍下就被另一把银剑挡了回去。   原来,晏十三和流云也冲入屋内,而此刻屋内的火势仍未得到控制,一根圆柱倒在火堆之中,失了支撑的屋顶变得摇摇欲坠。   “皇上,你带娘娘先走,这儿交给我们!”   萧启瑞望了一眼瑞颐,抱着渔玄冲出火海,瑞颐见势不妙,亦破窗而出,流云与晏十三紧随在后。   形势直转而下,瑞颐却也不急着逃跑,而是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与萧启瑞等人对峙。   “皇上,不好了,芙蓉殿着火了!”一名侍卫从芙蓉殿赶来报信。   “皇上,紫玉轩也着火了!”又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奔来,“属下来时还瞧见琉璃宫的火……”   “琉璃宫怎么了!”萧启瑞放下渔玄,冲过去抓着侍卫的衣领,那侍卫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启瑞丢下侍卫,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将渔玄交给晏十三,带着流云往琉璃宫赶去,夏儿怀着身孕,千万不能出事!   晏十三目光灼灼,望着夜空里腾升的夜雾,火光乍现,没想到那仙主竟有这样的本事,将天牧国后宫闹得天翻地覆!   “晏统领,本宫先走了,你告诉萧启瑞,这只是个警告,三月之期很快就到了。”瑞颐收起雪花剑,素手收进衣袖中。   “拦住她!”晏十三皱眉,三月之期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禁卫军得令,将瑞颐团团围住,他们早已摩拳擦掌,这瑞颐公主也太小瞧禁卫军了!   “哼!”一声冷笑,只见瑞颐突然伸出素手,挥洒出白色粉末,她又用掌风将粉末打散,吸入粉末的禁卫军悉数倒地,而一些不懂功夫的宫人却没事,晏十三即刻屏住呼吸,抱着渔玄退到安全地带,眼睁睁地看着瑞颐一个漂亮的回旋,长剑划过之处皆鲜血如注,待围着她禁卫军悉数倒下,她才跃上屋顶,不到一会便消失在宫墙高处。   此时,萧启瑞和流云在夜空中穿梭,不过顷刻便到达琉璃宫附近。   琉璃宫的情况和甘泉宫一样冒着火苗,但只是盛夏的卧房着了火,菲儿、青蓝带领着宫人忙着救火,突然听见“砰”的一声,似乎屋里的窗子掉落下来。   “夏儿!”萧启瑞焦急地唤道,他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碧湖之上破窗而入,掀开床上的锦被却不见盛夏的踪影。   “皇上,皇后娘娘可能不在屋里。”流云发现琉璃宫的火似乎并不大,像是刚刚烧起来不久。   “主子,你就放下盆子吧!”屋外传来菲儿的声音,门前还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萧启瑞又迅速踢开燃着的大门,冲进院子里,盛夏正费力地端着一盆水朝他迎面扑来。   萧启瑞也没躲,从水花中穿过一手揽过她的腰,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身上却已湿了大半。   “流云,守住琉璃宫,若再擅自离开,斩立决!”   流云缩了缩脖子,瞄了一眼盛夏,大感委屈。   盛夏瞥见浑身湿透的萧启瑞,发现他的左肩在流血,知晓这是他为了救自己遭慕容宇刺的那一剑,心中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启瑞听见附近的宫苑传来惊呼声和吵杂声,不放心地看了看盛夏,又得赶去别处处理宫中乱象。   “流云,怎么回事?”   盛夏少有看见萧启瑞这副焦灼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安。   “瑞颐公主夜闯甘泉宫,贞妃她为救皇上受了重伤,而后宫里几处重要的宫殿接连起火,属下便和皇上赶了过来。”   流云想返回甘泉宫帮晏十三擒住瑞颐公主,奈何又得保护皇后。   “瑞颐公主和皇上到底有什么恩怨?”盛夏想起萧启瑞生辰那夜,瑞颐公主突然出现,送来一个锦盒,之后萧启瑞便选了潼贵妃伺寝,而晏文钦说萧启瑞是不得已而为之,莫非就是受了瑞颐公主的威胁?   流云靠近盛夏,故意放低了声音,“回娘娘,三年前瑞颐公主的驸马乔清风支持大皇子发动政变,为皇上亲手斩杀,故那以后瑞颐公主便处处为难皇上。”   盛夏沉思,如果是与大皇子有关,那么瑞颐公主很可能也是太后的人,“流云,晏文钦什么时候回来?”她越发心急,太后步步紧逼,她又怀着孕,不能向以前那样主动出击,只能尽可能地提防。   “属下不知。”流云低下头,不敢告诉盛夏皇上已经知道她和晏文钦在芗城独处两个多月的事,还特地询问过他,那阴沉的面色让他都觉得可怕。   “上官流云,别愣着,快来灭火!”菲儿朝流云丢来一个水桶,他顺手接住,一抬头看到菲儿被浓烟熏得够呛,便也暂时忘了不开心的事,加入了灭火小分队。   盛夏悄然立于宫门口,她相信今夜的一切都与太后脱不了干系,但太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妃子们的哭喊,宫人们来回地奔忙,这一夜,天牧国后宫注定无人能入眠,而明天,后宫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   翌日,阴郁笼罩天空。   昨夜天牧国后宫**十九处宫苑失火,烧死妃子一名,烧伤一名,另有一名宫女葬生火海,萧启瑞一直陪着渔玄留在甘泉宫中。   菲儿打听来的消息说所有太医都去了,从昨夜到今晨渔玄小腹伤口的血一直止不住,萧启瑞发了大脾气。盛夏知道萧启瑞定然会希望她能去救治渔玄,但却无法对她开这个口,那她便也当成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名待产孕妇……   “娘娘,德公公来了。”青蓝将小德子带进东厢房,盛夏暂时住在这里。   小德子恭敬地说明来意,大概也就是渔玄快不行了,太医们束手无策,万不得已皇上请她速去甘泉宫救人。   “德公公,本宫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实在不方便,也见不得血,劳你回去和皇上说一声,本宫去不了。”盛夏目光凌冽,渔玄不顾她怀着身孕将她推入湖中,这份“情”此时不还更待何时?   菲儿一副送客的样子,让小德子也不敢再琉璃宫里多呆,匆匆回去复命。   萧启瑞阴着脸,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渔玄,心疼不已。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渔玄对他的爱都如飞蛾扑火般壮烈,让他不得不动心,不得不看着她、守着她。   “玄儿,她不来不要紧,朕带你去找她,朕一定会让她救活你!”   萧启瑞抱着渔玄,点了她的大穴,虽然小腹上的伤口一直未处理好,但至少不会失血过多。   因为渔玄受着重伤,萧启瑞也不能用轻功,就这样让她轻轻靠在他怀里,缓缓地走向琉璃宫,他不敢走得太急,因为他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夏儿。   夏儿定然会伤心难过,可玄儿是为了护他才伤成这样,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儿死去?   “主子,皇上带着贞妃来了。”菲儿在东厢房替盛夏收拾出窗边的软榻,一眼望见远处宫廊间,皇上抱着贞妃,一大帮太医唯唯诺诺随在身后。   盛夏嗤笑,萧启瑞对渔玄还真是情深似海。   罢了,其实她让小德子如此去回话便是故意留了余地,但也明确地表明自己不想救渔玄的态度。只可惜,萧启瑞更在意的是渔玄,她和孩子也许在他心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与萧启瑞眼神交汇那一刻,盛夏还是心痛了。   那眼中是无奈和哀求,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萱乐中毒的时候。   “放床上吧。”既然推不掉,盛夏也懒得再推脱,待萧启瑞将渔玄放好之后,她便上前查探渔玄的伤势。   这一剑不仅刺穿了渔玄的身体,也刺穿了她的子宫,难怪一直无法止血。   再抚上渔玄的脉搏,盛夏震惊了,因为救治不及时,渔玄失血过多,子宫基本毁了,可以说她再无生育能力。   见盛夏一直不说话,萧启瑞有些心急,望着渔玄,渔玄迷蒙地微微睁开眼睛,对他温柔一笑,   “皇上……若臣妾死了……皇上不要伤心。”   渔玄对萧启瑞伸出手,盛夏自觉地让开位置,萧启瑞坐在床沿握住渔玄的手。   “臣妾……本来再也见不到皇上……臣妾,已经很知足了……”晶莹的泪从渔玄眼角滑落,一堆痴男怨女的生死离别让盛夏唏嘘,渔玄欺骗承欢一事她还记在心上,就是此番渔玄真的死了,盛夏认为也是她咎由自取。   “夏儿,朕求你,救救她!”当着太医和宫人的面,萧启瑞为了渔玄求她!   盛夏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平静地望着萧启瑞的眼睛,他的眼里确实是害怕失去渔玄的恐惧和伤悲,够了!她不会再对萧启瑞抱有任何期望了!   “皇上,请随臣妾到屋外,臣妾有事想与皇上商量一下。”   说罢,盛夏就迈出了屋子,萧启瑞也跟着走了出来,屋里的其他人均不敢妄动,他们也知道贞妃再无法生育一事,却没人有胆量告诉皇上。   “夏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救玄儿?”萧启瑞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能救活渔玄,会邀他到屋外,应该是有其他缘故。   “皇上倒是挺了解我的嘛。”戏谑的语气,听得萧启瑞心碎一地。   她这般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难道她已经不爱他了吗?   “我可以救贞妃,但她已不能再生育。”盛夏深吸了一口气,将诊断结果告知萧启瑞。   萧启瑞一脸颓然和挫败,“夏儿,只要能救活玄儿,其他的朕都不在乎。”   盛夏眉眼一动,其他的都不在乎是吗?如此甚好!   “要我救贞妃可以,但我希望皇上答应我一件事。”盛夏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萧启瑞警惕着。   “待贞妃痊愈,请皇上放我和菲儿出宫。”一词一句像巨石压在萧启瑞心上,他一怒,骤然转身钳住盛夏的玉颈。   “你想离开朕,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萧启瑞是真的怒了。   “我死了,皇上的玄儿也活不了。”盛夏不屑于萧启瑞的压迫,眼中尽是冰冷,封心锁爱成就了更加坚强的她,看来是前世领悟的不够好,所以这一世她又领悟了一次。   萧启瑞松了手,望着盛夏颈间印着的指痕,放低了语气,“夏儿莫要与朕置气了,待我们的孩子出生,朕就封他为太子可好?”   “啪。”盛夏毫不犹豫地甩了萧启瑞一巴掌,“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用来救渔玄的交换物品。”   萧启瑞愣住,这个女人,这一巴掌!   正想说什么,苏太医撞撞跌跌走出屋子,“皇上,贞妃她——”   萧启瑞心急不已,望向盛夏,她眼里是拒绝和冷漠。   “怎么,皇上还在考虑吗?”盛夏眸光明亮。   “好,朕答应你。”   盛夏轻笑,她早就知道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那么从此刻起,她和萧启瑞就止于这五个字了。 ☆、宫乱2   盛夏和萧启瑞回到屋里,病榻上的渔玄恹恹的,看着确是快要断气的模样。   “你们都出去吧,贞妃交给本宫便可。”东厢房的屋子不算大,站着十多名太医还有数名宫人显得很拥挤,萧启瑞朝众太医点点头,太医们悉数退了出去。   “皇上也请出去吧。”萧启瑞一愣,捏了捏渔玄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走出屋子,守候在院子里。   盛夏没看萧启瑞一眼,只是让菲儿解开渔玄的大穴,取出金针坐在床边,渔玄迷蒙中望见盛夏毫无感情的眸子,和那带着浅笑的唇际,不由得露出怀疑的眼神,但奈何身子动弹不得,只得任其摆布。   盛夏将金针刺入内关、间使、大陵、神门、中冲等穴位,渔玄渐渐昏睡过去,盛夏才将她的衣襟解开,瞧见那锁骨下方的吻痕,手里的动作一窒,才又继续帮她处理伤口,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约莫两个时辰,盛夏也有些疲惫了,余下的工作交给菲儿,她扶着肚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启瑞果然还在屋外。   盛夏淡淡地走到他跟前,蒙面的薄纱随着清风飘动,时而贴着她的脸,映出完美的唇线。   “皇上。”盛夏伸出素手,“请把出宫的令牌给我。”   萧启瑞皱眉勾唇,看似在笑,却透露着阴寒的气息,“皇后这样心急,可是宫外有人在等着皇后?”   盛夏一笑嫣然,吐出五个字,“与皇上无关。”   突然手腕被狠狠攥住,萧启瑞硬生生地将她拉入怀中,“只要你还是朕的皇后,就与朕有关。”   “皇上若不想给也可以,那就把贞妃带走吧。”盛夏眼神暧昧,实则冷如寒冰。   萧启瑞眼中亦是阴鸷的可怕,与盛夏僵持着,最终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令牌放在盛夏手中,一言不发走进屋里。   盛夏握紧手中的令牌,一个人迎在风中,摇摇欲坠时青蓝扶住了她,将她搀进另一间屋子里,盛夏抚上脉搏,寒毒又发作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不停地在救人,而此刻她自己就快要死了,又有谁能来救她……   一连十日,渔玄都暂时住在琉璃宫中,萧启瑞偶尔会来,但从不久留,每次看向盛夏的眼神都似含着千言万语,盛夏并不搭理。   渔玄倒也安静,自知小命拽在盛夏手里,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只是恬静地带着笑,自以为如此盛夏就看不穿她心底的杀机。   直到那一日——   “贞妃妹妹,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定能治好你的不育之症!”   怡贵妃假惺惺地带了高山上的虫草花来到琉璃宫看望渔玄,实则是为了刺激她,萧启瑞瞒了十日的消息就这样被渔玄知道,后果自然严重的很。   “你说什么!什么不育之症!”渔玄歇斯里地地哭喊,怎么会,自己只是让瑞颐公主随便刺她一剑,为何会变成不育之症!   怡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盛夏,一脸惋惜地对渔玄说,“皇后娘娘医术高明,据她诊断贞妃妹妹你被瑞颐公主刺入的这一剑,伤及了胞宫,怕是再也不能怀上孩子。”   渔玄手中的药碗滑落,她悲绝凄楚地望着盛夏,希望盛夏能否定怡贵妃的话,但盛夏却面目表情的走出屋子,后宫间的争斗她再也不想参与。   片刻之后,怡贵妃笑意盈盈地回了芙蓉殿,琉璃宫上空盘桓着渔玄无声的绝望,一抹粉色的身影匆匆跑入院子里。   “主子,晏文钦回来了。”   菲儿去御花园采花粉,遇见了晏文钦,急忙回宫告诉盛夏。   盛夏定了定神色, “菲儿,随我去御花园。”   “主子,宫里对主子和晏丞相在芗城一事已颇有微言……”   菲儿担心,这在御花园里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见,皇上对主子的误会会更深。   “我估摸着再过几日渔玄的伤就能痊愈,到时候我便带你离宫。”   “主子……”菲儿一怔。   “皇上已经同意了,我们这次离宫就再也不会回来。”盛夏知晓菲儿和流云感情渐深,不忍拆散他们,又接着说“如果你想留下我便让皇上许你一份好差事。”   “主子去哪,菲儿就去哪。”菲儿赶紧摆手,她怎么放心主子大着肚子独自出宫呢。   “菲儿,谢谢你,出宫之后我们就去找颜王爷。”盛夏一直记着那位用还魂丹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颜王爷,她猜想没准这颜王爷和无界是一伙的。   提起颜王爷,菲儿倒是开心地一笑,期盼起离宫的日子。   盛夏乘着銮轿来到御花园,似约好了一样,晏文钦一袭墨绿色的长袍,风华无双地站在花丛里望着她。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想要多看一眼她的面容却又怕她在意,晏文钦恭敬地低下头。   “晏丞相勿须多礼,本宫有事想请晏丞相帮忙。”盛夏本想问他的伤势如何,却总觉得问了便是多余的。   “请娘娘吩咐。”不多言不多问,晏文钦还是那个晏文钦。   “本宫十日后要离开后宫,还请晏丞相为本宫在宫外找一处住的地方。”盛夏怀着身孕无法长途奔波,故她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只是需要晏文钦与她里应外合。   “离宫!?”晏文钦终是诧异地抬起头,见盛夏眼里一片清明,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可皇上怎么会放她离宫?两个前皇上从雪域赶回来,之后便收到太后的胁迫,要他三个月内将皇后的尸体悬城七日,否则她将亲自动手杀了皇后,且天牧国将永无宁日。那时候晏文钦与皇上争执了许久,他主张提前对太后发起反击,却被皇上拒绝。   “皇上既然答应放本宫离宫,自然不会反悔。晏丞相可愿帮本宫这个忙?”   “微臣竭力而为。”   池塘里荷花绽放,濯濯青莲平复了盛夏的心情。   而此时琉璃宫里,渔玄正在和一名宫女争执着。   “你说,为何本宫再也不能怀孕!”渔玄哭成了泪人。   “贞妃,亏本宫看你像个聪明人才找你合作,没想到你这么傻。不能怀孕绝非本宫刺你的那一剑,而是皇后故意造成的!”那宫女长相普通,眸里却是阴狠。 ☆、宫乱3   盛夏回到琉璃宫时,小德子正在宣旨,贞妃已变成了贞贵妃。   “夏儿姐姐。”渔玄叫住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里的那层隔阂却更深了。“妹妹身子好些了,想先回景殇宫,皇上天天来打扰姐姐总是不太好。”   盛夏温婉地点了点头,“菲儿,帮贞贵妃收拾收拾。”   “谢谢夏儿姐姐这几日的悉心照顾,妹妹定当铭记于心。” 渔玄福了福身。   盛夏摆摆手,走进屋子里,渔玄的恨意那么明显她怎会不知,只是再过几日就要离宫,她不想多生事端。   渔玄回到景殇宫后便调走了琉璃宫的一些宫人,说是很中意他们,望盛夏能割爱,又送来一批宫人,连流云都看得出他们是替贞贵妃来监视盛夏的。   “随他们去吧。”见流云还要费心看着那些新来的宫人,盛夏只觉得可笑,费尽心思地斗来斗去有意义吗。   这世上最凉薄不过人心,帝皇宠也只不是镜花水月,不如离去。   突然盛夏落入一个温暖怀抱,“放开我!”他的一切太熟悉了,以至于轻轻碰触都会触痛盛夏的心底。   “这几日,不要拒绝朕。”萧启瑞本应该在景殇宫里陪着受伤的渔玄,鬼使神差地却走进了琉璃宫,他要放她走,也许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皇上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启瑞从身后环着她,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我们的皇儿,一定会很幸福。”   盛夏隐隐感觉到萧启瑞的泪滴,全身僵着,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但不管她怎样勉强自己,也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惊涛骇浪,寒毒涌上心头,盛夏揪着心,晕了过去。   “夏儿!”萧启瑞急忙把盛夏抱入屋内,拉开她的衣袖,一根青筋从手腕延伸至手臂,这就是鬼手医仙说的毒发之症,意思是盛夏挺多只有三日可活了。   萧启瑞挫败地俯在她身上,握着她冰冷的手,“夏儿,原谅朕,朕太没用,救不了你,救不了皇儿。”   睡梦里的盛夏亦流下了眼泪,也许她只有在梦里才敢直视自己对萧启瑞的爱情,才能放肆地为他哭,为他笑。   “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萧启瑞心如被凌迟一般,唯有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盛夏对他有多重要,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中断魂散的人是自己。   萧启瑞将真气灌入盛夏体内,强行驱除她的寒毒,至少让她舒缓了眉头。   “唔……”萧启瑞取下她的面纱,吻住她的唇,翻上床,将她搂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   连与皇后同床共枕都是一种奢侈,萧启瑞自嘲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了。   待月儿垂至树梢,天边暮霭沉沉——   “皇上……”这已是小德子的第五遍催促,皇上要是再不出来,上朝的时辰就过了!   “朕已经说了,今日取消早朝,朕除了琉璃宫哪里都不去!”萧启瑞怒不可遏,小德子是越来越放肆。   “皇上……”盛夏睁开了眼睛,清亮隽永,她才刚刚张嘴,就被萧启瑞堵住了唇。   “唔……”萧启瑞吻了许久才放开她,“夏儿,朕好想你。”   盛夏陷入了他情深似海的黑瞳,脸颊沾染了两朵绯红,“皇上,还是去上朝吧。”   萧启瑞捏住她的手,“朕怕朕离开,回来时夏儿就不见了。”   盛夏心中动容,只道是失去时才知道珍惜,可惜为时已晚,却忍不住许诺,“臣妾答应皇上,今日不走。”   屋外,小德子来回踱步,冒着生命危险又唤了一声“皇上,时辰已到,大臣们都候着呢!”   萧启瑞终是起身穿上了龙袍,为盛夏掖好被角,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朕去去就回。”   这般甜腻让盛夏误以为回到了从前。   和萧启瑞一起走出琉璃宫的,还有昨天新来的几名宫人,渔玄知晓琉璃宫里的情况后,嘤嘤落泪,被易容成宫女的瑞颐瞧见,怒斥了一番。   “哭有什么用,哭得眼睛瞎了萧启瑞就会爱你吗?”   “你根本就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渔玄辩驳。   她的这句话刺激了瑞颐,瑞颐飞身移到渔玄身边,钳住她的脖子,“本宫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本宫亲眼看见驸马死在萧启瑞剑下时,你又知道本宫是怎么感觉?”   渔玄大惊,瑞颐公主和皇上竟然有这样的过节……   “计划在三日后行动!”瑞颐松开手,潼贵妃和虞美人都死了,这个贞贵妃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你确定能成?”渔玄已不太全信瑞颐。   “放心吧,渔玄必死无疑。”瑞颐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仙主看你表现不错,有意收你为她所用,吃了它。”   渔玄瞪大了眼睛,她不吃,绝不会再吃这颗小药丸……   午后,盛夏再次来到御花园,昨日她与晏文钦约好了再次碰面,她已将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只要能交到晏文钦手上,离宫一事便会更加妥帖。   盛夏到达时,晏文钦果然已经侯在那里。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晏文钦眉头深锁,看来有他也无法解决的烦心事。   “起来。”盛夏亲自扶起他,将字条塞入他手中。“时间已经不多了,望晏丞相速去速回,到时候青蓝和菲儿会在宫中接应。”   晏文钦不露边际地将字条藏在腰间,“娘娘打算何时离宫?”   “三日后。”盛夏望了一眼晏文钦,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娘娘,卫子琪和雪狼在微臣府上。”晏文钦本来早就想告诉盛夏,但一直没机会说   “待本宫出宫再去见她们。”盛夏一惊,雪狼怎么会来这里,“晏文钦,谢谢你。”   晏文钦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只道是“望娘娘保重身体。”   “糟了,罂粟花不见了!”   盛夏不经意地瞧了一眼,水潭边的罂粟花的的确确没了踪影,她一直以为这是潼贵妃所种,莫非这宫里还有其他人会制毒!?   “娘娘,你说什么?”晏文钦听到她紧张的语气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不见了就不见了吧,反正她要走了,与她何干。 ☆、宫乱4   “皇后兴致真好。”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走进御花园,一手揽过她的腰,“不是让你在琉璃宫等着朕,怎么又到处乱跑了呢?”   他的唇贴着她的薄纱蹭着她的脸,隐隐可以感觉到凹凸不平的疤痕。   盛夏觉得尴尬,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目光幽暗地望着晏文钦,“怎么,朕来了你们就都不说话了?”   晏文钦一脸平静,答得妥帖,“适才,娘娘问起家母的病情,自家母回到家中后病情一直未有好转,微臣恳请娘娘医者仁心,能再为家母治病。”   “皇后,朕看晏丞相一片孝心,不如就帮帮他吧。”萧启瑞语气戏谑,摆明了不相信晏文钦的说辞。   盛夏没有回答,萧启瑞牵着她走在御花园中,满园芬芳,沁人心脾。   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却伴着清风徐徐,盛夏独爱夏天的荷,停在池边,一脸温柔,萧启瑞望着她的侧脸,透亮的美眸里是难得的平静,他只盼就让时间这么停滞下来吧。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惊吓了停在荷叶上的蜻蜓。   “皇上,贞贵妃来了。”小德子悄悄提醒,萧启瑞望向远处,渔玄正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萧启瑞看了渔玄一眼,并没有放开抱着盛夏的手。   “皇上。”走近时,渔玄娇唤一声,捂着受伤的小腹,眼神有些抱怨,“你和夏儿姐姐这样亲密,叫玄儿看着好生羡慕。”   盛夏嗤笑,这渔玄倒也越来越主动了。   萧启瑞被这一笑撩动了心绪,搂着盛夏的紧了紧。“玄儿,你的伤还未痊愈,回去休息吧。”顿了一下,他又说,“朕有空就去看你。”   “皇上……”渔玄咬着下嘴唇,似要哭出来了。   “皇上,怡贵妃来了。”小德子明知气氛不对,却也不得不来通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皇上,自己遭了秧。   萧启瑞皱着眉,余光掠过晏文钦,他含笑依然低着头,怕是心里想的和一样:这些女人的消息倒是通畅,若雪域的将士能像她们这样狡黠,还愁敌不过南越?   “臣妾参见皇上。”怡贵妃见到皇上抱着盛夏,再一瞥她脸上的疤痕,大感意外,皇后那么丑,皇上怎么就一点也不嫌弃?   “起来吧,若兰你陪玄儿在御花园里走走。”除了盛夏,其他人皆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皇上让怡贵妃陪着贞贵妃逛御花园!这算是什么事嘛!   奈何这是圣旨,无人敢不从。   晏文钦自知多余,告退离去,没有回头望一眼,否则就会撞上萧启瑞那看不出深浅的眸。   盛夏亦望着晏文钦的背影,计划能否成功全赖于他了。   萧启瑞霸道地转过她的头,“夏儿,你只许看着朕!”   “皇上,我去意已决。”萧启瑞故意带着盛夏离陈若兰和渔玄远远的,停在栀子花丛前,萧启瑞没说话,摘下一朵栀子花拿在手上把玩。   “美人娇花。”他好像没听见盛夏说的那句“我去意已决”,自顾自地将栀子花插在她的头上,握紧她的双手,“朕已负了太多年华,就让朕弥补一下吧。”   盛夏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在他的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唯有她的身影,只是她那蒙着面纱的脸,实在是丑陋极了。   “我不是美人,皇上的美人在那边。”盛夏背过身去,不再看萧启瑞,她怕,再多看一会,便会陷入他的漩涡,越陷越深。   “朕说你是,你便是。”说罢,萧启瑞环着她,让她缓缓靠近怀里。   栀子花丛中,你侬我侬,倒真的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赏花谈情两不疑。   远方的两人,看到这幅情景,皆是心碎了一地,杀意就在御花园里种下,渔玄怅然,也许命运早在她欺骗承欢回到这个世界时就已被改写。   “妹妹啊,姐姐有一事不解,为什么皇上总叫你玄儿?”这时怡贵妃的声音响起,她瞧着渔玄憔悴却美丽的脸,感叹自己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两个多月了她却只见过皇上三次,一次还是在贞妃的封妃宴会上。   渔玄怔了一下,不明怡贵妃的用意,只好说,“这是皇上为妹妹赐的名。”   “妹妹真是好福气。”怡贵妃恨意更深,她才刚入宫多久,又只是名普通的妃子,凭什么得皇上厚爱?   却又立刻换上了另一幅表情:“皇后害得妹妹全家满门抄斩,姐姐心里实在难过。”怡贵妃挽着渔玄的手,“皇上就是偏袒皇后,当时不管本宫和魏国公如何证明她不是映雪公主,皇上都不信!”   渔玄的心沉了下来,那时候皇上误以为盛夏是她,那些疼爱原本是皇上要给她的!现在皇上却抱着盛夏,而把她丢给另一个女人,渔玄眼中水雾腾升。   “妹妹你也别伤心,我听说皇后的断魂散已经毒发了,怕是活不了多久。”怡贵妃盯着盛夏的肚子,“这一次,怕是神仙也救不活她。”   “是吗?可是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让皇上这般牵肠挂肚,姐姐你说让咱们情何以堪呢?”渔玄目露寒光,这一切都是盛夏的错!明知道皇上是她的爱人却用她的身子欺骗了皇上!   渔玄甩袖离去,小腹的伤疼得快要崩裂。   “怎么,很想报仇是吗?”瑞颐一直呆在景殇宫中,反正萧启瑞也不会到景殇宫来,这是躲过晏十三和流云的最好去处。   “她夺了本宫做母亲的权利,此仇不共戴天!”渔玄甚至想提前开始实施仙主的计划,让派去的宫人将瑞颐送来的花粉一天一点悄悄放在盛夏的饮食里,隐藏在盛夏周围的杀手也在视机而动,只是,萧启瑞每时每刻护在盛夏身边,根本没办法接近她。   “就没其他法子了吗?本宫要她立刻就死!”   “把那些杀手都叫回来,仙主的人你还没资格用。”瑞颐公主冷冷说道,“如果用杀手杀了皇后,皇上会锲而不舍地追查下去,仙主不想暴露此事,三天后你只需要把萧启瑞留在景殇宫,其他的事不用管。”   渔玄不悦地撇过脸,但她只能现在只能受制于仙主。 ☆、宫乱5   接连两日,萧启瑞除了上朝寸步不离琉璃宫,以至于盛夏一直没机会再和晏文钦接触。   昨日,晏老夫人又被送进了琉璃宫,由菲儿和青蓝照料着,盛夏偶尔也去看看她,好像一切如常,殊不知风云变幻已近在咫尺。   “主子,这是刘美人送来的。”菲儿捧着几双婴孩的暖靴,这几日,妃子们送来不少礼物,有给未出世的皇子做的衣裳,也有给她准备的祛疤奇药……   人人艳羡,皇后毁容,虽失宠两月,但如今圣宠更胜于从前。   到底宠到了什么地步呢——   “夏儿,朕喂你,小心烫!”萧启瑞端着人参汤,耐心地吹了吹,又放入口中舔了一下,确定温度适中,才将勺子举到盛夏嘴边,俨然是在照顾三岁的孩儿。   “夏儿,你靠着朕,朕念给你听。”萧启瑞霸道地夺过她手里的《百草杂记》,这本书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惹得萧启瑞恨不得变成《百草杂记》日日让她捧在手心。   “夏儿,你睡吧,朕就在这里陪着你。”萧启瑞用大手含着她的小手,隔着薄纱捏了捏她的鼻子,待听到盛夏均匀的呼吸声,他却愀然泪下,温热的泪滴在盛夏手心,她却没有睁开眼,假装不知道他的伤感。   其实她心中何尝不伤感,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这美梦太短暂。   “夏儿。”夜里,萧启瑞抱着她,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未曾放开。   “皇上。”盛夏羽睫闪动,今夜是最后一夜了。   “朕舍不得你。”他把头埋在她颈间,狠绝如他,只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甚至于渔玄他都不能完全敞开自己。   “往事已成空,皇上还有大好的时光。”盛夏呢喃,雪狐至今未出现,无界怕是也救不了她了,她自知时日无多,只希望能坚持到生下孩子,自己这将死之身还能盼什么爱情和幸福呢。   “朕最好的时光便是和夏儿在一起。”萧启瑞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目光闪烁,不像平日里的深藏不露。   这时,小德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皇上,药煎好了。”   萧启瑞接过药碗,看向盛夏,“这是鬼手医仙留下的最后一副药,夏儿,喝了吧。”   盛夏颤抖着,悲绝地看着萧启瑞,他却并没有迎着她的目光。   这药一定有问题,如果是鬼手医仙留下的药,为何不让菲儿去熬制,而是让小德子端来,又为何在她要离宫之前才拿出来?   “皇上,若你要杀我,无需这么麻烦!”   盛夏泪如泉涌,她怕的是他要杀的不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哪个皇帝能让皇后怀着皇子出宫的?   “夏儿,你不信朕?”萧启瑞神色黯淡,他知道这碗药喝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但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盛夏端起药,似要一饮而尽,萧启瑞悲伤延绵,想要阻止却又不能,唯有如此母后才会相信她死了,唯有如此他才放心地让她离宫……   黑色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湿润了盛夏的双眼,她嗅出了红花的味道,狠狠将药打翻。   “你滚!”   萧启瑞却示意屋外的宫女进来,三名宫女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碗药。   “夏儿,乖,喝了药你的毒就能解开了!”萧启瑞说得那么无力,夏儿怀着九个月的身孕,现在却要他杀死自己的孩子!   “萧启瑞,你竟然狠心至此,你滚!”盛夏狠狠甩开他的手,又冲上去打翻了宫女盘中的药碗,最后一碗却被萧启瑞拿在手中。   “夏儿,原谅朕!”萧启瑞将汤药倒入口中,一手将盛夏禁锢在怀里,点了她的穴道,狠狠地覆上她的唇,将汤药喂入她口中。   苦涩的红花,盛夏止不住流泪,她不喝!   为什么他要杀死她的孩子!她不喝!   一滴一滴泪,落在萧启瑞脸上,和他的泪混合在一起,他明明吻着她,却像是最这世上最残酷的凌迟,都顺着这碗药流入她身体的每一处。   萧启瑞,我恨你!   当最后一滴药流尽,盛夏已浑然失去了灵魂,外面的侍卫慌张地跑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贞贵妃自尽了!”   萧启瑞解开盛夏的穴道,不愿也不敢再看她绝望的模样,放下药碗落寞地走出琉璃宫。   盛夏瘫坐在地上,拼命地想把喝下的汤药吐出来。   “主子,你怎么了!”菲儿进到屋里,看见盛夏崩溃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菲儿,我们现在就走!”盛夏慌乱地去找收拾好的包裹,她害怕,害怕感觉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被剥离。   菲儿应声,虽然此刻已经天黑,但一切已准备妥当,便也帮着主子去取包裹,只是盛夏突然倒地——   那一瞬的剧痛来袭,又骤然而逝,她觉得身子一轻,蓦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痛不可抑,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主子,你怎么了!”菲儿丢下了手中的包裹,盛夏的衣裙下泛滥着鲜红的血。   她面色白得可怕,四肢颤动,偶尔睁开的双眼里也如死灰一片,双手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将被指甲掐进肉里,鲜血淋漓,仿佛她的心肠如同这血肉,在那一刹那,寸寸绞断。她痛苦到了极致,声音压抑在喉口,碎成了呜咽。   模模糊糊又忆起前世那个大雨的夜里,她从药店买回安眠药,看着那满瓶白色的小颗粒变成魏可的模样,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死后,来到幽然谷中,她也不敢放声嚎哭,只是独自地在回忆的烈火里煎熬……一分分的痛又仿佛昨日回映,慢慢凌迟她的骨血。这样不可诉之言语的悲恸,让她的身体如浸寒冰,一瞬一息地冰冷下去。   为什么她要重生!为什么她要爱上萧启瑞!   菲儿的声音越飘越远,盛夏在迷雾中却好像看见了两个小娃娃,追着他们跑着,却怎么也追不上。   黄泉碧落,骨肉生死永离,还未曾见你们一面,便已在梦中。她宁愿痛彻心扉,肝碎脾裂,独一人尝此悲恸,也不愿留在这世界里,便是阿鼻地狱,也胜过世间春菲。   “主子!”菲儿哭泣着帮盛夏接着胎死腹中的孩子,而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刺鼻的浓烟,瞬间火光包围了整座琉璃宫! ☆、宫乱6   大火由外朝内蔓延,整座琉璃宫的外墙已燃起熊熊大火,像一个烈焰铸成的牢房,禁锢了琉璃宫里的每一个人。阵阵西风加大了火势,寸寸火舌舔食着院子里的每个角落,宫人们乱成一团,大多葬生火海,若有些聪明的知道往碧湖里跳,却在飞出窗子的一刹那立刻被瑞颐用带毒的银针击中,还来不及呼救,便沉入了湖底。   菲儿望着窗外的火光,心中焦急,东厢房还未起火,若是她现在带着主子用轻功逃出去,许是还有生还的希望,可主子她……   盛夏眼里一片死寂,额上冒着冷汗,发髻乱了,衣裙脏了,手里紧紧拽着衣袖,揉成一团团,她昏过去又被痛醒,反反复复,直至腹中骨肉完全分离,她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菲儿将刚刚流出的两名死婴放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初主子告诉她腹中的孩儿是双生子时,那难以言喻的喜悦还映在她心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还来不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就已成了一双冰冷的尸体。   “主子,菲儿带你走吧!”菲儿抹泪,不能再耽搁了。   盛夏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她脑海里爆炸开来。   菲儿扶起盛夏,却不忍再让她看那浑身是血的婴孩,从她身上找出流云的竹片,用力吹响。   今夜,因为皇上一直陪着皇后,又恰好晏文钦来接晏老夫人回家,突然说有事要请他帮忙,他便跟着晏文钦来到承天门口。   “琉璃宫出事了!”听见竹片的声音,流云不敢耽搁,丢下晏文钦便消失在夜色里,晏文钦将马车交给承天门的守卫,自己也赶往琉璃宫。   临近碧湖,流云的眸中是琉璃宫的漫天大火,这场火几乎燃烧了琉璃宫的每一个角落,虽然他已嗅到了洋槐林间有瑞颐公主的气息,却忍下怒火急着找寻盛夏的位置。   流云从屋顶跃下,冲进东厢房,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皇后瘫软着身体,木然地流着泪,双手各抱着一名初生的婴儿,那两名婴儿紧闭着双眼,不哭不闹,菲儿搀着她,已经哭花了脸。   见到流云,菲儿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快带娘娘走!”   “小皇子怎么了?”流云察觉了异样,菲儿用口型告诉他“已经死了!”,泪如泉涌,流云不由得靠近盛夏,想要拿走她怀里的死婴。   盛夏却用尽全力避开,将怀里的死婴抱得紧紧的,“孩子别怕,谁也抢不走你们。”   菲儿忍着泪,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袄包裹着两具尸体,轻轻地说:“主子,琉璃宫着火了,我们快带小皇子们离开吧。”   盛夏的眼里才燃起一丝光芒,似乎恢复了些神智,将颈上的红玉取下来递给菲儿,“这场火来得正好,菲儿按计划行事。”   菲儿一怔,又瞧见盛夏摇了摇怀中的尸体,温柔无比地呢喃,“宝宝们好乖,娘一会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她才知道,主子根本就不愿相信两位小皇子已经死去……   “咻”的一声,火龙蔓进了东厢房,先是门槛,然后是珠帘,顿时屋内浓烟滚滚。   菲儿迅速从床底下拉出一具女尸,那女尸身上穿着皇后的衣服,脸上也似皇后般戴着面纱,隐约还能见到面部的疤痕,流云吓了一跳,确定皇后娘娘安好后才怒斥道:“菲儿,你这是做什么!”   “流云,你要想主子活着出宫,就不要再说废话。”菲儿一边为尸体戴上主子的红玉,一边转头看向流云“你先带主子和小皇子们出去,我随后就来!”   流云点点头,想先带皇后出去再来接菲儿,他迅速提着盛夏的右手,跃上屋顶,奈何从洋槐林间飞出数根银针,流云拖着盛夏速度变得迟缓,就在一根银针要碰触到盛夏的身体时,流云只好抱着盛夏在空中翻转。   “啊——皇儿!”盛夏本就身体虚弱,如今再经过这样的折腾,手里一松,怀中的尸体掉落回屋里,一下子就被火光吞没了。   “快放我下去救皇儿!”此时的琉璃宫已是一片火红的海洋,盛夏在屋顶上拼命敲打着流云的胸膛,流云点了她的昏穴,带着她跃入洋槐林间。   瑞颐果然在林子里,只不过易容成宫女的模样,她看流云抱着皇后走来,抽出软剑。   “上官流云,你还真是不自量力!”瑞颐想先想亲手结果了流云,再把盛夏丢进火海。   银针接二连三袭来,流云将盛夏放倒,轻巧地一一避过。瑞颐挑剑,流云怒不可遏,一招鱼贯逼得瑞颐后退了几步,又从左侧一剑挥下,瑞颐踉跄倒地,三两下拼斗她已显出弱势,但却不甘心,将素手放进衣袖,做好了投毒的准备。流云早有所察觉,这次他不会再上当,在瑞颐伸出手的那一瞬,他瞬移至瑞颐跟前,用她难以想象的速度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这时菲儿也带着包裹从火堆里逃了出来,瞥见大门处,宫人们正在救火,人群里好像有晏文钦的影子。   “主子怎么样了?”菲儿发现盛夏被点了穴道,怀里的死婴只剩一个,刚才在屋里,她便看见另一个死婴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进了火焰中。   “我没事,菲儿快,快去救孩子!”盛夏看着琉璃宫腾升的大火,望眼欲穿。   菲儿缄默了一会,俯下身安抚着盛夏,对流云说,“让主子睡吧。”流云抬手敲晕了盛夏。   “流云,你去前面找晏丞相,告诉他主子在这里,让他想办法送主子出宫。”   流云应声,很快将晏文钦带到洋槐林里,因众人都忙着救火,却也没太在意他们的踪迹。晏文钦看着盛夏沉沉睡着,怀里抱着死婴,心里明白了七分,皇上还是用了那服药。   “晏丞相,求你救救主子。”菲儿跪下。   “菲儿,你与流云用轻功将皇后带出宫外,我马上赶过来。”盛夏裙上鲜血淋淋,刺痛了晏文钦的眼睛,她一定很难过吧,晏文钦捏紧了拳头,少有的露出愤怒和悲伤的神情。   ps:是不是奇怪萧启瑞和晏十三都没出现呢,之后会说明哦。 ☆、宫乱7   疾驰的马车驶出承天门,宫外一处不起眼的路口边,菲儿和流云已等候在树丛林,这里也是晏文钦与流云先前固定的汇合地点。   晏文钦停下马车,掀开珠帘,对丛林里的人唤道,“快把皇后抱进来。”   菲儿送盛夏进入马车,意要与她一块离宫,晏文钦却蹙眉,“菲儿,你必须留下。”   “晏丞相,菲儿想和主子在一起!主子的身子……”菲儿愀然泪下,按照计划,她也确实得晚一步出宫,但现在看着主子惨白的脸,她怎么能离开主子。   菲儿跪下来恳求晏文钦。   “晏文钦,你就带菲儿一块走吧。”流云也不经帮菲儿说话,她的每一滴泪都让他心疼……   晏文钦叹了口气,“这场火定然将那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了,皇上如何确认那就是皇后?唯有菲儿留下,皇上才会相信。”其实,晏文钦要的是让太后相信,只有太后相信那尸体是皇后的,天牧国的危机才能暂时解除。   于无涯那,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如此下去,南越国吞并天牧国是迟早的事。   菲儿一怔,瞧着晏文钦凝重的神色,一时语塞。他说得对,若皇上发现她不在宫里,定然会有所怀疑,那主子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晏丞相,主子身体虚弱,请你一定好生照料。”菲儿对晏文钦叩了三个头,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速速回去,皇上那,你们回宫后就去景殇宫找他。”晏文钦驾着马车离开,流云强行拖着菲儿跃上树梢。   宫里早就乱了,几乎所有的妃子都聚集在琉璃宫门口,流云和菲儿悄悄隐回琉璃宫里,假装是流云提着菲儿从大火中逃出来,菲儿手上、身上多处被火烧伤,却仍拼命地想回到大火中。   “主子,主子在里面!”菲儿悲痛欲绝,刚才隐约发现了流云气息的怡贵妃一脸怀疑,如果她推断的没错,他们刚进入琉璃宫并不久。   “我要去救主子——我要去救小皇子!”众人听她这样呼喊,惊讶不已,皇后生了?还是名皇子?   这火,燃得真是时候。   “皇上呢!?”菲儿望向四周,“求求你们找皇上来救救我家主子!”   “皇上啊,在贞贵妃那呢,怕是还不知道琉璃宫着火了!”怡贵妃望着这漫天大火,整座琉璃宫都要化为灰烬,若皇后真的还在屋里,那么必死无疑。   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得圣宠如何?生下小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葬生火海……贞贵妃恰好在此时自尽,真是有说不出的精妙。   勿须自己动手,就能除掉最大的敌人,怎么说也得向贞贵妃道声谢,“菲儿,你随本宫去找皇上!”   菲儿滴着眼泪蹒跚地站起身,跟着怡贵妃去了景殇宫,流云也随在后面。   景殇宫前,侍卫和宫人拦住了她们。   “放肆,没瞧见琉璃宫的大火吗?本宫要见皇上!”   侍卫却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   流云怒极,一脚踢飞了守门的侍卫,拉着菲儿越过怡贵妃,冲进屋子里。   “皇上,你好讨厌哦。”屋子里娇嗔连连,流云和菲儿一怔。   菲儿还是按计划敲了门,竭尽全力地哭喊着“皇上,琉璃宫着火了,主子和小皇子还在里面!”   屋里渐渐没了声响,菲儿以为皇上马上赶去救主子,可是——   “皇上,别这样,挠得人家好痒啊。”   “皇上!皇上!求你救救主子!”菲儿激动地用力敲打着门窗。   屋里怡贵妃一边娇喘,一边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了,若有人再敢来打扰,便命所有人停止救火!”   便命所有人停止救火……   菲儿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她终于明白为何主子铁了心地要离宫,这样的皇上怎么值得主子去爱,这样的后宫怎么值得主子留下,只是白白搭上了两位小皇子的性命。   菲儿跪在院子里,对天祈祷。莲花神女,如果你真的有灵,就请保佑主子……   流云情不自禁地抚着菲儿的肩膀,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怡贵妃伫立在不远处,目露透彻的寒光,琉璃宫失火,皇上竟然还沉浸在与贞贵妃的欢爱中,这太不寻常了。   “走吧,跪到明天皇上也不会出来的。”怡贵妃不免同情起皇后,难道皇上之前对她的恩宠都是假的?   流云扶起伤心欲绝的菲儿,走出景殇宫。屋里的渔玄舒了口气,抚摸着躺在她大腿上陷入昏迷的萧启瑞,以指尖划过他下颚完美的弧线,“皇上,从现在起你便是玄儿一个人的。”   原来,她假装自杀,萧启瑞来时她已点燃了加入花粉的沉香,并在唇上抹上一层安神散,照瑞颐的指示,趁着萧启瑞昏昏沉沉时,将银针刺入他的睡穴。   “夏儿,不要离开朕……”   “皇上别担心,臣妾不会离开皇上的。”夏儿也好,玄儿也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渔玄愿意付出一切。她熄了烛火,褪去衣衫,吻住萧启瑞的唇。   琉璃宫的大火烧了一整夜,清晨,晏十三才从宫外赶回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一片废墟,摇晃着崩溃的菲儿和疲惫的流云。   “皇后在哪!”   菲儿才发疯似得冲进废墟之中,“主子!”没了命似的翻找。   当她掀开一个断了的房檐,从底下捧出一个小小的干煸的尸体,狠狠抱入怀中,泪如雨下,“小皇子……”   众人唏嘘,晏十三也一同跃进废墟之中,在菲儿不远处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女尸已宛如焦炭,辨不出模样,身上的衣裳也全都化成了烟灰,反衬得她胸前的那抹红玉是那样的显眼。   晏十三停滞了动作,他不愿相信这女尸就是皇后!   “主子!”菲儿抱着小皇子的尸体跪在女尸边上,呜咽着。   “主子!菲儿对不起你!”在场之人皆跪下叩拜,皇后,真的就这样死了……   晏十三抬头望天,不让泪落下来,却发现头顶乌云密布,天牧国的天似乎变了…… ☆、此恨绵绵无绝期   车轮在狭长的村间小道上滚动,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一路花香芬芳,树影摇曳,晏文钦一脸凝重,琉璃宫突如其来的大火使得原本的计划提前,也不知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马车停在玉娆山脚下的一座村庄里,他在村口为盛夏提前准备一间四合院。推开木门,院子里,慕容宇负手而立,眉宇之间是志在必得的霸气。晏文钦随即转身回到马车上,想驾车逃离,而又有三名男子突然出现,将马车围住。   “晏丞相,交出车里的人,本王可以不杀你。”慕容宇眼里释放出无形的威压,他目的明确,只想带走盛夏,若是杀了晏文钦反而打草惊蛇。   “慕容太子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在下带家母在此处养病,马车之内并没有慕容太子要找的人。”晏文钦强作镇定,虽然掩饰已无用,但他就是死也不能让皇后落入慕容宇手中。   慕容宇冷笑一声,“晏文钦,你是聪明人,本王既然会在此处等你,你应该明白。”   晏文钦一脸平静,心中疑惑此事做得那样隐秘,是谁向慕容宇透露的消息,“慕容太子既然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谁,就更不该拦住在下,否则激怒了皇上,想必慕容太子是走不出这燕京城了。”   晏文钦拽紧手里的缰绳,伺机而动。   慕容宇挑眉,“本王倒是很想看看萧皇如何困住本王?”围在马车的三名男子嗤笑,咄咄逼人地望着晏文钦,其中一人拔剑走向马车。   “本王不想对晏丞相动手,若晏丞相不放心马车里的人大可随本王一起回到南越国。”慕容宇示意拔剑之人停下。   晏文钦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四人从四个方向围着马车,且四人看起来武功都不错,该怎么办呢?   慕容宇见晏文钦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就要往马车走去。   “慕容太子,实不相瞒,马车内的那个人已命不久矣,还请慕容太子高抬贵手,让她能够安心地度过余下的日子。”   哪知慕容宇走得更急,他担心得皱起眉头,他们拦下晏文钦这么久,马车内却那么安静,莫非她出了什么事?“晏文钦,若你执意与本王作对,休怪本王无情!”   晏文钦自知反抗亦是徒劳,但他只能拼死一搏,在慕容宇即将靠近马车时,他狠狠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快速奔向屋外,因为剧烈的晃动,盛夏和晏老夫人似都清醒过来,发出呜咽声。   跑出不足百米,慕容宇一跃而起,落在马车前方,另有一人停在马车之上,从后方突袭晏文钦,将他丢在地上,并控制住马车。   “慕容宇,她不是你有资格带走的人!”晏文钦摔得浑身似散了架,却仍奋力爬起来,目光骇人地护在马车之前。   “晏文钦,扶我下来。”马车里传来那轻柔温弱的声音,晏文钦一惊,回过头去。   只见马车的门帘被掀起,盛夏穿着血衣,怀里抱着死婴,面纱下丑陋的疤痕若隐若现。她的身子探出马车,却连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一个踉跄就要摔在地上,晏文钦和慕容宇都急忙上前扶着她,却是慕容宇抢了先,盛夏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时光仿佛被凝滞,慕容宇抱着怀中的人儿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慕容太子何必为难晏丞相?”盛夏眼色黯淡,面无生气,才开口眼泪便流了出来,她看着怀里的死婴,恨透了自己,为什么那时没有跟慕容宇离开,为什么要给萧启瑞机会害死她的孩子!   凶手!她也是凶手!   慕容见她这幅憔悴的模样,顺着她的眸光看见她手上的死婴,心中好似被剜去了一块,“夏儿,本王不为难他,你跟本王走吧。”   “多谢慕容太子的美意,但我哪儿也不想去。”盛夏泪眼迷离,她并不是哪儿都不想去,她只想去陪她的孩子。   “若你是担心体内的断魂散,本王自有办法为你解毒。”慕容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盛夏不为所动,就像一尊失了心、掉了魂的傀儡,只是流泪。   慕容宇不忍,将盛夏拦腰抱起,正要离去,突然属于利器的沉敛的乌光,带着不动声色的寒气,像秋夜的细雨随风潜入,轻轻一闪,从所有人眼前晃过。   盛夏竟然憋着一口气抽出了慕容宇腰间的剑!   “放了晏文钦。”她持剑抵在慕容宇喉间,慕容宇本是可以轻易逃脱的,只是他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她。   “娘娘,不要管微臣,你万万不能和他走!”晏文钦千算万算,没算到慕容宇会突然出现,若是皇后被慕容宇带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晏文钦,本王已经知道,有人要萧皇三个月内杀了莲毓皇后。”慕容宇深邃的眸里透出阴冷,“那个人还要萧皇将夏儿的尸体悬城三日!”   晏文钦不语,盛夏从他眼中看出了一切,泪凝滞住,持剑的手颤抖着。   难怪萧启瑞说会放她走,难怪萧启瑞要杀了她的孩子!萧启瑞!你怎么能这样狠心!盛夏无声的呐喊,“萧启瑞”这三个字化成三把利刃,反反复复将她的心上划了千刀万刀!   “皇后娘娘,老身这是在哪里啊。”这时,晏老夫人躬着身子探出马车,晏文钦大惊,“娘,快回车里去。”   慕容宇不想再多做纠缠,““本王不会透露她还活着的消息,这世上从此再没有莲毓皇后。”说完,又对三名男子说道,“你们将晏丞相和老夫人送回丞相府!”   一名男子将晏文钦点了穴道丢进马车里,另外两名男子驾着马车离去。   “若你伤他,我绝不会原谅你。”看着马车消失在暮霭里,盛夏用尽了力气,手里的宝剑掉落,将头深埋在慕容宇的怀里,哭却也哭不出来,当恨深入骨髓,就像断魂散的毒一样,时时刻刻都是切肤之痛。   如果死了,她再也不出幽兰谷。   如果活下去,此恨绵绵无绝期!   慕容宇隔着薄纱轻抚她的脸庞,吻住她凌乱的发,“夏儿,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再放开你。” ☆、他爱她,已无路可退   深长幽邃的垂花巷中飘洒着倾盆大雨,荡漾的雨声从巷子深处隐隐传来,犹如一缕缕幽梦敲打心房。   离宫后的第三天,燕京城张员外府中。   慕容宇走过树影清碎的花砖道,沿曲折游廊前行,迤逦向里屋而去。一路上不闻人语,只听得砖道上裙裾窸窣,间杂着环佩玎玲。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屋子里传来瓷碗着地的声音,劈劈啪啪,像砸在他的心尖上。   推开房门,半倚在榻上的盛夏仍虚弱的很,丫鬟模样的小姑娘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夏儿,这饭菜不合胃口吗?”慕容宇示意那小丫鬟先行退下,坐在床沿,握住盛夏的手,冰冷冰冷的,连想要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了。   盛夏淡漠地望着慕容宇,虽然她换了件干净的衣裙,简单地挽起了长发,但那双美眸却不再灵动,蒙上了一层幽幽的灰色。   “夏儿,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南越。”慕容宇已经接到父皇的密信,要他退兵,如此“莲毓皇后薨”的消息应该已传遍了天下。   “慕容宇,把孩子还给我!”这是三天里盛夏重复了无数次的一句话,醒来时,她便不曾见过孩子,虽然那孩子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她也要为他寻一处归宿。   慕容宇将盛夏抱进怀里,“夏儿,随本王回南越,本王便将孩子还给你。”   “慕容宇,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盛夏抽出手,闭上眼,不愿再看慕容宇。   她怎么这么没用,保护不好自己,保护不好孩子,甚至两个孩子死后她连他们的尸首都保护不好!   无界,你为什么要骗我来到这里?   她曾在梦中崩溃质问,无界却说,他什么都没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选择进入幽然谷,选择孤独了十年,选择代替渔玄重生,选择爱上萧启瑞……   盛夏已心如死灰。   突然感觉到什么,慕容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带上门走进院子里,一名素衣男子从屋顶上落下,停在他身边。   “西岩,如何?”   “主子,探听到了,明日便是萧皇的三月之期,晏文钦会把莲毓皇后的尸首挂在燕京城的门楼之上,悬城三日,必然会有百姓围观,那是我们出城的好机会。”   慕容宇点了点头,让丫鬟重新备下饭菜,由他亲自拿进屋里,在院子里的时候,他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夏儿,当听见房间里哀伤的呜咽,终于让他扛不住了。   盛夏因为疲乏已极,昏昏沉沉地睡去。朦胧中,她仿佛听到贞贵妃的轻语声,以及莫名的脚步声,接着,沉沉黑暗降压在她身上,她在黑暗中逐步下沉,愈坠愈深。然后魏国公、潼贵妃、萱乐一些朦胧的形影纷纷纭纭地呈现出来,仿佛走在水底一般,她感觉魂魄飘飘摇摇,在昏暗中四处漫行。   忽然,她就置身在了一片骤然明亮起来的火光之中,这是一片无边无垠的火焰的热海,熊熊的彤焰一股股冲天而起,仿佛是火海在无耻地不断伸吐舌尖**着压覆一切的黑暗。可是在这火的汪洋中,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被大火灼烧,他们的痛苦映现在她身上,她拼了命地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夏儿,别怕,有本王在。”慕容宇抱着全身战栗的她,仿佛春花舞弄,她缩了缩身子,只是诸般告老。隐约冰鲛夜明,他加重了力度,无奈一弹指间,有人用琴弓拉响了雨丝,一厢情愿,有人用嘶哑湮灭了记忆,两不相干。   盛夏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缄默着,恨恨的看着慕容宇。   “夏儿,随本王回南越吧,本王救活了你的孩儿。”   盛夏瞪大了眼睛,“嗖”地从慕容宇的怀里逃出来,用力地反握住他的大手,“你说什么!?”   “本王手上有一颗还魂丹。”   慕容宇言简意赅,他就是用这颗世上最珍贵的还魂丹救了夏儿和萧皇的儿子,只是为了将她带回南越。   “慕容宇,你……”盛夏清泪滑落,这些天她木然得哭都哭不出来,终于积压已久的伤悲和怨念悉数爆发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孩子还活着……   “慕容宇……”盛夏无语凝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很紧很紧地握着他的手。   感谢么?真的很无力,那是世上最后一颗还魂丹。感动么,她凭什么?失了容颜又是残花败柳之身,他的情她怎么受得起。   “慕容宇……”第三声,慕容宇再也忍不住,隔着薄纱吻住了她的唇,任凭她的眼泪滴在他脸上。   他害怕,听到她说拒绝的话,他为了爱她,已无路可退。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皇上,饶了奴婢吧!”   任凭宫女哭哑了嗓子,萧启瑞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两名侍卫将宫女拖了出去,丢进死牢。   天牧国后宫,人人自危,这已是第十三名被打入死牢的宫女。   她只是在甘泉宫里点燃了萧启瑞常用的檀香,却不想那檀香和琉璃宫的一模一样。   皇后死了,皇上似乎没有明显的悲伤,只是突然变得暴戾,只要触碰到和皇后有关的东西或话题,都会挑衅皇上的神经,再添血腥。   宫人们说,仿佛四年前那个弑兄囚父的萧皇又回来了。或许皇上一直都是那个萧皇,只是因为皇后变得温柔,皇后走了,也把皇上的温柔带走了。   穿过屏风,甘泉宫里面通室明亮,雕花窗扇扇大开着,香炉被打碎,香灰散了一地。渔玄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就着轻薄的纱裙走进甘泉宫。   “皇上,该喝药了。”   渔玄怎么也不会忘记,三天前,当萧启瑞听到皇后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呼吸停滞了片刻,突然口吐鲜血,她还以为她就要失去他了。   “朕不喝。”   萧启瑞冷眼凝着渔玄,他从小就被太后种下了心蛊,心蛊毒发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下蛊之人操纵,另一种是蛊毒的寄生体丧失了生存的意志,催促蛊毒侵蚀本体。   他的毒发属于第二种,既然夏儿死了,他又为什么而活呢?   为这天下?没有她的天下,他要来何用?   玄儿的突然出现,让他混淆了自己的感情,可当真的失去夏儿时,他才知道原来夏儿才是他真正爱的那个女人。 ☆、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昨日磅礴大雨,翌日却是天朗气清,水波初兴。   秋日的阳光自薄如蝉翼的明亮云丝窗纱照进屋里,这窗纱轻薄如冰,仿佛凝聚了无数金光,屋子中因这光亮显得格外宽阔敞亮。日光悠悠照在屏风上汝窑耸肩美人觚里插着的几枝开的淡红色碧桃花上,那鲜妍的色泽令人见之倾心。   盛夏穿着银白的吹絮纶平衣,只挽一个扁平简单的圆翻髻,横贯一支镶珠银簪,换上了人pi面具,看上去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   “夏儿,本王还有事,不能与你一同走,过两日本王便与你汇合。”慕容宇将盛夏抱入马车中,为她将余发绕至耳际,临走前吻住她的眸,含着她的泪,她僵硬地往后躲,却被他抓住了双手。   “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慕容宇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掀开门帘跳下马车。   盛夏待慕容宇出了马车才长吁了口气,她不愿这样与他暧昧不清,但孩子在他手里,她怕惹恼了他。现在,那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她所有的希望。   不知是什么缘故,清早时,她为自己把脉,除了因为小产造成的气血不足,她体内的断魂散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经过这一场浩劫之后,她的整个人都是新的了。   到底是谁为她驱散了寒毒?是无界,还是慕容宇?她也没再多问,因为心里牵挂着那生死不明的婴孩,足以让她忘却了任何事、任何痛。   “西岩,保护好太子妃。”慕容宇的声音不大不小,盛夏听得见,微微抬起眼。   “是,主子。”西岩沉稳,又知事故,有他保护她,慕容宇还是很放心的。   他们出发时,已过晌午,慕容宇带着另外两人不知去向何处。秋风徐徐,簌簌吹过路边泛黄的树陰,那种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恍然是一种令人愉悦的声音。而盛夏的心,并不欢轻松。   “老夫人,前面拥堵,需缓些前行。”马车停了下来,盛夏透过帘子的缝隙睨见人群纷涌地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他们的脸上荡漾着悲伤,像是在奔丧,穿着素衣,挎着祭品。   盛夏还不知,她那烧焦了的“尸体”在晨曦初升时就被挂在城楼之上,那来来往往的素衣百姓,大多是前去祭典她的。   不论萧启瑞给了她什么罪名,那些燕京城的百姓笃信她就是莲花神女,且对她作为天牧国皇后期间所做的那些事感怀在心。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皇后会冒着风霜为百姓们摆医摊,又有哪个皇后会化身郎中去救治患着瘟疫的百姓?   唯有他们的莲毓皇后这么做了。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马车走了足有半个多时辰,越临近城门口是越是感觉得到漫天的伤悲压城。   “马车内是何人?”守门的侍卫将西岩拦下,西岩堆着谄媚的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里边是我家老夫人,乡下的侄子病了,她去看望。”   侍卫掀开门帘,易容的盛夏低着眉目,脸上的疤痕已被人pi面具遮掩,她没开口说话,侍卫想问什么,西岩悄悄按住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碇碎银子,“官爷,老夫人体虚受不得风。”   侍卫收了银子,立刻放下门帘,示意放行。   马车出了城门口反而寸步难行了……   官道上、城楼边,满目望去皆是身着素衣的百姓,成百上千人聚集在此处却没有喧哗,只是天空凝着一片氤氲和呜咽,和这好天时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更看得人心里沉郁。   盛夏掀开手边的帘子,顺着他们跪拜的方向望向城楼。   呵,那不是她么?天蚕丝制的凤袍披身,凤冠覆在烧焦了的头颅上,一根红绸缎将她悬挂在城楼之上,灰色的城楼更映衬了这样明艳的色彩,仿佛这扇门便是地狱的入口,妄入者的下场就与她一样。   这样丑陋的尸体连她看着都心生厌恶与恐惧,不愿再去看第二眼,而这些淳朴的百姓们却仍对着她的“尸体”祈祷、叩拜。   “我听说莲花神女以身救国,为了黎民百姓遁入阿鼻地狱,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神女她一定是回仙界了……”   “听说南越国不打了,退兵了,都是神女的功劳啊!”   细细的碎语入耳,已泛不起她心中的波澜,放下帘子那一瞬她瞥见瞧见远方山丘上的几抹身影,心里一窒,对着西岩道,“停一下。”   西岩虽然谨慎,却仍是停下马车,盛夏并没有下车,只是坐在窗边凝视着山丘,晏文钦带着卫子琪和雪狼站在那儿。   他似乎知道她今日出城……   卫子琪抱着雪狼伤心地哭泣着,雪狼静静地望着马车,盛夏几乎肯定,雪狼发现了她,还好它却没有朝着她扑过来,否则定然会引人侧目。   “走吧。”盛夏还是放下了帘子,终须一别,他们的情怕是此生都还不了了。   马车驶出燕京城,驰骋在官道上。   去年初冬,她十里红妆入宫门,今年初秋,她一身狼狈逃离了燕京,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嗷呜——”狭长的狼嚎惊吓了拉着马车的骏马,惊慌地马蹄使得马车左右摇摆。   盛夏掀开门帘,西岩正拔剑,雪狼挡在路中间,嘴里叼着一张宣纸,拦住了马车。   “别伤它!”盛夏在西岩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蹒跚地走到雪狼身边,虽然她的容貌变了,体态变了,但雪狼仍嗅出了她的气味,亦不敢亲昵地靠近她,只将那宣纸放在地上,“呜呜”了两身,窜入草丛中。   雪狼,是怕她被人发现……   盛夏拾起宣纸,回到马车里,任西岩驾着她往另一个国度赶去,那里她的孩子在等她。   平静地打开宣纸,看得出,晏文钦在提笔时,笔尖一颤,一滴浓黑的乌墨直直落在雪白纸上,似一朵极大的泪。柔软薄脆的宣纸被浓墨一层层濡湿,一点点化开,好像他的心也跟着潮湿了。   他只写了一句话,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兵不血刃1   兵不血刃   三年后,九月的凉风,浓了桂香,红了枫叶霜。   天御国程溪镇,南越大军兵临城下。陈荣显挂帅,西岩为先锋。   程溪镇离天御国的都城刺桐城不足百里地,拿下程溪镇,刺桐城便又失去了一道屏障,看来天御国会是三国中最先消亡的……   “将军,你看,城下好像有个人。”程溪守将魏环正与部下在门楼上查探南越国的驻军,突然有守卫发现城楼下方躺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别管了,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魏环蹙眉,凝视着不远处南越国的军营,这几个月来他们所向披靡,连破十城,无人可挡,他小小的程溪镇又该如何与他们抗衡呢?   一阵清风袭来,魏环不经意地一瞥。   那抹白色身影原来是一名纤弱的女子,风撩起她所带着的面纱,面纱下是宛如玉琢的精致容颜,她阖着双眼,脸色苍白,更催生了魏环的爱怜之心。   几乎没有犹豫,魏环大喝一声,“快,打开城门。”   守卫们一愣,却也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悄悄在城门开了一个小口,魏环亲自出城走向那女子。   当他走到女子身边,俯下身将女子扶起,那女子却仍在昏迷中,而他也看清这究竟是怎样绝美的女子,眉黛幽然,肌肤胜雪。   “姑娘,醒醒。”魏环甚至忘了他身处城外,对面就是那十万南越国大军。   那女子羽睫闪动,眼皮微微张开,眸中含泪望着魏环,“大人,这儿是程溪镇吗?”   “是的,你怎么会晕倒在此处?”魏环的大手贴着她的柳腰,因为她的轻轻晃动,摩擦了他的手心,以至于他紧张得出了汗。   其实魏环本就爱好美色,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却独独对眼前这名女子心动不已。   “小女子是柳城人,此番柳城被南越国攻破,小女子失了丈夫……”那女子嘤嘤落下泪来,“我只好来程溪投靠亲戚,却见城门紧闭,又因为赶路已多日未休息好,想必是因为如此才晕倒了。”   原来是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在下是程溪守将魏环,姑娘不如先随在下入城。”那女子酥酥软软的话语像是粘稠的冬蜜灌入魏环的心间,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黏在了一起,再没有心思想别的什么事。   “小女子就先谢过将军了。”那女子主动勾住魏环的脖子,将头倚在他的胸膛上。   魏环将那女子拦腰抱起,进入城内。   守卫们见将军抱进来一名女子,皆吃惊不已,但知道将军就好美色,便也不敢多言。   “你们守在这里,本将军去去就回。”说罢,魏环就将那女子放在马上,随后自己也骑了上去,一路疾驰来到将军府。   魏环备下美酒佳肴招待佳人,那女子时而向他温婉地道谢,时而哀怨地向他讲述心中苦闷,俨然已完全信赖于他。“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说着说着,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   “举手之劳,姑娘不用放在心上。”魏环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极有冲动将她拥入怀里,“若姑娘不嫌弃,不如以后就跟着本将军吧。”   魏环信心十足,他堂堂一名天御国的将军向一个小寡妇求亲,哪有不成的道理。   果然,那女子先是一愣,破涕为笑,站起来福了福神“小女子哪敢嫌弃,能伺候将军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午膳刚过,魏环便迫不及待地抱着白天捡来的小美人进了里屋,放下轻纱罗帐就往她身上压上去。   “将军,轻点。”   那女子娇嗔不已。   “小美人,本将军会好好疼你的。”   魏环凑了上来,想吻上她的唇却被她灵巧一躲,扑了个空。   “将军,怎么这样心急。”那美人儿指着魏环身上的军服,“这身衣服都还没脱呢。”   魏环大喜,立刻从床上爬下来,三两下解下军服,又把军服内的令牌压在床头,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床上的人儿舍不得移开。   “小美人,我来了~”床上的美人娇喘连连,任由他抱住,双手亦主动环着在他颈间。   魏环的大脸贴了上来,大手在她腰间不安分的抚动,抚着,抚着,便停滞住了,随后滑落在床上,似乎整个人像死猪一样狠狠压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唇际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轻轻把魏环从身上推开,将床头的令牌收入怀里,又从袖子中掏出一粒药丸喂入魏环嘴里,这才拔下扎在他颈间的银针。   “我替南越国的将士和程溪镇的百姓谢谢将军的令牌了。”   女子眸光清澈,灿若星辰,那张脸娇俏可人,妩媚至极。她打开窗子,点燃手中的信号棒,“砰”的一声惊扰了午后的飞鸟。   除了等候在成外的南越国探子,谁也不会太在意这一莫名的声响。   ————盛夏专业分割线————————   “于无涯的军队到哪了?”   “探子说他们已经抵达了临潼县,属下推断他们明日就会开始攻城。”营帐中,陈荣显和西岩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临潼县距离刺桐城也非常近,如此两国进度相当,谁能最先攻进刺桐城还不一定。   十个月前,南越国从西方进攻天御国,随后天牧国则从南方进攻天御国,两国并没有结盟,各打各的,天御国被两面夹击,应对无暇,如今大半领土已被两国占去,唯有这都城成了两国争夺的核心。   “不知二夫人那儿怎么样了?”西岩隐约有些担心。   “放心,今夜便能见分晓。”陈荣显却对她信心满满,他们一路从雪域打到程溪,若不是有她定然不会这般顺利。   “报,将军,探子回来了。”守在将军府里的探子看到信号棒便匆匆返回军营。   “如何?”陈荣显虽说放得下心却心急得询问。   “二夫人成功了!”探子细想了一下,没敢把在将军府里看见的景象汇报于陈荣显。   “很好,今夜按计划进行!”又对西岩交代了一句,“进城之后先找到她。”   西岩应声,他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用什么招数让魏环这么快就交出了令牌。 ☆、兵不血刃2   夜幕垂临,程溪城一片静谧,百姓们知道要打战了,纷纷紧锁着家门,连灯火都不敢多点,生怕遭了株连。   守候在屋里的女子凝着窗外的皎月,终于动了动身子,将那死猪似的魏环在床上放好,为他盖上被子,打开房门,悄悄退了出去。   “将军呢?”魏环的部下将那女子拦下,眸中带着怀疑。   “将军睡下了,承蒙将军厚爱,收了小女子,小女子今后定然会好生服侍将军的。”吐气如兰,媚眼如丝,魏环的部下也不由得为之心动,便不再拦她。   那女子嫣然一笑,转身往将军府外走去,骑上门口的骏马,直奔城门口。   城门口正传来一片吵杂声,城外有五人推着一车行囊吵着要进城。   “我闺女已经在城里了,军爷求你行行好,放老身进去吧!”一名老妇抹着眼泪,躬着身子恳求道,奈何那些守将的心都是石头做的,连理都不理她。   秋夜有些许微凉,那女子驾着骏马在无人的街道上驰骋,宛如是画中人。   “将军有令,打开城门。”   女子停下骏马,伸出素手从怀里掏出魏环的行军令牌,展示于众守卫。守卫们见了令牌一时怔住,按理说这样关键的时刻是不能开启城门的,可那女子却说是将军的命令,怎么办?   这时,城门外又传来一老头撕心裂肺地呼喊,“女儿啊,你怎么不等等你爹娘和的弟弟们呢,难道要我们在城外饿死不成啊!”   女子听到这呼喊,愀然泪下,晶莹的泪珠在火把和月光的照射下好似打磨过的珍珠,一滴一滴都金贵无比。   “爹,女儿在这里!”城门“咚咚”响个不停,守卫们迟疑着不敢开门,那女子呜咽着下了马,扑在城门口伤心哭泣。   “各位军爷,求求你们放小女子的家人进城吧。”说罢又举起了令牌,“这真是将军给我的,我已是将军的六夫人……”   众守卫看她哭得伤心,本就于心不忍,又听到她说将军收她作了小妾,且拿得出将军的令牌,更不敢得罪,便请示副将,副将见了令牌当即同意打开城门。   “谢谢各位军爷!”那女子巧笑倩兮,仿佛春天里的桃花,沁人心脾。   城门外老妇和老头还有三名年轻男子费力地推着一车行囊,守卫们被那女子吸引却也没太在意。   “不好啦!南越国进攻了!”守在城楼上的副将发觉有异,大声喊道。   不等他话音落下,推着行囊的五人纷纷揭去人pi面具,从行囊里拔出银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口的四名守卫击倒,又跃上城墙擒住了那副将。   “你家将军已被我们的人喂下了毒药,我看你们还是快快束手就擒的好!”说话的是西岩,他将副将交给另外一人,飞身停在城楼下方,对着那女子恭敬地说道,“二夫人,属下来接你回去。”   “切莫伤了百姓,若这些将士愿意放下武器的便也放过他们吧。”那女子目光温柔,扶起倒地的一名守卫,“南越国之势无人可挡,诸位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了!”   刹那,西岩的剑就抵在那守卫的颈间。   “我愿意投降,别杀我!”那守卫一怔,丢了武器,跪在女子面前。   “二夫人,将军随后就到,你与我先走,还是在此等候将军?”西岩顺着女子的眸光望去,陈荣显正摔着一小队兵马急速奔来,已接近城门。   “谁都不准走!”   一声怒喝,震惊众人,魏环带着将军府的部下赶到了城门口。   “你到底是何人?”   魏环目光灼灼盯着那女子,他一生流连花丛,没想到却在战场上吃了女人的亏!   “我叫顾以微,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   顾以微一挥衣袖,凌厉的目光已和刚才清隽的模样迥然不同,让魏环心惊,他刚才竟然想要对青云将军的二夫人……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青云将军需要靠女人取胜!”魏环的部下鄙夷地说道,立刻被西岩踢下了马。   “青云将军若真想攻城,不需三日程溪镇必破。”西岩看了魏环一眼,他神色紧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西岩继续道:“若不是二夫人心善,不忍见程溪镇血流成河,才想出一计,只求兵不血刃拿下程溪。”   魏环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以微,这计谋竟然是这个女人想出来的!?   兵不血刃!若不流血怎还叫做战场!   僵持之间,陈荣显率兵赶到,程溪镇的守军已全然没了抵抗的意志,听到陈荣显作出一概不究的承诺后纷纷弃械投降。   魏环见大势已去,不得不俯首称臣,陈荣显却持剑怒气冲冲地走向他。   “将军,不关他的事。”顾以微挡在魏环身前,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放了他。”   陈荣显收了剑,一把揽起顾以微,骑上马扬长而去。   远处飘来一句,“西岩,程溪就交给你了。”西岩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能把青云将军治得服服帖帖的人也只有二夫人。   月色如水,马上的两人谁也没说话,陈荣显耐不住性子,唤了一句,“主子,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天牧国已至临潼,他们步步紧逼,若我们按常规的攻城之法根本抢在于无涯之前到达刺桐。”顾以微眯起美眸,“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两张雪域地图吗?”   陈荣显不再说话,骏马直入军营,停在将军帐外。   “主子,你先歇着,我先将程溪镇里的军民安顿好。”陈荣显牵她下马,她的手是温热的,让他觉得心安。   顾以微报以微笑,陈荣显总是担心她,像极了一位故人,那位故人,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回到营帐,她坐在铜镜前,解下黏在脸上的人pi面具,三年了,在人前她都是以这副容貌出现。   铜镜中映着另一副绝美的容颜,光洁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比那人pi面具还要美上三分,   最近,无界催促得愈发频繁,似乎仙界已有大事发生,她不得已随军前来寻找雪域地图,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开启了通天门后,她就可以不再参合纷扰的世事?   顾以微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静静地,又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回忆是伤人,但她害怕,害怕自己再重蹈覆辙,更害怕忘了自己是谁…… ☆、直取刺桐城1   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程溪镇,南越国的将士们士气更胜,嚷嚷着要继续进攻下一座城——卫阳城。   顾以微没有加入众人的欢腾,而是踱步走在军营附近的河边。   这里有一片石榴林,石榴红了,又因了秋风萧瑟,虽是夜里,花瓣儿,花蕾儿仍在天上不停地旋转着,盈满了一隅秋意。   漫天飞扬的秋色里,她散落的长发上沾染了几片浅黄色的树叶。跟在她深厚的陈荣显眯起眼,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看着她有些焦躁不安地仰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冬天好像又近了一些。   “主子,你在担心什么?”陈荣显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她身上。   “去年冬天,三国遭受千年一遇的雪灾,我怕我们若不再快一些,这天就要变了。”顾以微裹紧披风,因为三年前小产之后没有好好地休息,到底是落下了一些病根。   “将军,你说我们真的能找到天擎山吗?”顾以微望向陈荣显,这个男人在人前是她的夫君,在人后则是她的属下,也是她最信赖的人。   当年,“莲毓皇后薨”的消息传遍了三国,陈荣显本想潜入天牧国杀了萧启瑞为她报仇,却截获了慕容宇将她带回南越国的消息,他迅速从雪域折回南越国的都城平昌城,并与慕容宇达成协议,得以与她见面。   见到她时,她被慕容宇藏在城里一处隐蔽的庄园里,抱着她那初生的孩儿,脸上不喜不怒。   “多谢青云将军当日的救命之恩。”她是这么对他说的。然后陈荣显跪在她面前,缓缓地向她讲述了千年前陈家与莲花神女之间的渊源,以及后来陈家世世代代是守护莲花神女后人的故事。   “莲花神女与墨慕白留下了一个女儿,顾涟漪是神女的后人,你也是。”   虽然她曾向陈荣显解释过幽然谷里的事情,但是他却认准了她,也因为她是无界选择的开门人,貌似千年前,无界也曾在临天大陆出现过,至少在陈家的家谱中对无界歌功颂德。   只是陈荣显又告诉了她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其实早在千年前莲花神女的女儿墨无衣就已尝试过打开通天门,失败之后便把这一项任务代代传了下来,无奈千年之后通天门仍然没有打开,这从中作梗者便是青鱼(莲花神女的婢女)的后人。   千年前结下的恩怨,千年后仍然解不开,倒苦了三国的百姓。   “主子,刺桐城近在咫尺,墨皇那里有天牧和天御两国的雪域地图,再加上慕容太子手上的地图,寻得天擎山并不是难事。”   顾以微没说话,思虑的眉眼凝着刺桐城的方向,陈荣显立于她身侧,想要伸手帮她摘下青丝上的落叶,却又不忍惊扰了她。   “我们不去卫阳城,明日可直取刺桐!”良久,顾以微转过来望向他,“慕容宇前几日来信,说他不日就会抵达程溪,待他到时由他率领柳城、程溪的将士去攻打卫阳。”   陈荣显思量了一番,绕过卫阳直取刺桐确实有些冒险,卫阳城和刺桐城皆有重兵把守,稍有不慎便是腹背受敌,此举是在博弈。   “将军,时不我待,更何况天牧国步步紧逼。”顾以微一脸决然,况且她不想再与天牧国的任何人碰面。   “是啊,晚上探子来报,于无涯竟然乘天黑发起进攻,仅三个时辰就已经拿下了临潼县。”陈荣显叹了口气,“如此看来,也只能直取刺桐城。”   “将军府可有消息传来?”顾以微缓了缓神色,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无虞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属下交代过夫人一定照顾好无虞,主子可放心。”无虞从小在将军府长大,人人都宠着他,自是不会有什么事。   “回去吧。”顾以微走进撩人的夜色中,她一如既往地沉郁,因为总是感觉不到自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像无界所说的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开通天门,那么她曾经和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罢了,纷扰难解。   ————陈荣显专用分割线————   翌日,陈荣显将十万大军分为三部分,他与顾以微率七万兵马前往刺桐城,西岩带两万兵马攻打卫阳以乱其视线,另外一万兵马留守程溪镇,等待慕容宇的到来。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战马嘶鸣,前方不知又会是如何惨烈的情景。   由于陈荣显特地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山道通往刺桐城,待刺桐城守将常子危收到探子的情报时,南越国的大军已如洪水般涌来。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去卫阳城了!?”就在几个时辰前,常子危才收到卫阳城的战报,说是第一波攻击挡下来了,但是漫山遍野都是南越的军旗,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他还拨了一万兵马前去支援,可这会儿南越国的大军怎会出现在刺桐城外?   “将军,陈荣显狡诈,使得是声东击西之法。”天御国的老将卫道夫捋着胡子道,“但他的大军既然分成了两拨人,现在进攻刺桐城的兵马应该不足十万人,我们城中有十二万兵马,又何必惧怕于他?”   “卫老分析得有理!”常子危听了点头称是,微微放下心来,“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呜——”   战号嘹亮,战鼓齐鸣,刺桐城的守将各司其责,弓箭手占据高位等待着南越国大军的进攻。   城楼前是大片的荒地,尘烟潇潇,秋风起,漫天黄土迷蒙了双眼,一触即发地战争压得所有人心中忐忑。   陈荣显却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整装待发,凝着城楼上常子危,此人刚愎自用,摇摆不定,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整整一个下午,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直至夜幕降临,南越国大军便就地安营扎寨,燃起篝火。这让常子危不免有些得意,好似青云将军也怕了他,不敢轻易进犯。   晚膳时分,常子危多喝了几杯,却听到探子来报,在城楼上发现了一个断线风筝。他惊觉有异,接过风筝仔细查探了一番,竟发现风筝的边缘隐约能摸出几行小字。   “慕容太子将临,速取常子危首级”   常子危顿时酒醒了七分,狠狠折断了风筝,刺桐城内竟然有通敌的内奸,他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   “这风筝是在哪里拾到的?”常子危目露阴狠。   探子不明所以,只道:“是在卫将军的守区。”   “叫卫道夫来见本将军!”常子危本就对卫道夫心存芥蒂,卫道夫是军中老将,威望高过他不知道多少倍,故常有下属有事直接向卫道夫请示,让他很没面子。   卫道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来议事厅,常子危将风筝丢在地下。   “卫老瞧瞧,你可识得这风筝?”   卫道夫问道一股酒气,又见常子危莫名其妙仍出一个风筝,不禁面露愠色,“常将军这是何意?老夫怎会识得这风筝?”   常子危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怒火充斥着脑门,往日里对卫道夫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你个老不死的,竟敢通敌卖国,还想杀了本将军,看本将军先杀了你!”   常子危抽出宝刀就往卫道夫身上砍去,卫道夫以为他喝醉了酒,不愿与他多纠缠,反而更激怒了常子危。   常子危浑身焦躁无比,连续砍了几刀都没砍中,大喝一声:“来人,将卫道夫这个叛贼拿下!”   “你凭什么说老夫是叛贼!”卫道夫见将士们都涌进屋里,面子上挂不住,便要与常子危对质。   常子危却心烦意乱地理不清思绪,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杀了卫道夫,杀了卫道夫……   便又举起宝刀,这一次卫道夫没有躲闪,“你要杀老夫就来吧,老夫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下这个手!”   哪知常子危刀起刀落,真的砍下了卫道夫的头颅。   就在这时,卫道夫的部下匆匆赶来,手里亦拿着一个风筝,瞧见卫道夫已身首异处不禁怒火冲天。   “常子危,你身为天御国护国将军,竟然和南越国串通一气,谋害忠臣!”来人纷纷拔刀,刀锋向着常子危。   常子危杀了卫道夫正在兴头上,哈哈大笑起来,“本将军杀他还需要和南越国联手?你们也太看不起本将军了!”   卫道夫的部下将风筝丢到常子危面前,“这风筝就是你卖国求荣的证据!”   “什么!”常子危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心中突然漏了一拍,蹲下身子抚摸着风筝的边缘,果然也绣着一行小字。   “杀卫道夫,换将军位”   常子危瘫坐在地上,“糟了,中计了!”   但见那卫道夫的部下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常子危,受死吧!”   常子危狼狈躲闪,想要开口解释,奈何那些人像刚才的他一样,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   不足一刻钟,常子危身重十多刀,被砍下头颅,血腥味弥漫在议事厅内,天御国就这样白白丧失了两员大将。   而刺桐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在陈荣显与顾以微的预料之中。   那风筝是陈荣显放的,而风筝上的药粉是顾以微调制的,强强联手,自当是旗开得胜。 ☆、直取刺桐城2   “陈荣显怎么能这样纵容她!”   慕容宇抵达程溪镇后并没见到预期中的顾以微,忍着怒气率一万兵马赶来卫阳城与西岩回合。   “主子,我倒觉得二夫人神机妙算,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西岩已经收到常子危和卫道夫身亡的消息,此时天牧国中再无大将,预计不出两日,刺桐城便能攻破。   “哼。”慕容宇一脸不爽,南越国势如破竹直捣刺桐,全国上下对青云将军赞不绝口,早知道如此他便亲自带兵出征,才不让陈荣显捡了这个便宜。   更何况,还能日日夜夜与她相对……   “主子,你怎么会来前线?”西岩疑惑,皇上正打算传位于太子,照理说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更应该守在都城才是。   慕容宇唇际微微扬起,想起十个月前。   将军府中,银装素裹,漫天飞雪下了整整十日还未停歇。   顾以微站在微阁长廊处,忧心地望着天上的雪,屋子里,无虞在榻上睡着午觉。   “夏儿。”无人时,他还是喜欢这样唤她,顾以微是人尽皆知的将军府二夫人,而盛夏是他心目中的太子妃。   是的,就算她为了躲避他,成了陈荣显名义上的二夫人,他也不会放手。   “殿下。”顾以微回头看了慕容宇一眼,三年了,他还真是痴心不改。   “父皇说,待着场大雪结束,就要为本王挑选正妃。”慕容宇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看那白雪落下。   “恭喜殿下。”顾以微的世界是静谧的,而她的一颦一笑却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   他将她转向她,“夏儿,你当真不在乎?”   “那殿下觉得我该在乎什么呢?”顾以微的黑瞳里平静如水,映着慕容宇受伤的神情。   “你明知本王的心意。”慕容宇不明白,她的心怎么和石头一样硬!   “以微多谢殿下错爱,但以微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话不知道对慕容宇说过多少次,连顾以微自己都觉得脸红,再找不出其他的拒绝他的借口。   他确实待她很好,待无虞很好,又三番两次地救了她,可她无法接受他的这份情。   “是不是错爱本王自己明白。夏儿,本王可以等,待南越攻下天御国的那日,你再给本王答复。”   到了那时,他便是南越国的君主,是凌驾于萧启瑞之上的霸王,足以配得上她。   顾以微浅浅一笑,“只怕到时候又要让殿下失望了。”   让慕容宇没想到的是,还未等到登基大典,陈荣显仅用了十个月就打到了刺桐城,他心里惦记着她的答复,也担心她的安危,便一路追来。   ……   “还要多久能破城?”   慕容宇抵达时,卫阳城已经收到刺桐城的战报,知道西岩兵马不多,一时间气势大涨,拼死抵抗。   “照这样下去,很难说。”西岩想,破城倒不是主要的,只要拖住了卫阳城的兵马就算完成了任务。   哪知慕容宇立刻黑了脸,他想要立刻见到顾以微!   “今夜必须拿下卫阳城!”   西岩听完慕容宇的计划,有些无语,先前慕容宇还在责怪二夫人太冒险,此刻他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边,陈荣显和顾以微也在商讨破城之策。   听闻刺桐城的副将刘旭升任守将,这刘旭年纪尚轻,平日里都是跟着卫道夫和常子危混饭吃的,现在要让他来守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上任第一天,便将城楼上安排了密密麻麻的守军,用人墙铸成铜墙铁壁。   “硬拼的话我们没优势。”顾以微蹙眉。   “探子来报,刘旭将看守粮草的将士都调来守城了。看来刘旭以为只要我们进不了城,粮草就不会出事。”陈荣显不屑,继续说道,“今夜,我率队潜入刺桐城,烧了他们的大本营!”   顾以微点点头,“甚好,其余的人从正面攻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她却又蹙眉,如此定然会有较大的伤亡,“速战速决,最好能擒了刘旭!”   陈荣显明白她的意思,答应下来,准备走出营帐去挑选突袭的人员。   “小心些。”身后传来她温软的话语,让他心间开出一片桃花。   秋夜微凉,天干气躁。   守了一天城门的刺桐城守军难免有些疲惫,但刘旭却连晚膳都不许他们去吃。待到月上树梢,南越国的大军好像仍没有动静,刘旭便也呆不住了,下了城楼回到军营里。   半个时辰后,漫天火光照亮了刺桐城门,南越国的大军开始进攻,刺桐城的守军反应还算迅敏,攻击手对着光源放出了不下千支弓箭,然而火光仍没有减弱的迹象,快速向城门移来。   原来南越国的将士们推着板车,板车上堆着高高的稻草,火把就插在稻草上,刺桐城的弓箭悉数射入稻草中,少数几只射偏的反而伤到了南越国的将士。   不一会儿,兵临城下,南越国的将士抬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撞击着刺桐城门。   “咚——”一声巨响,城门微动。   刺桐城的守军大惊,呼喊道“快,上石块!”   而此时跟在南越国步兵后面的弓箭手也已经抵达城门口,对着城楼上一通乱射,几乎没有射不中的,谁让他们人挤着人,目标太多!   正在营中用膳的刘旭收到了消息,一口米粉还卡在喉咙中,陈荣显的利剑就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陈荣显一剑封喉,其余人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和兵器库。   “不好了!军营着火了!”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刺桐城,城楼上的守军一时怔住,这时候陈荣显提着刘旭的首级跃至城楼瞭望台。   “看好了,你们的将军已死,粮草已烧,注定了败局!若你们还要负隅顽抗,本将军不在乎多杀几个!”   说罢就将刘旭的头颅丢在城楼上,沿着城楼滚到刺桐城的守军中,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着实骇人。   “我投降!别杀我!”   “我也投降!”   ……   与此同时,慕容宇和西岩成功诱敌出城,一场血战灭了半数敌军,成功拿下卫阳城。 ☆、渔玄的回忆1   朝阳在薄薄的云层中缓缓移动,天空若明若暗。冷薄的雾气在四周弥漫着,给刺桐城前面的荒林增添了些许神秘和凄凉。   疾驰的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被惊醒的飞鸟纷纷腾空而起,然后结伴逃向更深更密的荒林上空。   “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他怎么来了……”陈荣显无语,前一会才刚收到探子的消息,说是慕容宇和西岩夜袭卫阳县,这会慕容宇却到了刺桐城,看来卫阳已经成功拿下,而他这马不停蹄地赶来肯定是为了来见顾以微。   陈荣显回到城外的军营中,顾以微也是一夜未眠,正在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将军。”那士兵见到陈荣显立刻坐正了身子,变得拘谨。   “夫人,你出来一下。”陈荣显一脸严肃,语气却是极温柔的,惹得周围的士兵窃笑,陈荣显剑眉一扫,大家便又噤若寒蝉。   “好了,这几日还不能走动,多休息。”顾以微对着士兵笑了笑,便和陈荣显一同走出伤兵营。   顾以微伸了个懒腰,天已透亮,云雾散去,看来今日又是个好天气。   “主子, 慕容宇来了,在刺桐城里。”陈荣显并不喜欢慕容宇,奈何他是顾以微和无虞的救命恩人,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走吧,毕竟他是太子,多少给点面子。”顾以微骑上马往刺桐城里奔去。   陈荣显跟在顾以微身后,看着她一脸无奈,只觉得好笑,慕容宇彻夜未眠地赶来,却一点不受主子待见。   清风拂面,慕容宇正立于刺桐城楼之上,目光凌冽地望着城下。   天御国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马上就要轮到天牧国了。   萧启瑞,这一次本王定要你俯首称臣!   一抹素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顾以微骑在战马之上,三千青丝在风中摆动,一双美眸笃定辗转,流连着隔世的伤悲,和无比的坚强。   她瞧见了他,露出一抹笑,他知道她的笑是不带感情的。   无妨,即便她是千年寒冰,他也会用他最温暖的怀抱融化她。   慕容宇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在空中一个华丽转身,坐在顾以微的马上,从身后环着她,将薄唇贴在她的发上。   “夏儿,多日未见,你还好吗?”慕容宇温柔的气息荡漾在她耳际。   陈荣显怒极,想上前将慕容宇踢下马,却听顾以微说,“我很好,劳殿下挂心了。”   陈荣显便收了手,若主子没想赶他下来,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主子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自此,三人再无话,未入城,陈荣显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战马让给慕容宇,自己则率着五千人马突袭天御国皇宫。   “殿下,西岩怎么没与你一同前来?”顾以微见慕容宇的紫袍上血迹斑斑,猜想他们定然是经过一场苦战,不由得担心起西岩的安危。   “本王让西岩去回关拦截天牧国的军队,刺桐城也派了三万人前去支援。”顾以微点点头,到底是慕容宇考虑得周全,却不曾想到,他这般积极地拦住于无涯是有目的的。   安顿好降兵,又简单地部署了守城的任务,刺桐城的城门再一次被关上。   “轰”的一声,似宫门崩裂的声音,城西一股浓烟升起,厮杀声若隐若现,顾以微寻声望去,心里百感交集,十个月的血战为的就是这一天。   “夏儿,随本王去会会墨皇。”慕容宇不由分说将顾以微提上马,和她同乘一骑往硝烟处赶过去。   天御国皇宫,已成人间地狱。   宫门口、阶梯上、长廊间随处可以鲜血淋漓的尸首,顾以微皱起眉头,不愿多看一眼,慕容宇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殿下,我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   “本王相信,你很快会是本王的太子妃,南越国未来的皇后。”   顾以微不想与慕容宇纠缠此事,她发现体内的血液在翻涌,记忆的碎片不断地闪现在脑海里,这些都是渔玄在天牧国后宫中留下的记忆,从小到大的,包括她与萧启瑞的相遇相知和相恋,堵得她心里难受。   慕容宇带着顾以微步入后宫中的龙祺殿,墨皇和后宫中来不及逃出去的妃子都被聚集在里面。   陈荣显正持剑指着一名妃子,“墨皇,若你还不交出雪域地图,就别怪本将军无情!”   那妃子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皇上,你就把地图给他吧。”   墨皇转身甩了那妃子一巴掌,红色的掌印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很是明显,顾以微仔细一看,那妃子竟然与她人pi面具下的容貌有三分相似。   “皇上,你平日里最疼乔儿的,难道用两张地图换乔儿一命你都不肯吗!?”那妃子挨了打却还不依不挠,看来墨皇却是把她宠坏了。   墨皇并未答话,走向那妃子,猛地拔出宝剑刺激那妃子的胸前,引得殿上哭喊声一片,那些妃子人人自危。   “将军,在一处偏殿找到这两个女人。”殿外,数名士兵压着两名衣裳普通的女人走进龙祺殿,其中一名女子看上去已近中年,另一名女子年纪与顾以微相仿。   墨皇看到那两人却也是目露寒光,并未搭理,唯有顾以微察觉到墨皇眼底下的那一丝丝担忧。脑中渔玄的记忆告诉她,这两人便是那天御国的皇后和映雪公主。   “映雪公主好久不见。”慕容宇撩起一把剑,抵在映雪颈间。   “慕容宇,你要干什么!”墨皇一急,持剑袭来,被陈荣显挡下,压着他跪在地上。   “皇上!”   “父皇!”   那两名女子却是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墨皇,若不交出雪域地图,映雪公主这美丽的小脸蛋就要被刮花了!”慕容宇将剑刃移至映雪的脸上,眯起眼,邪魅地望着墨皇。   墨皇眼色黯淡,气恼自己无力保护妻女,倔强地抬着头,一句话不肯说。   慕容宇毫不怜惜地在映雪脸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沿着她惊恐的脸流下。   大殿上有惊呼、有咒骂、有吵杂、有哭泣、有沉默。   顾以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回忆里翻江倒海。 ☆、渔玄的记忆2   那是七年前的夏夜,萧启瑞年少轻狂,独身一人潜入天御皇宫,不料被墨皇发现,糟二十多名暗卫围攻,他身受重伤却侥幸逃脱,且在逃脱之时使了个小伎俩,并没有逃向宫外而是绕了个圈躲在宫内,打算在天御皇宫内找个隐蔽的角落,一边养伤一边收集情报。   是命中注定,或天意为之,萧启瑞无意间进入仙女湖畔的密林当中,遇到了在林间练舞的渔玄。   那静谧的夜,繁星点点,她就在星辰的光辉下盘桓颔首,垂腰躬身,宛然成凤,浑然没有察觉到林间多了一个人。   萧启瑞凝着呼吸躲在树上看着渔玄,当她扬起脸时,他发现她竟然与那个父皇心心念念的硕和皇后长得一模一样。   渔玄半阖着眼,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柳眉弯弯,朱唇轻巧,让他一恍神,水榭亭台,何似在人间。   突然“咔”一声,渔玄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发现了树上的萧启瑞,那树干似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就快要断掉。   “你是谁!?”渔玄正要喊人,萧启瑞忍着伤痛从树上翻下,捂住了她的嘴,渔玄的衣袖沾染了他的血迹。   “你别管我是谁,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萧启瑞的语气寒彻入骨,渔玄微微颤抖着身体,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你和顾涟漪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长得那么像?”萧启瑞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逼问道。   渔玄神色明显一动,“你认识我娘?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萧启瑞正想说话,瞥见不远处一抹身影——“渔玄,公主找你呢。”一名宫女隔着仙女湖对着密林里喊道。   “知道了。”渔玄刻意压下紧张,待那宫女回到宫殿内,渔玄才又小声地对萧启瑞说:“你在这儿等我,晚些我再来找你。”又轻轻叹了口气,踩着碎步往宫殿后的屋子走去,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宫女服。   萧启瑞寻了棵大树躺上去,收了收内力,藏起气息,这里既是映雪公主的庭院,那么应该不会有人随便打扰。   他在大树上恰好能瞧见对面的闺阁,渔玄和映雪公主正在交谈,似乎很亲密,虽然映雪也生得娇美,但渔玄的容颜则是天慕之姿,连他这样有定力的人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巧笑倩兮,眉宇若兰,玉指芊芊,眼里却沉寂而淡然。   她说她是顾涟漪的女儿,那岂不是他的妹妹?可是她怎么会成了映雪公主的宫女,父皇是否知道此事?   萧启瑞对顾涟漪并没有太多印象,她封后时萧启瑞年仅三岁,他只记得她长得好美,笑起来和春天的阳光一样,抚平了心间的严寒。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渔玄替映雪关上窗子,熄了宫灯,才轻轻地走出宫殿,左右瞧了瞧,没有其他人,便做贼似的躲进了密林。   她在刚才的位置寻找萧启瑞,却没找到他,眼里不禁有一丝失望,萧启瑞故意跳到她身后,吓得她想要惊叫,却被萧启瑞搂进怀里,捂着她的嘴。   “你今年多大了?”萧启瑞想先确认一下她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十四。”渔玄的声音很小很温柔,像一根羽毛,撩在他心尖上,痒痒的却很舒服。   十四岁的话,她便不可能父皇的女儿,因为硕和皇后十六年前便离开了天牧国,父皇虽谎称她暴病而亡,实际上却也寻了她整整十六年。   “你爹是谁?”   渔玄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怔,然后眼色黯淡下来,“我不知道。”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萧启瑞起了疑心。   “我娘在哪?她还好吗?”渔玄很挂念顾涟漪,扯着萧启瑞的衣袖,希望从他口中听到顾涟漪的消息。   但萧启瑞什么都没告诉她,只是回到树上,“等我的伤好了之后自会告诉你。”手心却热得出了汗,刚才无意间触碰了她的指尖,竟是按耐不住的悸动。   之后的几天,渔玄常常会在夜里来看望萧启瑞,给他带御膳房的点心或者太医院的药材,萧启瑞会时不时告诉她一些顾涟漪在天牧国后宫的事情,却绝口不提顾涟漪的去向,让渔玄好生着急。   却在第四天夜里,一位老嬷嬷来到了渔玄的房间。   “听说你救了那名刺客。”嬷嬷目光冰冷。“怎么也没有来禀报一声。”   “不是的,只是刚好遇见了而已。”渔玄低着头,紧张的很。   “那刺客是天牧国的二皇子。”嬷嬷取出一颗药丸,“吃了它。”   渔玄心里难过,却乖巧地接过药丸,每次有任务时,嬷嬷就会让她吃药,若她办得不好便用毒发折磨她。   “仙主说让你引诱他,弄清楚他潜入天御国后宫做什么?”嬷嬷刻意强调了一下,“他必须爱上你,否则你们都得死。”   “是。”渔玄隐忍着泪水。   嬷嬷走后,渔玄矗立在窗前,闷热的夏夜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在床头打了一个红绳结,每次她伤心得不能自已时都会这么做,好像把伤心也打了个结。红烛滴蜡,不知过了多久,渔玄取出笔墨纸砚,犹豫不决地提笔写下了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然后揉碎,又提笔重写,再揉碎,最终还是将写好的宣纸叠成方形,趁着白天无人时,放在密林间。   萧启瑞正奇怪昨夜渔玄怎么没来找他,悄悄地打开宣纸,自是明白那两句诗的意思,十九岁的他在天牧国中已经有数名侧妃,但从未对某个女人动过心,而此刻他发现自己对渔玄有一种莫名地亲近感,以至于宫外接应的人催促了多次他都舍不得离开,便也向渔玄表明了心意。   渔玄既欣喜又难过,难过的是她需要每日向那嬷嬷汇报萧启瑞的情况,并按照嬷嬷的意思设了个局,引诱萧启瑞入套——   “你要的东西在皇上的寝宫。”渔玄一脸平静的告诉萧启瑞,雪域地图藏在墨皇的龙塌之下。“我问过了今夜皇上宿在凤熙宫。”   “玄儿,取回地图我就带你走。”萧启瑞的伤已好了大半,且宫外有人接应,他自以为不会有问题。   “小心一些。”渔玄的声音越来越弱,萧启瑞只当她是在为他担心,将她搂进怀里。   萧启瑞进入墨皇寝宫时,寝宫内确实空无一人,他掀起龙塌却并未发现雪域地图,此时墨皇却突然出现在屋内,萧启瑞破窗而出,被暗卫逼至一处偏僻的宫殿,墨皇随后也跟了过来。   “萧启瑞,上次你侥幸逃脱,今日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那么命大?”   刀光剑影,萧启瑞浑身是伤,关键时刻渔玄冲出来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取萧启瑞的命,生生受了墨皇一剑,墨皇却没有杀死她。   后来,受了重伤萧启瑞在同伴的接应下顺利逃出了天御国后宫,而渔玄的伤虽有那嬷嬷照看着,却也养了足足一个月才好,这一个月里萧启瑞总会拖人将他的消息带给她,让她安心。   再次见到萧启瑞时,他是来向她道别的,他仍隐在密林间,因为是白天,他朝着端着水果的她丢了一颗小石子,石子上裹着纸条,上面有两个字:等我。   宛若晴天霹雳,渔玄的心咯噔一下停滞住,望向密林,他眼中亦是延绵的不舍,她知道他要离开天御国了,便放下手中的果盘,在仙女湖畔为他跳了一曲诀别舞,轻如飞燕,柔情似水,泪珠被风打碎,是离人的不舍,是诀别的肝肠寸断,也许是她以为他要抛下她了吧,他多想冲出去将她拥入怀,但现在不能,他大业未成。   萧启瑞走后,她便又立刻将消息告知了嬷嬷,嬷嬷狡黠一笑,发出了夜里动手的指令,让渔玄带着数名黑衣人将萧启瑞安插在天牧国后宫里的奸细杀死。   那奸细受了重伤,却没有死去,强撑着放飞了信鸽,将渔玄出卖了他的消息送了出去。渔玄一直担心嬷嬷也会杀了萧启瑞,正愁得睡不着,却见到萧启瑞再次潜进了宫里。   他掐着她的玉颈,她仍吐气如兰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此后,渔玄再没有见过萧启瑞,只是偶尔从嬷嬷口中听说,萧启瑞弑兄囚父成了天牧国的新皇,又纳了好多的妃子,还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渔玄为此哭过数次,又在床头打了好多个红绳结,提醒自己要记得他给她的伤痛。在渔玄的记忆里,顾以微数了数,那红绳结大概有两百来个,难怪渔玄进入幽然谷时,无界说她的灵魂碎成了二百四十片,这一片便是一道伤。   而让顾以微最震惊的是,渔玄和萧启瑞的相爱竟也是仙主的安排……虽然渔玄是爱他的,但是这样的开始足以让人唏嘘。   瞧见顾以微呆滞地看着前方,眼神没了焦距,陈荣显有些不放心,轻轻唤了句,“夫人,你没事吧?”   墨皇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顾以微,在她波澜不惊的黑瞳里,看到了渔玄的影子。   “渔玄,是你吗?”他问出的这一声,倒让皇后和映雪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顾以微。 ☆、渔玄的回忆3   “渔玄,是你吗?”他问出的这一声,倒让皇后和映雪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顾以微。   顾以微感觉到二人奇怪的目光,微微抬起头讥诮地睨着映雪,她眼神飘忽,似隐瞒了什么。   朱唇微抿,而后勾起唇际,顾以微顺着脑中的记忆回到了渔玄死去的那个雨夜。   那一夜,墨皇把渔玄叫到了皇后住的延春殿里。   暖色的烛光映着墨皇的一脸凝重,而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萧皇很快要娶映雪为后,你不能再留在这个世界上。”墨皇的声音那么冷,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渔玄咬着唇,努力不让泪珠滑落。   “你这样低贱的身份竟敢勾引萧皇!”皇后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她倒在地上,瞥见了屏风之后映雪的身影。   “天牧国的皇后只有一个,就是墨映雪!”墨皇将一罐瓶子丢在她身边,“这是断魂散,你自行了断吧!”   渔玄怔住,望着冷漠的墨皇,狰狞的皇后,和屏风后袖手旁观的映雪,整个人都黯淡下去。   萧启瑞,你要娶映雪是么?   父皇,你要我死是么?   好,玄儿便依你们。   渔玄没有任何反抗,捡起毒药,宛如一具僵尸般走出延春殿。   身后是墨皇的叹息,和皇后的嗤笑。   宫苑长廊,两名宫女正捧着映雪的嫁衣朝她走来,那样鲜红的颜色刺激了她的神经,这嫁衣,应该是她的才对啊!她等了萧启瑞三年,为什么他要骗她!   渔玄惨淡一笑,将手里的断魂散整瓶倒进嘴里,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毒药,因为她的心早已经死了。   却猛地一把抓起嫁衣覆在身上,假装自己就是那嫁入天牧国的新娘,逃到了仙女湖畔,再为萧启瑞跳最后一曲诀别舞,这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倒下的那一瞬,她已经模糊了意识,视网膜的记忆里依稀可见皇后与映雪匆匆赶来。   “别怪我们,是仙主要你死。”皇后踢了踢她,见她一动不动,才拉着映雪走了,映雪却仍愤怒地对着她吼:“父皇偏袒你,舍不得让你死,可你没想到本宫也是仙主的人吧?本宫才是天牧国的皇后,敢和本宫抢萧皇,你的下场只有死!”   而此刻渔玄已经咽了气。   “啊——”   慕容宇又在映雪脸上划了一道,她的惨叫将顾以微拉回现实。   “殿下、将军,请让我与墨皇单独聊两句。”   墨皇原本低着头不愿看映雪受辱,听顾以微这么说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顾以微的眼色更深了。顾以微走到他身边,拿出一粒小药丸喂入他口中,墨皇顿时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再使不出力气。   “将军,请将墨皇带到御书房。”   顾以微朝慕容宇福了福身,转身出了龙祺殿,墨皇被陈荣显架着,眼中情绪复杂。   秋日的阳光洒在偌大的后宫里,天御国的宫殿亦是雕栏玉砌,只是人们的心中散发着氤氲和恐惧,越发撩动了负面的情绪。   “夫人,墨皇狡黠,你多小心。”   陈荣显将墨皇送入御书房,不放心地带上门,守在门口,屋里只剩下顾以微和墨皇。   顾以微含笑走向他,言语中不怒自威,“为什么墨皇会觉得我是渔玄呢?”   “你的眼睛太像她了!”墨皇其实也不敢确定,三年前莲毓皇后殡天的消息传遍了天下,谁会相信渔玄还活着……   顾以微平静地看着墨皇,取下人pi面具,站在她面前的墨皇呆滞住。   “你,真的还活着!”墨皇激动不已,却又道,“是朕害了你啊!”   顾以微看着墨皇陷入自责中,并没有一句安慰。   “你可是在怨朕?”墨皇全然不似渔玄记忆中那般冷酷无情,他的悔恨不像是装出来的。   顾以微不为所动,因为他们的恩怨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借助渔玄的身份降低墨皇的警惕。   “墨皇,我这次来是想请你把天御国和天牧国的雪域地图交给我,我要去天擎山找我娘。”   墨皇一惊,眸里有喜悦有思念,“涟漪她,还活着?”   顾以微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墨皇的书架,并没打算把顾涟漪死了的消息告诉墨皇。   “现在朕手上只有一张天御国的雪域地图,朕可以给你”   墨皇说得坦诚,顾以微却皱起了娥眉。   触到顾以微不信任的眼光,墨皇心中一痛,解释说,“三年前,萧皇便使计收回了天牧国的雪域地图,这雪域地图唯有原件拼在一起才有用,所以朕没有留下临摹版。”   顾以微凝思,墨皇没有骗她,陈荣显曾说过,雪域地图无法复制,即便是临摹也不行,除非分毫不差,否则会失之千里,故他与慕容宇才会这般费尽心思苦苦找寻三国的雪域地图。   墨皇见她沉默,缓缓移到书桌边上,动了动桌子底下的一个暗格,从里边取出一小块地图。   “这便是天御国的雪域地图,现在朕就把它给你了。”墨皇将地图递给顾以微,顾以微自然地接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玄儿,你在天牧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皇不忍看她这副模样,想关心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僵着身子手足无措。   “不要叫我玄儿,我是顾以微。”顾以微将人pi面巾重新戴上,“如果我没猜错,当年的断魂散是皇后和映雪偷偷换过来的。”   墨皇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语塞,人也顿时苍老了许多。   “皇后和映雪并不是有意的,她们只是受了慕婉心的挑唆,朕已经将她们打入冷宫,算是对她们的惩戒。”   顾以微冷哼一声,这样的惩戒未免也太轻了!   若不是她们将渔玄手里普通的药粉换成了断魂散,渔玄也就不会进入幽然谷,她也不会代替渔玄重生,不会遇见萧启瑞,不会失去一个孩子,更也不用去开那什么通天门!   这到底是天意使然,还是原本就是一场闹剧?   “今日天御国将亡,恳请将军夫人绕她们一命!”墨皇跪在顾以微面前,顾以微也不禁动容,他虽为一国之君,却为了妻女放下身段来求她,这样的他为何独独对渔玄不理不睬……甚至任凭他人夺走渔玄的幸福?   “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顾以微挤出几个字。   墨皇更加愧疚,百感交集,“如果你是朕和涟漪的女儿,朕一定会疼你爱你更胜映雪。”   正是因为渔玄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每次他看到渔玄都会心痛不已,想起顾涟漪的背叛,便又更加厌恶渔玄。(番外会写)   “不是你女儿就好。”   顾以微的话敲碎了墨皇的心,她却自顾自地收好雪域地图,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再相逢1   步入龙祺殿,殿里多了一名士兵,慕容宇黑着脸,顾以微心中一颤,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顾以微问那士兵。   那士兵道:“天牧国的军队绕过回关,顶多傍晚时分就可抵达刺桐城!”   什么!?他们不是还没攻下回关,若从另外的路前来,需耗时多日。   “早在他们攻下临潼县时就兵分两路走的,一路由成王统领继续攻打回关,令一路由萧启瑞和于无涯率兵赶往刺桐城。”慕容宇解释说,一边看着她的眸。   果然,那美眸中水雾翻涌,听到熟悉的三个字,顾以微彷佛神魂都出了窍,内心的软弱与伤怀纠缠郁结,如蚕丝一般,一股股绞在心上,勒得那样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才纳了新妃……   “怕是你锋芒太露,他起了疑。”   慕容宇早就收到了萧启瑞御驾亲征的消息,却一直瞒着顾以微。经过程溪一战,青云将军二夫人的大名早已传遍了三国,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城池的女子,怎能不让萧皇想起她?   当年燕京之乱,她怀着身孕却仍然沉着应对,帮他守住了后宫,守住了燕京。   而且三年来萧启瑞一直在暗中调查她的死,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她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以微低下眉目,慕容宇猜不透她在什么。   “先将他们关起来。”陈荣显亦觉得事态严重,处置好墨皇等人,便向慕容宇请示,“殿下,是否准备迎战?”   慕容宇的目光只是紧紧锁着顾以微,缓缓道:“城外驻军全部退到城内,准备迎战!”   顾以微倒抽了一口气,落寞地走出龙祺殿。   该来的躲不过,已经三年了,她早已不是莲毓皇后,不该如此纠结。可是身边零落的秋风,妃子们的嘶喊,映雪的咒骂,她浑然不觉,心神系在那三个字上,再一次轻而易举地敲碎了她的心。   “夏儿,你就不要去了。”慕容宇追上来,拉住她,她回过身,眼里没有泪,只有狠绝。   “殿下,你太小看我了,过去的都已过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顾以微,与萧启瑞有着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顾以微挣脱开他的手,决然地骑上了战马,飞驰出宫门。   三年前,他灌她喝下那碗药的情景她怎么会忘记?她的孩子因渔玄的陷害掉入火堆里灼烧的痛楚她怎么能忘记?   那一路的驰骋,竟飙出了冰冷的泪花,顾以微来到刺桐城楼。   “夫人。”守城的将士们见到顾以微,便也觉得安心不少。   “萧皇带了多少兵马?”陈荣显紧随在她身后赶了过来。   “不足三万。”探子说,天牧国大多数兵马被留在回关,因为萧启瑞走的是小道,也无法通行太多人。   顾以微几乎咬破了唇,挑起柳眉,“甚好,就把前仇旧恨一起了断了……”   所有长矛和弓箭都抹上了剧毒,城楼外的荒地上铺洒了一地的铁钉,而城门口用巨石抵着,是没有一百来人根本抬不动的巨石。   待一切准备就绪,距离日落还有三个时辰,慕容宇、陈荣显和顾以微一齐站在城楼之上,等待着萧启瑞的大军。   “夏儿,回去吧。”   慕容宇劝导,她却倔强地迎风而立。   “主子,这里交给我和殿下。”   陈荣显也不愿意见她这副木然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夏儿,你隐姓埋名三年,不就是为了躲开萧启瑞吗?”慕容宇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要把她看穿,“你的仇本王替你报!”   受不住慕容宇的目光,顾以微妥协了,她好不容易逃离了宛如地狱般的天牧国,她怎么能再被他发现呢?   莲毓皇后已死,盛夏已死……   顾以微选择留在城内,她对着铜镜在眼角做了一些手脚,而后便呆呆地看着镜子,于她来说这三个时辰,彷佛三百年那么长,让她在回忆里翻来覆去了无数次。   “咚咚咚——”   急促的鼓点响了起来,大概是天牧国的大军临近了。   顾以微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气血涌动,悲伤侵袭,萧启瑞,这个没有心的男人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她定要他血债血偿!   屋外却又突然平静下来,让她心中更加不安,正想打开房门,却被一抹黑影抵住了出口。   时间停滞了须弥,只要触到那黑纱下的目光,她便知道那是谁。   三年未见,他的眸光还是那样凌冽冰冷,他杀死她孩子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眼神吧,她很他!   就要扛不住巨大的愤怒与悲伤,“轰”的一声,漫天的呐喊厮杀声压过了一切,战争开始了!   原来如此!   “你来得倒是时候,此刻任凭我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反倒是顾以微先开了口。   “你就是陈荣显的二夫人?”萧启瑞没理会她的话,只是持剑抵在她喉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调笑的语气,那么自如。   迎着他如鹰一般敏锐的双眼,顾以微却一人缓缓地,小心隐匿好眼角的泪珠。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二夫人竟也是个美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启瑞将鼻尖抵在她身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萧皇竟然是个色胚。”顾以微讥诮,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哼,我还以为你是她。”萧启瑞收了剑,离开了顾以微的屋子。   确认他完全离开后,顾以微的手指攥紧如雪的衣裙,仿佛手里攥着一把冰冷的雪,几乎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方才种种,都是梦境一般。   萧启瑞,她便这么逃不开有他的生活么!   那场战打了没多久就结束了,于无涯只派出了一小队人马,试探之后便撤了回去,再无动静。   陈荣显与慕容宇回到刺桐城内,第一时间赶到顾以微房里,但见她安然无恙地坐着饮茶,才松了口气。   “这于无涯连休息都没休息便直接来袭着实怪异。”陈荣显分析道,“若说是探听虚实倒不如明日再战。”   慕容宇也陷入沉思。   “噹”的一声,顾以微狠狠将茶杯敲在桌上。   “殿下,不如今夜突袭!” ☆、再相见2   慕容宇点点头,“今夜是最好的时机。”   天牧国仅有两万人马,且长途跋涉还未修整,此时发动进攻,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顾以微又端起了茶杯,掩饰着心里的慌乱,三人沉默着,陈荣显最先退了出去,只剩慕容宇和顾以微在屋子里。   “夏儿,若本王杀了萧启瑞,你可愿做本王的太子妃?”   慕容宇将顾以微转向他,双手搭在她肩上,心底一片柔软。   “殿下,你明知我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又何必苦苦强求。”顾以微还没从萧启瑞带给她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混沌的眼神让慕容宇看着不忍。   “夏儿,难道你要一生都活在过去?让本王许你一个未来吧!”慕容宇捏着她的肩,一字一句仿佛费力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顾以微据他于千里,冷声道:“我的未来里不会有殿下。”   慕容宇沉默着望了她好一会,在她脸上看不出波澜,也只好受伤地一笑,“无妨,本王先去杀了萧启瑞,再来问你!”   待慕容宇出来屋子,顾以微黯淡了眸光,她只有愧对他了!   勉强恢复了心性,顾以微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解下人pi面具,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涂抹在上面,再带上时,那人pi仿佛和她黏在了一起,看不出一丝痕迹。   走出屋子,空气里凝结着沉郁,刚刚结束了一场激战,刺桐城楼前的荒地上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乌鸦“呱呱”地啼了两声,好像它也知道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即将到来。   顾以微登上城楼,对面,天牧**营里一片沉寂,除了值夜的士兵,大多数营帐都熄了灯火。   “都准备好了吗”   营内,慕容宇问陈荣显。   陈荣显点点头,神色郑重,一翻跃上战马。   慕容宇也骑上马,对着整装待发地大军道:“天牧国的国君萧皇就在对面的军营里,我们已拿下天御国,现在天赐良机,斩杀萧皇,一举拿下天牧!”   众人斗志昂扬,正要欢呼时却被慕容宇压下。   “由青云将军先率一只突袭队扰乱敌方视线,其余人看到火光再出发!”   顾以微在城楼的长廊上凝望着,有秋风倏然吹来,深秋的夜晚难掩凉意,带着花叶稀松凋零的落寞。于顾以微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刀片贴着皮肤生生刮过,没有疼意,但那冷浸浸的冰凉却透心而入。   三年了,她为了无虞隐姓埋名躲在南越国,而老天却再次让她见到了萧启瑞,她要报仇!她要亲手杀了他!   “出发——”   慕容宇一声令下,陈荣显率兵出了城门,其余将士跟在其后,持盾牌长矛,步行前进。   马蹄声越来越远,陈荣显逐渐靠近天牧国的营地。   “哗”的一声,突然周围亮起一片火光,原来他们早有防备。   慕容宇见势不妙,迅速加快了行军步伐,赶去解围,而此时城楼下方一片刀光剑影,萧启瑞突然带着一只全部身着黑衣的队伍对刺桐城门发起猛烈攻击。   慕容宇一时间进退两难,于无涯却顺势包抄上来,将他与陈荣显团团围住。   “这里交给你,本王去救夏儿。”慕容宇瞥见城里上的那抹素影。   那抹素影在夜色秋风中伫立,她望见了城下的萧启瑞,挥洒着宝剑嗜血成瘾。   萧启瑞也发现了她,借力城墙一跃登上了城楼。   “保护夫人!”众将士排成人墙守在顾以微跟前。   “都退下!”顾以微却强硬地命令道。   萧启瑞凌凌地走来,眸中是燃烧的怒火,“你到底是不是她!?”   剑刃划过她的白衣,划断了胸前系好的绸绳,在外面的那件素白薄纱敞了开来,被秋风“呼”地刮起,掩住了她身后那些将士的视线。   “说!”萧启瑞狠戾地钳住了她的玉颈,众将士拔刀相向。   顾以微却冷眸看着萧启瑞,不肯说一句话。   慕容宇远远望见城楼上的情景,奋力挣脱于无涯的纠缠,孤身一人往城楼赶来。   萧启瑞扫过那焦急地身影,带着悲恸与恨意勾起唇角,“夏儿,你躲了朕三年,就是为了和他在一吗?”   顾以微凝着慕容宇的方向,眉心曲折。   “很好!”萧启瑞钳着顾以微,将她的脸生生扳过来,又飞身向前一招鱼贯龙长,将围住他们的南越国将士悉数杀死,鲜血溅在顾以微的白衣之上。   而后,他猛地将顾以微推至城楼边缘。   “慕容宇,若你再往前一步,朕就杀了她!”萧启瑞一手压着她的后肩,一手提剑划伤了她的手臂。   “萧启瑞,放了她!两国之争拿女人做要挟,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慕容宇见顾以微受伤,停在离城楼三十米开外处。   “哼,慕容太子对青云将军的二夫人这么上心,你又不怕天下人耻笑?”萧启瑞讥诮,一把扯下顾以微的薄纱,丢在城楼下方。   慕容宇迎风接住了那薄纱,紧紧拽在手里。   “萧启瑞,你想干什么!”   “朕,要杀了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顾以微阖上眼,指甲划过掌心有稀薄的痛楚,她心底却在笑,她知道她赌赢了!   一剑刺穿她的右肩,利剑抽出时将她的里衣撩开,合着那鲜红的血一起滑落肩际。   又一剑削在她左肩的骨上,鲜血淋漓。   “这就是你背叛朕的惩罚。”萧启瑞咬在她耳际,任凭她的血渗透他的黑衣,流进他心里。   “萧启瑞!”慕容宇怒不可遏,提剑飞跃城楼,而萧启瑞却在慕容宇触到城楼的那一瞬将顾以微丢下城楼,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伤口疼痛无比,还未落地,却又被身后一双大手抱在怀里。   “吁——”   一声召唤,隐在城楼下方的黑色骏马寻着主人的声音而来,萧启瑞抱着她跨上骏马,朝着天牧国的军营里奔去。   “夏儿,即是你的容貌变了,身体变了,心却是不会变的。”   心不会变吗?可是她已经没有心了啊。顾以微昏昏沉沉,昏死过去。 ☆、回宫1   天牧国大军的主帐之内,萧启瑞褪去了顾以微残破的衣物,她的右肩没有伤,她的胸口也没有疤痕,甚至脸上看不出一丝人pi面具的痕迹。   可是他那么笃信她就是他的夏儿。   只因为她那隐忍的眸光,带着一抹的恨意,藏得那么深,潜进他的心里。   “夏儿……”   萧启瑞欲言又止,看到她肩头的血红又懊恼起自己下手太狠。他细心地为她包扎好伤口,用温暖的锦被裹着她裸露的身子,四下里静悄悄的沉寂,燃了一夜的蜡烛已经残了,深红的烛泪一滴滴凝在那里,似久别女的红泪阑干,欲落不落在那里,累垂不止。   “夏儿,回到朕身边可好。”   良久,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床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他握住她的手,那温热的感觉让他更加坚信顾以微便是夏儿。   晨光依稀明亮起来,夜里一战,可谓两败俱伤,荒地上尸横遍野,陈荣显无法前行,于无涯也不足力量追击,双方各自退回,只留下那漫天的血腥味飘荡在空中。   “顾以微在哪!?”   陈荣显一入城,但见慕容宇隐忍着伤悲,担忧地望着手里的宣纸。   “你自己看吧!”   慕容宇拂袖而去,陈荣显接过那张纸,纸上写着:此去天牧,勿须挂心,三月为期,夺图复仇。   原来,她早就估算好了萧皇会将她挟持,故意站在城楼之上诱他上钩。   原来,她是想潜入天牧国,夺取雪域地图,报那杀子之仇……   陈荣显揉碎了手中的宣纸,主子啊,还真是叫人不省心。   一切如顾以微预料的那样,于无涯回来后,萧启瑞便带着她先行离开,留下战场让于无涯继续与慕容宇对峙,也许他本来就不曾在意天御国,如此大动干戈,也只是为了寻得她。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顾以微感觉到肩膀上凌厉地疼痛,渐渐清醒过来。   “夏儿。”   虽然心中已有了准备,但真的如此面对他时,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萧皇认错人了。”顾以微从他怀中逃离,望着他那温柔的眸光,心下几乎要沁出血来。   “是不是认错人,朕心里明白。”萧启瑞轻轻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朕不知道慕容宇用了什么法子把你变了个样子,但你是夏儿,绝不会错!”   霸道如他,一点变也没有。   “萧皇怎么有夺人妻子的爱好?”顾以微短短一句话便刺得萧启瑞鲜血淋漓。   他一把将她从怀里捏起,握得她的双肩生疼,“什么别人的妻子,你是朕的皇后!”   “呵呵,萧皇将莲毓皇后的尸首悬城三日,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以微咬牙忍住疼,讥诮道,“我又怎么会是那死去的莲毓皇后?”   虽然那场火是瑞颐放的,可是他本来就打算用她的死去换天牧国的国泰民安不是么?   “夏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萧启瑞放松了手里的力度,顾以微阖上眼,不再看他,心里的激痛如漫天飞雪,将满腔鲜血凝结成冰。   原谅?杀子之痛怎么能原谅?   也许只有沉默才是解救他们的最好良药。   原本抵达天牧国需要五日的时间,但萧启瑞命人彻夜不停地赶路,仅仅用了三天半,他们便回到了天牧国后宫。   夜幕垂临,透过珠帘的缝隙她看得到熟悉的承天门,当初她便是从这儿坐着他的花轿入了宫。   “夏儿,我们回宫。”   萧启瑞的声音让她立刻平复了心绪,他抱着她走下马车,马车外夜凉如水,冰冷的空气漫上肌肤,她缩了缩身子,就这样一路被抱着回到琉璃宫。   是的,那是琉璃宫,在萧启瑞确定她没死之后,命人重新造的琉璃宫。   琉璃宫可以重造,但是爱呢,还可以重来吗?   往昔温柔旖旎的回忆似在心间开起一朵又一朵明媚鲜妍的花,灼伤了顾以微的泪腺,如今,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成了虚妄。   她恨——   “皇上!”   是流云的声音。   “叫菲儿过来。”   不顾流云一脸惊异,萧启瑞直接把顾以微抱进屋子里。连屋子里的摆设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甚至香炉里还燃着她爱的檀香。   “夏儿,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萧启瑞将她放在榻上,握着她的手,她仍是一句话不肯对她说。   一路上,他抱她、牵她甚至吻她,她都逆来顺受,只是不肯和他说话,倔强得让他无可奈何。   “奴婢参见皇上。”   萧启瑞转过身看着菲儿,“起来吧,以后她就是你主子。”   菲儿一愣,看向顾以微,她受了伤看起来很虚弱,那低垂的眉眼里什么都没有。   “是。”   菲儿没资格多问,恭敬地答道,主子离开后皇上的痴情曾让她动容,怎看也是抵不过这时间。   “去备一碗燕窝粥,配几块绿豆糕。”萧启瑞吩咐道,又从柜子上的锦盒里取出一粒药丸,撬开顾以微的嘴,送入她口中,“这是朕命人按夏儿的方子做的。”   顾以微撇开脸,萧启瑞自顾自地说着,“那时朕要去雪域抗敌,夏儿当心朕的安危,特地做了好多药丸给朕,朕一颗都没有用,哪知道三年后却全都坏了。”   一如我和你爱情,也坏了。顾以微没说出口,只是撇开脸,又是好长好长的静默,直到菲儿端着燕窝粥走进屋里。   “皇上,贞贵妃在殿外。”   这样小声的一句,让萧启瑞和顾以微的距离更远了。   “朕没空。”萧启瑞接过燕窝粥,耐心地吹了吹,这样的场景好像记忆里有过,与他一起的时光被顾以微反反复复过滤了无数次,以至于现在的每一件事,他的每个动作,都会撩动她的神经。   “皇上,不好了,贞贵妃晕倒了!”   萧启瑞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瓷碗,叹息着走出屋子,屋外隐隐约约有人在说:   “皇上,贞贵妃怀着身孕却日日夜夜挂念着皇上,吃不好也睡不好,这才晕倒了!”   顾以微认真地听着,菲儿已坐在榻边。   “主子,奴婢喂你喝粥。”   这一声“主子”,恍若隔世,任凭顾以微对萧启瑞有多决绝,可是在菲儿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掉泪了。   “主子,你还好吗?”   顾以微转向菲儿,细细打量着她,看样子她过得还好,只是比三年前清瘦了不少。   菲儿也望着她,两个人眼神的涌动间就已说明了一切,菲儿放下燕窝粥,将手指抚在顾以微的脉搏上。   不会错,她小产过,而且却落下了宫寒之症。   “主子,是你吗?”菲儿哽咽。   顾以微睨了一眼门口,只是百般幽怨地说道“萧皇说是便是,我又能如何?”   菲儿便不再多言,将燕窝粥一口一口喂入她口中。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翌日,萧启瑞在早朝前来看了她一眼,她假寐着,任凭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   “夏儿,朕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计划按照她设计地那样一步一步走着。   只是总会有人出来捣乱。   皇上从天御国带回一名受伤的女子,还让她住进了琉璃宫,这样劲爆的消息掀翻了后宫。   如渔玄一样,所有妃子都坐立不安,其中最甚者属怡贵妃和新晋的惠妃。   “狐狸精,你给本宫滚出来!”惠妃年纪轻,受了怡贵妃的挑唆,怒气冲冲地前来找顾以微算账。“你是谁,凭什么住在琉璃宫。”   那时顾以微正由菲儿搀着,在院子晒太阳,瞧着惠妃气恼的模样,她反而觉得好笑,“我本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是你们皇上将我抢回来的。”   “你胡说!”话音刚落,惠嫔抬起手便一巴掌甩了过来。   “惠妃娘娘,请别让在下为难。”流云第一时间抓住了惠妃的手,将她推开。   “上官流云,别仗着你曾是皇后的人就处处与本宫作对!”惠妃怒极,指着盛夏的鼻子,“皇上怎么可能去抢一个敌国将军的妻子,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朕看你才活腻了!”   萧启瑞大步走进院子,惠妃换上笑颜贴了上去,盈盈唤道,“皇上,臣妾是怕你被这个坏女人骗了。”   “滚,以后不许踏进这里一步。”萧启瑞毫不怜惜地推开她,惠妃一怔,哭着跑了出去。   顾以微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也提不起兴趣。   “夏儿,朕以后不会让人来打扰你。”   萧启瑞接替菲儿的位置,搂住她的腰,她想要闪躲,却逃不开。   “夏儿,你现在无法接受朕不要紧,朕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你。”   萧启瑞的眉眼间说不出的温存体贴,仿若碧湖的微波散开,泛起一圈圈涟漪。   如此过了一个月,顾以微还是不曾与萧启瑞说一句话,因为萧启瑞的圣旨倒确实无人再敢擅闯琉璃宫,而宫里的人也好像习惯了她的存在,只是她无名无分地住在皇后的寝宫里,始终是众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出事那一天,恰好是初雪的日子。   银装素裹,传来了于无涯班师回朝的消息。   顾以微在喝过安神汤后,便陷入了昏迷,情况糟的可以…… ☆、回宫3   顾以微在喝过安神汤后,便陷入了昏迷,情况糟的可以……   青蓝踩着绵绵的白雪,匆匆去禀报皇上,菲儿照看着昏迷中的顾以微,一脸担忧。   窗外雪花纷飞,压弯了花枝,像是也在惋惜世事的无常,生命的脆弱。   “夏儿——”   萧启瑞冲进屋子里,不顾一切地奔赴到顾以微身边,抚着她惨白的小脸,怒极——   “说,你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掌起掌落,遭殃的却是菲儿身后的椅子。   “主子喝过安神汤之后就昏迷过去。”菲儿跪在地上,巍巍战战,“奴婢为主子诊过脉,像是中毒了。”   萧启瑞正要发作,流云手里提着两名太医进了屋子。   “臣等参见……”   “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皇后出了事,朕要你们的脑袋!”   两名太医本不清楚情况,听皇上这样说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重要性,赶紧起身,走到床榻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如果没听错,皇上刚才叫她“皇后”!   苏太医最先为顾以微把脉,而后是魏太医,诊脉之后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触怒萧启瑞。   “说话!”   萧启瑞一把拎起苏太医,目光狠戾地望着他。   “皇后……皇后她中的是七日绝!”   “七日绝!”   萧启瑞放下苏太医,既然是七日绝,只要找出下毒之人便能解毒。   “流云,此事你和晏文钦负责,五天之内找出下毒之人。”   七日绝是天牧国的毒药,由七种剧毒的花草按不同比例调配而成,可渗入皮肤、肝脏,奇特之处就在于一颗七日绝是毒药,两颗七日绝便成了补药,但由于每个人制作的七日绝所使用的花草比例各不相同,因此只有只有找到下毒之人才能解毒。   流云领命,菲儿和两位太医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萧启瑞与顾以微。   “夏儿,是朕没能保护好你。”   萧启瑞将顾以微抱在怀里,感觉她的身体那么纤弱,好像轻轻一折便会折断了。   “夏儿。”任凭萧启瑞怎么呼唤,她就是静静地睡着。   一头如瀑的青丝散落,娥眉依稀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她的呼吸,她的睡颜他都还记得那样清楚,为什么她刚刚回到他身边,老天就要夺走她!   萧启瑞悲伤决绝,将她深埋在自己怀中,“夏儿,朕不许你有事!”   “啊——”   一阵钻心地疼,萧启瑞捂住了心口,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许是担心过度,他的心蛊又发作了,全身抽搐着,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悉数倒进口中。   自三年前,他心蛊疼痛难忍时,渔玄给他服下这白色粉末,他便觉得好受多了,每每服下还能在梦境里见到他的夏儿。   “夏儿……”蜷缩在地上的萧启瑞看到榻上的顾以微那么寂寥和孤单,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一连五天,调查毫无进展,就连晏十三也被派出去找鬼手医仙了。   而顾以微中毒一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萧启瑞自此罢了早朝,不知不喝,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床前,絮絮叨叨说着谁都听不懂的故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是流云走了进来。   “皇上,负责熬药的宫女嘴很硬,但属下查出她是贞贵妃前两天派过来的。”   萧启瑞目光一冷,又是渔玄!   “你带菲儿去景殇宫,即便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解药!”   “属下遵命!”   萧启瑞望着榻上的顾以微,心揪着,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他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   景殇宫里,渔玄正挺着大肚子倚在软榻上,被突然闯入的流云和菲儿吓了一跳,再瞧见他们身后的禁卫军,立刻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你们想干嘛!皇上呢!”渔玄摆出贵妃的气势,流云和菲儿不为所动。   “贵妃娘娘,属下奉皇上之命,在景殇宫里找寻七日绝的解药,还请娘娘见谅。”流云一挥手,禁卫军散了开来,在屋子里翻找。   “放肆,本宫的寝宫怎么会有七日绝的解药!”渔玄气得直跳脚!   “熬药的那名宫女是贵妃娘娘派过去的。”流云神色肃穆,渔玄踉跄退后两步,那宫女却是她派过去,可是她只是为了监视顾以微啊!   “流云你看,这里有个瓶子!”菲儿惊呼起来,流云迅速上前查看,果然在衣柜的衣服下躺着一个白色瓷瓶,流云那瓷瓶取出来,打开瓷瓶,里面还剩三颗药丸,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和主子体内的七日绝很像。”菲儿仔细嗅了嗅药丸,冷眼望着渔玄。   渔玄不甘示弱地盯着菲儿,“别以为你们的新主子迷惑了皇上你们就鸡犬升天了,本宫定要皇上治你们的罪!”   流云和菲儿没搭理她,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拿着瓷瓶返回琉璃宫。   “皇上,这是在景殇宫里找到的。”   萧启瑞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苏太医,“是不是皇后体内的七日绝?”   苏太医和魏太医研究了半天,不敢确认。   “皇上,不如找个人来试药。   苏太医小心翼翼地提议,萧启瑞睨了一眼榻上的人儿,不假思索将药丸送入口中。   “皇上!”流云和两位太医异口同声,萧启瑞却无所谓地伸出一只手,“快,为朕诊脉!”   待太医诊完脉,确定瓷瓶里的药丸就是顾以微服用的七日,萧启瑞才放下心,摇摇晃晃就要倒在地上。   “皇上!”流云赶紧上前搀着他。   “朕不要紧¬;……”萧启瑞封住大穴,强撑着走到顾以微身边,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一颗丢入自己嘴里,一颗送入她口中。   片刻,顾以微便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憔悴的萧启瑞,他眼里的爱恋如他们初见时一样美好,在她心里绽放出如初的妖娆。她的小手紧紧攒着锦被,摊开是缘,握紧是劫。   “夏儿,你怎么样?”萧启瑞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示意太医过来把脉。   苏太医和魏太医确诊之后告知萧启瑞,顾以微已经完全无碍,休养一两日便好。   菲儿亦是喜极而泣,主子终于没事了,否则她也是罪魁祸首! ☆、回宫3   五天前的夜里——   那时菲儿正闲来无事,在西厢房里对照《百草杂记》熬制新药,顾以微却走进她房里,让菲儿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里的活。   “主子,你怎么来了。”菲儿急促地站起身来。   顾以微却盈盈地笑着,如三年前一样,“菲儿,你忘了我告诉过你,制药最重要的就是火候。”   菲儿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以微,激动地渗出了眼泪,“你,真的是主子!”   “小点声。”顾以微将菲儿拉进里屋,坐在榻上。“真是让我伤心,都一个月了你还认不出我。”   菲儿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泣着抹泪,“奴婢也觉得是主子,但主子一直不怎么搭理奴婢……”   “好菲儿,我有我的苦衷,这三年苦了你了。”   顾以微猜想,这三年菲儿定然要受不少委屈。   菲儿沉默着,水雾蒙了上来,主子“殡天”后,贞贵妃和怡贵妃都来找过她的麻烦,后来的那个惠妃几次说要住进琉璃宫都被皇上驳了回去,便拿她来出气,幸而流云一直陪着她身边……   “奴婢过得很好。”菲儿不忍顾以微担心,很快止住了哭泣,“主子,你怎么回来了?”   顾以微笑得绝美,“回来报仇的啊。”   菲儿一愣,报仇……是为死去的小皇子吗?   “菲儿,我要你帮我一个忙。”顾以微拉着她的手,正色道“明日我会服下一颗七日绝,七日内你务必要想个法子让萧启瑞喂我服下解药。”   “主子,你这是为何!?”   菲儿大惊,两颗七日绝可补气血不足,而一颗七日绝却是致命的毒药,若七日之内没有解毒,那么中毒之人将会全身溃烂而死。   顾以微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子交给她, 握住她的手,因为担心的缘故,她的手涔涔凉,还冒着一点冷汗。顾以微却沉住了自己的心神,定定道:“要完全掌控萧启瑞的心,除了这条路,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主子——”菲儿不明白主子这样做是何用意 ,只是想起火烧琉璃宫的那日,皇上却在景殇宫里与承欢缠绵,本不愿再为皇上说话,但还是如实道来,“皇上其实一直都惦念着主子,他常常到琉璃宫里来,从深夜坐到天明。”   “是吗?”顾以微戚戚道,“皇上可以宠我上天,也可以把我推入地狱,凉薄之人施舍的爱情,菲儿你会感动么?”   “主子——。”   菲儿见顾以微难过起来,亦觉得难过,如主子说言,皇上不仅凉薄,更是狠绝!可还来不及安慰,顾以微又说,“菲儿,你知道吗!是萧启瑞,是他,亲口将红花喂入我口中,杀死了我的孩子!”   “怎么会……”   竟然是皇上害死了主子的双生子!菲儿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那双生子是主子的命啊!她拽紧手里的解药,下定决心,主子的仇就是她的仇,既然主子执意如此,她定会守护在旁。   “如果可以,寻解药时就把贞贵妃拉下水,三年前的那场火,她功劳可不小。”   顾以微冷冷一笑,仰起头,任由眼中泪花,一一拂落。   ——————菲儿专用分割线————   “菲儿,去为你主子备些餐食。”萧启瑞温柔的话语打断了菲儿的神游,菲儿赶紧拂去泪水,跑着去向御膳房。   顾以微望着萧启瑞,泪水的滑落无声无息,只是落在他手背上时会有灼热的温度溅起。   “夏儿,不要再这样折磨朕了好吗?”萧启瑞一把拉她入怀,不容她有半点逃离。   “皇上,夏儿也不愿如此,但往事已成风,请皇上放了夏儿吧。”顾以微忍住心底的悲恸与恨意,低绵顺道。   “你,肯与朕说话了。”萧启瑞一高兴,皱着的眉头散了开来。   “夏儿在昏迷时,听见了皇上说的那些话。”顾以微无奈地笑着,听到了又如何,错过,并不是谁的错,而是已经过了……   经过这一出失而复得,她看到了萧启瑞情动,看到了他眼里的欣喜,看到他对她燃起了无尽的爱恋,这正是她要把握的时机。   “夏儿,对不起,原谅朕好吗?”他那么深情地捧着她的脸。   顾以微沉默地流着泪,一句对不起,这些年的一切,当真就能一笔勾销么?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萧启瑞的怀里沉沉地睡过去,醒来时是被一阵吵杂声惊醒的,隐约能辨认出的有渔玄跪在琉璃宫门外呜咽和哭泣,以及萧启瑞发疯似地呵斥。   那样的冰天雪地,渔玄还怀着身孕,萧启瑞,真的狠到了极致。   菲儿搀着顾以微走出屋子,迎着北风来到琉璃宫外,还有未落尽的雪花在空中旋转,她的头脑中只有冰冷的情意。恍惚想起昔年冬天在这儿习剑练舞的时光,那时她圣宠正盛,即便萧启瑞最后择了潼贵妃伺寝,她再难过,心里也总是有他的期盼。而此刻,她对他,除了恨当真再没有别的感情了。   不过无妨,人生种种,千回百转,都不过是场戏罢了,既然她现在要演得是一出戏,自然是不需要任何感情的。   “皇上。”   顾以微一声轻唤,萧启瑞立刻收了脾气,温柔转身,将她禁锢怀中,“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皇上,贞贵妃怀着孕,让她起来吧。”   顾以微走上前去扶起渔玄,渔玄恼怒地望着她,倔强地不肯起来,看样子,渔玄应该还并不知道她就是盛夏。   “夏儿,莫要搭理她,这女人毒如蛇蝎!”萧启瑞的一字一句敲碎了渔玄的心,她却不甘在顾以微面前落泪,反而仰起头,咄咄逼人地看着顾以微。   “你就是陈荣显的二夫人?”渔玄挑眉,身上的傲气要比三年前更甚。   “是的,我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顾以微没放开渔玄的手,而是压着她的脉搏,身子前倾凑到她耳边,看起来像是很想把她扶起来的样子。   其实,她只是悄悄地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渔玄濒临崩溃的话,说那句话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大约也只有渔玄听见了。   顾以微说,“玲珑,让我替她杀了你!”   余光瞥见渔玄惊愕的脸,她绝美地勾起唇际,惊艳了一世桃花再。   玲珑,便是那萧启瑞安插在天御国的内应……   ps:前面那章节应该是回宫2,小胖二了,打错了章节名! ☆、回宫4   夜里,雪停了,厚厚的云层被月光穿透,不知不觉中散了开来,萧启瑞伴在顾以微身侧,她望着窗外,他望着她,如此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三年前的那一日,顾以微便是坐在这同样的位置,轻轻的,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小腹上,生怕手的重量也会压迫到肚子里孩子。而萧启瑞抱着他,前一刻的温柔化作下一秒的狠绝,不容她挣扎便将那碗含着红花的汤药生生灌入她喉中。   之后,便是那漫天大火。   连罪魁祸首渔玄也都怀了身孕,而她却必须与她的孩子天人永隔。   “我的孩子在哪?”   顾以微终于问出了口。   她害怕得到他的答案,更害怕面对那如火焰般灼烧的回忆。   “朕带你去。”   萧启瑞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走出琉璃宫,流云跟在后面,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在燕子楼附近的僻静林间,有一座精巧的殿堂,殿堂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顾以微忍不住悲戚起来,因为自己失手将他掉落火海,如今竟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萧启瑞看着她双肩微微战栗,低着头落泪的样子,心中实在自责,不但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还将孩子的尸首交给了母后……   “夏儿,哭出来吧。”萧启瑞将她的头埋进他怀里。   顾以微却像是触到魔鬼一样迅速地逃开,她怎么能在她孩子的坟前和杀人凶手这般亲密?   红花的苦涩泛在嘴里,彷佛那一幕只是昨日。   顾以为泪光簌簌里转身离去,那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似不谙世间悲苦,一味明亮濯濯,将她的悲伤与隐忍照得无处容身。   萧启瑞不敢再靠近她,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落寞地跟在她身后。   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能奢望她会原谅他呢?   “臣妾,参见皇上。”   一袭红袍,一月未见的怡贵妃终于出场了,她福身行礼却挡住了顾以微的去路,望着满面泪痕的顾以微,心生疑惑。   “起身吧。”萧启瑞快步跟了上来,伸出的手又收回,只好负手而立,护在顾以微身旁。   三人就在雪地这样静默地站了好一会。   “皇上,这位就是臣妾的嫂子吗?”怡贵妃还真是会说话,一语戳中了萧启瑞的软肋。   顾以微盈盈笑道,“原来是怡贵妃,我在将军身边时,他常常提起你。”   如此明确地表明她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而那话语中,似乎还流露着这她与陈荣显的情谊。   “妹妹见过嫂子……”顾以微的话甚合怡贵妃的心意,她就是想让皇上对这个莫名的女人死了心。   “够了!”萧启瑞的怒吼打断了两个女人的交谈,霸道地钳住顾以微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留下怡贵妃一人在冰冷的雪地,那抹红衣好似她心头的血。   最初是渔玄,后来有了承欢,现在又来一个顾以微!为什么皇上的眼里就是没有她!   女人的嫉妒是多么可怕,邪恶的计划在陈若兰的心里滋生。   三日后,萧启瑞大宴群臣,以慰劳在天御国拼死奋战的功臣和将士,于无涯与成王都来了。   那天下午,小德子突然送来一套新衣,嘱咐说皇上要顾以微一同出席,若她不去,皇上便要治菲儿的罪。   顾以微无奈,为了菲儿,换上了那一身新衣,耀眼的金色,领子延至胸口,衣前绣着龙凤,衣后是盛开的金牡丹。   这般华服,分明是皇后才有资格穿的!以至于青蓝在为她挽发时,差点梳了个凤冠,被顾以微瞪了一眼,才赶紧拆了重新梳过。   她小声地嘀咕,“明明是两个人,怎么会这么像?”   萧启瑞本来到琉璃宫接她一同前往,却被她拒绝,三言两语将他赶走,才独自坐上銮轿往承德殿去。   一路的沉寂,与她心中的波澜形成鲜明对比,幸好她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晏文钦,倒让她心安了不少。晏文钦穿着银灰色的袍子,从雪地里走来,三年光阴并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他刻意蓄起了胡子,看上去老成了不少。   感觉到顾以微的目光,晏文钦望向她的方向。   彷佛世界都黯淡了下来,只有顾以微是有色彩的,只需一睨,他便知道她是谁,甚至比萧启瑞更加笃定。   她的那双美眸,那灵动的黑瞳,早已映在他的心上,任凭她如何变幻,她的一瞬眸光便能触动他的心。   只是这样的场合,谁也不能与谁说话,顾以微只是下了銮轿,缓缓地走进承德殿。   承德殿里本笙歌一片,却因为她的出现戛然而止。   除了萧启瑞,所有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知道的,想不明白皇上怎会让敌国将军的妻子参加这样重要的晚宴;不知道的,只当是皇上新纳的宠妃,恃宠而骄,竟然穿着凤袍来了。   怡贵妃镇定自若地看着她,渔玄则有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过来这里坐。”萧启瑞的右侧留有一张桌子。   彷佛身体要被众人的目光穿透,顾以微进退两难,瞥过周身,于无涯灼灼地望着她,他倒是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不枉当年她费心救了他。   “皇上,如此不妥——”而那刘大人已白发依依,却仍敢在大殿上进献忠言,奈何萧启瑞不领情。   “谁敢再多言,斩立决!”   这样的荣宠,较之前的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她顾以微怎么受得起。   她嫣然一笑,绝世倾城,她没有忘记此番回来的目的,夺图,复仇!   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直到坐定在他身侧,她才轻轻说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声音是欢悦的,笑靥亦是妩媚。此刻,仿佛今晚的宴会,会一切遂意。   佳肴被端上台面,乐师奏折时下最新的乐曲。   “皇上,臣妾敬你一杯。”才一会怡贵妃便端着酒杯从左侧贴了上来,萧启瑞心情大好,接过她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臣妾也敬你一杯。”右边的渔玄不甘示弱,柔声柔语,虽然她怀着身孕但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风姿绰约。   顾以微侧过身,给渔玄预留了一个位置,可就在渔玄经过她身旁时——   “啊……”   凌厉的惊叫声刺穿了承德殿,她摔倒在地,淡绿色的裙底氤氲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回宫5   凌厉的惊叫声刺穿了承德殿,渔玄摔倒在地,淡绿色的裙底氤氲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血!好多血!”   怡贵妃惊呼起来,萧启瑞放下酒杯,将渔玄拦腰抱起,“传太医!”   渔玄面无血色,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顾以微,那样幽怨地抬起手。   “你为……为什么要……”   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但这没说完的话却更为人留下了念想,一时间顾以微成了众人的焦点。   萧启瑞黑着脸,略过众人的神色,抱着渔玄走出承德殿。   顾以微有些发愣,她什么都没做,渔玄怎么可能会莫名的摔倒?   若她是为了陷害自己,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   那地上的一滩血红刺激了顾以微的记忆,她阖上眼不忍再看,待众人皆离去,她才缓缓地从主座上走下来,晏文钦却还没有走,好似刻意在殿中等着她。   “夫人,在下是晏文钦?”他带着温润的笑,开场白却是这样一句普通的话语。   奈何顾以微现在笑不出来,只是神魂分离地应答着,“久仰晏丞相的大名。”   “听闻夫人独自一人来到天牧国,在下家中有个妹妹,不如送入宫中与夫人作伴吧。”   顾以微一愣,晏文钦哪来的妹妹,但她想,定然是有缘由的,便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多谢晏丞相了。”   望着她盈盈离去的身姿,晏文钦眯起狭长的眸,他想问一句,这三年,你过得好吗,却纠结着开不了口。   只叹世事弄人,兜兜转转了一圈,她还是被皇上带了回来。可此去经年,看她那翻涌的悲伤,往事已然支离破碎了。   翌日,天阴阴的,像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雪。   贞贵妃小产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倒没有人来找顾以微的麻烦,她若无其事地坐在窗前喝着茶,只当是老天有眼,替她收拾了这个贱人。   另外,若不是渔玄的小产,昨夜的晚宴反倒会让她尴尬无比,听菲儿从小德子那探来的消息说,皇上准备好了圣旨,要昭告天下,十日后封她为后。   虽然圣旨还来不及发布,但十日后的封后大典已然定下来了。   定得这样仓促着急,好像晚一步她就会被别人夺走了一样。   顾以微嗤笑,封后?众人皆知她是青云将军的妻子,萧启瑞又凭什么封她为后?   正想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走进屋子里,不由分说将她搂紧,“夏儿,玄儿小产与你无关对吗?”   面对萧启瑞不是质问的质问,顾以微邪魅地勾起唇角,“是我,又如何?”   萧启瑞只是抚着她,柔声道,“即使真的是你,朕也不会怪你。”   这话反而让顾以微僵住,呵,她让他心爱的妃子小产了,他却说不会怪她,还这样亲昵地抱着她,他就这么不在意那些可怜的小生命吗?如当年她的孩子在火光中死去时候一样,他亦与渔玄在景殇宫里缠绵悱恻。   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杀人凶手!”   顾以微狠狠推开他,挤出几个字,让萧启瑞一愣,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夏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无力地拉着她的手,又被她甩开。   “朕……”接着是“咚”的一声,萧启瑞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顾以微看得出他不是装的,迅速蹲下身子,探在他的脉搏上,然后整个人都呆住。   萧启瑞颤抖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包药粉,才打开就被顾以微猛地伸手打翻在地。   “不要再吃了!”她的神色肃穆凌厉。   “夏……”萧启瑞只当她是恨透了自己,忍着剧痛,不忍苛责她。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顾以微在挣扎,救,还是不救?   “皇上!”   流云发现了屋里的异常,冲进来扶起萧启瑞,对着顾以微大喊:“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顾以微站起身,“他快死了,你要不要救他?”   “你——。”流云扶起萧启瑞就要去找太医,被顾以微拦住。   “来不及了,你听我的,也许他还能活。”流云怔着,只觉得她这果敢的模样真真像极了皇后。   没在意流云狐疑的眸光,顾以微取出金针递给他,“ 内关穴、郄门穴”   流云鬼使神差地就按她说的做了,金针入穴,萧启瑞的样子平静了一些。   “劳宫穴、大陵穴”   顾以微一边念道,一边抚着萧启瑞的脉搏,娥眉微蹙。   不是病也不是毒,是什么呢?莫非……   令她诧异的还有他体内各器官受损严重,都被罂粟的毒侵蚀了,但以他的定力,怎可能染上了这么深毒瘾?   这时,萧启瑞眼皮动了动,清醒过来,迷蒙的双眼里紧紧盯着地上的白色粉末,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抓,那一撮粉末却被顾以微毫不留情地扫开,萧启瑞的手重重落下,止不住地抽搐。   “流云,你以最轻的内力输入皇上的耳穴。”   顾以微希望以此减轻他的毒瘾,看来他已经习惯在心脏犯痛时服用罂粟花粉了。   她以食指撩起那一丝粉末,在鼻子前嗅了嗅,用舌尖一舔,花粉的味道浓郁,看来是刚制成不久的,宫中竟然有人专门为他提供罂粟花粉!   萧启瑞在心绞痛与毒瘾的双重侵袭下,额上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费尽力气睁开眼,瞥见顾以微凝重而忧虑的脸,便像是注入了一股力量,强撑着坐起来。   “流云,送朕回景殇宫。”他不愿自己这副模样被她看见。   流云扶着萧启瑞站起身,顾以微也没有阻拦,背过身去远远地望着窗外那片洋槐林。   “主子,皇上怎么了?”   菲儿遇见流云,见皇上病怏怏的模样,忍不住担心。   “他好像被人下了蛊。”顾以微也无法断定,因为他体内并不似于无涯那般有一股异动,说着又转向菲儿,“随我去趟御花园。”   渐入冬,御花园里寂寥又萧瑟,池塘边的那株罂粟仍放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从原来的几株变成了一片。   顾以微低下头,这些花似有专人在精心照料,到底是谁,在宫里大面积地种植罂粟?   “主子,这是贞贵妃最爱的花。”   顾以微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渔玄!?难道是她让萧启瑞服用罂粟花粉的? ☆、交易1   顾以微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渔玄!?难道是她让萧启瑞服用罂粟花粉的?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成片的罂粟花,对菲儿道,“把这些罂粟全都烧了。”   菲儿正想说什么,“嗷呜——”突然一声狭长的狼嚎响彻在耳际。   是雪狼!   寻声望去,果然,晏文钦领着卫子琪和雪狼站在御花园外。   晏文钦低下头对雪狼说了些什么,雪狼冷不防朝她奔过来,吓得菲儿从袖中抽出软剑。   “不许伤它!”   顾以微大急,挡在菲儿身前,雪狼一路狂奔,飞身跃起,扑在顾以微身上,亲昵地蹭着她,却无意间瞥见她空荡荡的颈间,立刻停止撒娇,“呜呜”的唤着,显得有些不安。   顾以微才想起,她的红玉还在那具烧焦的尸体身上,陈荣显说那红玉是便是莲花神女后人的印证,相传原是拥有玄力的绝世珍宝,自通天门关上后便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   如此,要不要取回来呢?   “夫人,她便是我家小妹。”顾以微神游之际,晏文钦已走到她跟前,卫子琪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袖,低着头不敢看顾以微。   “子琪,见过夫人。”晏文钦将卫子琪从身后拉出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夫人的宫里,切莫惹事生非。”   卫子琪扁着嘴,“我不要,我要和晏叔叔一起住。”   晏叔叔!?看晏文钦一脸无奈,顾以微“噗嗤”一笑,卫子琪今年也十五岁了,出落得清秀可人,想来晏文钦是搞不定她才想着把她送进宫里。   “子琪,你和雪狼先在宫里住上几日,若你不愿意住了我就让晏文钦来接你们回去。”顾以微抚着雪狼的长毛,对卫子琪说。   卫子琪一愣,只觉得于她好像似曾相识,可她那样美丽的容貌,若之前见过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菲儿,你先带子琪和雪狼回宫。”   卫子琪虽然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菲儿走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顾以微才郑重地问:“萧启瑞是不是中了蛊?”   晏文钦一愣,猜想皇上定然是又犯病了,躬身答道“不瞒夫人,确实是蛊。”   “是什么蛊?”   顾以微知晓定然是不能轻易解除的蛊,否则萧启瑞也不可能需要长时间服用罂粟花粉来勉强支撑。   “不知夫人可曾听过心蛊?”   心蛊,顾以微在脑中搜索,的确是在书上看过,仿佛《莲花传》里记载青鱼曾使用过心蛊,“听过,这千年前的蛊法流传至今也并非是什么奇事,奇怪的是萧启瑞怎么会中了心蛊?”   晏文钦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御花园满园繁花已落,那苍绿的树叶都已然被风薰得泛起浓重的黄,稍稍一动,便落到地上,良久,晏文钦才开口。   “是太后。”   “太后?”顾以微倒抽一口气,再没有比太后更可怕的母亲了。“她为何要这样做?”   晏文钦思量了一下,隐去了先前的恩怨,只对她说,“太后怕皇上背叛她,从小就在皇上身上种下了心蛊。”   “所以皇上才会受太后的要挟是吗?”   难怪萧启瑞要杀死她的孩子、杀死她,还将她的尸体悬城三日,以昭告天下她死了……原来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夫人,其实皇上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着夫人。”晏文钦低低道,萧启瑞为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在眼里,换做是他,也很难做到如此。   “可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也是保护我?”顾以微眼里泛起一片血红,这一句撕心裂肺的话堵得晏文钦不知该说什么。   “夫人,其实那服药……”   “够了,你不用为他解释,我什么都不想听。”顾以微努力把坏情绪压在心底,往前走了几步,临着花团锦簇的水仙。“晏文钦,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哪里?”   晏文钦抬起头,她神色平常,池中的清绵如她的目光。   “在宫中。”她怎会突然问起地图的事,晏文钦有不好的预感,五内翻腾如终年不散的袅袅云雾。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顾以微俯身摘下一朵水仙花,在手中把玩,晏文钦一时恍惚。   见晏文钦不说话,顾以微继续道,“我治好萧启瑞的心蛊,你将雪域地图给我。”   “微臣做不了主。”晏文钦并没有直接拒绝   “萧启瑞就快要死了,你还有三天时间考虑……”顾以微自顾自地走出御花园。   “左手拈花,右手孽障。”往事的丰盈与美好灿烂在眼前,可眼前的女子却已不再是三年前的她。   晏文钦喟然长叹,她既是皇上的夏花也是皇上的孽障,唯有她能在尺寸之间救活皇上再不动声色地刺他一刀。   顾以微并不知自己给晏文钦带来这么多感触,幽然地转着手中的小花,一个人走在宫廊间。   白露生愁,玉阶生怨,宫廷锦辉繁绣中的陰毒哀怨永远无穷无尽。   “夫人。”一沉沉的男声如滂沱的大雨,顾以微停住脚步回头望去,于无涯穿着一身青衣向她走来。   他到底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御国将军。   “于将军,有何事?”顾以微礼貌地一笑。   “在下久闻夫人的大名,觉得夫人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于无涯虽然目光凌冽地直视她,但眼里坦坦荡荡。   顾以微挑眉,看似疑惑地问:“哦?于将军的故人是谁?”   “她原是天牧国的莲毓皇后,在多年前的选贤大典上救了在下一命,还将天御国的三十万大军托于在下。”于无涯很是恭敬,看来他也在怀疑她的身份。   “我听闻莲毓皇后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真是可惜呢。”顾以微脸上的笑意很深。   “不论她在世或者不在世,皇后对在下的恩情,在下都不会忘记。”于无涯那郑重其事的脸映在顾以微的黑瞳中。   原来他是来向她表忠心的。   顾以微不由得接着说,“于将军武功盖世,当年受蛊毒蚀心还能护住竹球,一举夺魁是当仁不让的。”   这段话源自选贤大典上她对于无涯说的一段话,如此于无涯应该明了她的身份。   多一个帮手总是后的,她很庆幸,当日果真没选错人。 ☆、交易2   回到琉璃宫,卫子琪与雪狼在院子里玩闹,流云还没有回来,顾以微自信,那些太医们根本诊不出心蛊,更无法让萧启瑞醒来。   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晏文钦会答应这笔交易,而她只要找到解除心蛊的办法便能取得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如此倒是省事了不少。   骤然,天空零星地飘起了小雪,琉璃宫外隐隐深翠,零星有残雪覆盖,逶迤迭翠之上似有数道裂痕,叫人不忍卒睹。   顾以微半阖上眼,虽然事情顺利,但她的心却不安,因为冷静时,萧启瑞挣扎痛苦的样子总是闪烁在脑海,挥之不去。   “嗷呜——”   雪狼见她回宫,很是兴奋,狭长的狼嚎声令宫人们紧张不已。   “主子,这只狼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吗?”青蓝缩在菲儿身后,难以置信地望着院子里自娱自乐的雪狼。   “青蓝,你别小看它,它可是狼王。”顾以微俯下身,朝着雪狼招招手,雪狼立刻亲昵地靠过来,俨然像是家养的宠物。   卫子琪一脸吃味,却不敢招惹顾以微,只是好奇的问,“姐姐,雪狼从来不搭理生人,它怎么会和你这么好?”   “因为它曾经救过我。”顾以微对雪狼是充满感激的,如若没有它,她可能早就死在芗城了。   “那这么说,你早就认识雪狼了……”卫子琪有些不开心,晏文钦和雪狼都与顾以微这样要好。   顾以微从卫子琪脸上看出的端倪,放开雪狼,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   “饿了吗?”顾以微让青蓝去准备点心,又让菲儿去为她选几件新衣。   “不饿。”卫子琪天真浪漫,立刻被温柔的顾以微收买了。   “我与晏丞相是多年的好友,他让我照顾你,你便无须与我客气!”顾以微为她沏了一杯茶,盈盈地笑着,“这三年你都住在丞相府?”   “是的,晏叔叔很照顾我和雪狼,还教我读书写字。”提起晏文钦,卫子琪的脸上飘起两朵绯红。   “晏文钦,过得好吗?”顾以微想起三年前他为自己写的那一句“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这何尝不是她对他的期望。   希望他能找个好女人,安稳过一生。   “晏叔叔啊,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卫子琪叹了口气,“有一次我偷偷闯进他的书房,才发现他是在画画,画的全是莲毓皇后。”   顾以微神动,却很快平静下来,“晏老夫人呢?”   “老夫人很疼我,可是她就是记不起晏叔叔。”看来老夫人还是老样子,始终没治好老夫人的痴呆之症,顾以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姐姐,你也喝茶。”卫子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顾以微,笑容甜甜的。   瞧着卫子琪灵动的样子,顾以微很是欢喜。   “子琪,你觉得晏叔叔怎样?”恰好青蓝送来了精致的小点,顾以微拿了一块递给卫子琪。   卫子琪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晏叔叔很好啊……”   顾以微拉着她的手,“子琪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淡淡地望向窗外,因为与卫子琪的这番对话,她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菲儿和流云,子琪和晏文钦,她决定这次离宫前要把这些事儿都办妥。   ————晏文钦专用分割线————   入夜,流云未归。   顾以微逃不开心中的担忧,纠结着是否该去看看萧启瑞,却始终卖不出门槛,便唤了菲儿去,也好与流云有个照应。   “别告诉流云是我让你去的。”菲儿临走时,她这样交代,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还在意萧启瑞,哪怕这样做更像是在掩耳盗铃。   “主子,早点休息吧。”   青蓝见顾以微自菲儿出门后便呆呆地望着碧湖,不免有些担心。   “恩。”   顾以微缓缓起身,走向凤榻,青蓝关好窗子,熄了宫灯,悄悄退出门外。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顾以微此刻思绪混乱。   当初决定回宫明明是要为死去的孩子报仇的,但现在她怎么能挂念着仇人的安危?   辗转反侧,往事又集结着一起袭来。   “吱呀”一声,一抹黑影闪进了屋子里。   顾以微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那黑影利索地抽出腰间宝剑,几乎没有犹豫地举高,朝着榻上的她狠狠刺下,她在利剑落下的前一瞬往左侧翻滚摔在地上,黑影吓了一跳。   “你是谁?”顾以微厉声问道。   黑影不说话,持剑袭来,她手疾眼快地拉了一下珠帘。   “嗖——”   三根犀利地银箭由暗处飞来,直插黑衣人的后背,银剑上可都涂抹了足量的软骨散。   这时,房门被撞开,又一黑影快速袭来,将那黑衣人扑倒在地。   原来是雪狼。   “先别伤他!”顾以微说道。   雪狼“呜呜”地叫着,仅咬下黑衣人的面纱,死死地压着黑衣人,   顾以微找出火折子,点燃宫灯,望向那黑衣人,竟然是——   “李毅!?”   御书房的侍卫统领李毅一身黑衣倒在地上,身旁是刚才那把刺向她的利剑。   顾以微心中疑惑,李毅也属萧启瑞的亲兵,怎会乘夜偷袭她?   李毅不答话,愤恨地看着她   “难道你也是仙主的人?”   除此之外,顾以微再也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李毅还是不说话,青蓝匆匆跑进了屋子,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   “青蓝,速去唤侍卫来。”   顾以微蹙眉,若非她提前准备了银箭,此刻她怕已成了剑下亡魂,看来接下去在宫中要更加小心谨慎   “皇后,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报应很快就会到的!”李毅却突然开口,然后嘴角流出一行血,没了气息。   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顾以微震撼不已,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来杀死她?   侍卫将李毅的尸体拖了出去,青蓝留在屋子里收拾,她想起早些时候听宫人们议论的一件事……   “主子,有人看到李毅在景觞宫出现过……”青蓝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是在夜里。”   顾以微恍然大悟,难怪渔玄小产萧启瑞无动于衷,原来这孩子很可能不是他的。   可是,晚宴时候她分明什么都没做,渔玄怎会摔倒并小产的?   这后宫里,总有这么多莫名的事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   倒是可怜了李毅痴心一片却找错了对象……   第二天天一亮,菲儿就来唤醒顾以微。   “主子,晏丞相让你过去甘泉宫。”   顾以微很快收拾好自己,她不敢问是不是萧启瑞出了什么事。   “皇上他,不大好。”   菲儿知道主子的心思,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皇上的情况,发着高烧,呢喃着“夏儿,夏儿……”,心脉虚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顾以微一路沉默着来到甘泉宫,在宫门口就遇见了怡贵妃。   “皇上身体不适,任何人不许打扰!”   晏文钦脸色阴沉地不肯让怡贵妃进去。   “本宫要见皇上,你赶紧让开!”   怡贵妃挑衅似地望着顾以微,心里怒极,贞贵妃滑胎,皇上却连骂都没骂这个女人一声。   晏文钦挡在怡贵妃跟前,向顾以微行了个礼,“夫人快些进去吧!”   更刺激了怡贵妃的神经,她正要大闹一番,被流云狠狠击晕。   “如夫人期望的,那笔交易微臣暂且替皇上答应了。”   晏文钦靠近她,在她耳畔低语,刻意避开流云等人。   “如此甚好。”顾以微走进屋里,太医们畏畏缩缩站在一边,看起来一夜都没休息过。“你让他们都回去吧,这里他们帮不上忙。”   除了菲儿和晏文钦,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顾以微一触到萧启瑞,整颗心便沉了下去,他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再一抚他的脉搏,蛊虫啃食着他的心,他此刻必然受着巨大的煎熬,那脉搏微弱地跳动着,顾以微总感觉,他的生存意志在一点一点消失。   嗅到了熟悉的问道,感觉到她指尖的轻柔,萧启瑞似乎好受了一些,微微道“夏儿……”   顾以微一怔,知道他是梦里的呓语,心中升起说不上的情愫。   顾以微冷静地为他施针稳住了心神,又让菲儿去准备药材,可她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心蛊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皇上情况如何?”   晏文钦愁容满面,他刚刚收到消息,南越国已经集结了三十万兵马在雪域边界,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如你所见,不死不活。”   顾以微轻轻地擦拭着萧启瑞额上的冷汗。   “敢问夫人可有把握治好皇上?”   鬼手医仙也曾为萧启瑞诊治过,当时他说,此毒除了下毒之人,天下再无人能解。   除非,真的有莲花神女转世。   “晏文钦,很抱歉。”顾以微低下眉眼,“我没把握治好他。”   晏文钦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连她也说不一定能治好,那么皇上……   “我会尽力而为。”   榻上的人神魂不清地喃喃着她的名字,让她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   怎么了?   不是回来报仇的吗?   他死了,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不行!   报仇这种事要自己来才是,怎么能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   顾以微便是如此解释自己心里莫名地悸动,她比谁都清楚,萧启瑞也许连两天都熬不过…… ☆、交易3   顾以微比谁都清楚,萧启瑞也许连两天都熬不过……   “晏文钦,既然知道下毒之人是太后,为何不向她要解药?”她纠结地提议,虽然明知此举成功的几率很小,但也是唯一能救活萧启瑞的方法。   “不瞒夫人,皇上毒发后,微臣试图寻找过太后,但一直未能找到。”晏文钦垂下头,“皇上不肯将心蛊毒发的消息传出去,现在除了你我二人,没有人知道皇上中了心蛊。”   顾以微自然明白,若天下得知萧皇身中蛊毒,那天牧国便岌岌可危了。   “原本没有下蛊之人的蛊咒,皇上的蛊毒是不会发作的。”晏文钦见她凝思,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三年前,皇上听闻夫人葬生火海,想随夫人而去,这才唤醒了沉睡的蛊虫……”   因为她的“死”才导致他蛊毒发作!?   “我不信,如果他真有这样爱我,怎会狠心喂我喝下掺了红花的汤药?”顾以微朱唇颤抖着。   “夫人,那服药确是鬼手医仙留下的。”晏文钦缓缓说道,“皇上他是为了救娘娘……”   “够了,我不信!”晏文钦的话宛若一根冰刃,狠狠地穿过顾以微的胸膛,不偏不倚刺在她的心口上,却没有鲜血流出来,但待那冰刃化去时,却又鲜血如注。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榻上脸色苍白的萧启瑞,拼命地想藏起眼角的泪。   “主子,药来了。”   菲儿推开门,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顾以微接过瓷碗,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入萧启瑞的口中。   他却咽不下去,温热的汤药从嘴角流出来,顾以微无奈,只好将药倒入自己的口中,嘴对嘴的喂给萧启瑞,   她紧闭着双眼,碰触到萧启瑞的嘴唇时仍是忍不住情动。   晏文钦僵在一边,想起那时在芗城的情景,他来说,那不是吻的吻,此生也只有那一次了。   “夫人,皇上劳你多费心照料,微臣有些要紧的事处理,先行告退。”晏文钦压下心中的不理智,南越国虎视眈眈,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我不会让他死的。”顾以微转过身对他点点头,似在对他说又向似在对自己说。   晏文钦平静地走了出去,特地交代侍卫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待他的脚步声渐远,顾以微终于落下泪来,轻抚在萧启瑞憔悴的脸上,他双眸紧闭,呼吸不稳,完全没了以往俊朗英挺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上一刻还恨他恨得入骨,此刻却如此的心痛。   “主子……”   菲儿想要开口安慰,却欲言又止。   顾以微勉强笑了一下,示意她不用担心,“你一夜没睡,先回去休息吧。”   菲儿虽然担忧,但自知帮不上主子的忙,便收了药碗,走出了屋子。   “咔”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萧启瑞了,这样的场景好像非常眼熟,只不过那时躺在床上的是她,守在床榻的是萧启瑞。   辗转忆起那一日,他将她从燕子楼中救出来,与她在甘泉宫里度过了三日,枕畔的软语,一生一世的承诺,心似被温暖春风软软一击,顾以微几乎要落下泪来。   整整一夜,她没阖过眼。《百草杂记》和《莲花传》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仍然毫无线索,她甚至想实在不行就为他进行心脏手术吧。   只是在这样的时代里,根本达不到手术的要求。   幸而,萧启瑞本就内力深厚,她冒险用金针锁着他的心脉,抑制了蛊虫的活动范围,如此延长了十日左右的寿命。   窗外大雪绵绵不绝,如飞絮鹅毛一般,顾以微在镜子前站了许久,眼中微微晕眩,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终于抬起手解下了人pi面具,露出面具下那无双的容颜。   虽然顶着莲毓皇后的脸,但顾以微就这样飘飘然走出屋子,一眼睨见晏文钦从远处走来,   他的眼里是欣喜和诧异,更多的是无法压制的思恋与爱慕。而以她此时的心境,要走好脚下每一步,都何其艰难,终如一块寒冰,不能被温暖丝毫。   “晏文钦,宫里可还有太后的人?”   待晏文钦走到她跟前,她才仔细地问道。   “夫人,你这是!?”   晏文钦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愣,她恢复了容貌,丑陋的疤痕已悉数不见了,那样倾世的容颜,决然的眸子,除了她,世上再没有第二人。   “如果太后知道我没死,应该会急着派人来杀我吧。”顾以微目光灼灼,“必须找到太后,只有她才能救萧启瑞!”   那么巧的,这是渔玄抚着空荡荡的小腹踩着莲步出现在宫廊转角处,她面容忧伤,羽睫含泪,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顾以微猜想她这样急切地来寻萧启瑞,怕是已经得知李毅自尽的消息。   渔玄看到顾以微,立刻停下了步伐,手里的绢子拽得死死的。   顾以微撇下晏文钦,朝着渔玄走去,周围的宫女见莲毓皇后死而复生,若非跪下叩拜,就是吓得瑟瑟发抖。   “你是太后人对吗?”顾以微认真地看着渔玄,掏出在萧启瑞房内找到的罂粟粉,“这原本是仙主交给潼贵妃的东西,现在却到了你手上……”   渔玄一惊,绢子掉在地上,她并不知道潼贵妃一事只是顾以微的揣测,顾以微却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揭穿你的,我只是要见太后!”   “放肆,太后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敢假冒莲毓皇后!”渔玄听了她的话,稍稍定了定神,“莲毓皇后已被毁容,你自然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冒牌货!来人,将这个女人拿下!”   “是不是冒牌货你比我更清楚。”顾以微一脸凝重,“如果不想萧启瑞死,就帮我通知太后,我要见她。”   渔玄怔住,虚弱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你说皇上怎么了!?”   “太后她给皇上种下了心蛊。”渔玄不禁退后了两步,她是听说过心蛊的,知道那是千年前的蛊毒。   顾以微的思量是,渔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她却是也是真心爱着萧启瑞,应该会以萧启瑞的安危为重。   果然,渔玄愀然泪下,“我去求仙主。”她似已崩溃,难过得不能自已。   “求她是没用的,不如拿我去交换。”思索须臾,顾以微继续说“你滑胎的事与我无关,怕是有人想看鹬蚌相争……”   渔玄眯起美眸,自然不相信她的话。   又过了几日,渔玄那儿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宫里的妃子们因为萧启瑞卧病在床安静了不少。除了怡贵妃来大吵大闹过之后,便再无其他人来捣乱。   “主子,歇一会吧。”   入夜,菲儿实在不忍心看主子日夜守候在皇上身边,小心提醒了一句。   顾以微忧伤一笑,“不能歇,他的情况很不好。”   菲儿便不再言语,悄悄退了出去。   顾以微抚在他的额头上,如火炉一般烧得厉害,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一些。她只好打来一盆冰水,想要为他擦拭着身子降温,掀开衣襟的那一刻,却瞧见了三年前他为了救她,被慕容宇刺伤的剑痕,像一条毛毛虫黏在他的肌肤之上,她忍不住伸手触摸,心中百感交集如果渔玄没有回来,如果他不曾杀死她的孩子,也许她会一直与他相伴到老……   尽管顾以微反反复复为萧启瑞擦拭了数次,但萧启瑞身体的温度仍然居高不下,她没有办法,褪尽衣物,隔着薄衫,贴着他的身子。   因她畏寒,一到冬天身子便是冰冷的。   “萧启瑞,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顾以微呢喃着,她枕着玉枕有些不舒服,只觉得枕下有什么东西,搁着她生疼。   撑起身子,掀开玉枕一看,竟是她的那抹红玉!   萧启瑞并没将红玉随尸体下藏,而是取下了那抹红玉,放在枕下,好似她夜夜陪着他入眠。   顾以微的眼睛湿润了,将红玉包裹在手心,   因为疲惫的缘故,很快进入梦境。   ——————雪狼专用分割线——————   “主子,雪狼带来了。”   翌日,甘泉宫的侍卫见到菲儿牵着一只狼走过来,怎么也不肯放行,顾以微只好打开门,示意他们这是她的意思。   雪狼也很乖巧,不吵不闹的走进屋里。   “菲儿,你先出去。”   菲儿不明所以地走出屋子,一大早主子便让人通知她将雪狼带到甘泉宫,却又没说明缘由。   顾以微则抚了抚雪狼的长毛,歉意地说,“雪狼,这次要麻烦你了。”   雪狼“呜呜”两声,舔着她的手,目光警惕地望着床上的萧启瑞。   “来,躺下。”   雪狼似乎听懂了顾以微的话,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会有一点痛,但是就一会儿。”顾以微取出一根纤细的长针,心有不忍。   但见她在雪狼的腹部抚摸了良久,确定了位置,才将长针刺入。   “呜——”   雪狼吃痛,低低地哀嚎。   顾以微一边安抚它,一边将那长针取出。 ☆、交易4   顾以微一边安抚它,一边将那长针取出。   长针的尖刃处粘着一滴粘稠的鲜血,顾以微左手托着装着清水的瓷碗,右手拿着长针,小心翼翼地将那滴鲜血滴入清水中,很快氤氲起涟漪,清水里一片血红。   她迅速含了一口血水,喂进萧启瑞嘴里。如此三次,瓷碗中的血水一滴不剩。   雪狼仰着脑袋,看着顾以微“亲吻”萧启瑞,“呜呜”的抗议着,那分明是它的心血,再珍贵没有的了。   顾以微歉意地摸了摸它的头,为它腹上针眼大小的伤口抹上止痛的药材,温婉一笑,她也没想到雪狼竟然就是无界送来的千年白狐。   昨夜,她梦回幽然谷——   “顾以微,如果你再不快点打开通天门,仙界就要不复存在了!”得知顾以微回到天牧国一个多月仍不曾拿到雪域地图,无界气得吹鼻子瞪眼。   “不在就不在了,跟我无关。”顾以微愁着萧启瑞的事情,不耐地反驳,“三年前我体内的断魂散莫名消失,可不一定是你的功劳。”   “老夫不管,老夫早就把白狐送去你身边了。”无界怒极,一拍桌子,“白狐的心血归你,你必需赶紧给我打开通天门”   “白狐,白狐。你说的白狐到底在哪啊?”顾以微早就习惯了无界的盛怒,也不太在意。   “白狐现在就在你宫里!”无界焦灼地来回踱步,仙界那边的情况很不好,虽然人间十月才相当于仙界一日,但他可以感受到仙界的气越来越弱了。   “白狐在我宫里?”顾以微的脑子里浮现出一抹雪白的身影。   该不会白狐就是雪狼吧!   “白狐是一只狼?”顾以微试探地问。   “是的,她是莲花神女的神兽,现在的形态是一只狼!”无界解释道,他完全不明白,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白狐是一只狐狸。   顾以微欣喜不已,激动地拉着无界问“白狐的心血是不是可以解世上所有的毒?”   无界被她吓了一跳,点了点头。   “心蛊之毒也能解?”   无界又点了点头。   顾以微急着往白雾深处跑,萧启瑞有救了!   无界却想起了什么,在她身后大喊,“心蛊解除之后,心中的前尘往事便也随之消散了!”   可是顾以微已经跑进了白雾里,什么都没听见。   无界摇了摇头,她和顾涟漪一样,太重感情,能否打开通天门还真玄!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咳咳。”萧启瑞咳出了一滩黑血,将顾以微拉回现实,她发现黑血中隐约有蛊虫的尸体,萧启瑞人却未有清醒,还是烧得厉害。   顾以微号着他的脉,根据脉象看,心蛊正在瓦解,但因为蛊毒存于他体内十多年的缘故,怕是还需要数日才能恢复。   只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念想由顾以微心间划过,转瞬即逝,她倚在窗边,伸手撩起窗上的帘帷,数日阴沉的天空透出一缕光明,竟然也是晴天了。   晏文钦推门进来,见她淡漠地独自一人坐着,雪狼恹恹地赖在地上,望了一眼龙床上的萧启瑞——   “夫人,皇上可好?”   “正在好转,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大好。”顾以微撩动青丝。   晏文钦面露诧异之色,“夫人,此言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以微说完,亦觉得这话暧昧了。   但事实上,三年前,她几乎所有事都会与晏文钦商量,三年后仍是如此……   “微臣倒不是这个意思。”晏文钦郑重其事地跪下,“微臣代替天牧国叩谢夫人救国之恩。”   顾以微平静地扶起他,“不用谢我,晏丞相可得将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准备好。”   晏文钦剑眉微动,“待皇上清醒之时,微臣定然将地图交到夫人手上。”   顾以微看着他,想起卫子琪说的话,心中不忍他再如此牵挂着自己,劝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晏丞相不如早日了断了情丝?”   晏文钦一怔,用平静掩饰着思愁,“痴心难付,既已付了痴心,微臣终身不悔。”   屋子里静默下来,顾以微不知怎的,偷偷瞥了萧启瑞一眼,见他熟睡着,才又开了口,“你以后要多提防着贞贵妃。”   “夫人何出此言?”   “她是仙主的人,她给皇上制的那些白色粉末根本不是普通的药粉,而是罂粟花粉!”   晏文钦记得,顾以微曾告诉过他罂粟花有毒,会使人产生幻觉。   “不瞒夫人,皇上曾说贞贵妃是渔玄的转世,若真是如此,她不可能是仙主的人。”且不说七年前渔玄与皇上一起抵抗仙主,这三年来,她对皇上的那份心意晏文钦还是认可的。   “不知道晏丞相可还记得“玲珑”?”顾以微嗤笑,渔玄的演技倒是不错,连晏文钦都被骗了。   听到“玲珑”二字,晏文钦猛然抬起头,玲珑,他怎么会不记得……   “玲珑是微臣的亲妹妹。”想起往事,晏文钦悲恸不已,若非他执意将玲珑送入天御国后宫,她也不会身死异乡,母亲更不会因此受了打击失了神智。   “是渔玄出卖了萧启瑞,是她带着仙主的杀手杀死了玲珑。”顾以微怅然,看似美好的感情里竟是这般肮脏龌龊。   顾以微将她在天御国中看到的一切悉数告知晏文钦,那平时内敛沉静的晏文钦此刻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行热泪奔涌而出。   “是我不好,不该让她去当奸细。”   如此,倒让顾以微尴尬不已,幸好雪狼感知到晏文钦的悲伤情绪,忍着心间的疼,站起来蹭着他的小腿。   晏文钦很快恢复了过来,“微臣定然不会放过贞贵妃。”   顾以微笑了笑,“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并不是皇上的。单是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晏文钦愣住,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她眼中深藏的恨意。   “三年前的那场火,也是她与瑞颐的杰作。”顾以微说,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再慌乱中失去一个孩子。   如今,瑞颐死了,渔玄却还好好的逍遥的活在世上,让她怎么对得起那死去的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静静地把心思磨砺成一把寒锐的青霜剑,终有一天要刺进那些侩子手的胸膛。   “夫人且宽心,待皇上醒来,新仇旧恨都逃不了。”晏文钦安慰道。   她却更加沉郁,种种所有,其实真正的侩子手只有一个,便是萧启瑞的母后——那为筹帷幄,几乎掌控了三国所有秘密的仙主。   可连三国都扳不倒的女人,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沉默片刻后,晏文钦带着雪狼离开甘泉宫,顾以微回到榻边,萧启瑞高烧不退,情况仍然不乐观,菲儿送来了退烧的汤药,即便喂她喝了几服,仍没有消退的迹象。   待到月亮如水时,远处无数宫院的明炽灯盏灼灼亮起,与夜空中的满穹繁星互为辉映,后宫里所有的宫殿楼宇彷佛都被笼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华靡氤氲。因着这氤氲的模糊,所处的环境暂时被含糊掉了,顾以微总会念起三年前和他独处的时光,那样宁谧,是她在浮世里再也得不到的欢欣。   再摸一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很,不得已,她只好又像昨夜那样,褪去了身上的衣服,用身体为他降温。   “唔……”   迷迷蒙蒙中,一双温热的唇附上了她的唇,让她在梦中呓语。   她扭动着纤腰,想将覆在她身上的那人推开,而那人忽地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她吃痛,惊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萧启瑞俊逸的脸,他压制住她的身体,一双大手从上方开始,一直轻轻的抚摸,分分逼近,她无法克制的情动,轻声喘息,周身燥热不已。   “萧启瑞,你混蛋……”   萧启瑞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斥责,柔声唤了一句“玄儿……”,震得顾以微心肝脾肺龟裂。   他把她当成了渔玄……   完全不在意她眼里的绝望与伤悲,萧启瑞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由上而下,侵犯着她身体的每一处,顾以微瞬间颤抖起来,咬着牙关,轻声泻出了丝丝低吟。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顾以微拼命地在他身下挣扎,却反而被他更加用力的禁锢着,宣示着他的霸权。   萧启瑞的黑眸如鹰一般锐利,盯着她含泪的眸好似有绵绵的深情,他被那一滴晶莹的水珠所吸引,轻轻吻去她的泪珠,而身下却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她贯穿。   “啊——”   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让自己再一次落入他的手中。可悲的是,她只是个替身。   一场缠绵**后,萧启瑞沉沉睡去。   顾以微从他怀里逃出来,木然地穿好衣裳,悄悄离开了甘泉宫。   夜很深,唯有巡逻的侍卫来来回回。   廊前檐下摇曳着姿态袅娜的枯藤,她快步走过,掠过枯藤时偶尔有几滴未化尽的雪水从枝蔓上滑落滴到了她发间,鬓间似乎也染上了幽幽的藤萝清香。可那种雪水的冰凉感觉从肌理渗入心脉,但觉一片薄薄的利刃刺入胸怀,将心割裂成碎。   对萧启瑞的恨更深了! ☆、封后1   萧皇卧床七日,突然病好,第八日就恢复了早朝。也是那一日,于无涯从雪域发来急报,南越国正式向天牧国发起进攻。   不知慕容宇和陈荣显用了什么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屏山城,重伤了成王。   “众爱卿有什么建议?”   萧启瑞坐在龙椅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着他俊逸无双的脸,薄薄的唇际勾起好看的弧线,深邃的眸子里或深或浅,是平静,也是桀骜。   “晏文钦,你先说。”   “敌强我弱,当避其锋芒。”晏文钦躬身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军不能和南越起正面冲突,要么躲,要么偷袭?”萧启瑞意味深长。   “微臣正是此意。”   “笑话,陈荣显夺了朕的城,伤了朕的百姓,朕还要让着他!”殿上大臣噤若寒蝉。   晏文钦一愣,抬起头望着萧启瑞,恍然回到四年前,他登基的那一天……他亦如今日这样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傲视着天下。   “皇上,老臣有一事请奏。”刘大人站了出来。   “说。”萧启瑞正色,目光如炬。   “老臣听闻前些时候青云将军的二夫人突然变成了莲毓皇后的模样……。”刘大人跪下,“以老臣之见此女心机颇深,不但谋害皇嗣还刻意易容成莲毓皇后,望皇上将此女治罪,以儆效尤!”   “哦?真有此事?”萧启瑞挑眉,忆起了莲毓皇后,但仿佛觉得那是虚无缥缈的一个人,心中并没有关于她的太多印象。   “老臣句句属实,此女极有可能是南越国的奸细,若不及时铲除,天牧国必将大乱!”刘大人言之凿凿,殿上众人纷纷附和。   “众爱卿莫急,朕自由安排……”   萧启瑞眯起狭长的眼,眼底映着不可一世的狡黠。   散了早朝,晏文钦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向御花园等着顾以微,萧启瑞回到甘泉宫,他想着昨夜的梦境,那梦中的女子侵蚀着他的心魂,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搜寻到她的气味。   他依稀记得那味道里含着淡淡药香,叫人欲罢不能。   “皇上——”   宫门口却有一抹淡黄色的身影翘首以盼,原来是怡贵妃知道萧启瑞病好,盛装打扮了一番,特意忍着严寒在甘泉宫外等着他。   “皇上病时,臣妾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看到皇上好好的,臣妾总算是放心了。”   怡贵妃嗫嚅道,看起来还不知道南越国与天牧国的战事,温柔地笑着,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萧启瑞搂着她的腰,“还是若兰有心,过几日朕要去雪域,你随朕去吧。”   怡贵妃受宠若惊,含着眼泪藏在他怀里,“皇上去哪,臣妾就去哪。”   萧启瑞满意地挽着她走进屋里,没有人知晓他心里真实的意图,狠绝到连御花园里霸占着妖娆冬雪的枯枝都自惭形秽。   是呢,御花园里也只剩下那白洁冬雪了——   “晏叔叔。”   卫子琪远远瞧见御花园里的晏文钦,不甚欢喜地踏着冬雪,朝着他小跑过去,今日她穿着顾以微赠她的雪绒小袄,粉色的料子称着她精巧的小脸,乍一看,倒像极了宫中的公主。   “子琪,在宫里不得放肆。”   晏文钦眸色幽深柔和,似饱染了花影的清隽。树影疏落,映着他颀长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卫子琪看得痴了,他就那么静静的凝立在那里,独自占尽风流。   “夫人,出什么事了?”   晏文钦瞧见卫子琪身后的顾以微,她一深一浅地踩着雪地了,眼里悲怆连绵,仿佛要渗透进到骨里。   “我要离宫。”顾以微望着一园素白,她的心亦如是,素白素白的再没了色彩。   “夫人已决定了?”听着是平静如水的话语,却让晏文钦心里募地一窒。   “嗯。”顾以微定定看着他。   “微臣会打点好的。”晏文钦没再多言。   见二人静默下来,卫子琪亲昵地挽着晏文钦,拉着他看着看那,好像这萧瑟的御花园里春天来了,卫子琪甜甜笑着,明若桃花。顾以微在身后感慨,这也就是爱情的力量。   回到琉璃宫,顾以微浅浅地回答了流云和青蓝的问题,流云是知晓她还活着的,只是对于她突然回宫感到惊奇,而青蓝止不住喜极而泣,确实也对她真心。   “流云,过几日我便要离宫,菲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四下无人时,顾以微走到流云身旁,轻轻说道。   “娘娘,既然回来了,为何还要走?皇上他——”流云不解,皇上对娘娘一如既往,而娘娘不分昼夜地照顾了皇上七天,对皇上也似没有忘情,偏偏相爱的两人为何要分离?   “不要提他。”   顾以微只觉得胸中积郁,转过身去,想回到屋里。   “圣旨到——”   那一声凌厉地高呼,让她停滞住脚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母仪天下,祥钟世德,前身是为莲花神女,齐享天命,今神女转世,辅佐明君,祥瑞滋至。享椒房之喜,掌六宫之权,以金册金宝之礼敬奉神女,授封“莲心”。钦哉!”   “恭喜娘娘,册封大典在两日之后。”小德子眉开眼笑地将圣旨交给顾以微。   顾以微神情有瞬息的凝滞,圣旨已下,终身既定,可她是断然不会再做他的皇后。   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手里拽紧了那薄薄一卷黄色的丝帛,是用湖蓝和浅金丝线绣双龙捧珠的图案。一爪一鳞,莫不栩栩如生,赫赫生威,满是皇家威仪,刺痛了她的眼。短短几行字是正楷书写,为显郑重,字字皆是萧启瑞的亲笔,而非礼部代拟的冠冕文章。这应该是他毒发前写好的圣旨!   她以的指尖拂过丝帛,微微颤抖,短短几行字就想要禁锢她一生?   萧启瑞,你想错了!   ————————渔玄专用分割线——————————   封后一事沸沸扬扬,景殇宫里渔玄哭成了泪人儿。   这是她小产后萧启瑞第一次来看望她,却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玄儿,昨夜你有来过甘泉宫吗?”萧启瑞一手轻拍她的背,一手端着茶杯,那样亲密却不带 一丝感情。   “臣妾……臣妾昨夜腹痛,故没有去看望皇上。”渔玄梨花带雨地依偎在他肩窝处,“但臣妾无时不刻都在想你皇上。”   萧启瑞捏着她的手,低低道,“朕知道。”眸里却没有焦距的望着远方,心沉了下来,若不是玄儿,昨夜会是谁?   渔玄亦深藏着忧虑,看起来顾以微还没将她杀了玲珑的事告诉萧启瑞,她决计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不能让萧启瑞知道他们的最初,是因为仙主的安排。   “玄儿,你娘可曾告诉过你天擎山的事?”萧启瑞转眸问道。   渔玄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萧启瑞帮她捋好余发,指尖在她的脸颊上划过,暧昧不已,贴着她的耳际又问,“玄儿,你娘有没有说过天擎山上有什么东西?”   渔玄被他宠着,心底无比柔软,娇羞一笑,这才仔细地回想起来——   好像是她刚满四岁时,在一处波光缭绕的山林间,顾涟漪和一名男子在谈话,那男子将顾涟漪抱在怀里。   “临天大陆的命脉系于天擎,若我能早一日抵达天擎山,就能早一日断了三国之争的根源,天下百姓也就不用受这骨肉分离、国破家亡之苦。”顾涟漪悠悠地说,语气里有些许无奈   “天下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我的妻子。”那男子不舍,加重了手里的力度,将顾涟漪抱得更紧   顾涟漪柔柔地笑着,安慰道,“夫君莫担心,我不过是去开一扇门。”   ……   “我娘说天擎山上是临天大陆的命脉之所在,山上应该有一扇门,她要去打开那扇门。”大约能想起了的就是这些了,那男子的模样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墨皇或者是其他人?   萧启瑞搂着她,香炉里一脉兰花清雅的气息,让他微微阖上眼。   夜色如纱漫扬轻落,整个后宫都被尚带着凉意的乌夜所笼罩,萧启瑞用过晚膳才离开了景殇宫。顾以微早早卧在榻上,却因白日之事睡得极不安稳,额上沁了细密的汗珠,辗转反侧。   突然一黑影破窗而入,将她惊醒。   “是谁!?”顾以微的手放在帘上,随时准备激发银箭。   “夫人,是我。”黑衣人压低了声音,扯下面纱   “西岩,你怎么来了?”窗外月光洒在西岩脸色,称出了他的清俊。   “主子让属下来带夫人回去。”西岩警惕着四周,他好不容易引开了流云,不知他什么时候会返回来。   “你且再等候几日,雪域地图还在晏文钦那里。”顾以微大喜,如此她便不用担心出宫的事情,有晏文钦和慕容宇相助,她定能成功逃离这里。   突然,一声低闷,一把银剑由月色中穿过,无声无息地刺向西岩,西岩向后倒去,银剑却紧追不放,刺入他的左肩。   萧启瑞狠戾地盯着西岩,“敢擅闯天牧后宫,朕看你是活腻了!”   银剑从西岩肩上拔出,血溅在空气里,顾以微从中嗅出血气的味道,心底那惊悸便再也压不住,冰冷的感觉浸入四肢。 ☆、封后2   萧启瑞剑如寒霜,剑气而过,桌椅碎成两半,西岩想要伸手拉起顾以微,却反而被他逼至墙角。   西岩左肩还在流血,勉强抵挡着萧启瑞的攻击,渐渐往窗边移过去。   “啪”的一声,房门被踢开,流云持剑进入屋内,加入了战局。他几乎使出了十成功力,是招招致命,西岩难敌。   顾以微紧绷着神经看着混战中的三人——   “西岩,小心!”   西岩闻声一避,流云凌厉的剑刃划破了他的黑衣,而萧启瑞却没停下攻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狠烈的一剑。   “不要!”   顾以微不忍看着西岩为她受伤,猛地拉下床帘,三支银箭齐发,萧启瑞冷哼一声,剑尖刺入西岩胸口时他也随之倒地,三支银箭悉数刺入了他的背部。   “皇上!”   流云一惊,顾不上西岩,急忙扶起萧启瑞,还以为有隐藏的刺客。   “朕没事,是那个女人的杰作!”萧启瑞恶狠狠地盯着顾以微。   但见她敏捷地从凤塌上走下来,仅仅穿着袭衣,便去查探西岩的伤势,让流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顾以微,朕看你是找死。”萧启瑞受制于软骨散,动弹不得,否则他定会一掌拍死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以微睨了他一眼,却不搭理他,只是柔声对西岩说,“放心,没有性命之忧。”又从盒子里拿出止血丹,喂入西岩口中。   走动间,萧启瑞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心中一怔,莫非昨夜那个女人是她?   不动声色地锁着她的身影,看她对西岩那样温柔体贴,萧启瑞不由得心生厌恶。   “流云,把他压入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顾以微自知无力与萧启瑞抗衡,只能看着西岩被拖走,心中担忧不已,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萧启瑞,顺手拿起一件披风附在身上。   “昨夜与朕欢好的人是你?”   闻言,顾以微震惊地撇过脸,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分不清她是谁?还是他心里只有渔玄?   瞧着顾以微的神情,萧启瑞猜出了一二,“看来果真是你,你倒也是不知廉耻!”他冷冷说道,“朕封你为后只是为了激怒陈荣显,你若安分守己,朕就继续让你当你的皇后,若你痴心妄想再敢越矩,朕定不轻饶!”   顾以微悲恸而忿恨,撕心裂肺地喊“你滚!”   她怎么还会对这样的他抱有期望?   瞳中的泪转瞬如有冰水劈面湃下,整个人连纤微的丝都冻住了一般,分明看见一道裂缝慢慢横亘上如坚冰般的心底,轰然塌碎的声音之后,森冷锋利的冰棱直直硌在心上。   萧启瑞怒不可遏,剑眉紧蹙,这个女人竟然敢叫她滚,分明是人尽可夫的样子在他面前却装成了贞洁烈女,“顾以微,不要试图激怒朕,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人质。”   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流云很快回到屋里,扶着萧启瑞离开了琉璃宫。   夜再次静下来,冬雪纷飞,如水般柔和的月色和从墨色的天际滑落,照得这后宫里的恩怨情仇格外清晰。   芳魂何处去,幽然花满地。   让顾以微措手不及的是,今夜仅仅是噩梦的开始,自此萧启瑞就成了她生命中的恶魔,掠夺她的所有,伤害了她的所有……   第二日,顾以微称病,没有太医来探视,唯有菲儿与青蓝守在一旁。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焚着檀香,慵软的香气淡淡如细雾飘出,空气中弥漫着叫人心生懒怠的气息。   她半卧在榻上,耳边有夜风穿宫苑重重冲向殿宇楼的声音,隐隐似有人在轻声呜咽,仿佛是一种压抑的、悲怆到骨里的悲泣,在叹诉无尽的哀伤。   “以微姐姐……”   卫子琪听说她病了,急忙带着雪狼来看望。   “子琪,你来得正好,一会晏丞相便会来接你们出宫。”   顾以微不舍地望着雪狼,无界说她最好能将雪狼带在身边,但此刻她自身难保,只能与它暂时分离。   子琪听说要回丞相府,自然是高兴的,却又担忧顾以微的身体,乖巧的坐在床边,陪伴着她。   “主子,晏丞相到了。”   有宫人来通传,说晏文钦在宫门处候着。   顾以微在青蓝的搀扶下走下床,拿出纸笔,写下寥寥数字,折叠后交予子琪,“见到晏丞相,将这字条给他,就说是我写的。”   子琪点点头,“以微姐姐,下次子琪再带雪狼来看你。”   顾以微怅然,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菲儿, 你带子琪他们过去。”估摸着让晏文钦等久了不好,她勉强露出一笑,抱了抱子琪与雪狼。   菲儿应声,带着卫子琪和雪狼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恰好遇见了贞贵妃。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菲儿恭敬地叩拜,雪狼则在她身边转悠。   渔玄见到雪狼吓了一跳,怒斥道:“你们把后宫当做什么了!?快把这畜生杀了!”   卫子琪大惊,急忙护在雪狼跟前。   “不许杀它!”   因她在琉璃宫里自由惯了,也不懂宫规,这番大胆冲撞定然惹恼了渔玄。   “你是谁?”渔玄并没发怒,而是柔声地问。   “我是晏丞相的妹妹。”卫子琪以为提到晏文钦,她应该会害怕,却见她神色如常。   “贞贵妃,怎么来了也不进屋坐呢?   顾以微拖着病体,披着件鎏珠羊皮袄走了出来,“子琪刚入宫不久,不懂规矩,贵妃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并示意菲儿赶紧带子琪出去。   子琪感觉到气氛不对,低下头由菲儿拉着走,就在经过渔玄身边时,渔玄却故意伸出一只脚将子琪绊倒。   子琪本就走得急,狠狠的摔了一跤,袖子里的字条瞬间掉了出来。   雪狼冲着怡贵妃“呜呜”的叫着,按耐不住就要扑上去,被顾以微一瞪,才收敛了脾气。   渔玄俯下身拾起字条,打开一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字迹与皇上日夜捧在手里的那张字条一模一样……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以微,莫非这是她写给晏文钦的情书?她缓缓将字条叠好还给卫子琪,身姿袅袅地过来挽着顾以微,“姐姐我们进屋吧。”   顾以微凝视着菲儿等人的背影,隐隐担忧着。   “恭喜姐姐死里逃生,又重获圣宠被封为‘莲心’皇后。”渔玄笑意盈盈,心下却嫉妒得沁出了血。   “死里逃生确实是我命大,否则早就死在贱人手上了。”顾以微的眸色微微一亮,一双美眸因着这神采愈加灵动妩媚,语气却是讽刺的,让渔玄很不自在。   “今日妹妹来找姐姐是有一事相求。”渔玄懦懦地开了口,“希望姐姐能暂时替妹妹保守秘密,玲珑之死臣妾定然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顾以微只言片语,淡淡地望向凝成冰面的碧湖,仿佛有无限渴望与期许,亦有一抹难言的伤感,仿佛终年积在山巅的云雾,散布开去,然而终究,嘴角也只是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漠。   “那妹妹就先谢谢姐姐了。”渔玄微微一笑,恰如冰雪乍融,春光四溢,反握住她的手道,“不枉姐姐借我的身体重生,没想到我们竟有机会一同伺候皇上。”   顾以微麻木的抽不手,不愿去撕下渔玄伪装的面具,回眸见重重殿宇飞檐高啄,廊腰缦回,正似勾心斗角、曲折迂回的人心。心头陡然生出一点倦意,这样厌倦和疲累,这样的争斗算计要到哪一日是尽头?   “姐姐,太后已经知道姐姐还活着了。”渔玄见她不说话,又轻声说道。   “渔玄,李毅死了你伤心吗?”顾以微是认真的问,她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李毅是……”渔玄蹙眉,“哦,是个御书房的守卫啊,他死了我为何要伤心呢?”渔玄无辜地闪动着羽睫。   顾以微看着她,她眼底蔓延着朦胧的杀意。   “没什么,只是听闻他为了心爱的女子自尽身亡,我觉得惋惜罢了。”   渔玄的手指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指痕,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   顾以微送走渔玄,呆呆地站着宫门口,后天她又要成为天牧国的皇后。可是所有的繁华锦绣,都早已经回不去,那样的哀伤,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一刻不停狠狠揉搓着她的心,不得一刻舒缓。然而心灰了,心思却不能灰,只要一步的松懈,要断送的何止是她的性命,只怕会连累菲儿甚至晏文钦。   离开琉璃宫,渔玄便直奔御书房,她要抢在顾以微向萧启瑞揭发她之前,先下手为强。   来到御书房门口,她却停滞住脚步,那个每次见到她都对着她憨笑的男子已经不见了。突然想起刚才顾以微的话,李毅死了她会伤心吗?   多少会有一点吧,毕竟他陪伴了她两年,最孤独和绝望的两年。   推开门,萧启瑞正在伏案疾书,她瞥了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包罂粟花粉,心中喜不自胜,皇上果然还是离不开这东西,只要有罂粟花在,她便不会失宠! ☆、封后3   推开门,萧启瑞正在伏案疾书,渔玄瞥了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包罂粟花粉。   “皇上——”   她娇唤一声,柳腰纤纤,令人全身酥软。   “玄儿,这个时候过来,找朕有事?”   萧启瑞凝着眸,一手揽她入怀,睨着桌上的罂粟花粉,想起晏文钦的提醒。   “皇上,臣妾学了句情诗,想念给皇上听。”渔玄搂着萧启瑞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   “哦?什么情诗让玄儿这样感兴趣?”渔玄压下来时,萧启瑞背上的箭伤隐痛,不由得蹙起眉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渔玄柔情似水,“这是莲心皇后所作,臣妾就借花献佛,向皇上表心意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萧启瑞重复了一遍,这句诗的意思明确,说的是爱情到来时一定要勇敢的去追求,不要等失去了机会才后悔。   如此,自然不可能是写给他的。   “你倒是精明。”萧启瑞爱怜地在她鼻尖一点,看起来宠溺至极,心下却生出了怒火,顾以微的这两句诗到底是写给谁的?   顾以微,在他脑海里只记到她原是他的弃后,后来成了青云将军的二夫人,却又在天御国时跟着他回了宫,爬上了他的龙床……   这个女人如此三心二意,实在是不耻。但现在她既已是天牧国的莲心皇后,却还敢如此大胆,与人暗度陈仓,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萧启瑞握紧拳,让他烦心的还有那西岩,不管他如何严刑逼供就是撬不开他的嘴,而于无涯那边陷入苦战,怕是又要再失一城。   哼,陈荣显,朕明日就送你一份大礼。   萧启瑞的手抚在渔玄身上,她闭着眼享受着……   入夜,朵朵雪花飘着,今年冬的雪似乎比去年还要频繁,顾以微心中不安,思念着无虞,有碧婉(青云将军的夫人)照看他,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分隔了数月,她实在想念不已。   她真的不是好母亲,走着走着顾以微不知不觉便又愀然泪下,假装坚强了三年,抵不过在这宫中的一刻。   当年她就是带着小小的无虞从这里死里逃生,却丢下了另一个他,甚至她分不清他是哥哥还是弟弟,只能看着他被火焰吞噬。   她悄悄为他取名无忧,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无忧无虑。   要是真的可以无忧有多好!   宫苑回廊,偌大的琉璃宫让顾以微倍感凄凉,西岩因她被俘,还不知道萧启瑞会有什么法子折磨他。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抛弃,更何况对待南越国的刺客……   碧湖外的夜色那么沉,像是乌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连悬在房檐上的大红宫灯也像磷火般飘忽,是鬼魂不肯瞑目的眼睛。顾以微默默看着那红灯笼,时间怎么那样长,才等到天色渐渐有了鱼肚的微白。   她没有忘记,今日是她的封后大典。   如此慕容宇和陈荣显都会知晓她又成了萧启瑞的皇后,必然会再派人手来救她出宫,她是不愿意拖累他们的,奈何萧启瑞又不肯放过她。   “主子。”   估摸着时辰,菲儿和青蓝结伴而来,瞧着她倚在软椅上一动不动,看上是去一夜未眠。   “菲儿,你瞧又下雪了。”   声音似乎愉悦,更叫菲儿听着心疼。   “主子,先吃点东西吧。”菲儿将手中的凤袍放下,端起桌子上的芙蓉粥。   顾以微才起了身,接过芙蓉粥,细细地品着,头也不抬地说道“将那凤袍烧了。”   青蓝大惊,“娘娘,烧不得,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选贤大典了!”   顾以微却将芙蓉粥放下,拿起凤袍丢入炭火炉里,菲儿亦是惊得说不出话,满屋的寂静,盆里的炭烧的通红,冒着丝丝的热气,忽然“噼啪”爆了一声,溅了几丝火星出来,凤袍熊熊地燃烧起了。   “菲儿,帮我挑一件白裙。”她又转头对青蓝说,“今日就随意梳个发髻吧。”   青蓝瞧了瞧菲儿的眼色,菲儿点点头,示意她按顾以微说的做。   还没有一刻钟,顾以微便妆扮好了。   一袭白裙拖地,衣服上没有任何的装饰,颈间系着的红玉更显光彩夺人,青蓝的巧手为她挽起凌云髻,看起来更加高挑,纤纤玉手肌若凝脂,她未施粉黛,熬夜的憔悴还挂在脸上,但更让人我见犹怜。   之后她便坐在梳妆台前,没有言语,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金钗,收入笼袖中。   菲儿瞥见,轻轻唤了声,“主子……”欲言又止。   “娘娘,銮轿都被别的妃子要去了。”青蓝愧疚地走进屋子,她去为备软轿,管事的却说没有,一位曾经受过她帮助的小宫女偷偷告诉她,是皇上让他们这样做的。   顾以微心明如镜,她既是皇后,又怎是那些妃子可比的,没有她的銮轿,无非是萧启瑞要她走着去。   瞧了一眼屋外下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她簌地站起身披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兜上风帽边走边说:“你们留在宫里。”   虽然封后大典是不允许宫女入场的,但原本可以让菲儿陪她到承德殿门口,只是她不愿如此,既然萧启瑞要凌辱她,那就让她一个人承受便可。   “主子,还是奴婢陪你去吧。”   菲儿心中不忍,主子体寒,怎守得住这样的大雪。   “若你陪我去了,逾越了规矩,他还会想其他法子折腾我。”顾以微握着菲儿的手,“你主子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盛夏了。”   这一句听得青蓝有些莫名,顾以微却笑着走进雪里。茫茫一片雪白,她显得那样弱小,触碰到笼袖里的金钗,她走得那样决然。   她为自己取名“以微”,就是想提醒自己,她于这个异世只是微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缕幽魂,即是幽魂她又有什么好怕的,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再给萧启瑞伤害她的机会。   虽说是欢喜的封后大典,但宫里一点喜庆的气氛也没有,许是冬天的缘故,草木凋零,萧索一片,衬着她的孤影,更加落寞。   待她到达承德殿时,大臣和众妃皆已到齐,萧启瑞搂着渔玄和怡贵妃坐在殿上,眼神邪魅,见她一身白衣走进店里,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众人亦是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本就是莲毓皇后,纷纷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顾涟漪站在殿中,目光纯然地望着萧启瑞,没有下跪也不曾低头,好似傲然于天地的仙子,飘飘然不屑与凡夫俗子打交道。   晏文钦和晏十三同在殿上,一时间为之所吸引,陷入她的一湾深潭。   “大胆顾氏!”   萧启瑞的怒吼打破了殿里的宁静。   顾以微轻颦浅笑,泰然自若。   渔玄眼中精光一轮,微微在萧启瑞耳边说道,“皇上,以微姐姐她也太不识抬举了,封后大典竟然穿着白衣来。”   “你的凤袍呢?”   萧启瑞甩开粘在他身上的两人,目光化成一道寒冰,似要将顾以微穿透。   “烧了。”   她淡淡地说,可话里却透着坚定。   “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萧启瑞就那么突然地飞身上前,掐住她的玉颈,晏十三身子蓦然一动,想去为她解围,被晏文钦按住。   顾以微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萧启瑞,他的眸光如炬,不带一丝情感。   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顾以微因为窒息蹙起娥眉。   大殿上的人皆唏嘘不已,这青云将军的二夫人也太大胆了!   “顾以微!”   萧启瑞终于暴怒,狠狠地将她提起甩向大殿的柱子,她那瘦弱地身子狠狠撞到柱子上,低闷一声,本就病着现在就更加虚弱了。   众人目瞪口呆,在这封后大典怎么皇上当众打伤了皇后,下手还那样狠!   “咳咳……”   顾以微咳出一滩血,晏文钦忍不住站了出来,“皇上,今日大喜不宜动怒,何况皇后娘娘是莲花神女转世。”   萧启瑞眯着眼望着晏文钦,他坦坦荡荡,没有一丝隐藏。   “皇上,微臣也认为晏丞相说的有礼。”晏十三往前挪了一小步,表示支持晏文钦。   萧启瑞朝着顾以微走去,恍然间,他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转瞬即逝。   毫不怜惜地提起她,“朕的好皇后,真是魅力无穷啊。让朕两个最得力的大臣心心念念。”   萧启瑞见到她嘴角流下的鲜血,勾起唇际,覆在她的下颚上,舔着她的鲜血。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他们身处承德殿,他只觉得她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让他心动。   顾以微几乎陷入了昏迷,被他猛烈地摇晃之后,又忍着剧痛醒来。   “无耻!”她怒骂。   他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她唇边的血舔得干干净净。   “报,太后懿旨到——”   萧启瑞迅速推开了她,将她丢在地下,回到龙椅上,端坐着等待着送懿旨的人。   那是一个美得超凡脱俗的女子,和顾以微一样穿着连身白衣长裙,腰间别间,手里抱着长方形的锦盒,目光冷峻,声音却清甜——   “太后的懿旨和贺礼都在锦盒里,请萧皇接旨。” ☆、封后4   “太后的懿旨和贺礼都在锦盒里,请萧皇接旨。”   众人为这女子的美丽所吸引,她的美与顾以微略有不同,顾以微的美是清灵中带着坚毅,风华无双;而她的美是温润中带着甜腻,宛若谪仙。   “嫚儿?”   萧启瑞低低的发出声音,女子捧着锦盒的手明显一窒,没有对上他的眸光,浅浅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请萧皇接旨。”   萧启瑞卓绝地看着她,从龙椅上站起身,以轻功跃过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恰好落在她面前。   “你是嫚儿?”   他始终温柔,似乎还含着笑。   女子朱唇微动,终是没发出声音。   抬了抬手,将锦盒举到他跟前,“请萧皇接旨。”   萧启瑞阴沉了脸色,接过她手中硕大的锦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锦盒之上。   打开锦盒,萧启瑞也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是——婴儿的尸体!”   “啊——太可怕了!”   顾以微强撑着坐起来,往萧启瑞的方向看去,锦盒之中放着一具黑乎乎的木炭似的尸体,隐约还可以看出手脚的轮廓,似乎用特殊的方法做了防腐处理,看起来有点像木乃伊的样子。   心骤然痛了起来,这,莫不就是她的孩子……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萧启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送一具婴儿尸体来当他封后的贺礼,母后真是狗急跳墙了。   “萧皇不记得了吗?这具尸体是萧皇在三年前送给太后的……”经女子这么一提醒,萧启瑞才恍然想起了,三年前为了证实莲毓皇后之死,他确是将烧焦的婴儿尸体交给了母后的人。   这么说,这婴儿的尸体是他的孩子?可是他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噹”的一声,锦盒掉落在地上,顾以微乘他失神,拼尽了全力冲撞过来,他向后退了几步,顾以微又再次摔倒在地。   “孩子……”顾以微伸出手去抱那黑乎乎的尸体,脸色惨白,泪眼迷离。   她好恨,萧启瑞竟然把孩子的尸体送去给太后,无忧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亲杀了,可为什么他们连他死后还不让他得到安宁……   “无忧……”顾以微哭得悲恸,晏文钦不忍再看。   那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落在萧启瑞的心里,他不怎的,看着她抱着那婴儿尸体的样子宛如有刀片在剜心上的肉,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把她们抱进怀里。   “够了。”萧启瑞将她拉起,她摇摇晃晃地站也站不住,“滚出去!”   顾以微哭得悲伤决绝,触到萧启瑞狠绝的黑瞳,她才幡然醒悟,杀她孩子的凶手就在眼前啊!   左手紧紧抱着孩子的尸体,右手冷不防掏出左边衣袖中藏着的金钗,狠狠地狠狠地扎向萧启瑞。   萧启瑞轻易躲过,对着她又是一掌,将她打出数米远,她吐出一口鲜血,那婴孩的尸体却还好好的躺在她怀中。   “来人,将皇后拖下去。”   晏十三握紧拳头,僵着身子,逼自己忍住。晏文钦早已阖上双眼,若再去看,他也害怕会控制不住地拥她入怀……   婴儿的尸体最终被夺走,顾以微伸手去抢,嘤嘤地低泣着,那么无助地被两名侍卫架着出了大殿,凄绝的眼神看得晏十三心中一紧。   白衣女子淡漠地望着眼前这一场闹剧,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待萧启瑞回过身来,她才重新拾起锦盒,对他说,“萧皇,太后的懿旨在此。”   萧启瑞瞧了一眼锦盒,里面空无一物,锦盒壁内刻着临天大陆时的盛景,只可惜繁华已不再。萧启瑞明白,母后送回婴儿的尸体只是对他的警告,而她的懿旨也很明确了,就是要他尽快统一三国。   “嫚儿。”   萧启瑞唤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却毅然转身离开。   萧启瑞伸手拉住她,让身后的众妃吃味不已。   “嫚儿,为什么不理瑞哥哥?”   瑞哥哥?他们竟然好到了这程度?渔玄手里的绢子揉捏得不成样子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终究是转过身来,“嫚儿只是替太后送信,还请皇上放嫚儿回去。”   萧启瑞却挑起剑眉,“难得回宫,多住几日吧。”   嫚儿咄咄地盯着他眼里的欣喜与温柔,败下阵来,柔声道,“奴婢遵旨。”   渔玄诧异,这样绝世无双的女子竟然是个婢女!   萧启瑞心情大好,在身侧加了一张桌子,不管嫚儿如何推脱,他硬是要她坐在那里。   “嫚儿只是一名婢女,没资格坐在皇上身侧。”嫚儿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若你没资格,这里还有谁有资格?”萧启瑞不由分说握紧她的手。   这看似简单却深情的对话击碎了殿上所有妃子的心,她们一时间弄不明白萧启瑞的喜好,原来他真的可以宠一个人上天,又毫不留情地送另一个人入地狱。   殿外,顾以微像失了魂的傀儡,拖着散了架似的身体走在雪地里,才那么一会的时间,积雪就已厚至脚裸,她艰难地走着,整个心系在那婴孩的尸体之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处。   突然觉得身体那么重,也睁不开眼皮,冰冷冰冷的寒气由雪地里腾升,灌入衣袖,好像多年前萧启瑞生辰那夜,她在景殇宫的雪地里等了他半个多时辰,也没有这般寒彻入骨。   爱情是昙花一现,记忆却长青,这样鲜明的对比不就是要生生绞灭了人心?   迷迷糊糊地一头栽在雪地里,顾以微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已是深夜。   萧启瑞压在她身上,不顾她的伤,她的痛,肆无忌惮地索取她的美好。   她是清醒的,因为身体的欢愉和心上插着的利刃。   可惜她那么无力,任凭他在锁骨处啃噬,任凭眼泪滑落,在他抱紧她爆发的那一瞬间,她却猛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鲜血淋漓,也成功激怒了他。   萧启瑞毫不犹豫地吻住她,合着她口里粘稠的液体,逼着她吞下刚刚从他身上咬下的血肉。   “唔……”   顾以微禁不住这般霸道的吻,口里的血腥味翻涌上来,让她作恶。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七日后,无忧被隆重地藏人皇陵,而她这个作母亲的,连看都没有资格去看一眼。   萧启瑞连宠了她七日,任谁也不相信七日前他还在承德殿上将她打得内脏出了血。   她也不再把自己当人,只当是他暖床的工具,夜夜随着他在她身上发泄,心间如天地一般,下起那磅礴的大雪,越来越寒。   “主子,皇上明日要出征。”菲儿收到消息,立刻赶回来禀报主子,皇上走了,主子的噩梦就结束了吧。   顾以微缩在屋里,没说话,咬着唇沁出血,脸色苍白得不行,身子整整瘦了一圈。   “娘娘,小德子来了。”   青蓝进来通传,顾以微才动了动,拂去泪痕,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进厅里。   “皇后娘娘,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明日你随皇上一起出征。”   顾以微黯淡的眼色明亮起来,出征便是出宫,她可以逃!   “皇上还说,若娘娘逃跑,他便杀光琉璃宫里的人。”   什么……   卑鄙无耻!   顾以微的心骤然凉了下来,战战巍巍地返回屋子里,到底要怎样她才能逃脱他的禁锢。   菲儿长叹着走进院子,恰好遇见了流云,两人眼神一交汇便又各自避开,因为萧启瑞这样对待顾以微,菲儿与流云也生疏了不少,流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病好之后就转了性子,也不明白皇后怎么能每次都把皇上气得七窍生烟,逼着皇上对她下狠手。   幸好,白天皇上是不来的,他要陪着嫚儿,一个小小的婢女就让后宫粉黛无颜色,而一个破鞋皇后能让皇上夜夜流连,嫚儿与顾以微就这样轻易地被推上风头浪尖。   午时,芳怡殿中。   “瑞哥哥,明日你出征,嫚儿也便回太后身边了。”嫚儿玉指芊芊,端起茶壶,将清茶倒入杯中,端着新茶递到萧启瑞嘴边。   “嫚儿,朕向母后要了你。”萧启瑞握着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望着她的美眸,似笑非笑。   最初见到她,他十二岁,她四岁,她跟着母后入了宫,一直住在宫里,每次见到他都是甜甜地唤“瑞哥哥”。   儿时戏言,他也说过要娶她,换得她“咯咯咯”一阵铜铃般的笑声。   现在他坐拥了天下,可身边却连个知心的女人都没有,嫚儿是个不错的人选。   嫚儿却抽出了手,撇过脸去,“嫚儿和瑞哥哥是不能在一起的。”   萧启瑞不明所以,嫚儿却继续说。“嫚儿心中清楚,瑞哥哥对嫚儿的不是爱,瑞哥哥只是想借着嫚儿接近太后。”   萧启瑞手上明显僵了一下,竟然被她说中了心事,却还是宠溺地说,“嫚儿不要胡思乱想。”   嫚儿不语,淡漠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琉璃宫里的那个女人,不知为何,此刻他好想要见到她。 ☆、恨起缘灭1   离开芳怡殿后,萧启瑞直接去了琉璃宫。   顾以微正在倚在软榻上神游,半阖着眼,梦见了与无虞在院子里玩雪,他淘气地在雪地里翻滚,又将一团雪球丢向她身旁的慕容宇,弄湿了他的衣襟,慕容宇却柔和地笑着,拍去身上的白雪,无虞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丢来一球,被慕容宇轻易地打散了。   “无虞!”顾以微假装愠怒,无虞却赶紧跑开了,越跑越远,她一直追着他,却怎么也追不到。   “无虞——”顾以微纠结在梦中,突然感觉有个人压上了她的身,她一双碧清妙目遽然睁开,一悚惊起。   萧启瑞怎么来了?   他目光凌冽地看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那熟悉的味道如今于她来说却已宛如毒药,让她避之不及。   “谁是无虞。”   萧启瑞蹙眉,让她如此心心念念的人会是谁!?   顾以微摒一摒缭乱的心神,撇过脸,抿着唇,不愿理会他。   “唔——”   她越是倔强,越是能挑起萧启瑞的征服欲,他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总觉得她口中有探不完的蜜水,让他久久不舍放开。   “无虞是谁?”   萧启瑞又问了一遍,语气较刚才更重了一些,而顾以微被他吻得神魂不清只是拼命地想逃开。   “你为什么总要想着外面的野男人,是朕满足不了你吗?”   他的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弋,门窗都敞开着,甚至碧湖外的侍卫只需一转头就能看见屋里的香艳。   “疯子!”   顾以微狠狠捶着他的胸,濒临崩溃。   “那你就是疯子的女人。”   萧启瑞掀起她的衣裙,探入下方。小小的软榻上,他与她几乎贴身黏在一起,对那样纤弱的她,他霸道地掠夺,男子的低吟与女子的低泣回荡在屋里。   久久伫立于门口的菲儿犹豫着还是没有进屋,轻轻带上房门,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转头瞥见红着脸的流云。   “皇上到底是爱娘娘的。”流云轻声说。   “于娘娘来说,皇上爱与不爱早就不重要了。”菲儿怅然。   ——————渔玄专用分割线——————   “你说什么?”   渔玄冷冷地看着嫚儿,虽然她代表着仙主,但只要是萧启瑞在意的女人就是她的敌人。   “仙主让你暂时不要动顾以微。”嫚儿漫不经心地绕着手绢“她会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让她死去。”   “什么叫合适的时间。”渔玄握紧粉拳,顾以微三年前就该去死了!   “先别急,仙主自然会通知你。”嫚儿眉眼低低,总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浅浅地笑着,好似在与渔玄说着温暖的话题。   这时,一名小宫女匆匆迈入屋里。   “启禀娘娘,皇上他……”小宫女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嫚儿,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渔玄提着心眼。   “皇上他现在在琉璃宫里,宠幸皇后。”   渔玄神色黯淡,封后大典上皇上明明那么厌恶她……   嫚儿亦是一怔,只感觉腰间还有他掌心的温度,心却跌至了冰点。   夜夜欢好就罢了,现在可是白天!萧启瑞迷恋这个女人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回琉璃宫,本宫随后就到。”渔玄恨的咬牙切齿,她不能让她三年的心血毁在这个女人手上。   午后有冰冷的风从北面带着雪花的清和薄雾的水汽徐徐而来,渔玄那阔大镶浅淡丝线的碎花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銮轿所经之处,留下深深的脚印,是雪地里唯一的景致,蕴静生凉。   “以微姐姐……”   琉璃宫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渔玄走进屋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里也没有声响,她狐疑地走进去,屏风后撞上萧启瑞深邃的眸。   她身子一缩,怯生生地唤“皇上。”眼里泛着一片水雾,凤榻之上,他环着顾以微,顾以微枕着他的手,睡得深沉。   “玄儿,怎么来了。”   顾以微本就是疲惫的浅眠,被他惊扰很快清醒过来,看见了渔玄委屈而幽怨的模样。   “臣妾不知皇上在以微姐姐这儿,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她俯身,眼泪顺着羽睫滚落在地。   “醒了?”萧启瑞却没理会渔玄,而是睨着顾以微,语气生冷。   顾以微亟不可待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就要下床,却被萧启瑞狠狠一推,她就摔在了地上,一旁的渔玄怔住,抬起头,却看不懂萧启瑞眸中的妒火。   萧启瑞亦走下了床,从顾以微身边经过,径直走向渔玄。   “唔……”   他捧起渔玄的小脸,将舌头探入她的朱唇,渔玄又羞又喜,娇嗔着,“皇上,以微姐姐还在这儿呢。”   “那又如何,你好好教教她如何取悦朕,”   萧启瑞却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拦腰抱起渔玄往凤榻走去,当着顾以微的面将渔玄压在凤榻上。   “啊——皇上。”   不堪入耳的呻、吟贯入她耳中,顾以微再也忍受不住,夺门而出。   那样寒冷的天,她衣衫不整地站在长廊间,幸好青蓝路过,脱下身上的锦袄给她穿上,顾以微惨淡一笑,对萧启瑞的恨自是又深了一层。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翌日,整军待发。   出发前一天晚上,晏文钦没有食言,带着雪狼进了宫,他去御书房找萧启瑞,雪狼却直奔琉璃宫。   顾以微在抚摸它时,摸到了藏在它长毛里的一张薄纸,打开一看,果然是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地图最上方赫然标出了天擎山的位置。她拿出天御国的雪域地图与之拼在一起,无缝相连,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有一条道路环着天擎山,可以避开那大大小小的雪涡。   如此只差南越国的雪域地图了……   “娘娘,皇上请您上马车。”小德子躬身道,顾以微虽不情愿,但一想此番去雪域有机会见到慕容宇和陈荣显,便也就不再纠结。   萧启瑞带着三名妃子同行,除了她,还有渔玄和陈若兰。   “皇上,臣妾喂你。”   马车中,怡贵妃拿起一颗新鲜的草莓送入萧启瑞口中,渔玄则乖巧地倚在萧启瑞身侧,为他沏了一壶新茶。   萧启瑞望着木头似的顾以微,皱起剑眉,“皇后,过来服侍朕。”   顾以微抬起脸,眸中尽是不屑。   萧启瑞耐着性子看着她,终于还是爆发——   “滚出去。”   顾以微默默地跳下马车,与步行随军的菲儿走在一起,如此她更是自在。   到了午膳时分,菲儿被分配去帮厨,顾以微一个人立于枯树下,面对着山林。   萧启瑞携渔玄和怡贵妃下了马车,一眼瞥见她傲然的身姿,愈发的生气,以至于用膳时都心不在焉。   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轻易地惹怒他?   渔玄看出了萧启瑞的心思,指尖划过他的胸膛,柔声道,“皇上,臣妾想喝燕窝粥。”   萧启瑞心情不悦,亦是依了她,对在一旁布菜的菲儿说,“你去给贞贵妃煮一碗燕窝粥。”   热腾腾的燕窝粥很快就煮好了,可偏偏在渔玄接过燕窝粥时,玉手刻意一抖,整碗燕窝粥都撒在了她的衣裙上。   “皇上,好烫——”   渔玄蹙起娥眉,梨花带雨。   “怎么做事的,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萧启瑞自然知晓菲儿是琉璃宫的宫女,越是如此他越要重罚,看看那个女人能倔到什么时候。   “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皇上开恩!”   菲儿屈膝跪下,顾以微听到菲儿焦急的声音,转过身,恰好萧启瑞正看着她,眼里是胜利者的微笑。   “拉下去!”   暗处的流云心急如焚,正欲跳下来为菲儿求情,却见到顾以微款款向萧启瑞走去。   “皇上,臣妾没有管教好奴婢,是臣妾的错,请皇上惩罚臣妾吧。”   她很恭顺地跪在他跟前。   “很好,既然皇后这么说,那朕就让皇后重新学起,从现在开始菲儿的活全部由你来做。”说罢,大手覆在渔玄的纤腰上,面无表情看着菲儿地说“这个宫女烫伤了朕的爱妃,立刻拉下去,三十大板一下也不能少!”   菲儿一怔,不再求情,只是难过的看着主子的背影。   顾以微全身颤栗着,心中几乎沁出了血,萧启瑞,你够狠!   幸好菲儿有内力护体,三十大板不会伤及性命,但已几乎不能行走,流云自告奋勇,背着她前行。   渔玄在萧启瑞怀里笑意浓浓,她甚至觉得,仙主暂时不让顾以微去死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她要折磨顾以微,折磨她到死!   若萧启瑞的圣旨,菲儿所有活儿都落在了顾以微身上。   “以微姐姐,这是妹妹的衣裙,你洗的的时候可小心点啊。”渔玄捧着一大堆衣服走向她,衣服面上不是油脂就是墨水,顾以微一眼看出这是渔玄刻意为难。   “知道了,我会洗好的。”   顾以微嗤笑,渔玄那么想看她的笑话,她怎么能轻易认输?   大雪封山,冰天雪地,顾以微抱着渔玄的衣裙走到军营附近的河胖,河水却已经冻成了冰,她只好用手一把一把地将白雪装入盆里,等到雪水化了,才将衣裙浸湿,指尖触到那寒冷的水时,侵骨而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心里一窒,她却逼着自己将双手放入水里。   一盆衣物洗完,已是深夜,军营里闪烁着撩人的灯火,顾以微静静地坐在黑暗处,抱着膝。   “吁——”   这时马蹄嘶鸣,一名男子骑在马上向她奔来。 ☆、恨起缘灭2   这时马蹄嘶鸣,一名男子骑在马上向顾以微奔来。   她站起身,定定地看着,骏马就在她跟前停了下来,那温暖如玉的男子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天气这样冷,娘娘在这里做什么?”   顾以微见来人是晏文钦,先是一惊又安心下来,指了指身边的那一盆衣物,“帮贞贵妃洗衣服。”   晏文钦语塞,心知定然是皇上下的旨,不忍安慰,只是说,“外面天寒,微臣陪娘娘回营吧。”   顾以微点点头,晏文钦抢先一步抱起那盆衣物,放在马鞍上。   他们并肩走着,没有月色,明日怕又是个雪天。   “你怎么来了,燕京岂不是无人。”顾以微心情不错,有晏文钦在总是好一些。   “娘娘抬举了,燕京有刘大人和晏十三守着。”晏文钦牵着马,走得缓慢,总觉得这样与她并肩而行的机会少之又少,忍不住侧目,看着她无暇的脸。   顾以微感觉到他的目光,亦抬起眼,瞧见那一湾深情,赶紧移开了目光,“这战场刀剑无影,晏丞相又帮不上忙。”   晏文钦笑了,宛若春风。   “微臣听说,青云将军的二夫人兵不血刃拿下了程溪镇,要取胜不一定要用武。”   “晏丞相今日倒是会说话。”   顾以微也笑了,许是因为在这荒凉之地有位知心的友人能与她谈笑风生,让她暂时忘了心中的苦闷。   她和晏文钦都没发现,一抹身影随着他们,那双凌厉的眼中透着燃烧的怒火,再多一刻就要将他们二人燃尽。   快到军营时,顾以微停住脚步,晏文钦知晓她的意思,将马鞍上的木盆放回她手中。   “娘娘先走。”   顾以微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军营,晏文钦一怔,陷入她的笑靥里无法自拔。   才刚刚迈入军营,就见到萧启瑞搂着渔玄站在帐外,似乎在营中等着她。   “皇上,以微姐姐回来了。”   渔玄盈盈向前,想要接过顾以微手上的木盆,柔声说“都是臣妾不好,劳累了姐姐。”   顾以微绷紧了神经,自然不会把木盆交给她,否则一会萧启瑞又要治她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渔玄偏偏要抢,争抢中木盆掉在地下,刚洗好的衣服又沾染上白雪。   “哎呀,姐姐怎的这么不小心。”渔玄诺诺的回到萧启瑞怀里,“这刚洗好的衣服又脏了。”   顾以微平静地站着,等待萧启瑞的发落。   萧启瑞的唇际勾起一抹含着深意的浅笑,“脏了就重新洗,明早若没洗好,菲儿加罚三十大板。”说罢,便搂着渔玄转身往主帐走去。   几乎同时,晏文钦牵着马迈入军营。他凝着顾以微气得发抖的背影,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忍和疼惜。   顾以微愤恨的望着,握紧粉拳。良久,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衣裙放回木盆里,抱着木盆走了出去,经过晏文钦身边时,没有看他一眼,她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脆弱。   晏文钦却跟了出来,急切地说“娘娘,交给微臣吧。”   他担心前些日子她在大殿上被皇上打成重伤,身子才刚有些好,怎么能再受风寒。   “多谢晏丞相的美意,还请晏丞相留步,军营之中人多眼杂,若叫人误会了,于你我更是不好。”顾以微语气冷漠,没有等晏文钦再开口,就朝着河畔走去。   晏文钦站在军营门口望着她,眼中的惆怅和失望浓密如初冬时节的大雾,迷迷茫茫,重重陰翳在他眉眼周遭。   河畔,风呼呼地吹着。   极寒的夜,连雪都化不开,顾以微顿觉悲伤延绵,坐在雪上,放空了思绪。   不知不觉的睡着,待晨光初现,她才恍然醒来,身上多了一件貂毛披风,木盆里的雪也都化开来了。   她叹了口气,心想定是晏文钦没忍住,自己欠了他实在太多。   幽幽地望向远远的凄凄芳草,那遥遥隐山,淡淡红霞,风轻柔若无,带点冰凉的触觉拂上面庞。这天下的烦恼,当真是躲到哪里也是躲不完的。   她强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将渔玄的衣裙洗干净,待她回到军营时,天上飘起了小雪。   萧启瑞没再为难她,她趁着将士们打包行囊的闲暇去看望菲儿。   “主子……”   菲儿服了她的药,较昨日稍好了一些,流云陪了她整晚,看到顾以微来了不好意思地走到别处。   “菲儿,我又让你受苦了。”   顾以微不敢握她的手,因为以雪水洗衣服的缘故,她的手冰冷冰冷,怕菲儿难受。   “主子,你别这样说,是菲儿没用。”   菲儿亦是聪明人,一眼就瞧见她冻得紫红的双手,忍不住掉泪。   “皇上,怎么这样狠心!”   菲儿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化去她的寒冷。   “菲儿,不要乱说话。”顾以微反握住她的手,“这几日就让流云照顾你,我怕萧启瑞再迁怒于你,不便常常来看你。”   菲儿含泪点点头,“主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顾以微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微笑,走了出去。   天已大亮,十万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朝雪域进发,顾以微还是随军步行,晏文钦骑着马跟在她身后。   小雪变成大雪,落英纷飞,如搓棉扯絮,她的头上、衣服上都沾染的白雪,宛若出尘的仙子,如梦似幻。   她走得那样艰难,昨夜受了寒,体内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又在雪地里走了好几个时辰,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娘娘,皇后娘娘!”   大军悉数停下,萧启瑞掀开马车的门帘,望了一眼雪地里的人儿,寒光凝聚。   “晏文钦,给她找一匹马。”   萧启瑞是不愿她到马车里来的,她那么轻易地影响了他的心情,而他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操控?   晏文钦不敢耽搁,为她寻来一匹温顺的白马,想要俯身抱起她。   却在他的手要触碰到她的时候,萧启瑞抢在了前面,狠狠地抱起她几乎是丢在马鞍上,顾以微腰间吃痛,努力地睁开了眼,淡淡地望着萧启瑞。   “朕只是不想你拖累行军速度。”萧启瑞有些许的慌乱,抱着她的时候心中想起了夜夜与她的欢好。   “谢皇上恩典,臣妾可以自己走。”多讽刺的道谢。   萧启瑞再一次被激怒,一手钳住她的玉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朕可以宠你也可以杀你。”   “那就请皇上现在杀了我。”雪光清冷逼仄,那清冷也透在她的语气之中,森冷而凛冽。   萧启瑞一把将她拖到雪地上,面色温柔,“朕不会杀你,如你所愿,你就一路走到雪域吧。”   “是……”顾以微说不出“臣妾遵旨”四个字,她哪里还是他的臣妾?触到他狠绝的目光,更坚定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似乎风一吹她又会倒下。   萧启瑞的眸光降至冰点。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里,她缩在一棵枯树低下休息,晏文钦为她送来的饭菜。   “晏丞相可是嫌皇上不够讨厌我?”   顾以微接过饭菜,勉强调笑,她确实疲惫得不行,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日。   “娘娘是聪明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又何苦与皇上置气呢?”   晏文钦心下难过,忍不住劝道。   “你不懂,于他,我是再也不可能和颜以对了。”   顾以微扒拉着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此时,营中想起了悠扬的琵琶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渔玄所奏。   晏文钦也静默了,聆听着这深情延绵的曲子,忍不住偷偷看她。   雪花若有似无地飘落,她的青丝上恰好凝住了一朵,晏文钦抬手为她拂去那白雪,四目相对时,时光仿佛凝滞住。   突然琵琶声戛然而止,瞬息一抹黑影挡在他们跟前。   “皇上。”晏文钦面色如常。   “晏丞相倒是好兴致,不过朕的皇后朕要带走了。”萧启瑞冷魅无双,拉起顾以微将她扔进主帐。   渔玄已不在帐内,只留一把琵琶在椅子上。   “为朕奏一曲。”萧启瑞站在她身侧,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听着渔玄弹奏琵琶曲时,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这个女人三年前在承德殿上演奏的身影。   “恕难从命。”顾以微撇过脸。   “不弹,可以。”萧启瑞暧昧地搂着她,“朕现在就去杀了晏文钦。”   顾以微蓦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启瑞,“这与晏丞相有何关系?”   萧启瑞立刻变了脸色,抓着她的手腕,“女人,别给朕装傻。”将她丢向琵琶的方向,“弹一曲,朕就放过你们。”   顾以微倒抽一口气,知道逃不过,便木然的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手指漫无目的的拨动琴弦,低眉信手之间,有如珠的音律盘旋滴落,曲调却也是空洞的,仿佛一声漫长的叹息,尾音长长。心中的悲喜在一瞬间被模糊掉,变得茫然而荒芜,如刚才的那一株枯树苍松遒劲,负雪昂然独立,然而冰雪也掩盖不住的是它的坚韧顽强。   自离开天牧国后,她就再没碰过琵琶,而今再奏,往事纷涌。晏文钦仍站在树下,听着那凄绝哀婉的曲子,负手而立。   雪花零散似暮春飞絮漫天,却是这样清寒,似韶华白头,叫人心一点点沉入地狱。 ☆、恨起缘灭3   自那夜的琵琶曲之后,萧启瑞便不曾再与她说过一句话,她安分的做着奴婢的活儿,还要时不时应对渔玄和怡贵妃的刁难,却依旧坚强。   这已是行军的第十一日,菲儿仍无法下地行走,唯有晏文钦始终陪在她身边。   夕阳已至,雪虽然停了,但有风吹过,枯木颤颤摇曳,斑驳的痕迹淡淡的映在马车的冰绡窗纱上,似欲伸未伸的指爪。   萧启瑞透过窗子往外望去,顾以微紧紧地裹着白色绒毛披风,深深浅浅踩在雪地里,厚厚的积雪没过她的脚裸,她的鞋袜应该都湿透了,一张小脸已冻得苍白,眸中如一潭静水,潺涴缓和,有一话没一话地和晏文钦搭着,让他又生气都撇过脸。   “娘娘,前面就是凌月城。”   晏文钦每每触到她坚忍的模样都会心下难过,却又拼命地帮她转移注意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   “凌月城?”   顾以微抬头望着远处巍峨的凌月城门,这样远的距离还能窥探它的一二,看起来似乎要比燕京城的门楼还要高上一些。   “凌月城是最接近前线屏山城的城池,慕容宇和陈荣显虽夺下了屏山,但于无涯一直守在屏山城外,没让他们再进犯分毫,所以我们应该会驻扎在凌月城。”晏文钦解释道。   “于无涯确实是个将才。”   顾以微闻言,不经意地想起了多年前的选贤大典。   “倒也是娘娘选得好。”   晏文钦微笑着,当日若非她出手相助,解了于无涯的蛊毒,于无涯又怎会一举夺魁。她多年前的无意之举,却成就了天牧国的一位御国将军,这便是她的魔力。   两人静默着,这时,前方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凌月城的地方官郝云率着一班人战战兢兢守在城门外,见马车停了赶紧凑上来。   “微臣恭迎皇上圣驾。”郝云恭敬地跪下,“微臣已备好膳食,请皇上摆驾。”   “你先带他们进去,不必等朕。”   萧启瑞出了马车,“吁——”的一声呼唤,他的战马奔到马车跟前,萧启瑞敏捷地由马车跃至黑马之上。   “皇上,带臣妾去吧,兴许臣妾能说服哥哥归降。”   “皇上,臣妾也想去……”   渔玄和怡贵妃随之纷纷探出马车,萧启瑞没有搭理他们,桀骜的驾着骏马往顾以微的方向奔来,马蹄溅起的白雪纷飞,如轻絮弥漫。   “啊——”   顾以微惊呼一声,只觉得微重心不稳,被萧启瑞一手抱到马上,他坐在她身后,拉着缰绳的手困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一路疾驰,朝着城里奔去,无人敢阻拦。   晏文钦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萧启瑞的战马是一等一的宝马,奔腾的速度较普通的战马要快上一倍,顾以微坐在前面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连去哪儿都没问,任凭萧启瑞带着她一路狂奔。   从南至北,穿越了整座凌月城,他们抵达北边的城楼。   萧启瑞至始至终没和她说一句话,冷冷地将她从马上提下来,瞥见她生了冻疮的手,蹙起眉头。稍倾,又拉着她登上城楼,感觉到大手里的小手已起了茧子,不似先前那般光滑无瑕。   城楼前方是广袤的一片雪地,不远处隐约能看见点点星火。彼时月华初升,水般月色静谧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光滑得似拢不住的一匹细滑绸缎。月色华光清明,照在城楼间的石阶之上,如水银泻地,在衬着城楼上幽暗的灯火,似开出了朵朵明亮硕大的莲花。   萧启瑞一手抓着她,目光透彻地望着远处的星火,唇际扬起邪魅的弧度。   顾以微只觉得神经紧绷着,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此处, 莫非他给慕容宇和陈荣显下了什么套?   “皇后,你说这场战谁会赢?”   萧启瑞转向她,月光恰好柔和地洒在他脸上,衬着他幽深的眸色,让顾以微恍惚了一下。   久久没有回音,月光穿透她的羽睫,照亮了她整个人,宛如月下的谪仙。   “皇后就这么不屑于朕说话?”萧启瑞撩起她的下巴。   顾以微撇过头,将脸蛋从他指上移开,低着眉目,不愿看他。   萧启瑞狠狠抬起她的脸,“不说话是吗,那朕就给皇后另外找些事情做。”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顾以微脸上吃痛,瞪着一双美眸,带着微愠,总算是说了一句,“放开我!”   “放开你?”萧启瑞的脸却越贴越近,右手搂着她的纤腰用力一紧,她几乎整个人黏在萧启瑞的怀里。   “放了你,让你去找陈荣显是吗?”萧启瑞余光瞥了一眼雪地,那急速而来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冷不防地吻住她的唇,不带一丝感情。   “唔——”   顾以微怒极,却受他所制,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禁锢得更紧,舌尖撬开了她的皓齿,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嗖——”   突然,一只利剑掠过他们身侧,萧启瑞抱着她翻转。   “嗖、嗖——”   又是两根利箭,萧启瑞都轻易避过,而其中一根差点伤到了顾以微。   萧启瑞这才松开了她的唇,将她推至城墙边缘,如那日在刺桐城一模一样。   她目光所及之处——   慕容宇穿着月色底海水蓝宝团纹蛟龙出海袍,腰际束绛色白玉鱼龙长青带,头上戴着青玉金翅冠,手持紫荆宝弓,巍然立在城下。他的黑瞳里燃着熊熊怒火,与她的眸光对上时又变幻成无尽的相思爱恋,直落她的心底。   有风吹过,撩起一地风雪,风雪中萧启瑞从身后啃咬着她的耳垂,当着慕容宇的面。   就像突然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在她与慕容宇之间设下了一道没有温度亦无法攀越的高墙。   “皇后可真让朕惊喜,青云将军没来,慕容宇却为了你自投罗网。”   顾以微一怔,才惊觉慕容宇是孤身而来,于无涯守着屏山城的出口,他自然不可能带太多人,他怎么这样傻!   经月不见,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恍若数载时光都已经过去了,只有他还是那个为了她孤身犯险的慕容宇。顾以微心口一痛,几乎耐不住要落下泪来,簌簌的泪光迷蒙着她的眼。   “萧启瑞,放了她!”   慕容宇大喝一声,再次抬起紫荆宝弓从箭筒里抽出一剑,抵在指间。   “慕容宇,若你舍得伤她就尽管射吧,朕就在她身后,射穿了她你就能伤到朕。”   慕容宇犹豫了片刻,深深地望着顾以微,她的眼里那么清澈纯明,似乎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嗖——”   慕容宇松开手指,利箭离弦。   “嗯——”   一声低闷,那箭刺入顾以微的左肩,萧启瑞果然没有推开她,自己却也没有闪躲,没想到慕容宇的那一箭确实够狠的,穿透了她的左肩亦刺入他的左肩。   他们就因这利箭联系在一起。他一动或她一动,两个人皆是鲜血淋漓。   慕容宇一时愣住,懊恼不已,他没想到萧启瑞竟然会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当日那为她与他决斗的痴情男子如今看起来对她已没了半分情谊。   到底是他错了,不该拿她的性命去赌。紫荆宝宫点地,他像是一只斗败了的狮子。   “忍一下。”   萧启瑞握住利箭,在她耳边轻声说。   “啊——”   他用力一拉,将穿透她的利箭由他与她的体内拔出,折断在地上。   顾以微受不住这样的疼痛,昏死过去,萧启瑞只觉得心中一紧,瞥到慕容宇焦急的眼眸,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顾以微靠着城楼,点住她的大穴,敲响警报钟,而后持剑跃下了城楼,直指慕容宇。   慕容宇以紫荆宝弓先抗,连射三箭都被萧启瑞挡开了。   天牧国的大军听到了警报声,冲出城外,慕容宇见势不妙,放弃与萧启瑞斗武,快速往夜色里退去。   箭尖抹了少许软骨散,萧启瑞想去追,却是无能为力了。   “娘娘!”   晏文钦最先发现倒在城楼上的顾以微,她肩上的血红刺痛了他的眼,不论他怎样呼唤,她都没有睁开眼,晏文钦只好先将她抱下城楼。   恰好遇见被士兵们抬进来的萧启瑞,他只看了晏文钦一眼,留下一句,“别让那女人死了。”便往城里去。   夜静谧下来,阔而远的天际里北风凄切,晏文钦抱在顾以微走在空荡荡的凌月城,重重民房楼宇在月亮的暗色余晖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雪地深深寂寞都随着陰冷地气缓缓涌了出来,整个凌月城仿佛都被浸没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陰翳之下。   他看着怀里的顾以微,悲愤由生。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顾以微回到天牧国后第几次受伤了,像这样美好的女子,他捧在手心都觉得是玷污了她,可皇上却屡屡如此对她。   许是晏文钦的悲伤感染了顾以微,她的眼角莫名滑落了一滴泪。   晏文钦抬手拂去她梦中的泪,在的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顾以微离开!   只可惜,他的计划还未实行,萧启瑞又压着顾以微上了战场。   那是陈荣显和于无涯的决战—— ☆、雪域?血域!   马儿狂躁不安的骚动着前蹄,成王伤好,誓要报慕容宇那一箭之仇,向萧启瑞请了前锋一职。   “陈荣显,叫慕容宇滚出来。”   两军隔着数百米远,陈荣显寻不到慕容宇的身影,一时怒极。   “对付你无须太子殿下,本将军绰绰有余。”   陈荣显拧着眉,心里是在惦记着顾以微的安危,并不将成王放在眼里。   “陈荣显,实相的就弃械投降,本王看在皇嫂的面子上,可以不杀你。”   成王亦顾及着怡贵妃,不愿与陈荣显正面起冲突。   “成王,不如你杀了萧皇,我把若兰许配给你?”   陈荣显故意刺激他,看到他眼里的怒火,陈荣显放心下来。第一战能取胜就是因为成王几乎没有作战的经验,这全赖于南越国数百年来只攻打天御国而不攻打天牧国,天牧国的士兵虽然长居雪域但真的上了战场却如无头苍蝇,根本没办法立刻进入战争状态。   且第一战他们已经败了,若这一战他们再败,军心定然会不稳,而反观南越则会士气大振,故这一战至关重要。   “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成王就要出击,被于无涯拦住。   成王不理,固执地拔剑指天,一时间战鼓齐鸣。“驱逐南越,收复屏山!”他银剑向前一挥,天牧国的大军向屏山城冲了过去。   陈荣显在战马之上冷眸相对,唇际勾起一抹浅笑,一眼看出了他们阵势中的破绽。   “玉祺你待一队攻击左侧,青长你命弓箭手准备好,听我号令。其他人现在出击!”陈荣显一蹬战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两剑相交,陈荣显略胜一筹,毕竟成王对他下不了死手,陈荣显却招招致命。   “七年前你与萧启瑞一同混入南越**营,偏偏萧启瑞娶了若兰,当了皇上,你却什么都没有。”   陈荣显一招虹霞飞溅,划过成王胸前的铠甲,幸而他避得及时,否则定要见血。   “萧启瑞如今对若兰这样冷冻,你既然喜欢若兰,何不取而代之?”   陈荣显又一招剑挑乾坤,撩起地下白雪,模糊了成王的视线,成王被他的话影响了心情,不知是计,以剑打散白雪时,陈荣显已一剑袭来,剑尖直入成王心脏。   盯着成王惊愕的眼,陈荣显毫无征兆地拔出剑,拔剑时翻转了一下,成王顿时鲜血如注。   于无涯见状急忙飞身而来,与陈荣显交战,正酣畅淋漓时,突然感到山摇地动,远处传来震天的呐喊——   “神女庇佑,天牧神兵!”   但见浩浩荡荡的天牧国大军由凌月城的方向而来,最前方却是八人抬着步辇,步辇之上萧启瑞正襟危坐,顾以微趴在他膝上,散落着青丝如瀑,锦绣披风拖地,她阖着眼看起来安详,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   “主子!”   陈荣显分神,险些被于无涯的利剑砍到,他迅速解决了身边两名士兵,设法逃脱了于无涯的纠缠,强逼自己冷静下来,重新调整战略。   估算着,萧启瑞大约带来了一万人,虽然不多,但主子在他手上!   步辇停在战场之外,一万大军蠢蠢欲动,场上局势平分秋色,原本快要认输了的天牧国将士们见到援兵又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屏山城内仍有南越国的军队,但陈荣显不愿在雪域消耗太多兵力,毕竟打到内陆之后,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萧启瑞眯着眼看着陈荣显,抓着顾以微的头发将提起。   陈荣显一惊,才发现主子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昏了过去!   陈荣显大怒,“弓箭手!”   他决定速战速决,清了场内的敌人再去找萧启瑞算账,南越国的弓箭手拉开了弓,只待陈荣显一声令下,天牧国的将士们就要变成“刺猬”了。   萧启瑞冷不防拔出银剑,抵在顾以微颈间,陈荣显忍耐不住,飞身跃过战场停在他正对面。   “萧皇,放开她!”   陈荣显剑气绕着剑身,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萧启瑞见陈荣显着急的模样,抓着顾以微头发的手更用力了,“她已是朕的皇后,朕不放!”说罢就朝着顾以微的红唇吻去,松了她的青丝揽住她的纤腰。   顾以微毫无反应……于无涯眯着眼注意着步辇里的情况。   “萧启瑞,你若再不放开她,本将军定要你后悔莫及!”   陈荣显周身的白雪都因他的剑气而飞转起来,他凌厉地站在那雪圈中。   萧启瑞却变本加厉起来,脱去她的紫珠锦绣披风,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裙,称着她姣好的身材。萧启瑞将她放到自己大腿上,当着数万人的面表演者活春宫,暧昧地朝她的玉颈啃食下去。   顾以微觉得心间痒痒的,脸上燥热不已,微微睁开眼睛,听到周围漫天的呐喊厮杀声,兵器相碰的金属声,她竟忘了从萧启瑞的怀里出来,而是转头看向战场——   映入眼帘的就是陈荣显愤怒而担忧的俊脸。   “皇后,你醒了,昨晚是朕不好,让你太累了。”如此莫名的话语让顾以微心口一窒,他这是刻意在激怒陈荣显。   “萧启瑞!”   陈荣显震天的怒吼,萧启瑞却淡定地指挥身后的军队去支援战场里的士兵,须弥之间,他又搂紧了顾以微对陈荣显道:“青云将军的二夫人果然名不虚传,伺候朕时可比其他妃子有意思得多。”   陈荣显提剑袭来,如刚才因怒失败的成王一样,他被萧启瑞点中了死穴,顾以微就是他的死穴,为了她,只要能救她,要他死又何妨。   顾以微迅速伸手去抢萧启瑞腰间的剑,萧启瑞却抓起她的左肩将她丢向陈荣显,那一用力,昨夜被慕容宇射穿的伤口又撕裂开来,鲜红渲染,在白衣上开出一朵朵梅花。   陈荣显瞧见空中的顾以微,张开双臂拥抱她,蓦地她突然被萧启瑞一拉,重重摔在步辇上,而萧启瑞却趁机袭来,陈荣显还未来得及提剑,就被刺伤。   “战神青云将军看来今日是要败了……”萧启瑞挑眉,陈荣显只顾着与他争斗,全然忘了身后苦战的上万将士们,而天牧国因为有于无涯在,明显占据了上风。   他猛然回头,发现局势已完全掌控在于无涯手上。   顾以微在步辇里强撑着站起身来,只见眼前的战场里一片狼籍,横尸数百,刀剑盔甲散落一地,散发阵阵血腥的气息。   又见陈荣显受伤,心中焦急,费尽力气大喊:“将军,你且先回去,妾身会好好的等着将军。”   听到如此亲昵的话语,萧启瑞的心里“嗖”地一下窜出妒火,几乎没有犹豫,提剑就朝陈荣显砍去。   陈荣显明白顾以微的意思,他中了萧启瑞的计,绕过萧启瑞飞入步辇中,“夫人,我一定回来接你回去。”   顾以微点点头,笑得凄绝惨淡,揉碎了陈荣显的心。   下一刻,步辇被砍断,一抹明黄的身影抱住了顾以微,陈荣显则回到战场当中。   “撤退!”   南越国剩余的士兵听到将军的命令纷纷后侧。   “放箭!”   陈荣显接着说,虽然错过了最佳放箭时机,但此刻用来阻挡天牧国的追击倒也不错。   陈荣显领着余下的人闪入屏山城中。   追到城下的天牧国将士们难以置信,他们竟然战胜了号称不败的青云将军!   难道真的是神女庇佑!?   于无涯没让他们攻城,瞥见战场里的成王,飞入战场中将他扶起,看到他胸前留着血的伤口皱起剑眉。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主子,你没事吧……”   菲儿听闻顾以微受伤,早早就在屋里等着她,她走进来时肩上还渗着血,却神魂分离。脑子里循环播放着雪地上那尸横遍野的场面。   “没事。”   勉强挤出两个字,顾以微心有余悸,南越与天牧之争是如此惨烈。看着陈荣显败逃回城,她心中难受,他的第一次败战竟然是因为她才输了的,心下更加痛恨萧启瑞,他把她当做他取胜的工具。   菲儿拉着她坐好,解开她的白衣为她重新包扎伤口,见到那么深的箭伤忍不住愀然泪下。   “主子,你不该回宫……”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是我必需要回来。”顾以微眼里真实的如冰的坚冷渐渐化作冬日冰湖般的沉粹无奈。   地图已经到手,只是无忧的仇还没报,正陷入回忆中,门外响起晏文钦的声音——   “娘娘,皇上让你过去一趟。”晏文钦亲自来通传,莫不是发生了大事?   顾以微换了件衣裳,才打开房门,“怎么了?”   晏文钦一脸焦急,成王不行了!   “与我何干?”顾以微正欲重新关上房门,被晏文钦抵住,“皇上说若娘娘来晚一步,就将菲儿卖去青楼。”   什么!?顾以微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晏文钦欲言又止的话是,如果他请不来顾以微,今夜的突袭战皇上就要让他做先锋……   匆匆随着晏文钦来到成王的房间,萧启瑞阴沉着脸,怡贵妃小声地抽泣着。   “治好他。”萧启瑞的声音那么冷,让顾以微打了个寒颤。   “治好他,可以。但你要让我走。”顾以微倔强地抬起脸,“并且不许为难菲儿和晏文钦。”   萧启瑞掐着她的脖子,怒吼:“朕警告你,你别要再挑战朕的底线!”   “成王已半只脚迈入了鬼门关,再晚一刻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雪域?血域!(有惊喜!)   顾以微眼波潋滟,萧启瑞松开了手,眸中如一湾深潭,低低地说:“只要你救活成王,明日朕就放你走。”   屋内之人闻言皆大吃一惊,怡贵妃心中暗喜,生怕萧启瑞反悔,附和道,“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快些为成王诊治吧。”   顾以微亦没想到萧启瑞答应得这样干脆,不信任地看着他。   “君无戏言。”萧启瑞靠近顾以微,大手穿过她的青丝抚上她的脸“这样皇后可满意了?”   顾以微撇过头,并不理会他,缓缓走向成王,“晏丞相,劳你唤菲儿将我的金针带过来。”   晏文钦应声,顾以微又对萧启瑞说:“你们先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顾以微才瘫坐在床边,抚着左肩上的伤,大口地喘着气,肩上的伤如钻心般疼。   “娘娘,你没事吧?”晏文钦和菲儿推门进来,见她难受的样子,心中一紧。   “没事。”顾以微努力调整着呼吸。   “此番皇上拿娘娘要挟陈荣显,打赢了这场战,晚上的夜袭,想必皇上还是……”晏文钦欲言又止。   顾以微对晏文钦报以感激的微笑。“我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她心中惦记着,今日战场之上不见慕容宇,不知昨夜他是否成功逃脱了。   见她落寞的样子,晏文钦不由得泫然,顾以微又回过身去,开始为成王疗伤。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成王的伤口,血已止住,但由于剑伤在心脏附近,她虽然能保住他的性命,但只怕醒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菲儿,帮我按住他。”   菲儿应声,按住成王的双肩,顾以微定了定神,开始为成王施针。   晏文钦见自己帮不上忙就悄悄退了出去,萧启瑞负手立于走廊上,目光辽远地望向屏山城。   “皇上。”晏文钦走上前,躬身道“皇上真的要放皇后娘娘离开?”   萧启瑞转头看向晏文钦,眉目深锁,“怎么,晏丞相舍不得?”   晏文钦知道,因为顾以微他与萧启瑞之间早已有了隔阂,并没有直接回到他的问题,而是说:“七年前,玲珑因奸人出卖死于太后之手。微臣不愿看到七年后悲剧再次发生。”渔玄那分明有了动静,顾以微已经被太后的人盯上了。   “顾以微如何能与玲珑相比。”萧启瑞睨着眼,又道“晏丞相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晏文钦便也不再多言,退了下去。萧启瑞看向大门紧闭的屋子,若有所思。   顾以微,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只记得她因占了玄儿的身子来到这个世界,后来成了他的弃后,脑子里关于她的记忆少之又少。若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对待这样一个女人他本可以狠绝,可为何看到她受伤时,他却心痛了?   晏文钦说自己的心蛊是她解的,既然他抛弃了她,杀了她的孩子,为何她还要救自己?   何况这个女人能将陈荣显、慕容宇、晏文钦玩弄于股掌之间,定不能小觑。   萧启瑞心下有了决断,走向长廊深处,进了渔玄的屋子。   “皇上。”渔玄娇滴滴地唤着,没想到萧启瑞会主动来找他。   “玄儿,朕近日忽略你了。”萧启瑞一把抱过她,在她的锁骨处蹭着。   渔玄全身酥软,勾上萧启瑞的颈,“只要皇上偶尔想起臣妾,臣妾便知足了。”   萧启瑞覆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气,柔声问“玄儿,你还记得玲珑吗?”。   渔玄心中漏了一拍,莫不是顾以微说了什么?   “记得,玲珑她死得好惨。”渔玄低着眉,语气中带着抽泣,我见犹怜。   “皇后向朕问起玲珑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吗?”萧启瑞的大手握住渔玄的小手,感觉到她脉搏的变化。   “臣妾的确向皇后说起过与皇上相识的事情。”渔玄轻声说,“她一直问臣妾,臣妾也不好不答。”   萧启瑞抱着渔玄没再说话。   “许是她希望通过这些往事让皇上注意她吧。”渔玄诺诺地贴着萧启瑞,“皇上,臣妾没了往日的容貌,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了?”   “傻瓜,朕怎么会嫌弃你。”萧启瑞深沉一笑,松开渔玄,“你先好好歇着,朕还有事。”   萧启瑞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渔玄恨得咬牙切齿,顾以微绝不能再活在这世上。   她哪里知道,萧启瑞是想借她的手杀了顾以微,如此还能引出太后的人,一箭双雕。   顾以微太危险,萧启瑞绝不会容许这样的危险存在于他身边。   入夜,天上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雪,覆盖了早上战场里的尸体与血迹。   “皇上,你要的人下官已经送去于将军那儿了。”凌月城的主官郝云恭敬地向萧启瑞禀报。   “很好,准备出发。”萧启瑞换上戎装。   一旁的晏文钦却不免有些担心,虽然上午的胜战让战士们重拾了信心,但要攻城谈何容易,而对方又是身经百战的青云将军。   看穿了晏文钦的疑问,萧启瑞轻蔑一笑,径直走出屋子,他已经不再信任晏文钦,故所有计划都不曾与他商议。   “郝大人,皇上要的是什么人啊?”郝云的师爷好奇的问,被郝云敲了一下脑袋,“这不是你该问的,好好呆着,大人我马上就要升官了!”   晏文钦蹙眉,又担心起顾以微的安危。果然,萧启瑞携着她一起前往屏山城。   战鼓齐鸣,火光闪耀,纷飞的白雪挡不住天牧国大军的脚步。   萧启瑞和顾以微同乘一匹战马,顾以微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于无涯率两万人随在他们身后,郝云和师爷也一同来凑热闹,似乎对萧启瑞获胜信心满满。   “朕要你看着陈荣显是如何惨败的!”萧启瑞闻着她清韵的体香,心旷神怡。   “卑鄙!”顾以微嗤笑,“堂堂萧皇竟然拿自己的皇后去威胁敌国将军。”   “你太高估自己了。”萧启瑞哈哈大笑,“就算没有你,朕一样也能让陈荣显乖乖打开城门。”   说罢萧启瑞在她耳垂咬了一口,“你的青云将军就要死了,心里难过吗?”   顾以微全身颤栗着,她不知道萧启瑞还会用什么招数对付陈荣显,但听他这样说知晓他一定很有把握能够拿下屏山城,不由得担心起来。   距屏山城越来越近了,顾以微抬头望去,陈荣显立于屏山城楼上,弓箭手林立。   “啊——”   突然惊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延绵不绝,不少骑着战马的士兵摔得人仰马翻,原来雪下埋着铁钉和豆子。   顾以微心中一喜,陈荣显似乎早就知道萧启瑞率兵夜袭的消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萧启瑞示意众人停下重整,于无涯飞身跃起,率领一小队人马清理前路。   “嗖嗖——”城楼上的弓箭手放出利箭,于无涯挡下不少,但士兵们的伤亡也很严重,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萧启瑞一抬手,于无涯会意,回到队伍中。   “带上来。”   于无涯发出命令,两名侍卫推着一辆板车从队伍最后徐徐向前。   立于高处的陈荣显一眼就看清了板车上的两个人,他大惊,“停止放箭!”原本卓绝坚毅的眸子黯然失色,心中的慌乱可见一斑。   顾以微亦回头去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碧婉和无虞,被绑在马车的柱子上,他们脚边堆满了稻草,稻草上似乎还浇了油。   碧婉一脸决绝,悲伤地望着城楼上的陈荣显,似抱了一死的决心,无虞尚不懂事,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顾以微泪眼迷离,拼命挣扎着想跳下去马去救无虞,萧启瑞发现了她的激动,却更加霸道地抱紧她,不顾她左肩的箭伤,压在她肩头,“怎么,这样就心痛了?”   “萧启瑞,你无耻,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顾以微望着马车,她却不敢呼唤无虞,她怕萧启瑞知道无虞是她的孩子……   可是马车越来越近,无虞也看到了顾以微,无虞是见过顾以微的真容的,立刻兴奋地冲着她喊起来。“娘——”   这一声呼唤,似千万道冰刃划过顾以微的心,她多想此刻被绑在马车的上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无虞。   顾以微无力地倒在萧启瑞怀里,泣不成声。   萧启瑞目光化成一道寒冰,死死盯着无虞,阴沉地问道,“他是你和陈荣显的孩子?”   顾以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万一答错,反而害了无虞。   “是不是!”萧启瑞捏着她的肩,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你干嘛!放开我娘!”两名侍卫将马车停在萧启瑞身边,无虞见顾以微受伤使劲挣扎起来,可小小的他又怎么挣脱得了捆紧的绳索。   萧皇瞧着他的小脸,不屑一顾。   “萧皇,放了我儿。”   陈荣显一箭射向萧启瑞,萧启瑞轻易躲过,瞧见陈荣显眼里的悲伤与顾以微如出一撤,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把将顾以微扔下马,自己也跳下马,接过身边侍卫的火把,走向碧婉和无虞。   “朕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他去死。”萧启瑞就要点火。 ☆、雪域!血域?(有炸弹T_T)   “朕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他去死。”萧启瑞就要点火。   “萧皇,受死吧!”   突然一抹暖黄色的身影由板车上袭向萧启瑞,原来碧婉已从绳索里挣脱出来,她凌厉地一掌,正对着萧启瑞的胸膛。   萧启瑞嗤笑,晃过身瞬移至碧婉身后,对着她的后背猛地击出一掌,碧婉防备不及,落在数米远的雪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无虞则吓得哇哇大哭。   顾以微听见无虞的哭声,艰难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奔跑着爬上板车,抱着无虞,“娘在这,别怕。”   “娘……”无虞缩在顾以微怀里,怯生生地看着萧启瑞。   萧启瑞冷冷地睨着眼前母子相认的感人一幕,并没有拦着她,而是举着火把靠近板车,火苗就要落下,可城楼上却传来陈荣显的怒吼——   “萧启瑞!放了他们,屏山城还给你!”   萧启瑞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就在城下目光冷冽地望着陈荣显,“朕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朕改变主意了!”   萧启瑞毫不犹豫地点燃了马车上的稻草,“哗”的一声,熊熊大火将顾以微和无虞包围。   “娘娘!”   “夏儿!”   “主子!——”   火窜起的那瞬间,陈荣显不顾一切地从城楼上飞下,凌空抽剑,想以剑气打散着火的稻草,几乎同时于无涯和郝云的师爷一齐飞跃至板车上,于无涯抢先一步救走顾以微,而郝云的师爷则砍断无虞身上的绳索,抱着他落在安全的地方。   “放开我!你是坏人!”无虞地小手胡乱敲打着。   “无虞,我是慕容叔叔。”听到熟悉的声音,无虞才安静下来,附在慕容宇身上恍然大哭,“慕容叔叔,救娘亲!”   萧启瑞眼神一寒,昨夜慕容宇竟然混进了凌月城!   “殿下。”陈荣显落在慕容宇身侧,目光紧锁着于无涯怀里的顾以微。   于无涯将顾以微抱上自己的战马,轻声道,“娘娘,一会两方打起来你就趁乱逃走吧。”   顾以微见无虞获救,稍稍安下心,思量了一下对于无涯说,“将军违抗皇命,萧启瑞定不会放过将军,将军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谁都不许走!”萧启瑞却一剑劈过来,于无涯拔剑阻拦。   “于无涯,你当真要与朕作对?”萧启瑞万万想不到,最后关头竟然被最得力的于无涯破坏。   “皇上,皇后娘娘救过微臣,微臣不能恩将仇报,请皇上放过娘娘,微臣定当竭力为皇上退敌。”于无涯持剑跪下。   趁这间隙,慕容宇示意陈荣显先将无虞和碧婉带上城楼,而他则冷不防向萧启瑞袭来。   萧启瑞怒极,狠狠一挡,“慕容宇,昨日让你逃了,今天你不会再那么走运!”   慕容宇不屑地一挑剑,“若不是昨日萧皇受伤倒地,本王又怎么能借机混入城中?”   陈荣显回到城楼后,立刻放出信号弹,漆黑的夜空里骤然一亮,连雪花都似染上了金色的光芒,在天空里熠熠发光。   见到信号,隐在四周的南越国大军突然蜂涌而出,将天牧国的军队团团包围,马蹄声、呐喊声震天。   “你以为今夜你能收回屏山城?”慕容宇一招剑荡星河,萧启瑞面前的雪地裂开,剑气激荡起雪花,将萧启瑞包围。   “萧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慕容宇持剑刺入雪圈中,怎知萧启瑞已不在其中,而是从他的右侧袭来,慕容宇及时反映过来,没被伤到。   萧启瑞同时放出信号弹,“凌月城距离屏山城不过数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此时,于无涯伺机跃上战马,带着顾以微一路奔离战场,天牧国无人敢拦,南越国受了陈荣显的示意亦让出一条通道。   萧启瑞瞥见他们奔驰而去的身影,心沉了下去,无奈慕容宇纠缠不休,他根本无法分身去追。   “吁——”   战马疾驰至无人处,又一匹马儿跟了上来。   于无涯回头望去,是晏文钦。   “于将军,且停一下!”   晏文钦的马根本追不上于无涯的马。   “请将军停一下,晏丞相有恩于我。”顾以微见晏文钦锲而不舍地追来,料想定然有事,于无涯见晏文钦孤身一人,思量了一下停下了马。   “娘娘,不能回凌月城。”晏文钦跳下马,急切地说道。“太后已经盯上了娘娘,杀手就埋伏在雪域,娘娘快些逃吧。”   “杀啊——”   远处,两军厮杀的呐喊声传来,于无涯握紧了腰间的剑,他作为三军主帅此刻是心急如焚。   顾以微发觉他的心事,低低道,“将军快些回去吧,切莫为了我坏了将军的名声。”   “将军,七年前若不是皇上找到你,给你机会参加选贤大典,只怕现在你还在燕京城里卖艺为身。”晏文钦亦不愿看着天牧战败,劝道,“娘娘交给在下,将军快些回去吧。”   于无涯向晏文钦一抱拳,“务必将娘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晏文钦点点头,于无涯头也不回地朝着战场奔去。   “晏文钦,你怎么会来这里。”顾以微疑惑。   晏文钦重新坐到马上,“微臣担心娘娘的安危,一直跟在大军的后面。”   突然,一道火光冲天,战场上双方陷入了激战。   顾以微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战场,心中郁结,今夜雪域必定血流成河。萧启瑞看起来处于劣势,可他竟然将无虞和碧婉抓来,实在不能原谅!   “娘娘,走吧。”晏文钦看了看时辰,天亮前应该能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要去南越国。”顾以微坚定地说。   “好。”晏文钦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天牧,如今也只有南越国是最好的去处。   两匹骏马隐在夜色中,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可惜绵绵的白雪落得缓慢,没能及时将他们的行迹覆盖住,数名杀手嗅到了他们的味道,沿着马蹄印记,追逐着他们。   天边泛起鱼肚白,晏文钦和顾以微一刻也没停息,晏文钦心里始终有不好的预感,频频回头望去,唯有一地的白雪,再走数里路就到了天牧国与南越国的雪域边界,顾以微也就安全了。   “晏文钦,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样荒凉的地方,顾以微庆幸有身边的男子一路相伴。   “娘娘……”   晏文钦话还没说完,一把银剑穿过依稀的晨光向晏文钦袭来,划伤了他的右臂。   “晏文钦!”顾以微惊呼,看清来人是名黑衣蒙面的男子。   “娘娘,快跑!”   顾以微闻言迅速抽动缰绳,马儿吃痛,飞奔起来,晏文钦紧随在后,黑衣蒙面男子以轻功追击,很快追上了晏文钦。   晏文钦从怀中掏出不知名的粉末撒向男子,男子迷蒙了双眼,一下子停了下来,可这时,跑在最前方的顾以微却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   顾以微拉住缰绳,思量着逃脱之法。   那两人却并不答话,只是飞身而上,剑指顾以微。   “娘娘!”晏文钦见势不妙,来不及多想,狠狠抽了马儿一鞭,驾着马冲向那两名黑衣人。   晏文钦的马就要撞上顾以微的马,顾以微的马儿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向右侧跑了两步,让一名黑衣人扑了个空,而另一名黑衣人迅速在空中转身,立剑一撩,刺入晏文钦的身体。   “走!”   顾以微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晏文钦又最后的力气喊出声,手死死抓住那名黑衣人,不让他将利剑抽离。   顾以微见他这样拼死护着自己,眸中水雾腾升,迎着冷风撇过头,狠下心往前逃去,马儿跑动的那一刻,泪花飞溅出来,是这凉薄世界里的唯一温热。   身后,晏文钦始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拽着黑衣的人的手不曾放松,身体竟又被一把利剑刺穿。   “小五,你先去追那个女人。”   原来从身后突袭晏文钦的那名黑衣人叫小五。   小五得令,利落的抽出晏文钦身体里的宝剑,追赶顾以微去了。   晏文钦隐约感觉面前的黑衣人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朝他击出一掌,晏文钦飞向雪地,利剑快速抽离,一时间他青墨色的衣服前后都被鲜血染红。   晏文钦连起都起不来了,周身的雪地很快氤氲成刺目的红,黑衣人持着滴血的剑走到他身边,见他执着地盯着远方,便也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蒙蒙雪雾里,顾以微的身影越来越远,小五几乎就要追上她。   “真是痴情。”   黑衣人抬起剑,似要给他最后一击,晏文钦却已挨不到这一击,轻轻将头转过来,一点一点抬起手,放在衣襟里,触摸到那一缕薄丝才安心下来。(番外会写,选贤大典上他捡起的手绢)   晏文钦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轻飘飘地在空中,不知要飘向何处,那些与她在一起的温柔的时光悉数闪现在脑海里,好像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沧山望明月,她就是他的明月……   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痴心难付,既已付了痴心,微臣终生不悔……   他想起见到她的第一眼,想起了芗城的一吻,想起了她在月下的寂寞,雨中的绝美,想起了她的剑舞,她的琵琶曲,她的倔强和善良。   虽然她从来不属于他,他只要在身旁看着她亦足矣。   被小五追杀的顾以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晏文钦……   晏文钦……   下一世,换我做的你红颜。 ☆、第三张地图1   顾以微骑着于无涯的战马急速向前奔驰,小五紧追不舍。   “啊——”   小五丢出一记飞镖,正中马腿,马儿吃痛跪在雪地里,将顾以微抛向前方。   “你还真是命大,仙主派了那么多人杀你,你都死不了。”小五的语气听上去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今日难逃一死。”顾以微撑起身子,左肩疼得厉害,低低道,“我就想死得明白一些,仙主为什么要杀我?”   “哪那么多废话。”小五拔出剑,一步步向顾以微走来。   “仙主在哪里,让我见她一面。”顾以微努力地保持平静,警惕着望着小五,她不能死,她还要去找无虞。   “你死了,我自然会带着你的头颅去见仙主。”小五冷举起剑刺向她胸前,顾以微以为自己逃不过的时候,小五却并没有落下那一剑,而是瞬移至她跟前,蹲下身子,仔细查探她胸前的那抹红玉。   “这红玉是你的?”   顾以微点点头,“你认得这枚红玉?”   “这是神女后人的象征,你是莲花神女的后人?”小五惊讶不已。   顾以微点点头,小五并没完全相信她,“拿出证据,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没有证据,就只有这一枚红玉。”顾以微只听陈荣显提过一些陈年旧事,但要说证据还真是一时半会找不出来。   小五怒了,“那你还是得死!”   “嗷呜——”   小五一怔,顾以微欣喜,是雪狼。   果然,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一个洁白的身影,雪狼风姿飒爽,长毛在风中飘飘,一双明眸透着嗜血的红,原来,它一路跟着晏文钦来到了雪域。   “白狐!?”   小五自言自语,传闻白狐是莲花神女遗留在临天大陆的神兽,形态是一只雪白的狼,有着红色的眼睛。   雪狼看到雪地里的顾以微,快速地朝她奔来。   小五紧张得很,握紧手里的剑。   “放心,雪狼不会攻击你。”顾以微感觉到小五对莲花神女很熟悉,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小五皱着眉头看着她,雪狼已停在顾以微身边,用舌头舔着她肩上的伤口,“呜呜”地悲鸣着,突然一脸怒气地瞪着小五,前爪在雪地里刨着。   “你刚才叫它白狐,你知道它是神女的神兽?”顾以微拍了拍雪狼的小脑袋,安抚着它,雪狼才收了凶神恶煞的样子,警惕地在顾以微身边绕着圈。   此时,小五已对顾以微的身份信了大半,她能驯服白狐,又有那枚红玉,定然与莲花神女有着重要的关系。   “我知道,因为我们在寻找神女的后人。”   小五收起剑,蹲下去查探顾以微的伤口,从腰间取出一粒药丸, “这是仙主制的止血丹,很有用。”   顾以微没有怀疑,将药丸吞入口中,如果小五想杀她,她早就死了。   这时,另外两名黑衣人都追了过来。   “爹、娘,她是莲花神女的后人。”小五急忙禀报,又指了指雪狼说,“它是白狐!”   那两名黑衣人盯着顾以微的脸,亦是不敢相信,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娘子,这是小姐!?”   “相公,你看她脖子上的红玉,分明是小姐的啊……”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顾以微呆住,他们唤她“小姐……”   一名黑衣人脱下面纱,向顾以微抱拳,“在下乔玉峰,这是我的妻子林芮儿,敢问小姐身上的红玉是从哪来的?”   “我娘给我的。”顾以微打量着乔玉峰,他约莫四十岁的样子,长得粗犷。   “请问你娘是……”乔玉峰俨然不似刚才那般杀气腾腾,非常彬彬有礼而略显着急地问道。   “我娘名叫顾涟漪。”   林芮儿闻言,也脱下了自己的面纱,将顾以微从雪地里扶起,“你真是小姐的女儿?”   “是,我叫顾以微。”顾以微低下头,“多谢各位英雄不杀之恩。”   乔玉峰、林芮儿和小五一时间呆住,慕婉心让他们刺杀的竟然是小姐的后人……   “乔大侠,敢问刚才那名男子怎么样了?”顾以微记挂着晏文钦的安危,不由得急切问道。   乔玉峰一时语塞,他并没给晏文钦最后一击,但看他伤成那副模样,应该是活不成了。   “以微小姐,我带你去找他。”   林芮儿拉起顾以微的手,用轻功携着她,往回寻找晏文钦,雪狼一路追随,速度不比林芮儿慢,它很快就找到了晏文钦的位置。   晏文钦躺在一片血红中,阖着双眼,脸色那样惨白,顾以微心急如焚,便让林芮儿将她放在雪地里。   突然,一阵“隆隆声”传来,顾以微寻声望去,这声音像是山体里发出的。   果然,山上的积雪开始往下掉,先是一点一点,后来变成一片一片,须弥之间雪域地动山摇,山上那厚厚的白雪如瀑布一般奔涌而下,将整片雪域重新覆盖。   “糟了,雪崩了!”   林芮儿急忙携顾以微重新回到空中,借力从山上滚落的雪球转移至安全地点,顾以微眼睁睁地看着眼文钦和雪狼被埋没在雪下,难掩悲伤的哭泣。   “晏文钦!”   “雪狼!”   她无力地大喊被淹没在雪中,没有任何回应。   大约一刻钟,雪崩才完全结束,雪地里所有的印记都消失了,仿佛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以微小姐,真的非常抱歉。”乔玉峰突然跪在她面前,双手将宝剑呈上“在下受慕婉心蒙蔽,以为以微小姐是神女的敌人,杀了以微小姐的朋友,在下愿一命赔一命。”   林芮儿也拉着小五跪下,“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信了慕婉心的话。”   顾以微看着眼前三人,只觉得全身无力,就算她杀了他们,晏文钦也不会复活。   这时,平坦的雪面突然抖动开来,顾以微凝神望着,雪狼一点一点从雪里钻出来,嘴里咬着晏文钦的衣袖,很是吃力地拖着他。   乔玉峰见了立刻飞下雪地,将晏文钦和雪狼提至安全地带,从腰里拿出一颗止血丹喂晏文钦吃下。   “多谢乔大侠。”顾以微急忙为晏文钦把脉,这两剑一剑刺穿了他的肺部,一剑刺伤了他的心脉……   顾以微簌簌落下泪来,这样重的伤,她也救不了他。   “以微小姐,不要难过,在下知道鸣翠谷的所在地,在下愿意带以微小姐和晏公子去鸣翠谷,鬼手医仙一定有办法救他。”   顾以微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请鬼手医仙出手相救了。   她望了一眼战场的方向,心中不安,无虞他不知道怎么样了……   漫漫雪路,乔玉峰背着晏文钦走在最前面,一路上林芮儿将他们为仙主所骗的经过向顾以微娓娓道来,原来乔玉峰和陈荣显一样,受先祖之命寻找神女后人,辅佐她打开通天门。   三十年前,年仅十岁的乔玉峰就跟着父亲一起保护顾涟漪,当年她为了取得三国的雪域地图孤身潜入三国,却也爱上了一位江湖男子,为了爱情她在取得雪域地图后便销声匿迹,连乔玉峰都找不到她,后来在寻找顾涟漪的过程中他们遇见了慕婉心,慕婉心自称是顾涟漪的闺中密友,说只有她能查得出顾涟漪的下落,也确实拿出了不少可靠的物证,他们便信了慕婉心,成了她手下的杀手,一边替她杀人一边换取顾涟漪的下落。   每次当他们以为要找到顾涟漪的时候,每次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竟然在雪域里遇见了顾以微。   “以微小姐,从今往后,我们三人任由您差遣。”林芮儿正色道,“我们会拼尽全力保护以微小姐的安全。”   如果慕婉心知道他们并没杀了顾以微,想必会再派其他杀手来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可怕……   顾以微点点头,没再说话,从她进入这个世界开始,慕婉心的追杀就没停过,甚至她要杀的始终是她,照理说她应该知道渔玄也重生了,反而并不曾对渔玄做什么……   ——————鬼手医仙专用分割线——————   鸣翠谷隐藏在南越国的未凉城内,穿过狭长的山洞,沿着溪流往下走就能找到鸣翠谷的入口,虽然是寒冬时节,鸣翠谷中却鸟语花香,宛如春天,令顾以微惊奇。   “嗡嗡嗡……”   顾以微等人正往鬼手医仙的屋子走去,突然一群硕大的狂蜂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乔玉峰、林芮儿、小五和雪狼将顾以微、晏文钦围在中间,狂蜂侵袭时,三人持剑乱砍一桶,雪狼也以爪子御敌,狂蜂倒也讨不了什么好处,一下子地上满是狂蜂的尸体。   “叮铃——”   一声铃响,狂蜂悉数飞回窝里。   鬼手医仙生气地从花丛里跳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团沥青色的生物,“你们竟敢伤我的宝贝蜂儿!”   顾以微走上前,唤了句,“师傅。”   鬼手医仙一下松了手,手里的青蛙(或者蟾蜍王)立刻跳入花团间,再寻不到身影。   “宝贝徒儿啊——”鬼手医仙嘤嘤凄凄地扑了上来,抱住顾以微,“你还活着!萧启瑞那臭小子告诉我你死了,害我难过了大半年!”   顾以微听到“萧启瑞”三个字,忍不住尴尬了一下,却立刻收了神色,将地上的晏文钦扶起,向鬼手医生道,“师傅,你能否救救他?” ☆、第三张地图2   顾以微将地上的晏文钦扶起,向鬼手医生道,“师傅,你能否救救他?”   鬼手医仙走到晏文钦身边,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捋着胡子道, “救是能救,但少说也要一年时间才能大好。”   顾以微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徒儿就知道师傅妙手回春,不愧为天下第一神医。”   鬼手医仙很受用,指挥乔玉峰等人将晏文钦抬进屋子里,自己拉着顾以微走在最后面。   “宝贝徒弟,你跟师傅说说,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鬼手医仙听闻萧启瑞将她的“尸体”悬城三日的消息后,特地去了一趟天牧国,没想到琉璃宫已烧成了废墟,萧启瑞的心蛊也发作了……   顾以微却误以为鬼手医仙问的断魂散的毒,她便也摇摇头,“我不知道,小产之后断魂散的毒就消失了。”   “那副药……”鬼手医仙小声呢喃着,终究没说出口,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萧启瑞没告诉她那副药的作用,如此她与萧启瑞之间定然因为那副药的缘故心生芥蒂,才会引发这么多事情。   突然想起了什么,跳到顾以微跟前,“你的容貌!?”   顾以微淡淡一笑,“师傅不是说过吗,有夏枯草便能治好。”   “可这夏枯草千年难得一见,更传言生长夏枯草的地方是人间炼狱,你是如何找到的?”鬼手医仙大惑不解。   “是一位要好的朋友帮我找到的。”   想起慕容宇,顾以微静默着走进了屋子,她牵挂着屏山城一战,已经离开雪域五日了,仍未听到任何消息,这让她忐忑不安。   “乔大哥,可否劳烦你一件事。”   “小小姐,请吩咐。”乔玉峰比顾以微年长不少,却始终一幅恭敬的样子,顾以微让他别喊她“以微小姐”,他便唤了个“小小姐”,让顾以微很不习惯,却也不再勉强他。   “请乔大哥出谷探听一下屏山一战的消息,顺道为我和晏丞相买几身新衣服。”顾以微解下披风,白裙上的血迹斑斑。   “是。”乔玉峰又对林芮儿说,“娘子,你好生照顾小小姐。”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尖叫,众人探出去一看——   雪狼正品尝着肥嫩的小白兔,鬼手医仙气急败坏地拿着根棍子就要朝它身上打下去。   “让你吃我的兔子!”   鬼手医仙果真打下去了,雪狼轻轻一跳,跳到附近的石头上,趴着继续吃兔子。   “你这个败家子,我家兔子养了三个月了!”   雪狼吃干抹净,满足地“呜呜”了两声。   鬼手医仙更气了,冲过去又是一下,雪狼跳到顾以微身边,瞪着红色的瞳,似乎不屑地看着鬼手医仙。   “师傅,雪狼它几天没吃肉了,真是不好意思。”   顾以微假意嗔怒,在雪狼身上打了两下,雪狼只当是爱抚,蹭着顾以微的小腿。   这一蹭,让鬼手医仙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在雪域里寻找千年白狐,终于被他发现了它的踪迹,而它的身边竟然有一位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他,他并没看清女子的面容,只是那女子的背影如梦如幻,素衣裹着曼妙的身子,一头黑丝如瀑布般放下,更奇怪的是千年白狐却像是那女子家养的宠物,不停地蹭着女子的衣裙,与女子亲密不已。   如今看来,现在的顾以微与雪狼像极了那女子和白狐。   “宝贝徒儿,这——”鬼手医仙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师傅,你猜的没错。”顾以微蹲下身子,摸着雪狼的长毛,“它是白狐。”   鬼手医仙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急忙扔了手中的木棍,小心翼翼地靠近雪狼。   “你是白狐?”   雪狼傲气地撇过头,压根不愿搭理他。   鬼手医仙一把抱住雪狼,“我找你找了二十多年,今日竟然有幸与你相见!”   “师傅,救治晏丞相要紧。”顾以微提醒道,鬼手医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雪狼,心下欢喜,有了白狐,那个人有救了!   顾以微回到屋里,榻上的晏文钦昏迷不醒,鬼手医仙从院子里摘了一朵琼鱼花,碾碎之后做成药粉。   打开晏文钦的长袍,那一条女子的手绢掉了出来,鬼手医仙随手丢在一边,将药粉洒在晏文钦的伤口上。   “啧啧,伤得这样重,也不知是谁下的狠手。”   小五羞红了脸,不忍去看。   “糟了,他的伤口有郁毒之症。”鬼手医仙蹙眉,虽然乔玉峰他们用止血丹和固体丸为他续命疗伤,但他伤的是内脏,内里怕是正在化脓。   “只能先用银花汤试试看。”鬼手医仙看向顾以微,“如果没发热应该能挺过去,但发热的话,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顾以微自然明白郁毒之症对此刻的晏文钦来说是致命的,不由得上前握住他的手,“晏文钦,不要死!”   为晏文钦喝下银花汤,顾以微取了药材在隔壁屋子里包扎自己的伤口。   幸好鬼手医仙这里什么药材都有。   透过窗子,鸣翠谷中浅金的春光自稀疏的枝桠间轻泻如水,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的支离破碎。屋里一片寂静,春风掠过院子里的一株老梨树,花朵落地,出轻微的“扑嗒”“扑嗒”的声响。这个不寻常的午后,不知为何,心里这样痴痴惘惘,许是死里逃生的缘故,她想若是能尽快开启通天门,便与虞儿隐居在此处,陪伴鬼手医仙也好。   顾以微从怀里掏出两张地图,看了又看,还是探不出端倪,只差南越国的那一张,她便能前往天擎山。   “小小姐,你在吗?”门外想起乔玉峰的声音。   顾以微打开门,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忐忑地问,“屏山一战,如何?”   “萧皇受了重伤,但最后关头天牧国的怡贵妃带了兵马前来救驾,后来发生了雪崩,两军都伤亡严重,此刻南越国的慕容太子已经先行撤退了,只有青云将军守在屏山。”   顾以微黑幽幽的眸中攒起清亮的光束,慕容宇撤退,定然带着虞儿!估算着日子,她对乔玉峰说,“三日后,我们出发去平昌城。”   乔玉峰也不问缘故,躬身答道“是。”却没有退出屋子。   “乔大哥还有事?”   “仙主尚不知道我们与小小姐相认,若小小姐出现在外面,属下担心仙主会采取行动。”   顾以微凝思,“若我扮成男子呢?”   乔玉峰点了点头,“如此会稳妥一些,明日我再为小小姐去添置男装。”   “有劳乔大哥。”顾以微原本还想再问些关于太后的事情,但此刻晏文钦还没脱离危险,她实在没什么心思。   和乔玉峰一起出了屋子,一整个下午都坐在床前守着晏文钦。   夜里,林芮儿要代替她照看晏文钦,却被她婉拒,因晏文钦是为了她才伤成这样。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顾以微本就疲惫,熬不过半夜便撑着半边脸,浅浅地睡去了,晏文钦却在半夜时候醒来,看着眼前的她。   烛光摇曳,称着她如美玉一般无暇的脸,他听到她说:“晏文钦,不要死!”   顾以微睡着,一缕余发从耳际滑落,晏文钦想抬手帮她梳理,一抬手却是钻心地痛。   这一动惊醒了顾以微。   “你还好吗?”顾以微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太好了,没发烧。   “微臣很好。”晏文钦笑着说,“每次都要麻烦娘娘照顾微臣,微臣实在是没用。”   顾以微为他倒了一杯清水,小心地喂到他嘴边“既然已逃离了天牧国,就不要再叫我‘娘娘’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娘娘’,一开始就是冒牌货。”   “那我唤你以微可好?”   感受到晏文钦炽热的眸光,顾以微脸一红,“随你喜欢。”   “若我不是臣,你亦非后,是否我们……”   没等晏文钦说话,顾以微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也还会是朋友。”   静默了片刻,她的眼神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以微,此处是哪里?”晏文钦却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他感觉到此处的异常,明明是冬季,这里却温暖如春。   “这是鸣翠谷。”顾以微将乔玉峰带着他们来找鬼手医仙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并没提及自己是莲花神女后人。   又见晏文钦眉头深锁,猜到了一二。   “萧启瑞被怡贵妃救走了。”顾以微拿出鬼手医生的金针,“你现在仍受着重伤,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为你安神。”   晏文钦笑而不语,他想说,只要你在身边,我就心安。   一晃三日,顾以微换上了男装准备出发前往平昌城。   临行前,晏文钦告诉她,此番慕容宇回国大约是要登基的,如果他把无虞带进了宫里,她很难找到无虞。   “是慕容宇用还魂丹救活了无虞——”   当晏文钦听到这个消失时,心便沉了下去,慕容宇对她的爱亦是刻骨铭心。   她此番前去平昌城不知会遭遇什么。   “晏文钦,你在鸣翠谷里好好养伤。”顾以微抚着雪狼的长毛,“雪狼在这里陪着你。”   晏文钦也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黯然神伤,而鬼手医仙却笑意盈盈地看着雪狼,心中想着什么时候将它开膛取血。 ☆、第三张地图3   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的路,顾以微和乔玉峰等人抵达平昌城。   平昌城是南越国的都城,也是最繁华的城市,这里贩售着各种各样的商品,不乏奇珍异宝,也是各种江湖人物藏匿踪迹的好地方。   顾以微虽然在这里住了三年,但每次出行都有陈荣显和慕容宇陪着,对城区却并不熟悉,去的最多的也就是城隍街。   “探听到了,慕容宇明日进城,身边确实带着个娃娃。”   乔玉峰易了容,扮成带着一家到平昌城寻找商机的药材商人,花了点银子就从守门的军官口里打探出了消息。   顾以微放心下来,虞儿在慕容宇身边定然是安全的。   “父亲,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落脚吧。”顾以微用菲儿教她的方法压低声音,乔玉峰点了点头。一行人走进不远处的祥福客栈,乔玉峰警惕地望着四周。   “掌柜的,来两间房。”见客栈内没有什么异象,他才掏出银子订了房间。   “好嘞。”掌柜的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热情地就过来招呼着。“各位客官住天一房和天二房吧。”   “小威,你觉得如何?”乔玉峰向顾以微问道,顾以微点点头,她化名小威,装作乔玉峰的大儿子。   进了屋,顾以微替换下左肩上的药,慕容宇明日才能抵达平昌,她可以蹭今日回一趟将军府。   夜色如墨晕染开来,冬天的南越很是干燥,今夜无风,一弯月牙悬在枝头,静谧而落寞。青云将军府,因为主子们都不在,守卫也松了许多,乔玉峰轻易地携着顾以微一跃翻过围墙,进了后院。   “乔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顾以微猫进了陈荣显的书房,她想找寻他的令牌,如此到时候要进宫的话会方便许多。   因为点不了灯,顾以微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哐当”一声,她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香炉。   “小小姐,没事吧?”   乔玉峰不放心地推开房门,月光透了进来。   “没事。”   顺着月光,顾以微看清,桌上的粉末竟然白色的。   她用食指指尖点了些许粉末,嗅了嗅,并无异味,再放入口中尝了一尝,这是——   罂粟花粉!   怎么会,青云将军府里竟也有仙主的人?   顾以微努力地回忆着,往日为陈荣显添香之人是谁?   将军府中三年,她鲜少到陈荣显的书房,唯一的那一次是出发攻打天御国时,在他的书房里议事。   那时也是冬天,书房里暖暖的,陈荣显的书桌上放着圣旨与兵符。   “我随你一起去。”   顾以微淡淡地说,那时她一心想着快点凑齐地图,了了无界的差事。   “主子,此行太危险。”陈荣显走到她身边,躬着身子说,“虞儿年幼,需要主子在身边照看。”   这时,碧婉走了进来,身后的婢女拖着一个木盘。   “打扰将军和妹妹了。”碧婉人很和善,她并不知道顾以微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陈荣显的小妾。   “姐姐哪的话。”顾以微对她心存愧疚,两人交集不多,虽然她嫁于陈荣显多年却未有身孕,但碧婉反而很喜欢无虞,对无虞非常好。   陈荣显略有愠气地看着碧婉,“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来为将军添香,一会就走。”碧婉依然温柔如水,陈荣显本想赶她出去,却被顾以微瞪了一眼。   碧婉轻轻地拿起木盘里小勺子,熟练地将锦盒里的香料舀进香炉中,目光温婉,眸中含笑,精致的发髻并没有过多的装饰,正映着她淡薄的心性。   “红袖添香,情深意长。”顾以微看了陈荣显一眼,“将军真是好福气。”   陈荣显无话,碧婉却低着眉眼说,“将军能娶到妹妹才是好福气,你们聊吧,姐姐先出去了。”   说罢就依依走出了屋子,小心地带上房门。   见碧婉一脸失落,顾以微心有不忍,说了陈荣显几句:“碧婉是个好妻子,将军要珍惜!”   陈荣显尴尬地点了点头,撇过脸去,但那一晚,他还是去了碧婉屋里。   ……   “小小姐,这香料有什么问题吗?”   乔玉峰打断了顾以微的回忆,她抚着桌上的罂粟花粉,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罂粟花粉与仙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碧婉是仙主的人,那么此番无虞被绑上战场……   “乔大哥,再随我去一个地方。”   顾以微在乔玉峰的帮助下避开了将军府里巡逻的侍卫,潜入碧婉的院子。   屋内亮着烛火,大门敞开着,一个小丫鬟正在卧房里打扫,乔玉峰轻轻从身后一击,就将她敲晕了。   “小小姐,进来吧。”   顾以微走进屋里,在柜子里翻找起来,见到墙边有个上了锁的箱子,心中起疑。   “小小姐,让我帮你打开吧。”   乔玉峰抽出剑就要砍断箱子上的铜锁,却被顾以微拦下。   “切莫打草惊蛇。”   顾以微思量了一下,女人家藏东西要比男人心思缜密得多,越是无人会去砰的地方,越可能找到些什么。   四周打量了一番,顾以微发现墙上的一幅仕女图和她上次在碧婉屋子里见到的有些许不一样。立刻走上前,掀开仕女图,敲了敲墙,果然有一个暗格。   顾以微随手转动了屋子里的花瓶、装饰,直到她扭动梳妆台上的一枚雕花龙珠时,暗格才被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锦盒,锦盒下方压着数张宣纸。   顾以微将锦盒取出,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罂粟花粉,看样子还是今年春夏新制成的。   将罂粟花粉放回锦盒,顾以微又拿那几张宣纸,宣纸上画的都是她,或者她与无虞,看得出这应该是陈荣显的笔迹。   画中的她媚眼如丝,身姿动人,眸中是一片氤氲,脸上的笑却灿若桃花。   他画得这样仔细,这份心意可见一斑。   只是这陈荣显的画怎会收在碧婉屋里?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脑海中晃过一个场景,又匆匆打开刚才翻找过的那衣柜,将里面压在最低层的衣服随手取出来几件。   果然,不论是色彩或是样式都与她的衣物极为相似,可这些衣服,她从未见碧婉穿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小姐,时辰不早了。”   见顾以微对着一堆衣服发呆,乔玉峰忍不住提醒道。   “走吧。”   顾以微将衣服重新叠好放回衣柜,又将仕女图摆正,随乔玉峰出了屋子。   翌日,天下飘起了小雪,她与乔玉峰在屋里注意着街上的动静,待瞧见平昌府的王大人甩人守在城门口,他们才走出客栈,与看热闹的百姓一起,等待慕容宇等人回城。   已是深冬,寒彻入骨的风让顾以微的伤口隐隐作痛。   “相公,你看那边。”林芮儿低低唤了一声,语气不太好。   顾以微顺着林芮儿的目光看去,嫚儿在人群里,身边跟着三人,看起来功夫都不错。   “糟了,他们是仙主的人。”乔玉峰低下头,“小威,他们怕是来找我们的,你快去别的地方。”   顾以微明白,虽然他们易了容,但很难逃过这些高手的追击。   “乔大哥,小心些。”   顾以微悄悄地往旁边移过去,速度很慢。就像是别人群挤过去的一样,嫚儿等人并没发觉。   乔玉峰对林芮儿和小五交代了什么,只身一人走开,林芮儿紧紧搂着小五,身体颤抖着,顾以微心里也不好受,若非他们放过了自己,又怎会被仙主盯上。   突然,城外响起了马蹄声,由小变大,慕容宇带着无虞坐在战马上,无虞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让顾以微揪心。   仙主的人寻来了,她不能贸然与无虞相认,思量了一下,顾以微回客栈取了马儿,决定到皇宫去找慕容宇。   也许慕容宇会将无虞交给碧婉,但碧婉是仙主的人,将军府她断然不能再回去,此刻,也只有慕容宇还可以相信了。   顾以微抵达南越国皇宫时,宫门紧闭,侍卫拦在跟前,不让她进去。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皇宫!”   侍卫怒斥,顾以微下了马,“我是军营里的人,敢问太子殿下是否回宫了?”   “还没有,你的令牌呢?”那守卫见顾以微一身书生妆扮,心中起疑。   顾以微担心慕容宇将无虞带去了将军府,一直没有答话,那侍卫一挥手,数名守卫提着长矛走了过来。   “你到底是何人!冒充军营的人有何目的?”   顾以微一怔,退后了几步,心想万万不能被他们抓了,否则见不到慕容宇,也无法把无虞从碧婉手上救出来。   “各位大哥,在下真的是军营里的人。”顾以微定了定神,“在下因为受了伤,提前从屏山城回来,特地进宫向太子殿下复命。”   “若真是如此,你怎么拿不出令牌!”数名守卫将顾以微围住,“将他拿下。”   顾以微逃也逃不了,便也任他们压着进了宫,心里思索着逃脱之法,在前往大牢的路上,她瞧见宫廊处有一位清纯可人的女子,散着乌黑的长发,披风用的是上好的白狐毛,胸前挂着一串红宝石璎珞,看样子应该还未嫁人,许是公主或郡主。   “救命啊,救命——”   顾以微大喊起来,引得那女子侧目…… ☆、第三张地图4   “救命,救命啊……”   顾以微大喊起来,吸引了那女子的侧目。   “怎么回事?”   声如银铃,眼波潋滟,那女子踩着莲步走过来,但顾以微却看出女子应该是会功夫的,她走过的雪地荡漾起雪花,不似平常人走路溅起的,像是由内力吸引泛起的浅浅漩涡。   “启禀月笙郡主,此人冒充军营里的人企图混入宫中。”压着顾以微的侍卫恭敬地答道。   顾以忿忿甩开侍卫的手,一脸委屈地大喊,“他胡说,我是太子殿下手下的幕僚,只不过因为没带令牌,怎能说我冒充军营里的人?”   听到“太子”二子,月笙脸上明显有了变化,“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就请两位大哥先放了他吧,待太子回来就都清楚了。”   “这……”   两名侍卫为难地看着对方。   “放心吧,把他交给我,出了事我负责。”   月笙对两名侍卫露出甜甜的笑容,两名侍卫心神飘忽,月笙郡主是皇后的人选,他们自然得罪不起,思量了一下,当即放了顾以微。   “多谢郡主救了在下。”顾以微抱拳,向月笙鞠了一躬,低着眉眼,避免直视她。   “无需多礼,你既是太子殿上的属下,我救你是应当的。”月笙语气轻松,“你叫什么名字?”   顾以微一边恭敬地说:“在下名叫小威。”一边观察着南越国的后宫,红墙黄瓦、朱楹金扉、雕栏玉砌,白雪映衬下的宫殿金碧辉煌,何等的庄严绚丽,巡逻的卫队与天牧国一样,每个辖区都有专门的小队,各司其职,保后宫之安宁。   “小威,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太子殿下的事吗?”月笙带着她往东宫去,东宫在皇宫里的最右边,是由三座宫殿组成的建筑群,月笙住在芳锁殿,但孤男寡女的她并没带顾以微回自己的宫殿,而是去了慕容宇的隆泉殿。   “殿下的事?”顾以微并不知道月笙与慕容宇的关系,故而有些犹豫。   “我家郡主是南越国未来的皇后娘娘,所以想多了解一些太子殿下的事情。”一位老嬷嬷送来茶水和点心,道出了月笙的心事,惹得月笙娇嗔。   顾以微听了嬷嬷的话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月笙,南越国未来的皇后娘娘?也就是说她将会成为慕容宇的妻子……   月笙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小威你若不想说也无妨,我便是随口问问。”眸中清明,小女孩的娇羞显露无疑。   顾以微应承道,“在下只是不清楚郡主想要了解太子殿下哪一方面的事情。”   “什么都行,就说说在屏山城的事情吧。”月笙硬是让顾以微坐着说话,又将一杯新茶递到她面前,满心期待。   “屏山一战,殿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他独自一人持紫荆宝弓夜袭凌月城,混入了天牧**营……”   顾以微缓缓说着,想起那一夜,慕容宇从紫荆宝弓上射出的那一箭,此刻她左肩的伤仍未痊愈。   “殿下获悉萧皇要率兵夜袭的消息,提前通知了陈荣显,他们里应外合将天牧国大军团团围住……”   顾以微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到萧启瑞那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差点又要杀死她的虞儿她便忍不住颤抖起来。   “小威,你没事吧?”月笙发现了她的异常。   “谢郡主关心,没什么大碍。”顾以微抿了一口茶水,定下心神“我在战场受了伤,殿下让我先行回平昌城,故之后的战况在下就不清楚了。”   “你跟随太子殿下多久了。”月笙听得认真,她很欣赏小威沉稳而耿直的性格。   这个问题倒把顾以微难住,跟随慕容宇多久了……算起来初来异世时,自己的命就归他所有了吧,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幸好有他。   “回禀郡主,我本是青云将军府上的幕僚,跟随太子殿下仅十个月的时间。”顾以微并不想太引起月笙的注意,还是选了个适中的回答敷衍过去。   “小威年纪轻轻就能得到青云将军和太子殿下的重用,真是英雄出少年呢!”月笙亲自为顾以微添茶,让顾以微很不好意思,急忙站起身来,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宫人们叩拜的声音,月笙的脸上溢满喜悦之情,对顾以微说,“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顾以微转头看去,慕容宇风度翩翩地迈入殿中,望见她与月笙,脸上划过稍纵即逝的惊异,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小威参见太子殿下。”顾以微低头跪下,她相信慕容宇一定认得出她。   果然,慕容宇亲自上前扶起她,入宫时,他便听宫门口的侍卫禀报了此事,只是他没想到冒充军队幕僚的人会是她。   “殿下。”月笙立于一旁,温柔地唤了一声。   慕容宇朝着月笙笑了一笑,完全不带任何感情,“郡主,本王与小威有些事情要商议,暂时无法陪伴郡主,请郡主见谅。”   顾以微歉疚地望着月笙,月笙心心念念等着慕容宇回来,他回来之后却是先将她赶走,月笙心中定然会难过,但是她急着救虞儿,也只能先借用慕容宇一会了。   “好,你们谈,我出去走走。”月笙惨淡一笑,诺诺地站起身,又默默地看了慕容宇一眼,“殿下奔波数日,要多注意休息。”   慕容宇点了点头,并没答话。   待月笙走远,慕容宇将宫人悉数遣退,一把将顾以微抱紧怀里。   顾以微大窘,“殿下,我现在是名男子!”   慕容宇却没放开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夏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顾以微左肩吃痛,微微蹙眉,慕容宇才松了一些,但仍不让她从怀里逃开,“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的安危作赌注。”   顾以微摇摇头,“殿下别这么说,若不是这样殿下如何能混入凌月城。”如果慕容宇没潜入凌月,易容成郝云的师爷,那么虞儿此刻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殿下,虞儿在哪?”顾以微急切地扬起小脸。   “我不知道你在宫里,把虞儿送去了将军府。”慕容宇就这样抱着易容成男子的顾以微,一点不觉得别扭。   “碧婉她是仙主的人,求太子殿下想办法将虞儿带进宫里。”顾以微就要跪下,被慕容宇扶住。   “你说什么!?”慕容宇是熟知碧婉的,碧婉是父皇的私生女,也算是他的妹妹,虽然没有公主之名,但为人和善,知书达理,父皇因为愧疚将她嫁给陈荣显,但她怎会变成仙主的人?   “此事是我亲自查证的,请殿下速速将虞儿接来宫中。”顾以微恳求道,眼里沁满泪水,她不能再次失去虞儿。   慕容宇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我即刻就去,你在宫里等我,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顾以微点点头,她只盼能早点见到无虞。   慕容宇将她安顿在东宫的另一处宫殿瑶华殿,据说这是太子妃才能住的,因为慕容宇迟迟未纳妃,瑶华殿便一直空了下来,没想到第一个住进来的是名男子。   顾以微走进瑶华店,心中一动,这屋子的风格完全是按她的喜好来装饰的。   红玉香炉,纯白的薄幔,窗边是与琉璃宫里一样的软榻,屋外也是一湾湖泊,只是这时候已经冻结成冰。慕容宇特地在屋里隔了一个屏风,屏风后是一个小书房,书架上的书大多是医书和史书,有《百草杂记》也有《莲花传》。   心下一阵温暖,又忧心起来,他的这份情让她怎么受得起。   大约两个时辰后,慕容宇抱着熟睡地无虞走进瑶华殿,顾以微激动地接过无虞却发现他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服下了过量的安神汤。   难怪每次她与陈荣显出府时,将虞儿交给碧婉,碧婉总说虞儿乖巧,不哭不闹,竟是喂了安神汤的缘故。   想想无虞还这样小,就成了大人们勾心斗角的工具,受了这么多委屈和惊吓,顾以微自责不已,眼泪簌簌掉下来。   “夏儿,怎么了?”慕容宇将她抱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怀。   顾以微没有推开他,呢喃着,“我不是个好娘亲……”   慕容宇抚去她的泪水,温柔地说:“你换回女装吧,既然入了宫,我便不会再放你逃开。”   顾以微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带你去见父皇和母后,求他们赐婚。”慕容宇认真地说,又看了看榻上的无虞,“我会告诉他们虞儿是我的孩子。”   “殿下!”顾以微被慕容宇的话吓了一跳,他堂堂南越国太子竟然真的要娶她这个天牧国的前皇后,还要接管萧启瑞的儿子……   “我是认真的。”慕容宇捧着她的脸,“从三年前我把你从他身边带走那一刻,我就没打算再放你离开,让你躲在陈荣显身边三年已是我最大的限度。”   顾以微认真地听着,慕容宇的眸光百转千回,数不尽的相思。   “父皇要我回来登基,皇后之位我只愿留给你一个人。”慕容宇握住顾以微的手,“萧皇可以为你将六宫深锁芙蓉殿,我慕容宇愿为你永不纳妃。”   顾以微纠结地望着慕容宇,不知该说些什么,慕容宇却又问:“夏儿,做我的皇后好吗?” ☆、推荐新文   推荐新文:<暖妻,总裁老公缱绻爱>   1、这是一个宠文,欢迎跳坑   2、人物版:   【绯闻天后vs冷情总裁】六年前她将他吃干抹净然后消失不见,六年后他们再次遇见,他抓住了她的手再也不会放开。   【绯闻天后vs无情初恋】他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是她的初恋,六年前为夺家产不惜设计将她赶出家门,六年后当他成功掌控了萧家,才发现原来她还在心底。   【绯闻天后vs暖心蓝颜】他是她的幼稚园同学,也是她最温暖的蓝颜,从5岁暗恋她到25岁,像小叮当一样帮她解决了所有的危机。   【绯闻天后vs天才魔术师】五年前的偶遇,她化成一道春风吹入他的心扉,五年后他华丽归来,制造了一次惊艳世界的浪漫重逢。   【绯闻天后vs心机小娘】先来一块抹茶红豆蛋糕,咱们再继续谈!   3、深情版:   爱和爱过,只多一个字,却隔了一个曾经。   ——安琪   爱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给你的爱就是一辈子。   ——楚一寒   如果世界和你,都掉进了河里,我一定先救你,然后忘记世界的呼吸。   ——顾宸泽   曾经,我想和你分享我的所有秘密,但现在,你成了我心底的秘密。   ——萧晟烨   终于有一天,我忘记了什么,只想握你的手说,天地间伤心的事,都在身后的那个世界里,美好都在有你的这个世界里。   ——乔逸   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就象是瓶中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是否是美丽的,但却真心而倔强地等待着。   ——王雪蕊   我一直以为是我赢了,其实不是,即使盛元垮了,我也不会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梓熙   4、打个小广告:   小胖的古言连载文推荐:《倾世医后》   为情自杀的医学研究生在幽然谷中遇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选择代替那个女子于异世重生,却遭到神秘“仙主”连番追杀……   【重生】别人重生是为复仇,她的重生却是为了开启一扇门。   【宫斗】被嫁人、被刺杀、被扒衣、被下毒、被陷害、被火烧……怎么,连这异世也容不下她了?那她便掀了这异世!   【情深】他给了她最温柔的爱恋,收走时却不带一丝痕迹;他最初想要她的命,结果却爱她上了瘾;他是她的臣子,也是她的蓝颜……三个男人该如何抉择?   【缘浅】当她一步一步成为素手天下的倾世医后,才发现他们都抵不过这巨大的阴谋;当她无意间重现千年前的传说成了三国炙手可热的“莲花神女”,又发现她的重生竟只是一场闹剧……   —————————————————————————————————   —————————————————————————————————   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上架前每日一更,大约在中午12点,没事就收藏和推荐一下嘛,小胖爱你们! ☆、上架感言+剧透   各位小伙伴,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小胖的支持,《倾世医后》终于要上架了!   小胖很开心却也很内疚。   开心的是《倾世医后》并不是复仇、穿越、种田等比较火的题材,能够上架是因为大家的支持和认可,小   胖很感谢各位喜爱《倾世医后》的小伙伴。   内疚的是小胖知道上架可能有些朋友就不会再继续追文了,小胖在这里对大家说一声抱歉,因为能给大家   提供的免费情节就只有这么多了。   上架之后小胖会坚持不懈的写好文文,每天全速转动的保证更新,上架首日小胖更新3万字,欢迎大家明天早上9点前来订阅,至于之后小胖每天都会至少更新6000字。   提示一下,小胖大纲已经写好预计40-50万完结,会根据大家的反馈增减情节,希望各位小伙伴多多给小胖提提意见。   小胖知道大家看文是为了放松自己,让自己开心,可是其实你不需要花很多钱,也许对你来说这些钱还不够吃顿饭,也不够买件t恤、买个毛绒公仔,但是在这里你可以用它看到小胖真心提供的好文。小胖真的希望得到你的认可和支持,所以如果你喜欢,小胖会和大家一起看着盛夏成长,看着她华丽丽地掀翻三国,找到幕后的**oss。   ====================我是华丽的剧透分割线====================   按照rn的惯例,小胖来送剧透了:   1.选贤大典上会发生什么?   2.萧启瑞的生辰快到了,盛夏会准备什么礼物,她会获得侍寝的机会吗?   3.燕子楼中下毒放蛇之人究竟是何人?   4.盛夏体内的余毒是否能解,如何解?萧启瑞能否找到鬼手医仙?   5.为什么慕容宇和青云将军都想要天牧国的雪域地图,雪域的秘密是什么?   6.顾涟漪是否还活着,渔玄到底是谁的女儿? 三年前,她和萧启瑞发生了什么?   7.萧启瑞与晏文钦布下的局到底是什么,真正的敌人是谁,小胖提示会有一个掌控全局的**oss逐渐在下文中显露。   ====================小胖整理的充值方式====================   以下是小说阅读网推荐的充值方式,小胖整理了下适合不同人群的充值方式和具体的指引,希望对小伙伴能够有帮助。   一、最适合学生用户的充值方式:q币卡、骏网一卡通、手机充值卡、游戏点卡。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在各大报刊亭、网吧、以及一些销售综合类充值卡的地点都可以买到,这应该也算是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式之一,鉴于好多同学都是16岁以下,大家可能还没有银行卡或者是办理银行卡不太方便,所以推荐广大学生用户使用此充值方式。   1. q币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q币卡——填写充值数额(起充5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   注意:小说阅读网支持的q币卡是卡号9位、密码12位的全国通用,有腾讯网标志的q币充值卡,不支持qq账户里的q币转账充值;请不要使用余额卡或部分充值,否则会造成充值卡失效。   2。  骏网一卡通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骏网一卡通——填写充值数额(起充10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网站支持卡号和密码都是16位的充值卡充值   3. 手机充值卡充值:由于手机充值卡(1)和手机充值卡(2)在充值的时候操作步骤一样所以在此只介绍手机充值卡(1)的具体操作流程: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 要阅读币)——手机充值卡(1)类型——选择充值卡面额——下一步——确认——填写序列号和密码——进行支付(起充20元,兑换比例1:90,不支持余额 卡)。   注意:建议购买移动发行的序列号17位、密码18位的,或者是联通全国通用的卡号15位、密码19位的手机充值卡进行充值。如果您购买的是移动序列号17位、密码18位的面额30元充值卡   4. 游戏点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游戏点卡——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 卡张数——选择充值卡面额并填写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请您详细查看网站支持的游戏点卡的类型,如果不是以下充值卡是不能在网站使用的:   盛大卡 支持cs、s、ca开头的   久游卡 卡号13位,密码10位(纯数字卡,不支持矩阵卡)   征途卡 卡号16位,密码8位   网易卡 卡号13位,密码9位   完美卡 卡号10位,密码15位   搜狐卡 卡号20位,密码12位   二、最划算的充值方式: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通。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网上银行支付现在已经成为网络支付充值的一种最流行的充值方式,网上银行支付无需手续费、实时到帐、操作安全,且在小说阅读网兑换阅读币比例为100%兑换,所以推荐用户优先使用此充值方式进行充值。小说阅读网还推荐另外两种经济型充值方式,分别为支付宝、财付通,这两种充值方式同样有实时到账,无需手续费,操作安全等好处。   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通兑换比例均为1:100。此三种充值方式均为实时到账。   1. 网上银行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网上银行——选择开通网上银行业务的银行——填写充值金额(起充3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2. 支付宝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支付宝——填写充值金额(起充3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填写支付宝帐号和支付密码——确认无误   3. 财付通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财付通——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登陆财付通进行操作   三、最便捷的充值方式:手机短信、固定电话充值。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手机短信充值绝对是最方便的充值方式,因为人手一机嘛,而且充值的步骤也是非常简单,所以推荐大家使用手机短信的充值方式,充值不成功不会收取任何其它费用,请大家放心使用。电话充值是考虑到大家现在都有家庭电话,而且这种方式也是非常方便,只要使用电话拨打相应的电话号码获取v币,便可充值。   1. 手机短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兑换比例1:40,目前支持移动的手机号)   2. 固定电话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选择你所在的地区——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该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 ——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金额(起充5元,兑换比例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支付。   四、国外用户充值方式:paypal充值。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paypal是全球最大的信用卡网上支付的平台之一,如果你是国外的用户,请使用此充值方式,对国外用户来讲这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   兑换比例1:550(起充20美元)。   1.paypal充值:登录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选择支付方式——外币充值——填写充值数额——下一步——确认——进入paypal充值界面——付款。(注 意:paypal是全球最大的信用卡网上支付的平台之一,如果你是国外的用户,请使用此充值方式,兑换比例:1:550。) ☆、各位小伙伴,谢谢支持   以后本章节会放在更新章节的最后面。   ps:是的,《倾世医后》会有第二部,玄幻篇,是写盛夏开启通天门之后的故事,所以这里面从一开始就设定了一点点玄幻的因素,不过重点还是在古言啦。   到现在为止没有解开的谜题有:   1、萧启瑞的母后(幕婉心)为什么会是仙主,又为什么有这样庞大的势力,其实前往有过暗示。   2、青云将军为何会对盛夏那样恭敬,又为何急着寻找顾涟漪。   3、盛夏有答应无界的交易吗?   4、萧启瑞在渔玄和盛夏中到底会做何选择。   5、三国之战会变成怎样   6、三年前渔玄和萧启瑞到底发生了什么   7、让渔玄服下断魂散的人到底是谁   小胖去睡了,祝大家好梦!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readnovel。com,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读网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关于充值方式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读网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读网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下面介绍其他几种方法: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读网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还有不懂的,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http://jiaoliu。readnovel。com/forumdisplay。php?fid=24,另外,小说阅读网的在线客服是从早上8:00到晚上9:30的,大家点击支付中心就可以找到http://pay。readnovel。com/pay。php?a=info   如果还有充值方面的问题可以联系客服qq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倒数第二章 是防盗章 节,勿订阅!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倒数第二章 是防盗章 节,勿订阅!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55xs。,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关于充值方式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下面介绍其他几种方法: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还有不懂的,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http://jiaoliu。55xs。/forumdisplay。php?fid=24,另外,小说阅的在线客服是从早上8:00到晚上9:30的,大家点击支付中心就可以找到http://pay。55xs。/pay。php?a=info   如果还有充值方面的问题可以联系客服qq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贞妃5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夏夜的风儿,还带着白天阳光的味道,盛夏觉得闷,没有直接回琉璃宫,和菲儿漫步在碧湖边。她在想无界的话,美眸中的清灵随波流转,无界说只要她去天擎山打开通天门就能换取千年白狐的心血,而有了千年白狐的心血,就能解断魂散的毒,那么她也就能活下去。   可为什么要活下去呢?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正想着,肚子里传来一阵隐痛,让她皱起娥眉。   盛夏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一缕柔光聚在她心上,许是宝宝在抗议了。是啊,就算只是为了孩子她也应该活下去,否则孩子一出生就会像前世的她一样,成了孤儿。   “主子,回屋吧,该喝药了。”菲儿提醒道。   “你去备药吧,我在这儿再走走。”盛夏瞥了一眼临湖的屋子,那窗口里透着淡淡的烛光,多少次萧启瑞抱着她倚在窗前,说着绵绵情话,赌书泼茶……   而今,情人不在,朱颜已改,她还在努力地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菲儿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匆匆返回琉璃宫。   融融的月光,奶水似的透过洋槐树的枝桠,洒在碧湖之上,盛夏在湖边徘徊,孤影流连,遗世独立。   一抹白色的身影掠过湖面,一双大手不经意地揽过她,仅一瞬间就将她带进了洋槐林里。   “慕容宇,你怎么又来了!”   盛夏吓了一跳,他早上才来过一趟,现在却又出现?   “本王一直没走。”   慕容宇平静地说,却令盛夏大窘,他不会一直躲在屋子里吧,那她梳妆打扮换衣裳全都被他看光了……   “萧启瑞已经不爱你了,你又何苦留在他身边?”   见盛夏眉眼低低,慕容宇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闹心,那大殿上的一幕他夜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他不爱我,等我拿到雪域地图就会离开。”   盛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慕容宇倒是一怔,直直盯着她的眼。   “本王会帮你找到雪域地图,天牧国里不安全,有人要杀你。”   慕容宇推断,既然父皇会在秘信中说她会死,定然是有缘由的,所以他一定要带走她。   “劳殿下挂心了,有流云保护我。”盛夏瞧了瞧四周,却没有流云的影子。   “不用看了,萧启瑞派他去刺杀瑞颐公主,依本王看他应该是有去无回。”   “你说什么!?”盛夏听他说流云有危险,不由得担心起来,体内寒毒翻滚,一时前身不稳,投进慕容宇的怀里。   “对,对不起。”盛夏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急忙站好,奈何慕容宇上了瘾,又拉她进怀里。   “本王可以叫你玄儿吗?”   慕容宇难得柔和的语气却宛如穿肠毒药,让盛夏又伤痛起来。   “慕容宇,我只说一次,我不是墨渔玄,我叫盛夏。”   她抬头看着他,那么倔强地坚持她不是渔玄。   “盛夏,那本王叫你夏儿可好……”   慕容宇刚想说什么,洋槐林被一阵凌厉地剑气劈开,一根槐树的枝干朝着盛夏的方向袭来,慕容宇迅速抱着她转身,将她放在自己身后,以掌风将空中的树干击碎。   “皇后真是好兴致,连和情人幽会也选在朕的后宫里。”   萧启瑞持剑立于琉璃宫的屋顶之上,一身黄袍凝结了身上的煞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萧皇,既然你身边已另有佳人,不如把夏儿交给本王,本王愿三日后退兵。”慕容宇紧紧护着盛夏,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留下。   萧启瑞不语,一双鹰眼望着躲在慕容宇身后的盛夏。夏儿!慕容宇竟然叫她夏儿,原来慕容宇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难怪他会为了她不惜易容成齐太尉潜入皇宫,而当初她却口口声声地说不认识慕容宇!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他!   “慕容太子未免也太小瞧天牧国了!”   萧启瑞的目光化成一道寒冰,动辄鲜血淋漓,他瞧见了盛夏眼里升起的水雾,怒气更甚。   这个女人,难道为慕容宇感动了?   那抹淡黄色的身影柔柔诺诺地倚在慕容宇身后,越看越刺眼——   “朕的皇后,谁也别想带走!”   萧启瑞银剑一挥,藏身于琉璃宫周围的暗卫纷纷现身,将碧湖和洋槐林包围。   “慕容宇,你走吧,我要拿到雪域地图才能离开。”   盛夏晃过神来,压下眼泪,在慕容宇耳际轻声说道,因为靠得太近,她的唇几乎贴在他的耳畔。   萧启瑞妒火中烧,再忍不下去,突地一剑袭来,慕容宇察觉,却仍留给了盛夏一个放心的眼神,才迎着萧启瑞的剑跃出洋槐林。   碧湖之上,两剑相抵,萧启瑞和慕容宇身下的水波微微荡开,而后几米开外的湖面却突然冒起一股水柱,直指星空。   萧启瑞向左撩剑,慕容宇则往右,剑尖划过水面,又是两股腾升的水柱,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盛夏留在洋槐林里,透过槐树枝桠的缝隙,看着拼斗中的两人,若换成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萧启瑞这边,而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连劝架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那慕容宇,三番两次地救她,这份恩情却是不能忘记,可他的深情自己是断然不能接收。   剑影晃着月光,两人离她越来越近,萧启瑞因为怒火,招招致命,慕容宇风轻云淡,游刃有余。   “萧皇,你保护不了夏儿。”   慕容宇如捷豹闪过萧启瑞身侧。   “朕的皇后轮不到你操心!”   萧启瑞绕到慕容宇后方,银剑急速往前刺去,慕容宇轻挑地用剑心一抵,挡下了萧启瑞的攻击。   “你继续把夏儿留在身边,只会害死她!”   萧启瑞愣了一下,余光瞥见洋槐林间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的盛夏,她怀着他的孩子,他却没办法为她解毒,甚至受母后的胁迫,要他在三个月内杀了她……   慕容宇见萧启瑞失神,一剑划破了他的龙袍。   “皇上——”   这时,一声惊呼从碧湖边的宫廊传来,渔玄不顾一切地向着萧启瑞奔来。 ☆、贞妃6   倾世医后,贞妃6   “玄儿,回去!”   萧启瑞怒吼,这样危险,她怎么还傻傻地奔来。ai悫鹉琻   渔玄却彷佛没听见,一直跑到他身边,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查探他胸前的伤口,“皇上你没事吧?”   他们站在一起宛如一双璧人,情浓时渔玄的眼角滑落了泪珠,萧启瑞轻轻为她拂去,“玄儿,让开。”渔玄却抱着他不肯放手。   慕容宇转头看着盛夏,她静默不语地望向了别处。   “皇上,把他交给暗卫可好?”渔玄抬起头,满是担忧地望着萧启瑞,却发现他的目光投向洋槐林间。   “萧皇,你如今已有美人在怀,夏儿容颜已毁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让本王带走吧。”慕容宇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萧启瑞一把将渔玄推开,剑气一扫,洋槐林间落叶纷飞,盛夏本就站不稳,扶着肚子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繁星点点,天上的世界多安静,不知为何,她有预感,萧启瑞会在她倒地前一刻拉住她,就像那时在燕子楼里,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果然,腰间多了一双大手,眼前却是慕容宇的脸,他的黑瞳隽永,眼里唯有她一人。   夏天的风从他们之间吹过,盛夏才眨了眨眼,一闭上眼想起的却是她被苑临天掳走的那晚,他也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   “啊——”   无声息地,萧启瑞持剑锋划过她的花冠,青丝散落,有一撮掉在地上,而剑刃穿过她的发袭向慕容宇,慕容宇蹙眉,微微向左侧,顺手将盛夏扶好,拉至身后。   “够了,别打了!”   盛夏终于说了口,奈何那两个人根本不搭理她。   慕容宇站定,“萧皇,不如和本王比试一场,若本王赢了就可以带走夏儿,若本王输了,任凭你处置。”   “来人,准备为慕容太子收尸。”   萧启瑞话音刚落,慕容宇就已一剑袭来,渔玄吓得惊呼。   盛夏瞧见菲儿正匆匆赶来,心中舒了口气,她不想呆在这儿变成众矢之的。   渔玄望向洋槐林间的盛夏,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是那么碍眼,她是多么后悔让盛夏代替自己重生。   盛夏感觉到渔玄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她,自当她得知渔玄骗了承欢,便对她再无好感,眼神里尽是淡漠,看得渔玄心里发毛。   “主子。”菲儿碎步跑进洋槐林,一边注意着萧启瑞和慕容宇的战况,生怕殃及到主子。   盛夏对着菲儿无奈一小,“站得久了,有些走不动,你快扶我进屋里。”   菲儿应了一声,扶着盛夏走出林子,与渔玄擦肩而过时,却被她叫住。   “夏儿姐姐,你能让皇上和慕容太子别打了吗?”   渔玄一脸焦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贞妃妹妹,皇上和慕容太子喜欢的都是你的身子,姐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盛夏话中藏话,问得渔玄哑口无言。   盛夏也就不再看她,往宫廊处走去,这时萧启瑞朝着她的方向跃起,慕容宇紧追在后,她瞥了一眼,自顾自地走着。   渔玄却抓住了她的手,“夏儿姐姐,别走。”   盛夏松开菲儿的手,转向渔玄,“本宫……”可话还没说话,因萧启瑞骤然转了方向,慕容宇随之,她周身的空气快速流动起来,她难受得眯起眼,只感觉到渔玄尖叫着,不知是谁把她推入碧湖中。   “扑通——”散乱的发丝在水中荡漾开来,面纱被冲走,盛夏连喝了好几口湖水,挣扎着望向萧启瑞和慕容宇。   “主子!”   “夏儿姐姐!”   萧启瑞第一时间发现盛夏落水,顾不上慕容宇的追击就往碧湖边赶,慕容宇虽然发现湖中异常却因获胜心切,全神投入在战斗中,乘萧启瑞落地时一剑刺进他的左肩,但没等慕容宇抽出剑,萧启瑞却压着左肩,向后退去,自己逼出了那穿肩的银剑,那疼痛难以言喻。   “慕容宇,这次朕   比你快一步。”   萧启瑞丢下这一句话,便跳入碧湖中,抱着在水中沉浮的盛夏,从湖中跃起,大手一挥,杵在周围的二十多名暗卫将慕容宇团团围住,而萧启瑞则脱下龙袍裹着盛夏,忍着肩上的剧痛,抱起盛夏往屋里走去。   慕容宇的目光锁着萧启瑞怀里的盛夏,全然不在意即将面临的苦战。她那湿漉漉的发尖一路滴落着水珠,慕容宇终扬起邪魅一笑,狡猾如萧皇,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他怀里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抢回来。   菲儿也随萧启瑞和盛夏进了琉璃宫,渔玄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碧湖边望见屋里萧启瑞温柔的背影,说不出的酸涩和落寞。   “传太医!”屋里,萧启瑞担心不已,担心盛夏,也担心她腹中的孩儿。   萧启瑞接过菲儿递过来的锦帕为盛夏擦去脸上的水滴,当指尖抚过那些细细密密的疤痕时,忍不住放慢了速度。   “唔——”   盛夏吐着湖水,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眼前有个身影,见他穿着白衣,误以为是慕容宇,呢喃道“慕容宇,你快走!”   萧启瑞拿着锦帕的手停滞在空中,甩袖而去。   菲儿急忙上前守着盛夏,主子的情况越来越糟了,照这样下去,也许小皇子还没出生,主子就……   菲儿不敢想,一口一口刚才熬好的汤药喂入盛夏口中,全然不知屋外,慕容宇横扫二十多名暗卫,一跃变消失在夜色里。   萧启瑞想起了渔玄,匆匆回到碧湖寻她,她倒果然等候在那里,委屈的模样让萧启瑞内疚不已。   “玄儿,她怀着朕的孩子……”这是萧启瑞解释自己异常行为的最佳理由。   渔玄将素手贴着他的唇,示意他无须解释,“夏儿姐姐和皇上朝夕相处,皇上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只要皇上开心,玄儿就开心。”   萧启瑞心动,握着渔玄的小手,想说“朕绝不会负你。”,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只说了句“朕今晚陪你。”,换得渔玄的笑颜,才算心安了些。   离开前,萧启瑞还是忍不住瞧盛夏的屋子看过去,菲儿却已关上了窗,他捏着渔玄的手越发用力,疼得渔玄不敢发出声音,她不怕疼,怕的是他放手。 ☆、贞妃7   倾世医后,贞妃7   “皇上,你的伤——”   萧启瑞白衣染血,让渔玄心疼不已,对盛夏的恨又平添了几分。ai悫鹉琻   “朕没事,玄儿莫怕。”萧启瑞牵着渔玄回到景殇宫,唤来苏太医。   许因为苏太医是个男子,为萧启瑞包扎时下手不知轻重,让萧启瑞一直皱着剑眉。   “还是本宫来吧。”渔玄心细,不忍萧启瑞受痛,接过苏太医手中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伤口,她的手指好像有魔力一般,撩动着他的心弦。   苏太医识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渔玄很快就包扎好萧启瑞的伤口,一声娇唤,令闻着全身酥软。这两个月来,萧启瑞连碰都没碰她,但今夜,她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   渔玄轻轻靠近萧启瑞怀里,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又唤了一声“皇上。”   萧启瑞才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怀里的这个人才是他的玄儿,是他等了三年的爱人,可现在为什么他却对她提不起兴趣。心里、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那个女人!   “皇上,莫不是在嫌弃臣妾?”渔玄幽幽说道,自己都已这么主动了,他却仍无动于衷。   “傻瓜。”萧启瑞穿上长袍,“朕只是太累了,今夜朕哪儿也不去,就在景殇宫陪玄儿。”   渔玄宛然一笑,心却碎成了渣,说是陪她,他却总是静默地抱着她睡,等她睡着后他又去了别处。   她不能再失去机会,不能再失去他!渔玄决定赌一把,盈盈站起身来,解开腰间的丝带,缓缓慢慢脱去长裙,先是露楚冰清玉洁的锁骨,而后是白皙的香肩,长裙顺着她曼妙的身姿滑落到地上,仅剩最后一件蔽体的袭衣时她却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她知道,虽然萧启瑞没有阻拦她,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大多是无奈和愧疚的表情。   “玄儿,朕真的累了。”萧启瑞拉起她的衣服,不敢看她失望的眸,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狠心地对待玄儿,就像夏儿最初进宫时对他那样,仿佛只是在应付人前的恩爱,两个人独处时却是说不出的尴尬。   “皇上,玄儿还是回幽然谷吧……”渔玄下了很大决心,说出这样一句话。   萧启瑞一怔,望着渔玄委屈的小脸,三年前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甚至三年后也是因他而死,可她仍不惜借助承欢的身子回到这个世界,只为再见他一面,自己怎么能负了她!?   终是不忍,萧启瑞一手揽过她的纤腰,吻住她的发,“玄儿,不要离开朕。”沉默了一会却又问,“那个女人为何会用你的身体异世重生?”   渔玄眼泪腾起水雾,“皇上,若臣妾说是夏儿姐姐抢了臣妾重生的机会,你会相信吗?”   萧启瑞眸中一寒,疑惑地望着渔玄,他知道夏儿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就当臣妾什么都没说过吧。”渔玄乖巧地低下了头,泪珠掉落在萧启瑞掌心,萧启瑞心中一寒,抚过她的清泪,抱她入怀。   夜已深,孤影映在窗前,萧启瑞凝思着,并不知道榻上的渔玄没有入眠。这原本温好的夏夜,却夺走了渔玄所有的希望。皇后,盛夏,她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流云接近晨晓时分才回到宫里,他一脸惨白,似乎受了伤。   “皇上,属下无能,让瑞颐公主逃了。”   流云跪在萧启瑞面前,额上渗出冷汗。   “你继续守着琉璃宫,若有人想带走皇后,杀无赦。”   萧启瑞刚从景殇宫回到御书房,他一夜没睡,将盛夏写给他的字条“御前两相欢,偷心碧湖畔”拿出来放在桌上,读了一遍一遍。   离母后给他的时限只剩一个月了,难道真的要他看着夏儿死……   夏儿对他隐瞒了身份,对他隐瞒了幽兰谷,那么她对他的感情呢,到底又有几分真假?   见萧启瑞一脸阴郁,流云带上门退了出去,想要运功,却发现经脉伤得太重,连轻功都用不了。   御书房离琉璃宫有点儿距离,流云只得走着过去,对面的宫廊里,晏十三正带着一队禁卫军在巡逻。   >“上官侍卫,你没事吧?”晏十三向流云走来,察觉到他气息微弱,神色凝重,能把流云伤成这样的人会是谁?   “多谢晏统领关心,一点小伤。”流云瞥见隐在四周的暗卫,似乎人数要比平时多了许多,有些还是陌生的气息。“宫里出事了?”   “昨夜,慕容宇来过,说要带走皇后,皇上受了伤。”晏十三昨夜不在宫里,否则哪能让慕容宇这么轻易地跑了。   流云一听急了,顾不上伤痛匆匆往琉璃宫赶。   晏十三望着流云的背影,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这后宫里恐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上官流云,你到底跑哪去了!主子的安危你还管不管!”流云刚迈进琉璃宫的院子,菲儿便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流云没力气说话,对着菲儿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惹得菲儿更加生气,不由分说冲上前打了他一拳,流云蹙眉捂胸,手里有粘稠的液体溢出,菲儿见状以为他是装出来的,转身不再看他。   “碰”的一声,菲儿一回头才发现流云栽倒在地,胸前被鲜血染红。   “流云,你怎么了!”菲儿大惊,飞奔到他身边,将他翻转过来,抚上他的脉搏,几乎只差一点,他的心肺就被毁了,再解开他的衣服,胸口绑着绷带,鲜血正从绑带中冒出来。   “流云,坚持住!”菲儿点住他的大穴,把流云拖进屋子里,盛夏还未清醒。   菲儿摇晃着盛夏,哽咽着,“主子,醒醒,流云出事了,主子你快救救他!”   盛夏听见了菲儿的声音,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昨夜身子受了寒,怕更助长了寒毒侵蚀的速度。   她感觉身子变得轻灵,她感觉孩子似乎要从她体内脱离,难道她又要死了?   “主子……”   “流云……”   菲儿呼唤着两人,却没有回应,她几乎崩溃,主子和流云都快不行了,谁来救救他们! ☆、贞妃8   倾世医后,贞妃8   “无界你出来。ai悫鹉琻”   盛夏在潜意识里回到了幽然谷的山洞中,无界听到她的召唤立刻现了身。   “你考虑好了?”   无界捋着胡子,已经感觉到她的虚弱。   “恩,成交。”盛夏下定决心,“但白狐的心血必须先给我。”   无界点点头,“老夫会让白狐去找你,只需一滴便能解你体内断魂散的毒,还能恢复你的容颜。”   恢复容颜……盛夏倒是没想过,只是希望能活下来,陪着腹中的孩儿长大。   “那我要怎么前往天擎山呢,你可有完整雪域的地图?”银风说过,要进入雪域必须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可是要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谈何容易!   “老夫这里没有,但顾涟漪曾经有过,现在却也不知流落何方。”无界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天擎山的信息,当年顾涟漪将三国的雪域地图悉数骗到手,可慕婉心却因为洛皇记恨于顾涟漪,甚至不惜追杀她,导致顾涟漪几次要前往天擎山都失败了,而她手中的地图也从此下落不明。   盛夏拧眉,如此看来打开通天门并非易事,“我会想办法找到雪域地图,尽快前往天擎山。”   无界满意地笑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盛夏头也不回地走进迷雾中,突然觉得气血顺畅,睁开眼睛一看,是菲儿在帮她施针,而流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情况如何。   “主子,你醒了,太好了!”   菲儿喜极而泣,她差点以为主子熬不过去。   盛夏伸手擦去菲儿的泪珠,“你主子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快扶我起来看看流云。”   菲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盛夏走下床,但碍于怀着身孕,盛夏无法蹲下,菲儿只好唤来青蓝和他一起将流云抬到软榻之上。   “心肺被内力所伤,胸口这一剑没伤及要害,只是流云自己胡乱包扎了一通,反而挤压了血液,造成失血过多。”盛夏仍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很是虚弱。   “菲儿,流云就交给你了。”盛夏望着神色担忧的菲儿,心知以菲儿现在的医术救治流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菲儿怕盛夏太过操劳,便答应下来,取来药草和纱布,解开流云的衣裳,为他清理伤口。   看着流云触目惊心的剑伤,菲儿突然想到——“主子,皇上受也伤了。”   盛夏愣住,“他怎么了?”   菲儿将昨夜的事简单的描述了一遍,盛夏眸中的忧虑千丝万缕。   碧湖边上只有她、菲儿和渔玄三人,菲儿自是不可能会推她下湖,那么凶手便是渔玄。   渔玄竟然会对她狠下杀手!   还有萧启瑞,他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跳入湖中救她,她不是他三年前的爱人,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皇后,她于他还有什么价值?   如果说他还爱着她,便能解释这一切,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一连三天,盛夏都窝在琉璃宫里休养生息,她在想无界说白狐会来找她,可她现在正在天牧国的后宫之中,白狐又怎么进得来?   唉,还是办正事吧——   “菲儿,随我去一趟景殇宫。”   盛夏想找渔玄说清楚,若是她们宛如陌路也就罢了,可渔玄把她当成了死敌。   景殇宫,大门紧闭,渔玄正在屋里和谁说着话。   “本宫凭什么要与你们合作。”   渔玄挑笑,她本在为萧启瑞绣香囊,莫名其妙从窗外飞入一名中年女子,自称“瑞颐公主”。   “就凭这宫里有一半以上是仙主的人。”瑞颐公主虽身穿素衣,但难高贵气质。   “合作对本宫有什么好处?”渔玄似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与仙主扯上关系。   “难道贞妃你,不想要这皇后之位”来人朱唇轻启,露出狡黠的浅笑,“皇后马上就要诞下小皇子,到时候你可就……”   渔玄的眼神黯淡下来,她何尝不想为萧启瑞生儿育女……“瑞颐公主,本宫愿意与仙主合作。”   渔玄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凭她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有流云和萧启瑞保护着的盛夏,但盛夏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萧启瑞对她的感情,她不能在留在这个世界上。   “贞妃果然是聪明人,不枉萧皇为你痴迷。”   “瑞颐公主过奖了,本宫与你各取所需而已。”   瑞颐公主将一包粉末放在桌上,“将这些花粉一天一天放进皇上的茶水中。”   “本宫要对付的是皇后,你怎敢让本宫给皇上下毒!”渔玄刻意提高的声调,似乎伪装出另一种性格。   “这不是毒药,这些花粉只会让皇上产生幻觉,我们办起事情来会顺畅一些。”瑞颐公主不恼不急,含笑望着渔玄,“你放心,仙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皇后死——”   正说着,屋外的宫人通报说皇后来了。   瑞颐公主推开窗,飞身跃了出去,不知道藏在哪儿,   渔玄走进大厅,瞧见盛夏全身冷冽地坐在厅中主座之上,不由得心中冷哼一声。   “贞妃,是你将我推进碧湖中的吧。”   盛夏言简意赅,观察着渔玄的神色,虽然她隐藏起心中的慌乱,但眼里的那一闪烁还是被盛夏捕捉到了。   “夏儿姐姐,玄儿为什么要把你推入碧湖中呢?”渔玄撩起一撮长发把玩着,“许是一场误会,可能是夏儿姐姐不小心滑倒了。”   盛夏缓缓站起身,挺着大肚子走到渔玄跟前,“本宫感恩你赐我重生机会,不愿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本宫绝不手软。”   “夏儿姐姐这是在威胁玄儿吗,玄儿好怕啊。”渔玄心中暗想,还好答应和瑞颐公主的合作,这后宫里的争斗无休无止,至少现在她有个可以媲美萧启瑞的靠山。   “是不是威胁你,你试试便知。盛夏正色,说完该说的话,便打算离开。   “皇上驾到——”   萧启瑞跑得还真是勤呢!   渔玄在萧启瑞进屋前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容,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呆呆地站在大厅中央。   “玄儿,怎么了?”萧启瑞径直走向渔玄,只用余光扫过盛夏,而盛夏瞥见他的左肩,眸中温润,他们两人的目光偶尔交汇在一起,好像背着哭泣的渔玄在暗度陈仓。   三人沉默了一会,渔玄缓缓开口,“皇后娘娘说,臣妾将她推进湖里……” ☆、8   倾世医后,8   “此事和玄儿无关。ai悫鹉琻”   萧启瑞淡淡的说,勾起唇角,目光落在从他出现那刻起,某个刻意低敛到要把自己化为尘埃的人身上。   “恩,许是臣妾想不开,自己跌落湖中?”   盛夏熬不住他咄咄逼人的眸,索性抬起眼明目张胆地与之对峙。   “皇上……”听盛夏这样说,渔玄清清浅浅地唤了一声,小小的身体蜷在他怀中,瑟瑟颤抖。   “玄儿别怕。”萧启瑞以为因为盛夏抢走了渔玄重生的机会,所以玄儿才会如此惧怕于她,不由得下定决心护她周全,“昨夜是朕将皇后推进湖中的,皇后要怪就怪朕吧。”   “臣妾不敢。”   渔玄愣住,盛夏轻颦浅笑,眼角好看的弧度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疤痕。   萧启瑞拦腰抱起渔玄走进里屋,冷魅的声音响起,“退下吧,以后不要再到景殇宫来。”   盛夏福了福身,带着菲儿走出景殇宫。   “主子,皇上怎么能这样对主子!”   菲儿很生气,皇上这是摆明了偏袒贞妃。   “他是皇上,想怎么对他的妃子是他的自由。”   盛夏的心平静得如一湾湖水,她已经决心待生下孩子后,便会带着孩子离开萧启瑞,离开天牧国。   “流云好些了吗?”流云才休息了两日就强撑着下了床,据他说,瑞颐公主早就知道萧启瑞会派人去杀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逃离时还留下一句话:“回去告诉萧皇,一月之后伏尸百万,即使他杀了本宫也无济于事。”   盛夏无暇去管瑞颐公主和萧启瑞之间的恩怨,她只盼晏文钦能早些回到燕京,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足月了,在这之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吁——雪域战报”   一名骑着战马的将士吆喝着入了承天门,这几日,每天都有战报送入宫中,听闻形势开始好转,上一次交锋中于无涯重创了青云将军,这算是陈荣显吃过的第一场败战。   “皇上,王将军在御书房候着。”   小德子隔着屏风轻声通报,他也怕搅了皇上和贞妃的好事,触怒圣颜,哪知不过半晌,萧启瑞便衣裳工整地走出了屏风,脸色平静。   “传晏十三到御书房见朕。”萧启瑞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榻上,渔玄假寐,待萧启瑞的身影模糊后,她才滑下了一滴清泪,她一直不愿承认,萧启瑞对她的感情已不是爱情,而是一种责任和歉疚。   三年相思惹千愁,可这个女人只是借着她的身子重生了几个月,就把她的爱人抢走了!渔玄看着装有花粉的锦盒,瑞颐公主说,这些花粉能让皇上产生幻觉,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皇上,请你一定要原谅臣妾,臣妾只是想永远和皇上在一起。   景殇宫外的仙女湖面碧波荡漾开来,湖面去空无人迹,那素色的身影一跃落在宫墙之外。   入夜,夏夜的风越发湿热,盛夏趁着自己状态尚可,支开流云,带着菲儿来到燕子楼的废墟。   既然顾涟漪曾有过完整的雪域地图,那么也许燕子楼中会留下什么线索。   为了不惊动禁卫军,盛夏没让菲儿点灯,仅是借着月光在废墟中翻捡。   “主子,全都烧成灰烬了。”   菲儿不解,主子挺着个大肚子,为何要特地跑到这里来,她借助内力挑起几根烧焦的木头,却一无所获。   “菲儿,看看这里边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盛夏也找了好一会,却发现纸质的物品基本都被烧没了,余下的都是铁器、银具,便让菲儿从另一边寻找。   “主子,这把剑还能用。”菲儿从一块木碎底下拿起一本宝剑。   盛夏接过宝剑,虽然经过大火灼烧,剑鞘却没有损伤,轻轻拭去尘土,剑鞘上刻着的“轩”字清晰可见。   盛夏凝神,脑海里浮现出这把宝剑的记忆,如果没记错,这把剑是挂着顾涟漪床边的那把宝剑,莫非它的主人名叫“轩”?   “菲儿,那边的   锦盒……。”盛夏收起宝剑,又被角落里的一个锦盒吸引过去。那锦盒被烧得黑乎乎的,锦盒上的装饰也已经脱落,但锦盒的纹路很特别,九凤朝阳,栩栩如生。   锦盒还在就说明锦盒内的物品应该没有受损。盛夏打开锦盒,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锦盒内的东西被谁拿走了?盛夏看着锦盒,这个规格大小,总觉得很熟悉。   对了,许是用来存放红玉凤印的。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取走红玉凤印的人不连锦盒也一同拿走?   盛夏又和菲儿翻找了一番,再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物件,远处传来禁卫军的谈话声,盛夏急忙拉着菲儿躲入树丛里。   “刚才瞧见了没,皇上直接抱着贞妃回了甘泉宫。”   原来是两名侍卫例行地巡逻,他们正谈论着刚才在御书房外看到的景象。   “瞧是瞧见了,就是没敢多看几眼,那贞妃妖娆的很呐。”   一名侍卫回想起贞妃面色绯红,娇喘连连的样子,忍不住春心荡漾。   “难怪皇后娘娘会失宠……”另一名侍卫附和道,有意放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听宫女说,皇后娘娘现在的样子和厉鬼差不多。”   盛夏没听见后面这一句,菲儿却听得真切,压不下怒火想冲出去为主子出气,晏十三却也独自来到燕子楼。   “你们两个胆敢妄议皇上的事,自己去领三十大板。”   晏十三不怒自威,但隐在树丛里的盛夏已经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杀气。   “属下这就去,谢统领不杀之恩!”   两名侍卫灰溜溜地跑了,先前就有一枚侍卫说了句皇后的坏话,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也成了晏十三的剑下亡魂……   “皇后娘娘,请出来吧。”   晏十三走在树丛边,讥诮地眼神扫过枝桠缝隙中的两个女人,就凭她们骗骗流云还行,遇上他算她们倒霉。   盛夏拉着菲儿走出树丛,“晏统领好功夫!”   “皇后娘娘过奖了,娘娘怎么会来此地?”晏十三的眸深邃如海,他从盛夏和菲儿抵到燕子楼时就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们,若不是那两名侍卫出言不逊,他并不想现身。 ☆、贞妃10   倾世医后,贞妃10   “本宫和菲儿赏月,不知不觉来到此处。ai悫鹉琻”   晏十三配合地望了一下天空,月光如水,流于指尖,“那微臣就不打扰娘娘了。”   盛夏淡定地由菲儿扶着离开了燕子楼,晏十三望着她们空空的双手掀开树丛,却也没有宝剑和锦盒的踪影,严重掠过她那隆起的腹部: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机敏!   晏十三飞身跃起,跟在盛夏身后,护送她回到琉璃宫。   今日,萧启瑞把他叫去御书房,要他加强后宫守卫,尤其是将琉璃宫附近的暗卫增加至百名,可以现在的琉璃宫就像是一个被层层包围的铁牢,不管是谁想对皇后意图不轨都是自寻死路。   而当他和王将军出了御书房,便听见里边皇上震碎了桌子的声音,他不禁好奇问了一句:“王将军,莫非雪域出事了?”   王将军只道,“正是因为风平浪静皇上才不放心,按照双方的实力,南越国即便是打到燕京也只需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晏十三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那为何陈荣显按兵不动?”   王将军所言让他吃惊不小,“青云将军曾来找过于无涯,至于他提了什么要求我们也不知道,但据说和皇后与怡贵妃有关。”   怎么会又扯上了皇后!晏十三想不明白,她只是墨皇的私生女、正牌公主的婢女,怎么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馍馍,就算是因为晏文钦口口声声称她为莲花神女,但慕容宇和陈荣显怎会相信这无稽之谈。   他想起审讯瑞嫔时,瑞嫔曾不断地说,墨渔玄一定会死。当他问她为什么时,瑞嫔只是癫狂地大笑,“因为她不自量力,妄想逃脱仙主的控制!”   仙主势力之大晏十三是见识过的,他无法肯定的是仙主想要控制皇后是之前的事情还是最近的事情,若是之前皇后就与仙主有过交集,那恐怕事情就糟了!   见流云在院子里,晏十三没有靠近琉璃宫,而是转身走向甘泉宫。   “主子,你先歇会。”   菲儿搀着盛夏坐在软榻上,盛夏才掀起长裙将宝剑与锦盒从长裙底下拿出来,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衣服足够宽大,幸而能遮住这两样东西。   “菲儿,在今日的药里加一味柏子仁。”盛夏脸色不太好,心中乱得很——   “刚才瞧见了没,皇上直接抱着贞妃回了甘泉宫。”   那侍卫的话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她不得不承认,心仿佛一瓣一瓣被剥离,说不出的生疼。   虽然在她清醒的那天,萧启瑞就已经让渔玄侍寝了,可为何每次听到类似的消息,她还是像被生吞活剥了一般,又要在记忆里翻滚沉沦好久好久,才能想明白。   他本来就不是她的男人,是她付错了爱。   此心用度八百遍,不嫌厌倦。   她再也不会像那时,义无反顾地守在景殇宫门口等待他,也再也不会为博他一笑,倾尽所有的心思,现在她可以为他做的,就是祝福他和渔玄,然后带着因为她的孩子永远离开他。   盛夏缓缓翻了个身,她在想,她未来的生活里绝对不会再有萧启瑞这个人。   ————**————   红罗帐里一笑嫣然,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皇上,你慢点。”渔玄如水蛇般柔软,与萧启瑞纠缠在龙榻之上。   朱砂帷幔,萧启瑞的大手在渔玄的身上轻抚,她的袭衣渐渐被褪去,人如玉,眸光如蜜,雪色清光耀亮双眼,她的呼吸拂在耳侧,轻浅而幽香,带着隐忍与节制的欢娱。帘幕里逶迤唇齿,无人知这一刻幸福来得如此缠绵,瓷枕上黑发交缠,但愿这一生永远撕脱不开。   未曾想,转瞬,他便推开了她,狠狠抽出剑过自己的掌心。   “皇上!”渔玄惊呼。   “玄儿,对不起,朕不该对你这样。”萧启瑞懊恼不已,怎会,自己怎会把玄儿当成了那个女人!   他强压下yu火,为渔玄盖好锦被,“你且在甘泉宫里休息,朕还有点事。”   渔玄乖巧地点了点头,盈盈说道“皇上以国事为重,臣妾   在这等着皇上。”羽睫微动,那无尽的难堪和绝望一起沉入心底。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却放开了她……   渔玄攥住了被子里的拳头,瑞颐公主的花粉倒却有些功效,她相信皇上总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   萧启瑞随意拿了快白布裹着掌心,沿着宫廊漫无目的地走着,此刻宫里大多数妃子都已入睡,偌大的后宫静谧无声,他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琉璃宫。   “皇上。”流云瞧见萧启瑞落寞地独自走来,迅速从屋檐下跃下,停在他面前,而屋檐上的另一抹粉色身影则落在琉璃宫里,慌张地模样看得萧启瑞想笑,   “朕让你留在琉璃宫是让你保护皇后,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   流云大窘,刚才他和菲儿在聊天,想必都被皇上看到了。   “皇上,属下知罪……”这个傻流云,马上就认罪了,其实他和菲儿谈的都是皇上与皇后的事情,根本算不上谈情说爱。   “你的伤怎么样?”前两日他来琉璃宫,没瞧见流云,后来才发现他伤得很重,可是流云在他面前却什么都没显露。   “谢皇上关心,微臣已经无恙。”想起菲儿的贴心照顾,流云的语气都柔软下来。   “朕已经找到瑞颐公主,这次不会再让她跑了。”萧启瑞说的决绝,如果能顺利除掉瑞颐公主,也许母后的要挟便能……   听到萧启瑞提到瑞颐公主,流云蓦然一窒,因为这个女人不但狡猾如狐,甚至对他的身世也了如指掌。   二人都沉默了,想着该如何解决掉瑞颐。   “皇后,如何?”萧启瑞负手而立,良久问出一句,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盛夏。   “回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其实这段时间皇上常常在深夜时到琉璃宫来,有时会进屋看看皇后,有时只在屋外站着,流云一概装作不知,连菲儿也没说。   流云看得出,皇上对皇后有情,奈何这情深无法传达。   俊逸的身子动了一动,萧启瑞还是走进了屋子,悄悄来到凤塌边上,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僵着手抚上她的面纱。   两个多月了,她还是连夜里都带着面纱。   她很在意自己的容颜吗?   她也许不知道,她在他心里还是那么美,萧启瑞想揭开她的面纱,大手却被小手抓住,温柔的眼睛对上一双如墨玉般幽然的眸子。 ☆、宫乱前夕   倾世医后,宫乱前夕   盛夏没开口,松了手,就这样躺着望着萧启瑞。ai悫鹉琻   萧启瑞也没说话,只是眼中的温柔蒙上一层淡漠,挑衅似的望着她,又把那用烂了的理由搬出来。   “朕想来看看皇儿。”   屋里很安静,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想了许久,盛夏终究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一双美眸拒人于千里。   “怎么?慕容宇和你说话时你就低眉顺目,朕和你说话你就这般的不可一世?”萧启瑞俯下身,带着微愠的脸几乎贴在盛夏的薄纱上。   盛夏无动于衷。   “说话,朕要你说话!”盛夏的决绝刺激了萧启瑞,他怒不可遏地隔着薄纱吻住盛夏的唇。   “唔……”   太久没有掠夺她的甜美,萧启瑞有些情动,盛夏挣扎着,用那素手敲打着他的胸膛。   她不要他吻他,她嫌他脏!   萧启瑞猛地停下了吻,一双眼在黑夜里灿若星辰,盯着盛夏让她陷入囫囵。   他将她的面纱掀开,盛夏更加激烈地挣扎,又被他禁锢了双手,他凝着她脸上的疤痕,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将舌头探入她口中,不容她有半分拒绝。   “唔……”盛夏的身体燥热起来,她还是没办法完全拒绝他,她不停地躲闪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萧启瑞终于放开了她,他怕自己再吻下去会克制不住。   盛夏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不知道,无界说她是莲花神女在异世的一缕幽魂,那么当初晏文钦那戏言倒是一语成谶了。   见盛夏沉默不语,萧启瑞将她从锦被中拉出来,才发现她的肚子好像比前两天又大了一些。   忍不住就放松下来,大手覆在她的袭衣上。   “拿开你的脏手!”盛夏逃离他的怀抱,与他面对面地站着。   “你就这么讨厌朕?”萧启瑞目如寒刃穿。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是渔玄,是你天天来招惹我!”盛夏发丝凌乱,伸手拿起床上的面纱重新戴好,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萧启瑞你听好,我们从此恩断义绝,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放肆!”萧启瑞一把抓过她的手,“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关系,难道是慕容宇的?还是晏文钦的?”   盛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对他的厌恶腾升,“就如你所言,是谁的都与你无关。”   “夏儿,你当真要与朕如此?”骄傲如萧启瑞,却在这个时候低下头,他自然知道盛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是他干吃了两个多月的醋无处发泄,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皇上,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墨渔玄,我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不如放了我?”   萧启瑞怒吼,“朕不管你是不是墨渔玄,只要这身子是她的,你就是朕的皇后!”他抓着盛夏的肩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不放,永远也不会放开她!   盛夏疼痛,却不吭声,那样的冷漠让萧启瑞想起了她初入宫时的样子。   “好好生下皇子,朕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   萧启瑞等了盛夏两个多月,他希望她主动找他解释,希望她亲口对他说她的爱是真的,可这个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我已经快死了,皇上何必再执着?”盛夏惨淡一笑,断魂散的毒已经扩散至心脏,侵蚀着她的心房。   “朕不会让你死的!”萧启瑞将她抱入怀。   “哦?莫非皇上找得到千年白狐?”盛夏讥讽的语气是那么伤人。   萧启瑞放开了她,“就算找不到千年白狐,朕也不会让你死的!”   盛夏一惊,莫非还有其他解毒之法?不可能,如果有,鬼手医仙一定会告诉她。   两个人又静默下来。   屋外突然传来异动,萧启瑞出门一看,甘泉宫的方向冒出了火光。   “流云,守着琉璃宫   ,任何人不得进出。”萧启瑞望着微红的天空,玄儿还在甘泉宫!   一抹明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盛夏站在屋门口看着,身上、手上、唇上还有他的味道,让她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流云,贞妃是否还在甘泉宫?”   “回禀娘娘,这……属下也不清楚。”见流云欲言又止,盛夏也明白了七分,她不由得同情起渔玄来,那些人又把对付她的招数用在了渔玄身上。   “流云,把这凤袍送去给皇上。”盛夏返回屋里取出凤袍。   流云知道凤袍是千年蚕丝所制,能御火,便也将萧启瑞的命令抛掷脑后,拿起凤袍往甘泉宫赶去。   “玄儿!”萧启瑞抵达甘泉宫时火势正旺,火苗是从里屋冒出来的,渔玄没有应答,也不见她从里屋逃出来。   “玄儿!”   火势熊熊,萧启瑞又喊了一声,顾不上那么多,就要进到屋里去,但察觉到流云的气息,暂缓了行动。   萧启瑞瞧见他手上的凤袍,心中了然,夏儿定然是怕他受伤,才让流云送来凤袍,便拿起凤袍就冲进了火焰中。   里屋浓烟滚滚,渔玄蜷缩在龙榻的角落里,见到萧启瑞心中一急摇摇晃晃地从龙榻上摔下来,萧启瑞刚好上前接住了她。   “玄儿,朕带你出去。”萧启瑞将凤袍覆在渔玄身上,渔玄也发觉这衣服是传说中天蚕丝制的凤袍,心中大喜,看来这场火没白放。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正当萧启瑞搂着渔玄走到屋门口时,一把雪花剑从后方袭来,萧启瑞身子一侧,将渔玄推到一边,并未受伤。   “好侄儿,没想到姑姑还活着吧。”火光映着瑞颐公主忿恨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恐怖,“今日就让姑姑送你下地狱吧。”   萧启瑞一手拉过渔玄,一脚将落在地上燃着的珠帘踢向瑞颐,“玄儿,你快出去!”   渔玄却不肯走,“皇上不走,玄儿也不走。”   萧启瑞眸光闪动,这句话玄儿在三年前也曾说过。   瑞颐持剑袭来,萧启瑞瞥见挂在墙上的宝剑,转身跃过瑞颐,从墙上取下宝剑,再回头时渔玄已成为瑞颐的人质。   “好侄儿,不想让这小美人死的话,你便自尽吧。”   渔玄单薄的身子在瑞颐的挟持下显得更加柔弱,“皇上,你快走,不要管臣妾!” ☆、宫乱1   倾世医后,宫乱1   萧启瑞持剑的手停滞在空中。ai悫鹉琻   屋内火光摇曳,屋外传来流云和晏十三瑞的声音,瑞颐蹙眉,冷不防向萧启瑞袭来,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凌厉的一剑,渔玄惊得脸色都变了,下意识拉住瑞颐,却不想瑞颐骤然转身,剑锋划破了她的玉颈。   “玄儿!”萧启瑞提剑,剑气直冲瑞颐。   瑞颐用雪花剑一扫,将剑气劈开,扯下渔玄身上的凤袍丢向萧启瑞,遮挡了他的视线,又将渔玄往前一推,而她持着长剑由渔玄身后向萧启瑞刺来,渔玄察觉有异,以肉身护在萧启瑞跟前。   “啊——”长剑穿过渔玄的腹部,渔玄低闷一声,瑞颐则迅速拔出剑,飞溅的鲜血触目惊心。   “玄儿!”萧启瑞抱着瘫倒的渔玄,瑞颐伺机攻来,萧启瑞顾及渔玄只能勉强挡下瑞颐的攻击,但因为用力过猛,先前与慕容宇拼斗时受的伤又撕裂开来,黄袍上透出血红。   “好侄儿,莫怪姑姑无情,姑姑今日就要你姑父报仇!”   瑞颐眼中燃起仇恨,手里的雪花剑快速翻转起来,撩起火星和烟雾,让萧启瑞探不清她的真实意图,待看清时,雪花剑已经凌于他的头顶,但还未砍下就被另一把银剑挡了回去。   原来,晏十三和流云也冲入屋内,而此刻屋内的火势仍未得到控制,一根圆柱倒在火堆之中,失了支撑的屋顶变得摇摇欲坠。   “皇上,你带娘娘先走,这儿交给我们!”   萧启瑞望了一眼瑞颐,抱着渔玄冲出火海,瑞颐见势不妙,亦破窗而出,流云与晏十三紧随在后。   形势直转而下,瑞颐却也不急着逃跑,而是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与萧启瑞等人对峙。   “皇上,不好了,芙蓉殿着火了!”一名侍卫从芙蓉殿赶来报信。   “皇上,紫玉轩也着火了!”又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奔来,“属下来时还瞧见琉璃宫的火……”   “琉璃宫怎么了!”萧启瑞放下渔玄,冲过去抓着侍卫的衣领,那侍卫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启瑞丢下侍卫,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将渔玄交给晏十三,带着流云往琉璃宫赶去,夏儿怀着身孕,千万不能出事!   晏十三目光灼灼,望着夜空里腾升的夜雾,火光乍现,没想到那仙主竟有这样的本事,将天牧国后宫闹得天翻地覆!   “晏统领,本宫先走了,你告诉萧启瑞,这只是个警告,三月之期很快就到了。”瑞颐收起雪花剑,素手收进衣袖中。   “拦住她!”晏十三皱眉,三月之期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禁卫军得令,将瑞颐团团围住,他们早已摩拳擦掌,这瑞颐公主也太小瞧禁卫军了!   “哼!”一声冷笑,只见瑞颐突然伸出素手,挥洒出白色粉末,她又用掌风将粉末打散,吸入粉末的禁卫军悉数倒地,而一些不懂功夫的宫人却没事,晏十三即刻屏住呼吸,抱着渔玄退到安全地带,眼睁睁地看着瑞颐一个漂亮的回旋,长剑划过之处皆鲜血如注,待围着她禁卫军悉数倒下,她才跃上屋顶,不到一会便消失在宫墙高处。   此时,萧启瑞和流云在夜空中穿梭,不过顷刻便到达琉璃宫附近。   琉璃宫的情况和甘泉宫一样冒着火苗,但只是盛夏的卧房着了火,菲儿、青蓝带领着宫人忙着救火,突然听见“砰”的一声,似乎屋里的窗子掉落下来。   “夏儿!”萧启瑞焦急地唤道,他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碧湖之上破窗而入,掀开床上的锦被却不见盛夏的踪影。   “皇上,皇后娘娘可能不在屋里。”流云发现琉璃宫的火似乎并不大,像是刚刚烧起来不久。   “主子,你就放下盆子吧!”屋外传来菲儿的声音,门前还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萧启瑞又迅速踢开燃着的大门,冲进院子里,盛夏正费力地端着一盆水朝他迎面扑来。   萧启瑞也没躲,从水花中穿过一手揽过她的腰,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身上却已湿了大半。   “流云,守住琉璃宫,若再擅自离开,斩立决!”   流云缩了缩脖子,瞄了一眼盛夏,大感委屈。   盛夏   瞥见浑身湿透的萧启瑞,发现他的左肩在流血,知晓这是他为了救自己遭慕容宇刺的那一剑,心中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启瑞听见附近的宫苑传来惊呼声和吵杂声,不放心地看了看盛夏,又得赶去别处处理宫中乱象。   “流云,怎么回事?”   盛夏少有看见萧启瑞这副焦灼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安。   “瑞颐公主夜闯甘泉宫,贞妃她为救皇上受了重伤,而后宫里几处重要的宫殿接连起火,属下便和皇上赶了过来。”   流云想返回甘泉宫帮晏十三擒住瑞颐公主,奈何又得保护皇后。   “瑞颐公主和皇上到底有什么恩怨?”盛夏想起萧启瑞生辰那夜,瑞颐公主突然出现,送来一个锦盒,之后萧启瑞便选了潼贵妃伺寝,而晏文钦说萧启瑞是不得已而为之,莫非就是受了瑞颐公主的威胁?   流云靠近盛夏,故意放低了声音,“回娘娘,三年前瑞颐公主的驸马乔清风支持大皇子发动政变,为皇上亲手斩杀,故那以后瑞颐公主便处处为难皇上。”   盛夏沉思,如果是与大皇子有关,那么瑞颐公主很可能也是太后的人,“流云,晏文钦什么时候回来?”她越发心急,太后步步紧逼,她又怀着孕,不能向以前那样主动出击,只能尽可能地提防。   “属下不知。”流云低下头,不敢告诉盛夏皇上已经知道她和晏文钦在芗城独处两个多月的事,还特地询问过他,那阴沉的面色让他都觉得可怕。   “上官流云,别愣着,快来灭火!”菲儿朝流云丢来一个水桶,他顺手接住,一抬头看到菲儿被浓烟熏得够呛,便也暂时忘了不开心的事,加入了灭火小分队。   盛夏悄然立于宫门口,她相信今夜的一切都与太后脱不了干系,但太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妃子们的哭喊,宫人们来回地奔忙,这一夜,天牧国后宫注定无人能入眠,而明天,后宫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   翌日,阴郁笼罩天空。   昨夜天牧国后宫**十九处宫苑失火,烧死妃子一名,烧伤一名,另有一名宫女葬生火海,萧启瑞一直陪着渔玄留在甘泉宫中。   菲儿打听来的消息说所有太医都去了,从昨夜到今晨渔玄小腹伤口的血一直止不住,萧启瑞发了大脾气。盛夏知道萧启瑞定然会希望她能去救治渔玄,但却无法对她开这个口,那她便也当成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名待产孕妇……   “娘娘,德公公来了。”青蓝将小德子带进东厢房,盛夏暂时住在这里。   小德子恭敬地说明来意,大概也就是渔玄快不行了,太医们束手无策,万不得已皇上请她速去甘泉宫救人。   “德公公,本宫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实在不方便,也见不得血,劳你回去和皇上说一声,本宫去不了。”盛夏目光凌冽,渔玄不顾她怀着身孕将她推入湖中,这份“情”此时不还更待何时?   菲儿一副送客的样子,让小德子也不敢再琉璃宫里多呆,匆匆回去复命。   萧启瑞阴着脸,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渔玄,心疼不已。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渔玄对他的爱都如飞蛾扑火般壮烈,让他不得不动心,不得不看着她、守着她。   “玄儿,她不来不要紧,朕带你去找她,朕一定会让她救活你!”   萧启瑞抱着渔玄,点了她的大穴,虽然小腹上的伤口一直未处理好,但至少不会失血过多。   因为渔玄受着重伤,萧启瑞也不能用轻功,就这样让她轻轻靠在他怀里,缓缓地走向琉璃宫,他不敢走得太急,因为他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夏儿。   夏儿定然会伤心难过,可玄儿是为了护他才伤成这样,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儿死去?   “主子,皇上带着贞妃来了。”菲儿在东厢房替盛夏收拾出窗边的软榻,一眼望见远处宫廊间,皇上抱着贞妃,一大帮太医唯唯诺诺随在身后。   盛夏嗤笑,萧启瑞对渔玄还真是情深似海。   罢了,其实她让小德子如此去回话便是故意留了余地,   但也明确地表明自己不想救渔玄的态度。只可惜,萧启瑞更在意的是渔玄,她和孩子也许在他心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与萧启瑞眼神交汇那一刻,盛夏还是心痛了。   那眼中是无奈和哀求,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萱乐中毒的时候。   “放床上吧。”既然推不掉,盛夏也懒得再推脱,待萧启瑞将渔玄放好之后,她便上前查探渔玄的伤势。   这一剑不仅刺穿了渔玄的身体,也刺穿了她的子宫,难怪一直无法止血。   再抚上渔玄的脉搏,盛夏震惊了,因为救治不及时,渔玄失血过多,子宫基本毁了,可以说她再无生育能力。   见盛夏一直不说话,萧启瑞有些心急,望着渔玄,渔玄迷蒙地微微睁开眼睛,对他温柔一笑,   “皇上……若臣妾死了……皇上不要伤心。”   渔玄对萧启瑞伸出手,盛夏自觉地让开位置,萧启瑞坐在床沿握住渔玄的手。   “臣妾……本来再也见不到皇上……臣妾,已经很知足了……”晶莹的泪从渔玄眼角滑落,一堆痴男怨女的生死离别让盛夏唏嘘,渔玄欺骗承欢一事她还记在心上,就是此番渔玄真的死了,盛夏认为也是她咎由自取。   “夏儿,朕求你,救救她!”当着太医和宫人的面,萧启瑞为了渔玄求她!   盛夏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平静地望着萧启瑞的眼睛,他的眼里确实是害怕失去渔玄的恐惧和伤悲,够了!她不会再对萧启瑞抱有任何期望了!   “皇上,请随臣妾到屋外,臣妾有事想与皇上商量一下。”   说罢,盛夏就迈出了屋子,萧启瑞也跟着走了出来,屋里的其他人均不敢妄动,他们也知道贞妃再无法生育一事,却没人有胆量告诉皇上。   “夏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救玄儿?”萧启瑞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能救活渔玄,会邀他到屋外,应该是有其他缘故。   “皇上倒是挺了解我的嘛。”戏谑的语气,听得萧启瑞心碎一地。   她这般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难道她已经不爱他了吗?   “我可以救贞妃,但她已不能再生育。”盛夏深吸了一口气,将诊断结果告知萧启瑞。   萧启瑞一脸颓然和挫败,“夏儿,只要能救活玄儿,其他的朕都不在乎。”   盛夏眉眼一动,其他的都不在乎是吗?如此甚好!   “要我救贞妃可以,但我希望皇上答应我一件事。”盛夏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萧启瑞警惕着。   “待贞妃痊愈,请皇上放我和菲儿出宫。”一词一句像巨石压在萧启瑞心上,他一怒,骤然转身钳住盛夏的玉颈。   “你想离开朕,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萧启瑞是真的怒了。   “我死了,皇上的玄儿也活不了。”盛夏不屑于萧启瑞的压迫,眼中尽是冰冷,封心锁爱成就了更加坚强的她,看来是前世领悟的不够好,所以这一世她又领悟了一次。   萧启瑞松了手,望着盛夏颈间印着的指痕,放低了语气,“夏儿莫要与朕置气了,待我们的孩子出生,朕就封他为太子可好?”   “啪。”盛夏毫不犹豫地甩了萧启瑞一巴掌,“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用来救渔玄的交换物品。”   萧启瑞愣住,这个女人,这一巴掌!   正想说什么,苏太医撞撞跌跌走出屋子,“皇上,贞妃她——”   萧启瑞心急不已,望向盛夏,她眼里是拒绝和冷漠。   “怎么,皇上还在考虑吗?”盛夏眸光明亮。   “好,朕答应你。”   盛夏轻笑,她早就知道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那么从此刻起,她和萧启瑞就止于这五个字了。 ☆、宫乱2   倾世医后,宫乱2   盛夏和萧启瑞回到屋里,病榻上的渔玄恹恹的,看着确是快要断气的模样。ai悫鹉琻   “你们都出去吧,贞妃交给本宫便可。”东厢房的屋子不算大,站着十多名太医还有数名宫人显得很拥挤,萧启瑞朝众太医点点头,太医们悉数退了出去。   “皇上也请出去吧。”萧启瑞一愣,捏了捏渔玄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走出屋子,守候在院子里。   盛夏没看萧启瑞一眼,只是让菲儿解开渔玄的大穴,取出金针坐在床边,渔玄迷蒙中望见盛夏毫无感情的眸子,和那带着浅笑的唇际,不由得露出怀疑的眼神,但奈何身子动弹不得,只得任其摆布。   盛夏将金针刺入内关、间使、大陵、神门、中冲等穴位,渔玄渐渐昏睡过去,盛夏才将她的衣襟解开,瞧见那锁骨下方的吻痕,手里的动作一窒,才又继续帮她处理伤口,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约莫两个时辰,盛夏也有些疲惫了,余下的工作交给菲儿,她扶着肚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启瑞果然还在屋外。   盛夏淡淡地走到他跟前,蒙面的薄纱随着清风飘动,时而贴着她的脸,映出完美的唇线。   “皇上。”盛夏伸出素手,“请把出宫的令牌给我。”   萧启瑞皱眉勾唇,看似在笑,却透露着阴寒的气息,“皇后这样心急,可是宫外有人在等着皇后?”   盛夏一笑嫣然,吐出五个字,“与皇上无关。”   突然手腕被狠狠攥住,萧启瑞硬生生地将她拉入怀中,“只要你还是朕的皇后,就与朕有关。”   “皇上若不想给也可以,那就把贞妃带走吧。”盛夏眼神暧昧,实则冷如寒冰。   萧启瑞眼中亦是阴鸷的可怕,与盛夏僵持着,最终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令牌放在盛夏手中,一言不发走进屋里。   盛夏握紧手中的令牌,一个人迎在风中,摇摇欲坠时青蓝扶住了她,将她搀进另一间屋子里,盛夏抚上脉搏,寒毒又发作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不停地在救人,而此刻她自己就快要死了,又有谁能来救她……   一连十日,渔玄都暂时住在琉璃宫中,萧启瑞偶尔会来,但从不久留,每次看向盛夏的眼神都似含着千言万语,盛夏并不搭理。   渔玄倒也安静,自知小命拽在盛夏手里,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只是恬静地带着笑,自以为如此盛夏就看不穿她心底的杀机。   直到那一日——   “贞妃妹妹,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定能治好你的不育之症!”   怡贵妃假惺惺地带了高山上的虫草花来到琉璃宫看望渔玄,实则是为了刺激她,萧启瑞瞒了十日的消息就这样被渔玄知道,后果自然严重的很。   “你说什么!什么不育之症!”渔玄歇斯里地地哭喊,怎么会,自己只是让瑞颐公主随便刺她一剑,为何会变成不育之症!   怡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盛夏,一脸惋惜地对渔玄说,“皇后娘娘医术高明,据她诊断贞妃妹妹你被瑞颐公主刺入的这一剑,伤及了胞宫,怕是再也不能怀上孩子。”   渔玄手中的药碗滑落,她悲绝凄楚地望着盛夏,希望盛夏能否定怡贵妃的话,但盛夏却面目表情的走出屋子,后宫间的争斗她再也不想参与。   片刻之后,怡贵妃笑意盈盈地回了芙蓉殿,琉璃宫上空盘桓着渔玄无声的绝望,一抹粉色的身影匆匆跑入院子里。   “主子,晏文钦回来了。”   菲儿去御花园采花粉,遇见了晏文钦,急忙回宫告诉盛夏。   盛夏定了定神色,“菲儿,随我去御花园。”   “主子,宫里对主子和晏丞相在芗城一事已颇有微言……”   菲儿担心,这在御花园里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见,皇上对主子的误会会更深。   “我估摸着再过几日渔玄的伤就能痊愈,到时候我便带你离宫。”   “主子……”菲儿一怔。   “皇上已经同意了,我们这次离宫就再也不会回来。”盛夏知晓菲儿和流云感情渐深,不忍拆散   他们,又接着说“如果你想留下我便让皇上许你一份好差事。”   “主子去哪,菲儿就去哪。”菲儿赶紧摆手,她怎么放心主子大着肚子独自出宫呢。   “菲儿,谢谢你,出宫之后我们就去找颜王爷。”盛夏一直记着那位用还魂丹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颜王爷,她猜想没准这颜王爷和无界是一伙的。   提起颜王爷,菲儿倒是开心地一笑,期盼起离宫的日子。   盛夏乘着銮轿来到御花园,似约好了一样,晏文钦一袭墨绿色的长袍,风华无双地站在花丛里望着她。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想要多看一眼她的面容却又怕她在意,晏文钦恭敬地低下头。   “晏丞相勿须多礼,本宫有事想请晏丞相帮忙。”盛夏本想问他的伤势如何,却总觉得问了便是多余的。   “请娘娘吩咐。”不多言不多问,晏文钦还是那个晏文钦。   “本宫十日后要离开后宫,还请晏丞相为本宫在宫外找一处住的地方。”盛夏怀着身孕无法长途奔波,故她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只是需要晏文钦与她里应外合。   “离宫!?”晏文钦终是诧异地抬起头,见盛夏眼里一片清明,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可皇上怎么会放她离宫?两个前皇上从雪域赶回来,之后便收到太后的胁迫,要他三个月内将皇后的尸体悬城七日,否则她将亲自动手杀了皇后,且天牧国将永无宁日。那时候晏文钦与皇上争执了许久,他主张提前对太后发起反击,却被皇上拒绝。   “皇上既然答应放本宫离宫,自然不会反悔。晏丞相可愿帮本宫这个忙?”   “微臣竭力而为。”   池塘里荷花绽放,濯濯青莲平复了盛夏的心情。   而此时琉璃宫里,渔玄正在和一名宫女争执着。   “你说,为何本宫再也不能怀孕!”渔玄哭成了泪人。   “贞妃,亏本宫看你像个聪明人才找你合作,没想到你这么傻。不能怀孕绝非本宫刺你的那一剑,而是皇后故意造成的!”那宫女长相普通,眸里却是阴狠。 ☆、宫乱3   倾世医后,宫乱3   盛夏回到琉璃宫时,小德子正在宣旨,贞妃已变成了贞贵妃。ai悫鹉琻   “夏儿姐姐。”渔玄叫住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里的那层隔阂却更深了。“妹妹身子好些了,想先回景殇宫,皇上天天来打扰姐姐总是不太好。”   盛夏温婉地点了点头,“菲儿,帮贞贵妃收拾收拾。”   “谢谢夏儿姐姐这几日的悉心照顾,妹妹定当铭记于心。”渔玄福了福身。   盛夏摆摆手,走进屋子里,渔玄的恨意那么明显她怎会不知,只是再过几日就要离宫,她不想多生事端。   渔玄回到景殇宫后便调走了琉璃宫的一些宫人,说是很中意他们,望盛夏能割爱,又送来一批宫人,连流云都看得出他们是替贞贵妃来监视盛夏的。   “随他们去吧。”见流云还要费心看着那些新来的宫人,盛夏只觉得可笑,费尽心思地斗来斗去有意义吗。   这世上最凉薄不过人心,帝皇宠也只不是镜花水月,不如离去。   突然盛夏落入一个温暖怀抱,“放开我!”他的一切太熟悉了,以至于轻轻碰触都会触痛盛夏的心底。   “这几日,不要拒绝朕。”萧启瑞本应该在景殇宫里陪着受伤的渔玄,鬼使神差地却走进了琉璃宫,他要放她走,也许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皇上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启瑞从身后环着她,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我们的皇儿,一定会很幸福。”   盛夏隐隐感觉到萧启瑞的泪滴,全身僵着,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但不管她怎样勉强自己,也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惊涛骇浪,寒毒涌上心头,盛夏揪着心,晕了过去。   “夏儿!”萧启瑞急忙把盛夏抱入屋内,拉开她的衣袖,一根青筋从手腕延伸至手臂,这就是鬼手医仙说的毒发之症,意思是盛夏挺多只有三日可活了。   萧启瑞挫败地俯在她身上,握着她冰冷的手,“夏儿,原谅朕,朕太没用,救不了你,救不了皇儿。”   睡梦里的盛夏亦流下了眼泪,也许她只有在梦里才敢直视自己对萧启瑞的爱情,才能放肆地为他哭,为他笑。   “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萧启瑞心如被凌迟一般,唯有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盛夏对他有多重要,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中断魂散的人是自己。   萧启瑞将真气灌入盛夏体内,强行驱除她的寒毒,至少让她舒缓了眉头。   “唔……”萧启瑞取下她的面纱,吻住她的唇,翻上床,将她搂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   连与皇后同床共枕都是一种奢侈,萧启瑞自嘲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了。   待月儿垂至树梢,天边暮霭沉沉——   “皇上……”这已是小德子的第五遍催促,皇上要是再不出来,上朝的时辰就过了!   “朕已经说了,今日取消早朝,朕除了琉璃宫哪里都不去!”萧启瑞怒不可遏,小德子是越来越放肆。   “皇上……”盛夏睁开了眼睛,清亮隽永,她才刚刚张嘴,就被萧启瑞堵住了唇。   “唔……”萧启瑞吻了许久才放开她,“夏儿,朕好想你。”   盛夏陷入了他情深似海的黑瞳,脸颊沾染了两朵绯红,“皇上,还是去上朝吧。”   萧启瑞捏住她的手,“朕怕朕离开,回来时夏儿就不见了。”   盛夏心中动容,只道是失去时才知道珍惜,可惜为时已晚,却忍不住许诺,“臣妾答应皇上,今日不走。”   屋外,小德子来回踱步,冒着生命危险又唤了一声“皇上,时辰已到,大臣们都候着呢!”   萧启瑞终是起身穿上了龙袍,为盛夏掖好被角,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朕去去就回。”   这般甜腻让盛夏误以为回到了从前。   和萧启瑞一起走出琉璃宫的,还有昨天新来的几名宫人,渔玄知晓琉璃宫里的情况后,嘤嘤落泪,被易容成宫女的瑞颐瞧见,怒斥了一番。   “哭有什   么用,哭得眼睛瞎了萧启瑞就会爱你吗?”   “你根本就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渔玄辩驳。   她的这句话刺激了瑞颐,瑞颐飞身移到渔玄身边,钳住她的脖子,“本宫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本宫亲眼看见驸马死在萧启瑞剑下时,你又知道本宫是怎么感觉?”   渔玄大惊,瑞颐公主和皇上竟然有这样的过节……   “计划在三日后行动!”瑞颐松开手,潼贵妃和虞美人都死了,这个贞贵妃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你确定能成?”渔玄已不太全信瑞颐。   “放心吧,渔玄必死无疑。”瑞颐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仙主看你表现不错,有意收你为她所用,吃了它。”   渔玄瞪大了眼睛,她不吃,绝不会再吃这颗小药丸……   午后,盛夏再次来到御花园,昨日她与晏文钦约好了再次碰面,她已将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只要能交到晏文钦手上,离宫一事便会更加妥帖。   盛夏到达时,晏文钦果然已经侯在那里。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晏文钦眉头深锁,看来有他也无法解决的烦心事。   “起来。”盛夏亲自扶起他,将字条塞入他手中。“时间已经不多了,望晏丞相速去速回,到时候青蓝和菲儿会在宫中接应。”   晏文钦不露边际地将字条藏在腰间,“娘娘打算何时离宫?”   “三日后。”盛夏望了一眼晏文钦,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娘娘,卫子琪和雪狼在微臣府上。”晏文钦本来早就想告诉盛夏,但一直没机会说   “待本宫出宫再去见她们。”盛夏一惊,雪狼怎么会来这里,“晏文钦,谢谢你。”   晏文钦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只道是“望娘娘保重身体。”   “糟了,罂粟花不见了!”   盛夏不经意地瞧了一眼,水潭边的罂粟花的的确确没了踪影,她一直以为这是潼贵妃所种,莫非这宫里还有其他人会制毒!?   “娘娘,你说什么?”晏文钦听到她紧张的语气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不见了就不见了吧,反正她要走了,与她何干。 ☆、宫乱4   “皇后兴致真好。”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走进御花园,一手揽过她的腰,“不是让你在琉璃宫等着朕,怎么又到处乱跑了呢?”   他的唇贴着她的薄纱蹭着她的脸,隐隐可以感觉到凹凸不平的疤痕。   盛夏觉得尴尬,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目光幽暗地望着晏文钦,“怎么,朕来了你们就都不说话了?”   晏文钦一脸平静,答得妥帖,“适才,娘娘问起家母的病情,自家母回到家中后病情一直未有好转,微臣恳请娘娘医者仁心,能再为家母治病。”   “皇后,朕看晏丞相一片孝心,不如就帮帮他吧。”萧启瑞语气戏谑,摆明了不相信晏文钦的说辞。   盛夏没有回答,萧启瑞牵着她走在御花园中,满园芬芳,沁人心脾。   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却伴着清风徐徐,盛夏独爱夏天的荷,停在池边,一脸温柔,萧启瑞望着她的侧脸,透亮的美眸里是难得的平静,他只盼就让时间这么停滞下来吧。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惊吓了停在荷叶上的蜻蜓。   “皇上,贞贵妃来了。”小德子悄悄提醒,萧启瑞望向远处,渔玄正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萧启瑞看了渔玄一眼,并没有放开抱着盛夏的手。   “皇上。”走近时,渔玄娇唤一声,捂着受伤的小腹,眼神有些抱怨,“你和夏儿姐姐这样亲密,叫玄儿看着好生羡慕。”   盛夏嗤笑,这渔玄倒也越来越主动了。   萧启瑞被这一笑撩动了心绪,搂着盛夏的紧了紧。“玄儿,你的伤还未痊愈,回去休息吧。”顿了一下,他又说,“朕有空就去看你。”   “皇上……”渔玄咬着下嘴唇,似要哭出来了。   “皇上,怡贵妃来了。”小德子明知气氛不对,却也不得不来通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皇上,自己遭了秧。   萧启瑞皱着眉,余光掠过晏文钦,他含笑依然低着头,怕是心里想的和一样:这些女人的消息倒是通畅,若雪域的将士能像她们这样狡黠,还愁敌不过南越?   “臣妾参见皇上。”怡贵妃见到皇上抱着盛夏,再一瞥她脸上的疤痕,大感意外,皇后那么丑,皇上怎么就一点也不嫌弃?   “起来吧,若兰你陪玄儿在御花园里走走。”除了盛夏,其他人皆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皇上让怡贵妃陪着贞贵妃逛御花园!这算是什么事嘛!   奈何这是圣旨,无人敢不从。   晏文钦自知多余,告退离去,没有回头望一眼,否则就会撞上萧启瑞那看不出深浅的眸。   盛夏亦望着晏文钦的背影,计划能否成功全赖于他了。   萧启瑞霸道地转过她的头,“夏儿,你只许看着朕!”   “皇上,我去意已决。”萧启瑞故意带着盛夏离陈若兰和渔玄远远的,停在栀子花丛前,萧启瑞没说话,摘下一朵栀子花拿在手上把玩。   “美人娇花。”他好像没听见盛夏说的那句“我去意已决”,自顾自地将栀子花插在她的头上,握紧她的双手,“朕已负了太多年华,就让朕弥补一下吧。”   盛夏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在他的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唯有她的身影,只是她那蒙着面纱的脸,实在是丑陋极了。   “我不是美人,皇上的美人在那边。”盛夏背过身去,不再看萧启瑞,她怕,再多看一会,便会陷入他的漩涡,越陷越深。   “朕说你是,你便是。”说罢,萧启瑞环着她,让她缓缓靠近怀里。   栀子花丛中,你侬我侬,倒真的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赏花谈情两不疑。   远方的两人,看到这幅情景,皆是心碎了一地,杀意就在御花园里种下,渔玄怅然,也许命运早在她欺骗承欢回到这个世界时就已被改写。   “妹妹啊,姐姐有一事不解,为什么皇上总叫你玄儿?”这时怡贵妃的声音响起,她瞧着渔玄憔悴却美丽的脸,感叹自己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两个多月了她却只见过皇上三次,一次还是在贞妃的封妃宴会上。   渔玄怔了一下,不明怡贵妃的用意,只好说,“这是皇上为妹妹赐的名。”   “妹妹真是好福气。”怡贵妃恨意更深,她才刚入宫多久,又只是名普通的妃子,凭什么得皇上厚爱?   却又立刻换上了另一幅表情:“皇后害得妹妹全家满门抄斩,姐姐心里实在难过。”怡贵妃挽着渔玄的手,“皇上就是偏袒皇后,当时不管本宫和魏国公如何证明她不是映雪公主,皇上都不信!”   渔玄的心沉了下来,那时候皇上误以为盛夏是她,那些疼爱原本是皇上要给她的!现在皇上却抱着盛夏,而把她丢给另一个女人,渔玄眼中水雾腾升。   “妹妹你也别伤心,我听说皇后的断魂散已经毒发了,怕是活不了多久。”怡贵妃盯着盛夏的肚子,“这一次,怕是神仙也救不活她。”   “是吗?可是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让皇上这般牵肠挂肚,姐姐你说让咱们情何以堪呢?”渔玄目露寒光,这一切都是盛夏的错!明知道皇上是她的爱人却用她的身子欺骗了皇上!   渔玄甩袖离去,小腹的伤疼得快要崩裂。   “怎么,很想报仇是吗?”瑞颐一直呆在景殇宫中,反正萧启瑞也不会到景殇宫来,这是躲过晏十三和流云的最好去处。   “她夺了本宫做母亲的权利,此仇不共戴天!”渔玄甚至想提前开始实施仙主的计划,让派去的宫人将瑞颐送来的花粉一天一点悄悄放在盛夏的饮食里,隐藏在盛夏周围的杀手也在视机而动,只是,萧启瑞每时每刻护在盛夏身边,根本没办法接近她。   “就没其他法子了吗?本宫要她立刻就死!”   “把那些杀手都叫回来,仙主的人你还没资格用。”瑞颐公主冷冷说道,“如果用杀手杀了皇后,皇上会锲而不舍地追查下去,仙主不想暴露此事,三天后你只需要把萧启瑞留在景殇宫,其他的事不用管。”   渔玄不悦地撇过脸,但她只能现在只能受制于仙主。 ☆、宫乱5   接连两日,萧启瑞除了上朝寸步不离琉璃宫,以至于盛夏一直没机会再和晏文钦接触。   昨日,晏老夫人又被送进了琉璃宫,由菲儿和青蓝照料着,盛夏偶尔也去看看她,好像一切如常,殊不知风云变幻已近在咫尺。   “主子,这是刘美人送来的。”菲儿捧着几双婴孩的暖靴,这几日,妃子们送来不少礼物,有给未出世的皇子做的衣裳,也有给她准备的祛疤奇药……   人人艳羡,皇后毁容,虽失宠两月,但如今圣宠更胜于从前。   到底宠到了什么地步呢——   “夏儿,朕喂你,小心烫!”萧启瑞端着人参汤,耐心地吹了吹,又放入口中舔了一下,确定温度适中,才将勺子举到盛夏嘴边,俨然是在照顾三岁的孩儿。   “夏儿,你靠着朕,朕念给你听。”萧启瑞霸道地夺过她手里的《百草杂记》,这本书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惹得萧启瑞恨不得变成《百草杂记》日日让她捧在手心。   “夏儿,你睡吧,朕就在这里陪着你。”萧启瑞用大手含着她的小手,隔着薄纱捏了捏她的鼻子,待听到盛夏均匀的呼吸声,他却愀然泪下,温热的泪滴在盛夏手心,她却没有睁开眼,假装不知道他的伤感。   其实她心中何尝不伤感,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这美梦太短暂。   “夏儿。”夜里,萧启瑞抱着她,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未曾放开。   “皇上。”盛夏羽睫闪动,今夜是最后一夜了。   “朕舍不得你。”他把头埋在她颈间,狠绝如他,只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甚至于渔玄他都不能完全敞开自己。   “往事已成空,皇上还有大好的时光。”盛夏呢喃,雪狐至今未出现,无界怕是也救不了她了,她自知时日无多,只希望能坚持到生下孩子,自己这将死之身还能盼什么爱情和幸福呢。   “朕最好的时光便是和夏儿在一起。”萧启瑞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目光闪烁,不像平日里的深藏不露。   这时,小德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皇上,药煎好了。”   萧启瑞接过药碗,看向盛夏,“这是鬼手医仙留下的最后一副药,夏儿,喝了吧。”   盛夏颤抖着,悲绝地看着萧启瑞,他却并没有迎着她的目光。   这药一定有问题,如果是鬼手医仙留下的药,为何不让菲儿去熬制,而是让小德子端来,又为何在她要离宫之前才拿出来?   “皇上,若你要杀我,无需这么麻烦!”   盛夏泪如泉涌,她怕的是他要杀的不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哪个皇帝能让皇后怀着皇子出宫的?   “夏儿,你不信朕?”萧启瑞神色黯淡,他知道这碗药喝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但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盛夏端起药,似要一饮而尽,萧启瑞悲伤延绵,想要阻止却又不能,唯有如此母后才会相信她死了,唯有如此他才放心地让她离宫……   黑色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湿润了盛夏的双眼,她嗅出了红花的味道,狠狠将药打翻。   “你滚!”   萧启瑞却示意屋外的宫女进来,三名宫女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碗药。   “夏儿,乖,喝了药你的毒就能解开了!”萧启瑞说得那么无力,夏儿怀着九个月的身孕,现在却要他杀死自己的孩子!   “萧启瑞,你竟然狠心至此,你滚!”盛夏狠狠甩开他的手,又冲上去打翻了宫女盘中的药碗,最后一碗却被萧启瑞拿在手中。   “夏儿,原谅朕!”萧启瑞将汤药倒入口中,一手将盛夏禁锢在怀里,点了她的穴道,狠狠地覆上她的唇,将汤药喂入她口中。   苦涩的红花,盛夏止不住流泪,她不喝!   为什么他要杀死她的孩子!她不喝!   一滴一滴泪,落在萧启瑞脸上,和他的泪混合在一起,他明明吻着她,却像是最这世上最残酷的凌迟,都顺着这碗药流入她身体的每一处。   萧启瑞,我恨你!   当最后一滴药流尽,盛夏已浑然失去了灵魂,外面的侍卫慌张地跑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贞贵妃自尽了!”   萧启瑞解开盛夏的穴道,不愿也不敢再看她绝望的模样,放下药碗落寞地走出琉璃宫。   盛夏瘫坐在地上,拼命地想把喝下的汤药吐出来。   “主子,你怎么了!”菲儿进到屋里,看见盛夏崩溃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菲儿,我们现在就走!”盛夏慌乱地去找收拾好的包裹,她害怕,害怕感觉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被剥离。   菲儿应声,虽然此刻已经天黑,但一切已准备妥当,便也帮着主子去取包裹,只是盛夏突然倒地——   那一瞬的剧痛来袭,又骤然而逝,她觉得身子一轻,蓦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痛不可抑,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主子,你怎么了!”菲儿丢下了手中的包裹,盛夏的衣裙下泛滥着鲜红的血。   她面色白得可怕,四肢颤动,偶尔睁开的双眼里也如死灰一片,双手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将被指甲掐进肉里,鲜血淋漓,仿佛她的心肠如同这血肉,在那一刹那,寸寸绞断。她痛苦到了极致,声音压抑在喉口,碎成了呜咽。   模模糊糊又忆起前世那个大雨的夜里,她从药店买回安眠药,看着那满瓶白色的小颗粒变成魏可的模样,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死后,来到幽然谷中,她也不敢放声嚎哭,只是独自地在回忆的烈火里煎熬……一分分的痛又仿佛昨日回映,慢慢凌迟她的骨血。这样不可诉之言语的悲恸,让她的身体如浸寒冰,一瞬一息地冰冷下去。   为什么她要重生!为什么她要爱上萧启瑞!   菲儿的声音越飘越远,盛夏在迷雾中却好像看见了两个小娃娃,追着他们跑着,却怎么也追不上。   黄泉碧落,骨肉生死永离,还未曾见你们一面,便已在梦中。她宁愿痛彻心扉,肝碎脾裂,独一人尝此悲恸,也不愿留在这世界里,便是阿鼻地狱,也胜过世间春菲。   “主子!”菲儿哭泣着帮盛夏接着胎死腹中的孩子,而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刺鼻的浓烟,瞬间火光包围了整座琉璃宫! ☆、宫乱6   倾世医后,宫乱6   大火由外朝内蔓延,整座琉璃宫的外墙已燃起熊熊大火,像一个烈焰铸成的牢房,禁锢了琉璃宫里的每一个人。ai悫鹉琻阵阵西风加大了火势,寸寸火舌舔食着院子里的每个角落,宫人们乱成一团,大多葬生火海,若有些聪明的知道往碧湖里跳,却在飞出窗子的一刹那立刻被瑞颐用带毒的银针击中,还来不及呼救,便沉入了湖底。   菲儿望着窗外的火光,心中焦急,东厢房还未起火,若是她现在带着主子用轻功逃出去,许是还有生还的希望,可主子她……   盛夏眼里一片死寂,额上冒着冷汗,发髻乱了,衣裙脏了,手里紧紧拽着衣袖,揉成一团团,她昏过去又被痛醒,反反复复,直至腹中骨肉完全分离,她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菲儿将刚刚流出的两名死婴放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初主子告诉她腹中的孩儿是双生子时,那难以言喻的喜悦还映在她心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还来不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就已成了一双冰冷的尸体。   “主子,菲儿带你走吧!”菲儿抹泪,不能再耽搁了。   盛夏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她脑海里爆炸开来。   菲儿扶起盛夏,却不忍再让她看那浑身是血的婴孩,从她身上找出流云的竹片,用力吹响。   今夜,因为皇上一直陪着皇后,又恰好晏文钦来接晏老夫人回家,突然说有事要请他帮忙,他便跟着晏文钦来到承天门口。   “琉璃宫出事了!”听见竹片的声音,流云不敢耽搁,丢下晏文钦便消失在夜色里,晏文钦将马车交给承天门的守卫,自己也赶往琉璃宫。   临近碧湖,流云的眸中是琉璃宫的漫天大火,这场火几乎燃烧了琉璃宫的每一个角落,虽然他已嗅到了洋槐林间有瑞颐公主的气息,却忍下怒火急着找寻盛夏的位置。   流云从屋顶跃下,冲进东厢房,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皇后瘫软着身体,木然地流着泪,双手各抱着一名初生的婴儿,那两名婴儿紧闭着双眼,不哭不闹,菲儿搀着她,已经哭花了脸。   见到流云,菲儿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快带娘娘走!”   “小皇子怎么了?”流云察觉了异样,菲儿用口型告诉他“已经死了!”,泪如泉涌,流云不由得靠近盛夏,想要拿走她怀里的死婴。   盛夏却用尽全力避开,将怀里的死婴抱得紧紧的,“孩子别怕,谁也抢不走你们。”   菲儿忍着泪,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袄包裹着两具尸体,轻轻地说:“主子,琉璃宫着火了,我们快带小皇子们离开吧。”   盛夏的眼里才燃起一丝光芒,似乎恢复了些神智,将颈上的红玉取下来递给菲儿,“这场火来得正好,菲儿按计划行事。”   菲儿一怔,又瞧见盛夏摇了摇怀中的尸体,温柔无比地呢喃,“宝宝们好乖,娘一会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她才知道,主子根本就不愿相信两位小皇子已经死去……   “咻”的一声,火龙蔓进了东厢房,先是门槛,然后是珠帘,顿时屋内浓烟滚滚。   菲儿迅速从床底下拉出一具女尸,那女尸身上穿着皇后的衣服,脸上也似皇后般戴着面纱,隐约还能见到面部的疤痕,流云吓了一跳,确定皇后娘娘安好后才怒斥道:“菲儿,你这是做什么!”   “流云,你要想主子活着出宫,就不要再说废话。”菲儿一边为尸体戴上主子的红玉,一边转头看向流云“你先带主子和小皇子们出去,我随后就来!”   流云点点头,想先带皇后出去再来接菲儿,他迅速提着盛夏的右手,跃上屋顶,奈何从洋槐林间飞出数根银针,流云拖着盛夏速度变得迟缓,就在一根银针要碰触到盛夏的身体时,流云只好抱着盛夏在空中翻转。   “啊——皇儿!”盛夏本就身体虚弱,如今再经过这样的折腾,手里一松,怀中的尸体掉落回屋里,一下子就被火光吞没了。   “快放我下去救皇儿!”此时的琉璃宫已是一片火红的海洋,盛夏在屋顶上拼命敲打着流云的胸膛,流云点了她的昏穴,带着她跃入洋槐林间。   瑞颐果然在林子里,只不过易容成宫女的模样,她看流云抱着皇后走来   ,抽出软剑。   “上官流云,你还真是不自量力!”瑞颐想先想亲手结果了流云,再把盛夏丢进火海。   银针接二连三袭来,流云将盛夏放倒,轻巧地一一避过。瑞颐挑剑,流云怒不可遏,一招鱼贯逼得瑞颐后退了几步,又从左侧一剑挥下,瑞颐踉跄倒地,三两下拼斗她已显出弱势,但却不甘心,将素手放进衣袖,做好了投毒的准备。流云早有所察觉,这次他不会再上当,在瑞颐伸出手的那一瞬,他瞬移至瑞颐跟前,用她难以想象的速度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这时菲儿也带着包裹从火堆里逃了出来,瞥见大门处,宫人们正在救火,人群里好像有晏文钦的影子。   “主子怎么样了?”菲儿发现盛夏被点了穴道,怀里的死婴只剩一个,刚才在屋里,她便看见另一个死婴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进了火焰中。   “我没事,菲儿快,快去救孩子!”盛夏看着琉璃宫腾升的大火,望眼欲穿。   菲儿缄默了一会,俯下身安抚着盛夏,对流云说,“让主子睡吧。”流云抬手敲晕了盛夏。   “流云,你去前面找晏丞相,告诉他主子在这里,让他想办法送主子出宫。”   流云应声,很快将晏文钦带到洋槐林里,因众人都忙着救火,却也没太在意他们的踪迹。晏文钦看着盛夏沉沉睡着,怀里抱着死婴,心里明白了七分,皇上还是用了那服药。   “晏丞相,求你救救主子。”菲儿跪下。   “菲儿,你与流云用轻功将皇后带出宫外,我马上赶过来。”盛夏裙上鲜血淋淋,刺痛了晏文钦的眼睛,她一定很难过吧,晏文钦捏紧了拳头,少有的露出愤怒和悲伤的神情。   ps:是不是奇怪萧启瑞和晏十三都没出现呢,之后会说明哦。 ☆、宫乱7   倾世医后,宫乱7   疾驰的马车驶出承天门,宫外一处不起眼的路口边,菲儿和流云已等候在树丛林,这里也是晏文钦与流云先前固定的汇合地点。ai悫鹉琻   晏文钦停下马车,掀开珠帘,对丛林里的人唤道,“快把皇后抱进来。”   菲儿送盛夏进入马车,意要与她一块离宫,晏文钦却蹙眉,“菲儿,你必须留下。”   “晏丞相,菲儿想和主子在一起!主子的身子……”菲儿愀然泪下,按照计划,她也确实得晚一步出宫,但现在看着主子惨白的脸,她怎么能离开主子。   菲儿跪下来恳求晏文钦。   “晏文钦,你就带菲儿一块走吧。”流云也不经帮菲儿说话,她的每一滴泪都让他心疼……   晏文钦叹了口气,“这场火定然将那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了,皇上如何确认那就是皇后?唯有菲儿留下,皇上才会相信。”其实,晏文钦要的是让太后相信,只有太后相信那尸体是皇后的,天牧国的危机才能暂时解除。   于无涯那,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如此下去,南越国吞并天牧国是迟早的事。   菲儿一怔,瞧着晏文钦凝重的神色,一时语塞。他说得对,若皇上发现她不在宫里,定然会有所怀疑,那主子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晏丞相,主子身体虚弱,请你一定好生照料。”菲儿对晏文钦叩了三个头,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速速回去,皇上那,你们回宫后就去景殇宫找他。”晏文钦驾着马车离开,流云强行拖着菲儿跃上树梢。   宫里早就乱了,几乎所有的妃子都聚集在琉璃宫门口,流云和菲儿悄悄隐回琉璃宫里,假装是流云提着菲儿从大火中逃出来,菲儿手上、身上多处被火烧伤,却仍拼命地想回到大火中。   “主子,主子在里面!”菲儿悲痛欲绝,刚才隐约发现了流云气息的怡贵妃一脸怀疑,如果她推断的没错,他们刚进入琉璃宫并不久。   “我要去救主子——我要去救小皇子!”众人听她这样呼喊,惊讶不已,皇后生了?还是名皇子?   这火,燃得真是时候。   “皇上呢!?”菲儿望向四周,“求求你们找皇上来救救我家主子!”   “皇上啊,在贞贵妃那呢,怕是还不知道琉璃宫着火了!”怡贵妃望着这漫天大火,整座琉璃宫都要化为灰烬,若皇后真的还在屋里,那么必死无疑。   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得圣宠如何?生下小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葬生火海……贞贵妃恰好在此时自尽,真是有说不出的精妙。   勿须自己动手,就能除掉最大的敌人,怎么说也得向贞贵妃道声谢,“菲儿,你随本宫去找皇上!”   菲儿滴着眼泪蹒跚地站起身,跟着怡贵妃去了景殇宫,流云也随在后面。   景殇宫前,侍卫和宫人拦住了她们。   “放肆,没瞧见琉璃宫的大火吗?本宫要见皇上!”   侍卫却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   流云怒极,一脚踢飞了守门的侍卫,拉着菲儿越过怡贵妃,冲进屋子里。   “皇上,你好讨厌哦。”屋子里娇嗔连连,流云和菲儿一怔。   菲儿还是按计划敲了门,竭尽全力地哭喊着“皇上,琉璃宫着火了,主子和小皇子还在里面!”   屋里渐渐没了声响,菲儿以为皇上马上赶去救主子,可是——   “皇上,别这样,挠得人家好痒啊。”   “皇上!皇上!求你救救主子!”菲儿激动地用力敲打着门窗。   屋里怡贵妃一边娇喘,一边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了,若有人再敢来打扰,便命所有人停止救火!”   便命所有人停止救火……   菲儿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她终于明白为何主子铁了心地要离宫,这样的皇上怎么值得主子去爱,这样的后宫怎么值得主子留下,只是白白搭上了两位小皇子的性命。   菲儿跪在院子里,对天祈祷。莲花神女,如果你真的有灵,就请保佑主子   ……   流云情不自禁地抚着菲儿的肩膀,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怡贵妃伫立在不远处,目露透彻的寒光,琉璃宫失火,皇上竟然还沉浸在与贞贵妃的欢爱中,这太不寻常了。   “走吧,跪到明天皇上也不会出来的。”怡贵妃不免同情起皇后,难道皇上之前对她的恩宠都是假的?   流云扶起伤心欲绝的菲儿,走出景殇宫。屋里的渔玄舒了口气,抚摸着躺在她大腿上陷入昏迷的萧启瑞,以指尖划过他下颚完美的弧线,“皇上,从现在起你便是玄儿一个人的。”   原来,她假装自杀,萧启瑞来时她已点燃了加入花粉的沉香,并在唇上抹上一层安神散,照瑞颐的指示,趁着萧启瑞昏昏沉沉时,将银针刺入他的睡穴。   “夏儿,不要离开朕……”   “皇上别担心,臣妾不会离开皇上的。”夏儿也好,玄儿也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渔玄愿意付出一切。她熄了烛火,褪去衣衫,吻住萧启瑞的唇。   琉璃宫的大火烧了一整夜,清晨,晏十三才从宫外赶回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一片废墟,摇晃着崩溃的菲儿和疲惫的流云。   “皇后在哪!”   菲儿才发疯似得冲进废墟之中,“主子!”没了命似的翻找。   当她掀开一个断了的房檐,从底下捧出一个小小的干煸的尸体,狠狠抱入怀中,泪如雨下,“小皇子……”   众人唏嘘,晏十三也一同跃进废墟之中,在菲儿不远处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女尸已宛如焦炭,辨不出模样,身上的衣裳也全都化成了烟灰,反衬得她胸前的那抹红玉是那样的显眼。   晏十三停滞了动作,他不愿相信这女尸就是皇后!   “主子!”菲儿抱着小皇子的尸体跪在女尸边上,呜咽着。   “主子!菲儿对不起你!”在场之人皆跪下叩拜,皇后,真的就这样死了……   晏十三抬头望天,不让泪落下来,却发现头顶乌云密布,天牧国的天似乎变了…… ☆、此恨绵绵无绝期   倾世医后,此恨绵绵无绝期   车轮在狭长的村间小道上滚动,天边已泛起鱼肚白。ai悫鹉琻   一路花香芬芳,树影摇曳,晏文钦一脸凝重,琉璃宫突如其来的大火使得原本的计划提前,也不知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马车停在玉娆山脚下的一座村庄里,他在村口为盛夏提前准备一间四合院。推开木门,院子里,慕容宇负手而立,眉宇之间是志在必得的霸气。晏文钦随即转身回到马车上,想驾车逃离,而又有三名男子突然出现,将马车围住。   “晏丞相,交出车里的人,本王可以不杀你。”慕容宇眼里释放出无形的威压,他目的明确,只想带走盛夏,若是杀了晏文钦反而打草惊蛇。   “慕容太子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在下带家母在此处养病,马车之内并没有慕容太子要找的人。”晏文钦强作镇定,虽然掩饰已无用,但他就是死也不能让皇后落入慕容宇手中。   慕容宇冷笑一声,“晏文钦,你是聪明人,本王既然会在此处等你,你应该明白。”   晏文钦一脸平静,心中疑惑此事做得那样隐秘,是谁向慕容宇透露的消息,“慕容太子既然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谁,就更不该拦住在下,否则激怒了皇上,想必慕容太子是走不出这燕京城了。”   晏文钦拽紧手里的缰绳,伺机而动。   慕容宇挑眉,“本王倒是很想看看萧皇如何困住本王?”围在马车的三名男子嗤笑,咄咄逼人地望着晏文钦,其中一人拔剑走向马车。   “本王不想对晏丞相动手,若晏丞相不放心马车里的人大可随本王一起回到南越国。”慕容宇示意拔剑之人停下。   晏文钦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四人从四个方向围着马车,且四人看起来武功都不错,该怎么办呢?   慕容宇见晏文钦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就要往马车走去。   “慕容太子,实不相瞒,马车内的那个人已命不久矣,还请慕容太子高抬贵手,让她能够安心地度过余下的日子。”   哪知慕容宇走得更急,他担心得皱起眉头,他们拦下晏文钦这么久,马车内却那么安静,莫非她出了什么事?“晏文钦,若你执意与本王作对,休怪本王无情!”   晏文钦自知反抗亦是徒劳,但他只能拼死一搏,在慕容宇即将靠近马车时,他狠狠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快速奔向屋外,因为剧烈的晃动,盛夏和晏老夫人似都清醒过来,发出呜咽声。   跑出不足百米,慕容宇一跃而起,落在马车前方,另有一人停在马车之上,从后方突袭晏文钦,将他丢在地上,并控制住马车。   “慕容宇,她不是你有资格带走的人!”晏文钦摔得浑身似散了架,却仍奋力爬起来,目光骇人地护在马车之前。   “晏文钦,扶我下来。”马车里传来那轻柔温弱的声音,晏文钦一惊,回过头去。   只见马车的门帘被掀起,盛夏穿着血衣,怀里抱着死婴,面纱下丑陋的疤痕若隐若现。她的身子探出马车,却连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一个踉跄就要摔在地上,晏文钦和慕容宇都急忙上前扶着她,却是慕容宇抢了先,盛夏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时光仿佛被凝滞,慕容宇抱着怀中的人儿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慕容太子何必为难晏丞相?”盛夏眼色黯淡,面无生气,才开口眼泪便流了出来,她看着怀里的死婴,恨透了自己,为什么那时没有跟慕容宇离开,为什么要给萧启瑞机会害死她的孩子!   凶手!她也是凶手!   慕容见她这幅憔悴的模样,顺着她的眸光看见她手上的死婴,心中好似被剜去了一块,“夏儿,本王不为难他,你跟本王走吧。”   “多谢慕容太子的美意,但我哪儿也不想去。”盛夏泪眼迷离,她并不是哪儿都不想去,她只想去陪她的孩子。   “若你是担心体内的断魂散,本王自有办法为你解毒。”慕容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盛夏不为所动,就像一尊失了心、掉了魂的傀儡,只是流泪。   慕容宇不忍,将盛夏拦腰抱起,正要离去,突然属于利器的沉敛的乌光,带着不动声色的寒气,像秋夜的细雨随风潜入,轻轻一闪,从所有人眼前晃过。   盛夏竟然憋着一口气抽出了慕容宇腰间的剑!   br>“放了晏文钦。”她持剑抵在慕容宇喉间,慕容宇本是可以轻易逃脱的,只是他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她。   “娘娘,不要管微臣,你万万不能和他走!”晏文钦千算万算,没算到慕容宇会突然出现,若是皇后被慕容宇带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晏文钦,本王已经知道,有人要萧皇三个月内杀了莲毓皇后。”慕容宇深邃的眸里透出阴冷,“那个人还要萧皇将夏儿的尸体悬城三日!”   晏文钦不语,盛夏从他眼中看出了一切,泪凝滞住,持剑的手颤抖着。   难怪萧启瑞说会放她走,难怪萧启瑞要杀了她的孩子!萧启瑞!你怎么能这样狠心!盛夏无声的呐喊,“萧启瑞”这三个字化成三把利刃,反反复复将她的心上划了千刀万刀!   “皇后娘娘,老身这是在哪里啊。”这时,晏老夫人躬着身子探出马车,晏文钦大惊,“娘,快回车里去。”   慕容宇不想再多做纠缠,““本王不会透露她还活着的消息,这世上从此再没有莲毓皇后。”说完,又对三名男子说道,“你们将晏丞相和老夫人送回丞相府!”   一名男子将晏文钦点了穴道丢进马车里,另外两名男子驾着马车离去。   “若你伤他,我绝不会原谅你。”看着马车消失在暮霭里,盛夏用尽了力气,手里的宝剑掉落,将头深埋在慕容宇的怀里,哭却也哭不出来,当恨深入骨髓,就像断魂散的毒一样,时时刻刻都是切肤之痛。   如果死了,她再也不出幽兰谷。   如果活下去,此恨绵绵无绝期!   慕容宇隔着薄纱轻抚她的脸庞,吻住她凌乱的发,“夏儿,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再放开你。” ☆、他爱她,已无路可退   倾世医后,他爱她,已无路可退   深长幽邃的垂花巷中飘洒着倾盆大雨,荡漾的雨声从巷子深处隐隐传来,犹如一缕缕幽梦敲打心房。ai悫鹉琻   离宫后的第三天,燕京城张员外府中。   慕容宇走过树影清碎的花砖道,沿曲折游廊前行,迤逦向里屋而去。一路上不闻人语,只听得砖道上裙裾窸窣,间杂着环佩玎玲。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屋子里传来瓷碗着地的声音,劈劈啪啪,像砸在他的心尖上。   推开房门,半倚在榻上的盛夏仍虚弱的很,丫鬟模样的小姑娘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夏儿,这饭菜不合胃口吗?”慕容宇示意那小丫鬟先行退下,坐在床沿,握住盛夏的手,冰冷冰冷的,连想要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了。   盛夏淡漠地望着慕容宇,虽然她换了件干净的衣裙,简单地挽起了长发,但那双美眸却不再灵动,蒙上了一层幽幽的灰色。   “夏儿,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南越。”慕容宇已经接到父皇的密信,要他退兵,如此“莲毓皇后薨”的消息应该已传遍了天下。   “慕容宇,把孩子还给我!”这是三天里盛夏重复了无数次的一句话,醒来时,她便不曾见过孩子,虽然那孩子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她也要为他寻一处归宿。   慕容宇将盛夏抱进怀里,“夏儿,随本王回南越,本王便将孩子还给你。”   “慕容宇,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盛夏抽出手,闭上眼,不愿再看慕容宇。   她怎么这么没用,保护不好自己,保护不好孩子,甚至两个孩子死后她连他们的尸首都保护不好!   无界,你为什么要骗我来到这里?   她曾在梦中崩溃质问,无界却说,他什么都没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选择进入幽然谷,选择孤独了十年,选择代替渔玄重生,选择爱上萧启瑞……   盛夏已心如死灰。   突然感觉到什么,慕容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带上门走进院子里,一名素衣男子从屋顶上落下,停在他身边。   “西岩,如何?”   “主子,探听到了,明日便是萧皇的三月之期,晏文钦会把莲毓皇后的尸首挂在燕京城的门楼之上,悬城三日,必然会有百姓围观,那是我们出城的好机会。”   慕容宇点了点头,让丫鬟重新备下饭菜,由他亲自拿进屋里,在院子里的时候,他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夏儿,当听见房间里哀伤的呜咽,终于让他扛不住了。   盛夏因为疲乏已极,昏昏沉沉地睡去。朦胧中,她仿佛听到贞贵妃的轻语声,以及莫名的脚步声,接着,沉沉黑暗降压在她身上,她在黑暗中逐步下沉,愈坠愈深。然后魏国公、潼贵妃、萱乐一些朦胧的形影纷纷纭纭地呈现出来,仿佛走在水底一般,她感觉魂魄飘飘摇摇,在昏暗中四处漫行。   忽然,她就置身在了一片骤然明亮起来的火光之中,这是一片无边无垠的火焰的热海,熊熊的彤焰一股股冲天而起,仿佛是火海在无耻地不断伸吐舌尖**着压覆一切的黑暗。可是在这火的汪洋中,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被大火灼烧,他们的痛苦映现在她身上,她拼了命地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夏儿,别怕,有本王在。”慕容宇抱着全身战栗的她,仿佛春花舞弄,她缩了缩身子,只是诸般告老。隐约冰鲛夜明,他加重了力度,无奈一弹指间,有人用琴弓拉响了雨丝,一厢情愿,有人用嘶哑湮灭了记忆,两不相干。   盛夏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缄默着,恨恨的看着慕容宇。   “夏儿,随本王回南越吧,本王救活了你的孩儿。”   盛夏瞪大了眼睛,“嗖”地从慕容宇的怀里逃出来,用力地反握住他的大手,“你说什么!?”   “本王手上有一颗还魂丹。”   慕容宇言简意赅,他就是用这颗世上最珍贵的还魂丹救了夏儿和萧皇的儿子,只是为了将她带回南越。   “慕容宇,你……”盛夏清泪滑落,这些天她木然得哭都哭不出来,终于积压已久的伤悲和怨念悉数爆发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孩子还活着……   &n   bsp;“慕容宇……”盛夏无语凝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很紧很紧地握着他的手。   感谢么?真的很无力,那是世上最后一颗还魂丹。感动么,她凭什么?失了容颜又是残花败柳之身,他的情她怎么受得起。   “慕容宇……”第三声,慕容宇再也忍不住,隔着薄纱吻住了她的唇,任凭她的眼泪滴在他脸上。   他害怕,听到她说拒绝的话,他为了爱她,已无路可退。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皇上,饶了奴婢吧!”   任凭宫女哭哑了嗓子,萧启瑞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两名侍卫将宫女拖了出去,丢进死牢。   天牧国后宫,人人自危,这已是第十三名被打入死牢的宫女。   她只是在甘泉宫里点燃了萧启瑞常用的檀香,却不想那檀香和琉璃宫的一模一样。   皇后死了,皇上似乎没有明显的悲伤,只是突然变得暴戾,只要触碰到和皇后有关的东西或话题,都会挑衅皇上的神经,再添血腥。   宫人们说,仿佛四年前那个弑兄囚父的萧皇又回来了。或许皇上一直都是那个萧皇,只是因为皇后变得温柔,皇后走了,也把皇上的温柔带走了。   穿过屏风,甘泉宫里面通室明亮,雕花窗扇扇大开着,香炉被打碎,香灰散了一地。渔玄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就着轻薄的纱裙走进甘泉宫。   “皇上,该喝药了。”   渔玄怎么也不会忘记,三天前,当萧启瑞听到皇后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呼吸停滞了片刻,突然口吐鲜血,她还以为她就要失去他了。   “朕不喝。”   萧启瑞冷眼凝着渔玄,他从小就被太后种下了心蛊,心蛊毒发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下蛊之人操纵,另一种是蛊毒的寄生体丧失了生存的意志,催促蛊毒侵蚀本体。   他的毒发属于第二种,既然夏儿死了,他又为什么而活呢?   为这天下?没有她的天下,他要来何用?   玄儿的突然出现,让他混淆了自己的感情,可当真的失去夏儿时,他才知道原来夏儿才是他真正爱的那个女人。 ☆、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倾世医后,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昨日磅礴大雨,翌日却是天朗气清,水波初兴。ai悫鹉琻   秋日的阳光自薄如蝉翼的明亮云丝窗纱照进屋里,这窗纱轻薄如冰,仿佛凝聚了无数金光,屋子中因这光亮显得格外宽阔敞亮。日光悠悠照在屏风上汝窑耸肩美人觚里插着的几枝开的淡红色碧桃花上,那鲜妍的色泽令人见之倾心。   盛夏穿着银白的吹絮纶平衣,只挽一个扁平简单的圆翻髻,横贯一支镶珠银簪,换上了人pi面具,看上去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   “夏儿,本王还有事,不能与你一同走,过两日本王便与你汇合。”慕容宇将盛夏抱入马车中,为她将余发绕至耳际,临走前吻住她的眸,含着她的泪,她僵硬地往后躲,却被他抓住了双手。   “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慕容宇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掀开门帘跳下马车。   盛夏待慕容宇出了马车才长吁了口气,她不愿这样与他暧昧不清,但孩子在他手里,她怕惹恼了他。现在,那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她所有的希望。   不知是什么缘故,清早时,她为自己把脉,除了因为小产造成的气血不足,她体内的断魂散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经过这一场浩劫之后,她的整个人都是新的了。   到底是谁为她驱散了寒毒?是无界,还是慕容宇?她也没再多问,因为心里牵挂着那生死不明的婴孩,足以让她忘却了任何事、任何痛。   “西岩,保护好太子妃。”慕容宇的声音不大不小,盛夏听得见,微微抬起眼。   “是,主子。”西岩沉稳,又知事故,有他保护她,慕容宇还是很放心的。   他们出发时,已过晌午,慕容宇带着另外两人不知去向何处。秋风徐徐,簌簌吹过路边泛黄的树陰,那种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恍然是一种令人愉悦的声音。而盛夏的心,并不欢轻松。   “老夫人,前面拥堵,需缓些前行。”马车停了下来,盛夏透过帘子的缝隙睨见人群纷涌地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他们的脸上荡漾着悲伤,像是在奔丧,穿着素衣,挎着祭品。   盛夏还不知,她那烧焦了的“尸体”在晨曦初升时就被挂在城楼之上,那来来往往的素衣百姓,大多是前去祭典她的。   不论萧启瑞给了她什么罪名,那些燕京城的百姓笃信她就是莲花神女,且对她作为天牧国皇后期间所做的那些事感怀在心。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皇后会冒着风霜为百姓们摆医摊,又有哪个皇后会化身郎中去救治患着瘟疫的百姓?   唯有他们的莲毓皇后这么做了。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马车走了足有半个多时辰,越临近城门口是越是感觉得到漫天的伤悲压城。   “马车内是何人?”守门的侍卫将西岩拦下,西岩堆着谄媚的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里边是我家老夫人,乡下的侄子病了,她去看望。”   侍卫掀开门帘,易容的盛夏低着眉目,脸上的疤痕已被人pi面具遮掩,她没开口说话,侍卫想问什么,西岩悄悄按住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碇碎银子,“官爷,老夫人体虚受不得风。”   侍卫收了银子,立刻放下门帘,示意放行。   马车出了城门口反而寸步难行了……   官道上、城楼边,满目望去皆是身着素衣的百姓,成百上千人聚集在此处却没有喧哗,只是天空凝着一片氤氲和呜咽,和这好天时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更看得人心里沉郁。   盛夏掀开手边的帘子,顺着他们跪拜的方向望向城楼。   呵,那不是她么?天蚕丝制的凤袍披身,凤冠覆在烧焦了的头颅上,一根红绸缎将她悬挂在城楼之上,灰色的城楼更映衬了这样明艳的色彩,仿佛这扇门便是地狱的入口,妄入者的下场就与她一样。   这样丑陋的尸体连她看着都心生厌恶与恐惧,不愿再去看第二眼,而这些淳朴的百姓们却仍对着她的“尸体”祈祷、叩拜。   “我听说莲花神女以身救国,为了黎民百姓遁入阿鼻地狱,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神女她一定是回仙界了……”   “听说南越国不打了,退兵了,都是神女   的功劳啊!”   细细的碎语入耳,已泛不起她心中的波澜,放下帘子那一瞬她瞥见瞧见远方山丘上的几抹身影,心里一窒,对着西岩道,“停一下。”   西岩虽然谨慎,却仍是停下马车,盛夏并没有下车,只是坐在窗边凝视着山丘,晏文钦带着卫子琪和雪狼站在那儿。   他似乎知道她今日出城……   卫子琪抱着雪狼伤心地哭泣着,雪狼静静地望着马车,盛夏几乎肯定,雪狼发现了她,还好它却没有朝着她扑过来,否则定然会引人侧目。   “走吧。”盛夏还是放下了帘子,终须一别,他们的情怕是此生都还不了了。   马车驶出燕京城,驰骋在官道上。   去年初冬,她十里红妆入宫门,今年初秋,她一身狼狈逃离了燕京,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嗷呜——”狭长的狼嚎惊吓了拉着马车的骏马,惊慌地马蹄使得马车左右摇摆。   盛夏掀开门帘,西岩正拔剑,雪狼挡在路中间,嘴里叼着一张宣纸,拦住了马车。   “别伤它!”盛夏在西岩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蹒跚地走到雪狼身边,虽然她的容貌变了,体态变了,但雪狼仍嗅出了她的气味,亦不敢亲昵地靠近她,只将那宣纸放在地上,“呜呜”了两身,窜入草丛中。   雪狼,是怕她被人发现……   盛夏拾起宣纸,回到马车里,任西岩驾着她往另一个国度赶去,那里她的孩子在等她。   平静地打开宣纸,看得出,晏文钦在提笔时,笔尖一颤,一滴浓黑的乌墨直直落在雪白纸上,似一朵极大的泪。柔软薄脆的宣纸被浓墨一层层濡湿,一点点化开,好像他的心也跟着潮湿了。   他只写了一句话,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兵不血刃1   倾世医后,兵不血刃1   兵不血刃   三年后,九月的凉风,浓了桂香,红了枫叶霜。ai悫鹉琻   天御国程溪镇,南越大军兵临城下。陈荣显挂帅,西岩为先锋。   程溪镇离天御国的都城刺桐城不足百里地,拿下程溪镇,刺桐城便又失去了一道屏障,看来天御国会是三国中最先消亡的……   “将军,你看,城下好像有个人。”程溪守将魏环正与部下在门楼上查探南越国的驻军,突然有守卫发现城楼下方躺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别管了,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魏环蹙眉,凝视着不远处南越国的军营,这几个月来他们所向披靡,连破十城,无人可挡,他小小的程溪镇又该如何与他们抗衡呢?   一阵清风袭来,魏环不经意地一瞥。   那抹白色身影原来是一名纤弱的女子,风撩起她所带着的面纱,面纱下是宛如玉琢的精致容颜,她阖着双眼,脸色苍白,更催生了魏环的爱怜之心。   几乎没有犹豫,魏环大喝一声,“快,打开城门。”   守卫们一愣,却也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悄悄在城门开了一个小口,魏环亲自出城走向那女子。   当他走到女子身边,俯下身将女子扶起,那女子却仍在昏迷中,而他也看清这究竟是怎样绝美的女子,眉黛幽然,肌肤胜雪。   “姑娘,醒醒。”魏环甚至忘了他身处城外,对面就是那十万南越国大军。   那女子羽睫闪动,眼皮微微张开,眸中含泪望着魏环,“大人,这儿是程溪镇吗?”   “是的,你怎么会晕倒在此处?”魏环的大手贴着她的柳腰,因为她的轻轻晃动,摩擦了他的手心,以至于他紧张得出了汗。   其实魏环本就爱好美色,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却独独对眼前这名女子心动不已。   “小女子是柳城人,此番柳城被南越国攻破,小女子失了丈夫……”那女子嘤嘤落下泪来,“我只好来程溪投靠亲戚,却见城门紧闭,又因为赶路已多日未休息好,想必是因为如此才晕倒了。”   原来是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在下是程溪守将魏环,姑娘不如先随在下入城。”那女子酥酥软软的话语像是粘稠的冬蜜灌入魏环的心间,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黏在了一起,再没有心思想别的什么事。   “小女子就先谢过将军了。”那女子主动勾住魏环的脖子,将头倚在他的胸膛上。   魏环将那女子拦腰抱起,进入城内。   守卫们见将军抱进来一名女子,皆吃惊不已,但知道将军就好美色,便也不敢多言。   “你们守在这里,本将军去去就回。”说罢,魏环就将那女子放在马上,随后自己也骑了上去,一路疾驰来到将军府。   魏环备下美酒佳肴招待佳人,那女子时而向他温婉地道谢,时而哀怨地向他讲述心中苦闷,俨然已完全信赖于他。“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说着说着,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   “举手之劳,姑娘不用放在心上。”魏环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极有冲动将她拥入怀里,“若姑娘不嫌弃,不如以后就跟着本将军吧。”   魏环信心十足,他堂堂一名天御国的将军向一个小寡妇求亲,哪有不成的道理。   果然,那女子先是一愣,破涕为笑,站起来福了福神“小女子哪敢嫌弃,能伺候将军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午膳刚过,魏环便迫不及待地抱着白天捡来的小美人进了里屋,放下轻纱罗帐就往她身上压上去。   “将军,轻点。”   那女子娇嗔不已。   “小美人,本将军会好好疼你的。”   魏环凑了上来,想吻上她的唇却被她灵巧一躲,扑了个空。   “将军,怎么这样心急。”那美人儿指着魏环身上的军服,“这身衣服都还没脱呢。”   魏环大喜,立刻从床上爬下来,三两下解下军服,又把军服内的令牌压在床头,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床上的人儿舍不得移开。   “小美人,我来了~”床上的美人娇喘连连,任由他抱住,双手亦主动环着在他颈间。   魏环的大脸贴了上来,大手在她腰间不安分的抚动,抚着,抚着,便停滞住了,随后滑落在床上,似乎整个人像死猪一样狠狠压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唇际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轻轻把魏环从身上推开,将床头的令牌收入怀里,又从袖子中掏出一粒药丸喂入魏环嘴里,这才拔下扎在他颈间的银针。   “我替南越国的将士和程溪镇的百姓谢谢将军的令牌了。”   女子眸光清澈,灿若星辰,那张脸娇俏可人,妩媚至极。她打开窗子,点燃手中的信号棒,“砰”的一声惊扰了午后的飞鸟。   除了等候在成外的南越国探子,谁也不会太在意这一莫名的声响。   ————盛夏专业分割线————————   “于无涯的军队到哪了?”   “探子说他们已经抵达了临潼县,属下推断他们明日就会开始攻城。”营帐中,陈荣显和西岩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临潼县距离刺桐城也非常近,如此两国进度相当,谁能最先攻进刺桐城还不一定。   十个月前,南越国从西方进攻天御国,随后天牧国则从南方进攻天御国,两国并没有结盟,各打各的,天御国被两面夹击,应对无暇,如今大半领土已被两国占去,唯有这都城成了两国争夺的核心。   “不知二夫人那儿怎么样了?”西岩隐约有些担心。   “放心,今夜便能见分晓。”陈荣显却对她信心满满,他们一路从雪域打到程溪,若不是有她定然不会这般顺利。   “报,将军,探子回来了。”守在将军府里的探子看到信号棒便匆匆返回军营。   “如何?”陈荣显虽说放得下心却心急得询问。   “二夫人成功了!”探子细想了一下,没敢把在将军府里看见的景象汇报于陈荣显。   “很好,今夜按计划进行!”又对西岩交代了一句,“进城之后先找到她。”   西岩应声,他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用什么招数让魏环这么快就交出了令牌。 ☆、兵不血刃2   倾世医后,兵不血刃2   夜幕垂临,程溪城一片静谧,百姓们知道要打战了,纷纷紧锁着家门,连灯火都不敢多点,生怕遭了株连。ai悫鹉琻   守候在屋里的女子凝着窗外的皎月,终于动了动身子,将那死猪似的魏环在床上放好,为他盖上被子,打开房门,悄悄退了出去。   “将军呢?”魏环的部下将那女子拦下,眸中带着怀疑。   “将军睡下了,承蒙将军厚爱,收了小女子,小女子今后定然会好生服侍将军的。”吐气如兰,媚眼如丝,魏环的部下也不由得为之心动,便不再拦她。   那女子嫣然一笑,转身往将军府外走去,骑上门口的骏马,直奔城门口。   城门口正传来一片吵杂声,城外有五人推着一车行囊吵着要进城。   “我闺女已经在城里了,军爷求你行行好,放老身进去吧!”一名老妇抹着眼泪,躬着身子恳求道,奈何那些守将的心都是石头做的,连理都不理她。   秋夜有些许微凉,那女子驾着骏马在无人的街道上驰骋,宛如是画中人。   “将军有令,打开城门。”   女子停下骏马,伸出素手从怀里掏出魏环的行军令牌,展示于众守卫。守卫们见了令牌一时怔住,按理说这样关键的时刻是不能开启城门的,可那女子却说是将军的命令,怎么办?   这时,城门外又传来一老头撕心裂肺地呼喊,“女儿啊,你怎么不等等你爹娘和的弟弟们呢,难道要我们在城外饿死不成啊!”   女子听到这呼喊,愀然泪下,晶莹的泪珠在火把和月光的照射下好似打磨过的珍珠,一滴一滴都金贵无比。   “爹,女儿在这里!”城门“咚咚”响个不停,守卫们迟疑着不敢开门,那女子呜咽着下了马,扑在城门口伤心哭泣。   “各位军爷,求求你们放小女子的家人进城吧。”说罢又举起了令牌,“这真是将军给我的,我已是将军的六夫人……”   众守卫看她哭得伤心,本就于心不忍,又听到她说将军收她作了小妾,且拿得出将军的令牌,更不敢得罪,便请示副将,副将见了令牌当即同意打开城门。   “谢谢各位军爷!”那女子巧笑倩兮,仿佛春天里的桃花,沁人心脾。   城门外老妇和老头还有三名年轻男子费力地推着一车行囊,守卫们被那女子吸引却也没太在意。   “不好啦!南越国进攻了!”守在城楼上的副将发觉有异,大声喊道。   不等他话音落下,推着行囊的五人纷纷揭去人pi面具,从行囊里拔出银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口的四名守卫击倒,又跃上城墙擒住了那副将。   “你家将军已被我们的人喂下了毒药,我看你们还是快快束手就擒的好!”说话的是西岩,他将副将交给另外一人,飞身停在城楼下方,对着那女子恭敬地说道,“二夫人,属下来接你回去。”   “切莫伤了百姓,若这些将士愿意放下武器的便也放过他们吧。”那女子目光温柔,扶起倒地的一名守卫,“南越国之势无人可挡,诸位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了!”   刹那,西岩的剑就抵在那守卫的颈间。   “我愿意投降,别杀我!”那守卫一怔,丢了武器,跪在女子面前。   “二夫人,将军随后就到,你与我先走,还是在此等候将军?”西岩顺着女子的眸光望去,陈荣显正摔着一小队兵马急速奔来,已接近城门。   “谁都不准走!”   一声怒喝,震惊众人,魏环带着将军府的部下赶到了城门口。   “你到底是何人?”   魏环目光灼灼盯着那女子,他一生流连花丛,没想到却在战场上吃了女人的亏!   “我叫顾以微,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   顾以微一挥衣袖,凌厉的目光已和刚才清隽的模样迥然不同,让魏环心惊,他刚才竟然想要对青云将军的二夫人……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青云将军需要靠女人取胜!”魏环的部下鄙夷地说道,立刻被西岩踢下了马。   “青云将军若真想   攻城,不需三日程溪镇必破。”西岩看了魏环一眼,他神色紧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西岩继续道:“若不是二夫人心善,不忍见程溪镇血流成河,才想出一计,只求兵不血刃拿下程溪。”   魏环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以微,这计谋竟然是这个女人想出来的!?   兵不血刃!若不流血怎还叫做战场!   僵持之间,陈荣显率兵赶到,程溪镇的守军已全然没了抵抗的意志,听到陈荣显作出一概不究的承诺后纷纷弃械投降。   魏环见大势已去,不得不俯首称臣,陈荣显却持剑怒气冲冲地走向他。   “将军,不关他的事。”顾以微挡在魏环身前,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放了他。”   陈荣显收了剑,一把揽起顾以微,骑上马扬长而去。   远处飘来一句,“西岩,程溪就交给你了。”西岩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能把青云将军治得服服帖帖的人也只有二夫人。   月色如水,马上的两人谁也没说话,陈荣显耐不住性子,唤了一句,“主子,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天牧国已至临潼,他们步步紧逼,若我们按常规的攻城之法根本抢在于无涯之前到达刺桐。”顾以微眯起美眸,“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两张雪域地图吗?”   陈荣显不再说话,骏马直入军营,停在将军帐外。   “主子,你先歇着,我先将程溪镇里的军民安顿好。”陈荣显牵她下马,她的手是温热的,让他觉得心安。   顾以微报以微笑,陈荣显总是担心她,像极了一位故人,那位故人,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回到营帐,她坐在铜镜前,解下黏在脸上的人pi面具,三年了,在人前她都是以这副容貌出现。   铜镜中映着另一副绝美的容颜,光洁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比那人pi面具还要美上三分,   最近,无界催促得愈发频繁,似乎仙界已有大事发生,她不得已随军前来寻找雪域地图,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开启了通天门后,她就可以不再参合纷扰的世事?   顾以微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静静地,又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回忆是伤人,但她害怕,害怕自己再重蹈覆辙,更害怕忘了自己是谁…… ☆、直取刺桐城1   倾世医后,直取刺桐城1   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程溪镇,南越国的将士们士气更胜,嚷嚷着要继续进攻下一座城——卫阳城。ai悫鹉琻   顾以微没有加入众人的欢腾,而是踱步走在军营附近的河边。   这里有一片石榴林,石榴红了,又因了秋风萧瑟,虽是夜里,花瓣儿,花蕾儿仍在天上不停地旋转着,盈满了一隅秋意。   漫天飞扬的秋色里,她散落的长发上沾染了几片浅黄色的树叶。跟在她深厚的陈荣显眯起眼,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看着她有些焦躁不安地仰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冬天好像又近了一些。   “主子,你在担心什么?”陈荣显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她身上。   “去年冬天,三国遭受千年一遇的雪灾,我怕我们若不再快一些,这天就要变了。”顾以微裹紧披风,因为三年前小产之后没有好好地休息,到底是落下了一些病根。   “将军,你说我们真的能找到天擎山吗?”顾以微望向陈荣显,这个男人在人前是她的夫君,在人后则是她的属下,也是她最信赖的人。   当年,“莲毓皇后薨”的消息传遍了三国,陈荣显本想潜入天牧国杀了萧启瑞为她报仇,却截获了慕容宇将她带回南越国的消息,他迅速从雪域折回南越国的都城平昌城,并与慕容宇达成协议,得以与她见面。   见到她时,她被慕容宇藏在城里一处隐蔽的庄园里,抱着她那初生的孩儿,脸上不喜不怒。   “多谢青云将军当日的救命之恩。”她是这么对他说的。然后陈荣显跪在她面前,缓缓地向她讲述了千年前陈家与莲花神女之间的渊源,以及后来陈家世世代代是守护莲花神女后人的故事。   “莲花神女与墨慕白留下了一个女儿,顾涟漪是神女的后人,你也是。”   虽然她曾向陈荣显解释过幽然谷里的事情,但是他却认准了她,也因为她是无界选择的开门人,貌似千年前,无界也曾在临天大陆出现过,至少在陈家的家谱中对无界歌功颂德。   只是陈荣显又告诉了她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其实早在千年前莲花神女的女儿墨无衣就已尝试过打开通天门,失败之后便把这一项任务代代传了下来,无奈千年之后通天门仍然没有打开,这从中作梗者便是青鱼(莲花神女的婢女)的后人。   千年前结下的恩怨,千年后仍然解不开,倒苦了三国的百姓。   “主子,刺桐城近在咫尺,墨皇那里有天牧和天御两国的雪域地图,再加上慕容太子手上的地图,寻得天擎山并不是难事。”   顾以微没说话,思虑的眉眼凝着刺桐城的方向,陈荣显立于她身侧,想要伸手帮她摘下青丝上的落叶,却又不忍惊扰了她。   “我们不去卫阳城,明日可直取刺桐!”良久,顾以微转过来望向他,“慕容宇前几日来信,说他不日就会抵达程溪,待他到时由他率领柳城、程溪的将士去攻打卫阳。”   陈荣显思量了一番,绕过卫阳直取刺桐确实有些冒险,卫阳城和刺桐城皆有重兵把守,稍有不慎便是腹背受敌,此举是在博弈。   “将军,时不我待,更何况天牧国步步紧逼。”顾以微一脸决然,况且她不想再与天牧国的任何人碰面。   “是啊,晚上探子来报,于无涯竟然乘天黑发起进攻,仅三个时辰就已经拿下了临潼县。”陈荣显叹了口气,“如此看来,也只能直取刺桐城。”   “将军府可有消息传来?”顾以微缓了缓神色,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无虞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属下交代过夫人一定照顾好无虞,主子可放心。”无虞从小在将军府长大,人人都宠着他,自是不会有什么事。   “回去吧。”顾以微走进撩人的夜色中,她一如既往地沉郁,因为总是感觉不到自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像无界所说的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开通天门,那么她曾经和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罢了,纷扰难解。   ————陈荣显专用分割线————   翌日,陈荣显将十万大军分为三部分,他与顾以微率七万兵马前往刺桐城,西岩带两万兵马攻打卫阳以乱其视线,另外一万兵马留守程溪镇,等待慕容宇的到来。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战马嘶鸣,前方不知又会是如何惨烈的情景。   由于陈荣显特地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山道通往刺桐城,待刺桐城守将常子危收到探子的情报时,南越国的大军已如洪水般涌来。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去卫阳城了!?”就在几个时辰前,常子危才收到卫阳城的战报,说是第一波攻击挡下来了,但是漫山遍野都是南越的军旗,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他还拨了一万兵马前去支援,可这会儿南越国的大军怎会出现在刺桐城外?   “将军,陈荣显狡诈,使得是声东击西之法。”天御国的老将卫道夫捋着胡子道,“但他的大军既然分成了两拨人,现在进攻刺桐城的兵马应该不足十万人,我们城中有十二万兵马,又何必惧怕于他?”   “卫老分析得有理!”常子危听了点头称是,微微放下心来,“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呜——”   战号嘹亮,战鼓齐鸣,刺桐城的守将各司其责,弓箭手占据高位等待着南越国大军的进攻。   城楼前是大片的荒地,尘烟潇潇,秋风起,漫天黄土迷蒙了双眼,一触即发地战争压得所有人心中忐忑。   陈荣显却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整装待发,凝着城楼上常子危,此人刚愎自用,摇摆不定,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整整一个下午,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直至夜幕降临,南越国大军便就地安营扎寨,燃起篝火。这让常子危不免有些得意,好似青云将军也怕了他,不敢轻易进犯。   晚膳时分,常子危多喝了几杯,却听到探子来报,在城楼上发现了一个断线风筝。他惊觉有异,接过风筝仔细查探了一番,竟发现风筝的边缘隐约能摸出几行小字。   “慕容太子将临,速取常子危首级”   常子危顿时酒醒了七分,狠狠折断了风筝,刺桐城内竟然有通敌的内奸,他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   “这风筝是在哪里拾到的?”常子危目露阴狠。   探子不明所以,只道:“是在卫将军的守区。”   “叫卫道夫来见本将军!”常子危本就对卫道夫心存芥蒂,卫道夫是军中老将,威望高过他不知道多少倍,故常有下属有事直接向卫道夫请示,让他很没面子。   卫道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来议事厅,常子危将风筝丢在地下。   “卫老瞧瞧,你可识得这风筝?”   卫道夫问道一股酒气,又见常子危莫名其妙仍出一个风筝,不禁面露愠色,“常将军这是何意?老夫怎会识得这风筝?”   常子危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怒火充斥着脑门,往日里对卫道夫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你个老不死的,竟敢通敌卖国,还想杀了本将军,看本将军先杀了你!”   常子危抽出宝刀就往卫道夫身上砍去,卫道夫以为他喝醉了酒,不愿与他多纠缠,反而更激怒了常子危。   常子危浑身焦躁无比,连续砍了几刀都没砍中,大喝一声:“来人,将卫道夫这个叛贼拿下!”   “你凭什么说老夫是叛贼!”卫道夫见将士们都涌进屋里,面子上挂不住,便要与常子危对质。   常子危却心烦意乱地理不清思绪,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杀了卫道夫,杀了卫道夫……   便又举起宝刀,这一次卫道夫没有躲闪,“你要杀老夫就来吧,老夫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下这个手!”   哪知常子危刀起刀落,真的砍下了卫道夫的头颅。   就在这时,卫道夫的部下匆匆赶来,手里亦拿着一个风筝,瞧见卫道夫已身首异处不禁怒火冲天。   “常子危,你身为天御国护国将军,竟然和南越国串通一气,谋害忠臣!”来人纷纷拔刀,刀锋向着常子危。   常子危杀了卫道夫正在兴头上,哈哈大笑起来,“本将军杀他还需要和南越国联手?你们也太看不起本将军了!”   卫道夫的部下将风筝丢到常子危面前,“这风筝就是你卖国求荣的证据!”   “什么!”常子危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心中突然漏了一拍,蹲下身子抚摸着风筝的边缘,果然也绣着一行小字。   &n   bsp;“杀卫道夫,换将军位”   常子危瘫坐在地上,“糟了,中计了!”   但见那卫道夫的部下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常子危,受死吧!”   常子危狼狈躲闪,想要开口解释,奈何那些人像刚才的他一样,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   不足一刻钟,常子危身重十多刀,被砍下头颅,血腥味弥漫在议事厅内,天御国就这样白白丧失了两员大将。   而刺桐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在陈荣显与顾以微的预料之中。   那风筝是陈荣显放的,而风筝上的药粉是顾以微调制的,强强联手,自当是旗开得胜。 ☆、直取刺桐城2   倾世医后,直取刺桐城2   “陈荣显怎么能这样纵容她!”   慕容宇抵达程溪镇后并没见到预期中的顾以微,忍着怒气率一万兵马赶来卫阳城与西岩回合。ai悫鹉琻   “主子,我倒觉得二夫人神机妙算,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西岩已经收到常子危和卫道夫身亡的消息,此时天牧国中再无大将,预计不出两日,刺桐城便能攻破。   “哼。”慕容宇一脸不爽,南越国势如破竹直捣刺桐,全国上下对青云将军赞不绝口,早知道如此他便亲自带兵出征,才不让陈荣显捡了这个便宜。   更何况,还能日日夜夜与她相对……   “主子,你怎么会来前线?”西岩疑惑,皇上正打算传位于太子,照理说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更应该守在都城才是。   慕容宇唇际微微扬起,想起十个月前。   将军府中,银装素裹,漫天飞雪下了整整十日还未停歇。   顾以微站在微阁长廊处,忧心地望着天上的雪,屋子里,无虞在榻上睡着午觉。   “夏儿。”无人时,他还是喜欢这样唤她,顾以微是人尽皆知的将军府二夫人,而盛夏是他心目中的太子妃。   是的,就算她为了躲避他,成了陈荣显名义上的二夫人,他也不会放手。   “殿下。”顾以微回头看了慕容宇一眼,三年了,他还真是痴心不改。   “父皇说,待着场大雪结束,就要为本王挑选正妃。”慕容宇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看那白雪落下。   “恭喜殿下。”顾以微的世界是静谧的,而她的一颦一笑却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   他将她转向她,“夏儿,你当真不在乎?”   “那殿下觉得我该在乎什么呢?”顾以微的黑瞳里平静如水,映着慕容宇受伤的神情。   “你明知本王的心意。”慕容宇不明白,她的心怎么和石头一样硬!   “以微多谢殿下错爱,但以微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话不知道对慕容宇说过多少次,连顾以微自己都觉得脸红,再找不出其他的拒绝他的借口。   他确实待她很好,待无虞很好,又三番两次地救了她,可她无法接受他的这份情。   “是不是错爱本王自己明白。夏儿,本王可以等,待南越攻下天御国的那日,你再给本王答复。”   到了那时,他便是南越国的君主,是凌驾于萧启瑞之上的霸王,足以配得上她。   顾以微浅浅一笑,“只怕到时候又要让殿下失望了。”   让慕容宇没想到的是,还未等到登基大典,陈荣显仅用了十个月就打到了刺桐城,他心里惦记着她的答复,也担心她的安危,便一路追来。   ……   “还要多久能破城?”   慕容宇抵达时,卫阳城已经收到刺桐城的战报,知道西岩兵马不多,一时间气势大涨,拼死抵抗。   “照这样下去,很难说。”西岩想,破城倒不是主要的,只要拖住了卫阳城的兵马就算完成了任务。   哪知慕容宇立刻黑了脸,他想要立刻见到顾以微!   “今夜必须拿下卫阳城!”   西岩听完慕容宇的计划,有些无语,先前慕容宇还在责怪二夫人太冒险,此刻他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边,陈荣显和顾以微也在商讨破城之策。   听闻刺桐城的副将刘旭升任守将,这刘旭年纪尚轻,平日里都是跟着卫道夫和常子危混饭吃的,现在要让他来守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上任第一天,便将城楼上安排了密密麻麻的守军,用人墙铸成铜墙铁壁。   “硬拼的话我们没优势。”顾以微蹙眉。   “探子来报,刘旭将看守粮草的将士都调来守城了。看来刘旭以为只要我们进不了城,粮草就不会出事。”陈荣显不屑,继续说道,“今夜,我率队潜入刺桐城,烧了他们的大本营!”   顾以微点点头,“甚好,其余的人从正面攻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她却又蹙眉,   如此定然会有较大的伤亡,“速战速决,最好能擒了刘旭!”   陈荣显明白她的意思,答应下来,准备走出营帐去挑选突袭的人员。   “小心些。”身后传来她温软的话语,让他心间开出一片桃花。   秋夜微凉,天干气躁。   守了一天城门的刺桐城守军难免有些疲惫,但刘旭却连晚膳都不许他们去吃。待到月上树梢,南越国的大军好像仍没有动静,刘旭便也呆不住了,下了城楼回到军营里。   半个时辰后,漫天火光照亮了刺桐城门,南越国的大军开始进攻,刺桐城的守军反应还算迅敏,攻击手对着光源放出了不下千支弓箭,然而火光仍没有减弱的迹象,快速向城门移来。   原来南越国的将士们推着板车,板车上堆着高高的稻草,火把就插在稻草上,刺桐城的弓箭悉数射入稻草中,少数几只射偏的反而伤到了南越国的将士。   不一会儿,兵临城下,南越国的将士抬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撞击着刺桐城门。   “咚——”一声巨响,城门微动。   刺桐城的守军大惊,呼喊道“快,上石块!”   而此时跟在南越国步兵后面的弓箭手也已经抵达城门口,对着城楼上一通乱射,几乎没有射不中的,谁让他们人挤着人,目标太多!   正在营中用膳的刘旭收到了消息,一口米粉还卡在喉咙中,陈荣显的利剑就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陈荣显一剑封喉,其余人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和兵器库。   “不好了!军营着火了!”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刺桐城,城楼上的守军一时怔住,这时候陈荣显提着刘旭的首级跃至城楼瞭望台。   “看好了,你们的将军已死,粮草已烧,注定了败局!若你们还要负隅顽抗,本将军不在乎多杀几个!”   说罢就将刘旭的头颅丢在城楼上,沿着城楼滚到刺桐城的守军中,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着实骇人。   “我投降!别杀我!”   “我也投降!”   ……   与此同时,慕容宇和西岩成功诱敌出城,一场血战灭了半数敌军,成功拿下卫阳城。 ☆、渔玄的回忆1   倾世医后,渔玄的回忆1   朝阳在薄薄的云层中缓缓移动,天空若明若暗。ai悫鹉琻冷薄的雾气在四周弥漫着,给刺桐城前面的荒林增添了些许神秘和凄凉。   疾驰的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被惊醒的飞鸟纷纷腾空而起,然后结伴逃向更深更密的荒林上空。   “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他怎么来了……”陈荣显无语,前一会才刚收到探子的消息,说是慕容宇和西岩夜袭卫阳县,这会慕容宇却到了刺桐城,看来卫阳已经成功拿下,而他这马不停蹄地赶来肯定是为了来见顾以微。   陈荣显回到城外的军营中,顾以微也是一夜未眠,正在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将军。”那士兵见到陈荣显立刻坐正了身子,变得拘谨。   “夫人,你出来一下。”陈荣显一脸严肃,语气却是极温柔的,惹得周围的士兵窃笑,陈荣显剑眉一扫,大家便又噤若寒蝉。   “好了,这几日还不能走动,多休息。”顾以微对着士兵笑了笑,便和陈荣显一同走出伤兵营。   顾以微伸了个懒腰,天已透亮,云雾散去,看来今日又是个好天气。   “主子,慕容宇来了,在刺桐城里。”陈荣显并不喜欢慕容宇,奈何他是顾以微和无虞的救命恩人,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走吧,毕竟他是太子,多少给点面子。”顾以微骑上马往刺桐城里奔去。   陈荣显跟在顾以微身后,看着她一脸无奈,只觉得好笑,慕容宇彻夜未眠地赶来,却一点不受主子待见。   清风拂面,慕容宇正立于刺桐城楼之上,目光凌冽地望着城下。   天御国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马上就要轮到天牧国了。   萧启瑞,这一次本王定要你俯首称臣!   一抹素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顾以微骑在战马之上,三千青丝在风中摆动,一双美眸笃定辗转,流连着隔世的伤悲,和无比的坚强。   她瞧见了他,露出一抹笑,他知道她的笑是不带感情的。   无妨,即便她是千年寒冰,他也会用他最温暖的怀抱融化她。   慕容宇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在空中一个华丽转身,坐在顾以微的马上,从身后环着她,将薄唇贴在她的发上。   “夏儿,多日未见,你还好吗?”慕容宇温柔的气息荡漾在她耳际。   陈荣显怒极,想上前将慕容宇踢下马,却听顾以微说,“我很好,劳殿下挂心了。”   陈荣显便收了手,若主子没想赶他下来,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主子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自此,三人再无话,未入城,陈荣显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战马让给慕容宇,自己则率着五千人马突袭天御国皇宫。   “殿下,西岩怎么没与你一同前来?”顾以微见慕容宇的紫袍上血迹斑斑,猜想他们定然是经过一场苦战,不由得担心起西岩的安危。   “本王让西岩去回关拦截天牧国的军队,刺桐城也派了三万人前去支援。”顾以微点点头,到底是慕容宇考虑得周全,却不曾想到,他这般积极地拦住于无涯是有目的的。   安顿好降兵,又简单地部署了守城的任务,刺桐城的城门再一次被关上。   “轰”的一声,似宫门崩裂的声音,城西一股浓烟升起,厮杀声若隐若现,顾以微寻声望去,心里百感交集,十个月的血战为的就是这一天。   “夏儿,随本王去会会墨皇。”慕容宇不由分说将顾以微提上马,和她同乘一骑往硝烟处赶过去。   天御国皇宫,已成人间地狱。   宫门口、阶梯上、长廊间随处可以鲜血淋漓的尸首,顾以微皱起眉头,不愿多看一眼,慕容宇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殿下,我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   “本王相信,你很快会是本王的太子妃,南越国未来的皇后。”   顾以微不想与慕容宇纠缠此事,她发现体内的血液在翻涌,记忆的碎片不断地闪现在脑海里,这些都是渔玄在天牧国后宫中留下的记忆,   从小到大的,包括她与萧启瑞的相遇相知和相恋,堵得她心里难受。   慕容宇带着顾以微步入后宫中的龙祺殿,墨皇和后宫中来不及逃出去的妃子都被聚集在里面。   陈荣显正持剑指着一名妃子,“墨皇,若你还不交出雪域地图,就别怪本将军无情!”   那妃子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皇上,你就把地图给他吧。”   墨皇转身甩了那妃子一巴掌,红色的掌印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很是明显,顾以微仔细一看,那妃子竟然与她人pi面具下的容貌有三分相似。   “皇上,你平日里最疼乔儿的,难道用两张地图换乔儿一命你都不肯吗!?”那妃子挨了打却还不依不挠,看来墨皇却是把她宠坏了。   墨皇并未答话,走向那妃子,猛地拔出宝剑刺激那妃子的胸前,引得殿上哭喊声一片,那些妃子人人自危。   “将军,在一处偏殿找到这两个女人。”殿外,数名士兵压着两名衣裳普通的女人走进龙祺殿,其中一名女子看上去已近中年,另一名女子年纪与顾以微相仿。   墨皇看到那两人却也是目露寒光,并未搭理,唯有顾以微察觉到墨皇眼底下的那一丝丝担忧。脑中渔玄的记忆告诉她,这两人便是那天御国的皇后和映雪公主。   “映雪公主好久不见。”慕容宇撩起一把剑,抵在映雪颈间。   “慕容宇,你要干什么!”墨皇一急,持剑袭来,被陈荣显挡下,压着他跪在地上。   “皇上!”   “父皇!”   那两名女子却是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墨皇,若不交出雪域地图,映雪公主这美丽的小脸蛋就要被刮花了!”慕容宇将剑刃移至映雪的脸上,眯起眼,邪魅地望着墨皇。   墨皇眼色黯淡,气恼自己无力保护妻女,倔强地抬着头,一句话不肯说。   慕容宇毫不怜惜地在映雪脸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沿着她惊恐的脸流下。   大殿上有惊呼、有咒骂、有吵杂、有哭泣、有沉默。   顾以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回忆里翻江倒海。 ☆、渔玄的记忆2   倾世医后,渔玄的记忆2   那是七年前的夏夜,萧启瑞年少轻狂,独身一人潜入天御皇宫,不料被墨皇发现,糟二十多名暗卫围攻,他身受重伤却侥幸逃脱,且在逃脱之时使了个小伎俩,并没有逃向宫外而是绕了个圈躲在宫内,打算在天御皇宫内找个隐蔽的角落,一边养伤一边收集情报。ai悫鹉琻   是命中注定,或天意为之,萧启瑞无意间进入仙女湖畔的密林当中,遇到了在林间练舞的渔玄。   那静谧的夜,繁星点点,她就在星辰的光辉下盘桓颔首,垂腰躬身,宛然成凤,浑然没有察觉到林间多了一个人。   萧启瑞凝着呼吸躲在树上看着渔玄,当她扬起脸时,他发现她竟然与那个父皇心心念念的硕和皇后长得一模一样。   渔玄半阖着眼,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柳眉弯弯,朱唇轻巧,让他一恍神,水榭亭台,何似在人间。   突然“咔”一声,渔玄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发现了树上的萧启瑞,那树干似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就快要断掉。   “你是谁!?”渔玄正要喊人,萧启瑞忍着伤痛从树上翻下,捂住了她的嘴,渔玄的衣袖沾染了他的血迹。   “你别管我是谁,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萧启瑞的语气寒彻入骨,渔玄微微颤抖着身体,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你和顾涟漪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长得那么像?”萧启瑞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逼问道。   渔玄神色明显一动,“你认识我娘?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萧启瑞正想说话,瞥见不远处一抹身影——“渔玄,公主找你呢。”一名宫女隔着仙女湖对着密林里喊道。   “知道了。”渔玄刻意压下紧张,待那宫女回到宫殿内,渔玄才又小声地对萧启瑞说:“你在这儿等我,晚些我再来找你。”又轻轻叹了口气,踩着碎步往宫殿后的屋子走去,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宫女服。   萧启瑞寻了棵大树躺上去,收了收内力,藏起气息,这里既是映雪公主的庭院,那么应该不会有人随便打扰。   他在大树上恰好能瞧见对面的闺阁,渔玄和映雪公主正在交谈,似乎很亲密,虽然映雪也生得娇美,但渔玄的容颜则是天慕之姿,连他这样有定力的人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巧笑倩兮,眉宇若兰,玉指芊芊,眼里却沉寂而淡然。   她说她是顾涟漪的女儿,那岂不是他的妹妹?可是她怎么会成了映雪公主的宫女,父皇是否知道此事?   萧启瑞对顾涟漪并没有太多印象,她封后时萧启瑞年仅三岁,他只记得她长得好美,笑起来和春天的阳光一样,抚平了心间的严寒。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渔玄替映雪关上窗子,熄了宫灯,才轻轻地走出宫殿,左右瞧了瞧,没有其他人,便做贼似的躲进了密林。   她在刚才的位置寻找萧启瑞,却没找到他,眼里不禁有一丝失望,萧启瑞故意跳到她身后,吓得她想要惊叫,却被萧启瑞搂进怀里,捂着她的嘴。   “你今年多大了?”萧启瑞想先确认一下她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十四。”渔玄的声音很小很温柔,像一根羽毛,撩在他心尖上,痒痒的却很舒服。   十四岁的话,她便不可能父皇的女儿,因为硕和皇后十六年前便离开了天牧国,父皇虽谎称她暴病而亡,实际上却也寻了她整整十六年。   “你爹是谁?”   渔玄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怔,然后眼色黯淡下来,“我不知道。”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萧启瑞起了疑心。   “我娘在哪?她还好吗?”渔玄很挂念顾涟漪,扯着萧启瑞的衣袖,希望从他口中听到顾涟漪的消息。   但萧启瑞什么都没告诉她,只是回到树上,“等我的伤好了之后自会告诉你。”手心却热得出了汗,刚才无意间触碰了她的指尖,竟是按耐不住的悸动。   之后的几天,渔玄常常会在夜里来看望萧启瑞,给他带御膳房的点心或者太医院的药材,萧启瑞会时不时告诉她一些顾涟漪在天牧国后宫的事情,却绝口不提顾涟漪的去向,让渔玄好生着急。   却在第四天夜里,一位老嬷嬷来到了渔玄的房间。   nbsp;“听说你救了那名刺客。”嬷嬷目光冰冷。“怎么也没有来禀报一声。”   “不是的,只是刚好遇见了而已。”渔玄低着头,紧张的很。   “那刺客是天牧国的二皇子。”嬷嬷取出一颗药丸,“吃了它。”   渔玄心里难过,却乖巧地接过药丸,每次有任务时,嬷嬷就会让她吃药,若她办得不好便用毒发折磨她。   “仙主说让你引诱他,弄清楚他潜入天御国后宫做什么?”嬷嬷刻意强调了一下,“他必须爱上你,否则你们都得死。”   “是。”渔玄隐忍着泪水。   嬷嬷走后,渔玄矗立在窗前,闷热的夏夜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在床头打了一个红绳结,每次她伤心得不能自已时都会这么做,好像把伤心也打了个结。红烛滴蜡,不知过了多久,渔玄取出笔墨纸砚,犹豫不决地提笔写下了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然后揉碎,又提笔重写,再揉碎,最终还是将写好的宣纸叠成方形,趁着白天无人时,放在密林间。   萧启瑞正奇怪昨夜渔玄怎么没来找他,悄悄地打开宣纸,自是明白那两句诗的意思,十九岁的他在天牧国中已经有数名侧妃,但从未对某个女人动过心,而此刻他发现自己对渔玄有一种莫名地亲近感,以至于宫外接应的人催促了多次他都舍不得离开,便也向渔玄表明了心意。   渔玄既欣喜又难过,难过的是她需要每日向那嬷嬷汇报萧启瑞的情况,并按照嬷嬷的意思设了个局,引诱萧启瑞入套——   “你要的东西在皇上的寝宫。”渔玄一脸平静的告诉萧启瑞,雪域地图藏在墨皇的龙塌之下。“我问过了今夜皇上宿在凤熙宫。”   “玄儿,取回地图我就带你走。”萧启瑞的伤已好了大半,且宫外有人接应,他自以为不会有问题。   “小心一些。”渔玄的声音越来越弱,萧启瑞只当她是在为他担心,将她搂进怀里。   萧启瑞进入墨皇寝宫时,寝宫内确实空无一人,他掀起龙塌却并未发现雪域地图,此时墨皇却突然出现在屋内,萧启瑞破窗而出,被暗卫逼至一处偏僻的宫殿,墨皇随后也跟了过来。   “萧启瑞,上次你侥幸逃脱,今日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那么命大?”   刀光剑影,萧启瑞浑身是伤,关键时刻渔玄冲出来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取萧启瑞的命,生生受了墨皇一剑,墨皇却没有杀死她。   后来,受了重伤萧启瑞在同伴的接应下顺利逃出了天御国后宫,而渔玄的伤虽有那嬷嬷照看着,却也养了足足一个月才好,这一个月里萧启瑞总会拖人将他的消息带给她,让她安心。   再次见到萧启瑞时,他是来向她道别的,他仍隐在密林间,因为是白天,他朝着端着水果的她丢了一颗小石子,石子上裹着纸条,上面有两个字:等我。   宛若晴天霹雳,渔玄的心咯噔一下停滞住,望向密林,他眼中亦是延绵的不舍,她知道他要离开天御国了,便放下手中的果盘,在仙女湖畔为他跳了一曲诀别舞,轻如飞燕,柔情似水,泪珠被风打碎,是离人的不舍,是诀别的肝肠寸断,也许是她以为他要抛下她了吧,他多想冲出去将她拥入怀,但现在不能,他大业未成。   萧启瑞走后,她便又立刻将消息告知了嬷嬷,嬷嬷狡黠一笑,发出了夜里动手的指令,让渔玄带着数名黑衣人将萧启瑞安插在天牧国后宫里的奸细杀死。   那奸细受了重伤,却没有死去,强撑着放飞了信鸽,将渔玄出卖了他的消息送了出去。渔玄一直担心嬷嬷也会杀了萧启瑞,正愁得睡不着,却见到萧启瑞再次潜进了宫里。   他掐着她的玉颈,她仍吐气如兰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此后,渔玄再没有见过萧启瑞,只是偶尔从嬷嬷口中听说,萧启瑞弑兄囚父成了天牧国的新皇,又纳了好多的妃子,还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渔玄为此哭过数次,又在床头打了好多个红绳结,提醒自己要记得他给她的伤痛。在渔玄的记忆里,顾以微数了数,那红绳结大概有两百来个,难怪渔玄进入幽然谷时,无界说她的灵魂碎成了二百四十片,这一片便是一道伤。   而让顾以微最震惊的是,渔玄和萧启瑞的相爱竟也是仙主的安排……虽然渔玄是爱他的,但是这样的开始足以让人唏嘘。   br>瞧见顾以微呆滞地看着前方,眼神没了焦距,陈荣显有些不放心,轻轻唤了句,“夫人,你没事吧?”   墨皇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顾以微,在她波澜不惊的黑瞳里,看到了渔玄的影子。   “渔玄,是你吗?”他问出的这一声,倒让皇后和映雪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顾以微。 ☆、渔玄的回忆3   倾世医后,渔玄的回忆3   “渔玄,是你吗?”他问出的这一声,倒让皇后和映雪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顾以微。ai悫鹉琻   顾以微感觉到二人奇怪的目光,微微抬起头讥诮地睨着映雪,她眼神飘忽,似隐瞒了什么。   朱唇微抿,而后勾起唇际,顾以微顺着脑中的记忆回到了渔玄死去的那个雨夜。   那一夜,墨皇把渔玄叫到了皇后住的延春殿里。   暖色的烛光映着墨皇的一脸凝重,而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萧皇很快要娶映雪为后,你不能再留在这个世界上。”墨皇的声音那么冷,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渔玄咬着唇,努力不让泪珠滑落。   “你这样低贱的身份竟敢勾引萧皇!”皇后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她倒在地上,瞥见了屏风之后映雪的身影。   “天牧国的皇后只有一个,就是墨映雪!”墨皇将一罐瓶子丢在她身边,“这是断魂散,你自行了断吧!”   渔玄怔住,望着冷漠的墨皇,狰狞的皇后,和屏风后袖手旁观的映雪,整个人都黯淡下去。   萧启瑞,你要娶映雪是么?   父皇,你要我死是么?   好,玄儿便依你们。   渔玄没有任何反抗,捡起毒药,宛如一具僵尸般走出延春殿。   身后是墨皇的叹息,和皇后的嗤笑。   宫苑长廊,两名宫女正捧着映雪的嫁衣朝她走来,那样鲜红的颜色刺激了她的神经,这嫁衣,应该是她的才对啊!她等了萧启瑞三年,为什么他要骗她!   渔玄惨淡一笑,将手里的断魂散整瓶倒进嘴里,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毒药,因为她的心早已经死了。   却猛地一把抓起嫁衣覆在身上,假装自己就是那嫁入天牧国的新娘,逃到了仙女湖畔,再为萧启瑞跳最后一曲诀别舞,这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倒下的那一瞬,她已经模糊了意识,视网膜的记忆里依稀可见皇后与映雪匆匆赶来。   “别怪我们,是仙主要你死。”皇后踢了踢她,见她一动不动,才拉着映雪走了,映雪却仍愤怒地对着她吼:“父皇偏袒你,舍不得让你死,可你没想到本宫也是仙主的人吧?本宫才是天牧国的皇后,敢和本宫抢萧皇,你的下场只有死!”   而此刻渔玄已经咽了气。   “啊——”   慕容宇又在映雪脸上划了一道,她的惨叫将顾以微拉回现实。   “殿下、将军,请让我与墨皇单独聊两句。”   墨皇原本低着头不愿看映雪受辱,听顾以微这么说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顾以微的眼色更深了。顾以微走到他身边,拿出一粒小药丸喂入他口中,墨皇顿时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再使不出力气。   “将军,请将墨皇带到御书房。”   顾以微朝慕容宇福了福身,转身出了龙祺殿,墨皇被陈荣显架着,眼中情绪复杂。   秋日的阳光洒在偌大的后宫里,天御国的宫殿亦是雕栏玉砌,只是人们的心中散发着氤氲和恐惧,越发撩动了负面的情绪。   “夫人,墨皇狡黠,你多小心。”   陈荣显将墨皇送入御书房,不放心地带上门,守在门口,屋里只剩下顾以微和墨皇。   顾以微含笑走向他,言语中不怒自威,“为什么墨皇会觉得我是渔玄呢?”   “你的眼睛太像她了!”墨皇其实也不敢确定,三年前莲毓皇后殡天的消息传遍了天下,谁会相信渔玄还活着……   顾以微平静地看着墨皇,取下人pi面具,站在她面前的墨皇呆滞住。   “你,真的还活着!”墨皇激动不已,却又道,“是朕害了你啊!”   顾以微看着墨皇陷入自责中,并没有一句安慰。   “你可是在怨朕?”墨皇全然不似渔玄记忆中那般冷酷无情,他的悔恨不像是装出来的。   以微不为所动,因为他们的恩怨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借助渔玄的身份降低墨皇的警惕。   “墨皇,我这次来是想请你把天御国和天牧国的雪域地图交给我,我要去天擎山找我娘。”   墨皇一惊,眸里有喜悦有思念,“涟漪她,还活着?”   顾以微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墨皇的书架,并没打算把顾涟漪死了的消息告诉墨皇。   “现在朕手上只有一张天御国的雪域地图,朕可以给你”   墨皇说得坦诚,顾以微却皱起了娥眉。   触到顾以微不信任的眼光,墨皇心中一痛,解释说,“三年前,萧皇便使计收回了天牧国的雪域地图,这雪域地图唯有原件拼在一起才有用,所以朕没有留下临摹版。”   顾以微凝思,墨皇没有骗她,陈荣显曾说过,雪域地图无法复制,即便是临摹也不行,除非分毫不差,否则会失之千里,故他与慕容宇才会这般费尽心思苦苦找寻三国的雪域地图。   墨皇见她沉默,缓缓移到书桌边上,动了动桌子底下的一个暗格,从里边取出一小块地图。   “这便是天御国的雪域地图,现在朕就把它给你了。”墨皇将地图递给顾以微,顾以微自然地接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玄儿,你在天牧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皇不忍看她这副模样,想关心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僵着身子手足无措。   “不要叫我玄儿,我是顾以微。”顾以微将人pi面巾重新戴上,“如果我没猜错,当年的断魂散是皇后和映雪偷偷换过来的。”   墨皇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语塞,人也顿时苍老了许多。   “皇后和映雪并不是有意的,她们只是受了慕婉心的挑唆,朕已经将她们打入冷宫,算是对她们的惩戒。”   顾以微冷哼一声,这样的惩戒未免也太轻了!   若不是她们将渔玄手里普通的药粉换成了断魂散,渔玄也就不会进入幽然谷,她也不会代替渔玄重生,不会遇见萧启瑞,不会失去一个孩子,更也不用去开那什么通天门!   这到底是天意使然,还是原本就是一场闹剧?   “今日天御国将亡,恳请将军夫人绕她们一命!”墨皇跪在顾以微面前,顾以微也不禁动容,他虽为一国之君,却为了妻女放下身段来求她,这样的他为何独独对渔玄不理不睬……甚至任凭他人夺走渔玄的幸福?   “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顾以微挤出几个字。   墨皇更加愧疚,百感交集,“如果你是朕和涟漪的女儿,朕一定会疼你爱你更胜映雪。”   正是因为渔玄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每次他看到渔玄都会心痛不已,想起顾涟漪的背叛,便又更加厌恶渔玄。(番外会写)   “不是你女儿就好。”   顾以微的话敲碎了墨皇的心,她却自顾自地收好雪域地图,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再相逢1   倾世医后,再相逢1   步入龙祺殿,殿里多了一名士兵,慕容宇黑着脸,顾以微心中一颤,有不好的预感。ai悫鹉琻   “怎么了?”顾以微问那士兵。   那士兵道:“天牧国的军队绕过回关,顶多傍晚时分就可抵达刺桐城!”   什么!?他们不是还没攻下回关,若从另外的路前来,需耗时多日。   “早在他们攻下临潼县时就兵分两路走的,一路由成王统领继续攻打回关,令一路由萧启瑞和于无涯率兵赶往刺桐城。”慕容宇解释说,一边看着她的眸。   果然,那美眸中水雾翻涌,听到熟悉的三个字,顾以微彷佛神魂都出了窍,内心的软弱与伤怀纠缠郁结,如蚕丝一般,一股股绞在心上,勒得那样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才纳了新妃……   “怕是你锋芒太露,他起了疑。”   慕容宇早就收到了萧启瑞御驾亲征的消息,却一直瞒着顾以微。经过程溪一战,青云将军二夫人的大名早已传遍了三国,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城池的女子,怎能不让萧皇想起她?   当年燕京之乱,她怀着身孕却仍然沉着应对,帮他守住了后宫,守住了燕京。   而且三年来萧启瑞一直在暗中调查她的死,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她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以微低下眉目,慕容宇猜不透她在什么。   “先将他们关起来。”陈荣显亦觉得事态严重,处置好墨皇等人,便向慕容宇请示,“殿下,是否准备迎战?”   慕容宇的目光只是紧紧锁着顾以微,缓缓道:“城外驻军全部退到城内,准备迎战!”   顾以微倒抽了一口气,落寞地走出龙祺殿。   该来的躲不过,已经三年了,她早已不是莲毓皇后,不该如此纠结。可是身边零落的秋风,妃子们的嘶喊,映雪的咒骂,她浑然不觉,心神系在那三个字上,再一次轻而易举地敲碎了她的心。   “夏儿,你就不要去了。”慕容宇追上来,拉住她,她回过身,眼里没有泪,只有狠绝。   “殿下,你太小看我了,过去的都已过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顾以微,与萧启瑞有着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顾以微挣脱开他的手,决然地骑上了战马,飞驰出宫门。   三年前,他灌她喝下那碗药的情景她怎么会忘记?她的孩子因渔玄的陷害掉入火堆里灼烧的痛楚她怎么能忘记?   那一路的驰骋,竟飙出了冰冷的泪花,顾以微来到刺桐城楼。   “夫人。”守城的将士们见到顾以微,便也觉得安心不少。   “萧皇带了多少兵马?”陈荣显紧随在她身后赶了过来。   “不足三万。”探子说,天牧国大多数兵马被留在回关,因为萧启瑞走的是小道,也无法通行太多人。   顾以微几乎咬破了唇,挑起柳眉,“甚好,就把前仇旧恨一起了断了……”   所有长矛和弓箭都抹上了剧毒,城楼外的荒地上铺洒了一地的铁钉,而城门口用巨石抵着,是没有一百来人根本抬不动的巨石。   待一切准备就绪,距离日落还有三个时辰,慕容宇、陈荣显和顾以微一齐站在城楼之上,等待着萧启瑞的大军。   “夏儿,回去吧。”   慕容宇劝导,她却倔强地迎风而立。   “主子,这里交给我和殿下。”   陈荣显也不愿意见她这副木然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夏儿,你隐姓埋名三年,不就是为了躲开萧启瑞吗?”慕容宇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要把她看穿,“你的仇本王替你报!”   受不住慕容宇的目光,顾以微妥协了,她好不容易逃离了宛如地狱般的天牧国,她怎么能再被他发现呢?   莲毓皇后已死,盛夏已死……   顾以微选择留在城内,她对着铜镜在眼角做了一些手脚,而后便呆呆地看着镜子,于她来说这三个时辰,彷佛三百年那么长,   让她在回忆里翻来覆去了无数次。   “咚咚咚——”   急促的鼓点响了起来,大概是天牧国的大军临近了。   顾以微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气血涌动,悲伤侵袭,萧启瑞,这个没有心的男人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她定要他血债血偿!   屋外却又突然平静下来,让她心中更加不安,正想打开房门,却被一抹黑影抵住了出口。   时间停滞了须弥,只要触到那黑纱下的目光,她便知道那是谁。   三年未见,他的眸光还是那样凌冽冰冷,他杀死她孩子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眼神吧,她很他!   就要扛不住巨大的愤怒与悲伤,“轰”的一声,漫天的呐喊厮杀声压过了一切,战争开始了!   原来如此!   “你来得倒是时候,此刻任凭我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反倒是顾以微先开了口。   “你就是陈荣显的二夫人?”萧启瑞没理会她的话,只是持剑抵在她喉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调笑的语气,那么自如。   迎着他如鹰一般敏锐的双眼,顾以微却一人缓缓地,小心隐匿好眼角的泪珠。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二夫人竟也是个美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启瑞将鼻尖抵在她身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萧皇竟然是个色胚。”顾以微讥诮,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哼,我还以为你是她。”萧启瑞收了剑,离开了顾以微的屋子。   确认他完全离开后,顾以微的手指攥紧如雪的衣裙,仿佛手里攥着一把冰冷的雪,几乎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方才种种,都是梦境一般。   萧启瑞,她便这么逃不开有他的生活么!   那场战打了没多久就结束了,于无涯只派出了一小队人马,试探之后便撤了回去,再无动静。   陈荣显与慕容宇回到刺桐城内,第一时间赶到顾以微房里,但见她安然无恙地坐着饮茶,才松了口气。   “这于无涯连休息都没休息便直接来袭着实怪异。”陈荣显分析道,“若说是探听虚实倒不如明日再战。”   慕容宇也陷入沉思。   “噹”的一声,顾以微狠狠将茶杯敲在桌上。   “殿下,不如今夜突袭!” ☆、再相见2   倾世医后,再相见2   慕容宇点点头,“今夜是最好的时机。ai悫鹉琻”   天牧国仅有两万人马,且长途跋涉还未修整,此时发动进攻,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顾以微又端起了茶杯,掩饰着心里的慌乱,三人沉默着,陈荣显最先退了出去,只剩慕容宇和顾以微在屋子里。   “夏儿,若本王杀了萧启瑞,你可愿做本王的太子妃?”   慕容宇将顾以微转向他,双手搭在她肩上,心底一片柔软。   “殿下,你明知我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又何必苦苦强求。”顾以微还没从萧启瑞带给她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混沌的眼神让慕容宇看着不忍。   “夏儿,难道你要一生都活在过去?让本王许你一个未来吧!”慕容宇捏着她的肩,一字一句仿佛费力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顾以微据他于千里,冷声道:“我的未来里不会有殿下。”   慕容宇沉默着望了她好一会,在她脸上看不出波澜,也只好受伤地一笑,“无妨,本王先去杀了萧启瑞,再来问你!”   待慕容宇出来屋子,顾以微黯淡了眸光,她只有愧对他了!   勉强恢复了心性,顾以微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解下人pi面具,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涂抹在上面,再带上时,那人pi仿佛和她黏在了一起,看不出一丝痕迹。   走出屋子,空气里凝结着沉郁,刚刚结束了一场激战,刺桐城楼前的荒地上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乌鸦“呱呱”地啼了两声,好像它也知道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即将到来。   顾以微登上城楼,对面,天牧**营里一片沉寂,除了值夜的士兵,大多数营帐都熄了灯火。   “都准备好了吗”   营内,慕容宇问陈荣显。   陈荣显点点头,神色郑重,一翻跃上战马。   慕容宇也骑上马,对着整装待发地大军道:“天牧国的国君萧皇就在对面的军营里,我们已拿下天御国,现在天赐良机,斩杀萧皇,一举拿下天牧!”   众人斗志昂扬,正要欢呼时却被慕容宇压下。   “由青云将军先率一只突袭队扰乱敌方视线,其余人看到火光再出发!”   顾以微在城楼的长廊上凝望着,有秋风倏然吹来,深秋的夜晚难掩凉意,带着花叶稀松凋零的落寞。于顾以微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刀片贴着皮肤生生刮过,没有疼意,但那冷浸浸的冰凉却透心而入。   三年了,她为了无虞隐姓埋名躲在南越国,而老天却再次让她见到了萧启瑞,她要报仇!她要亲手杀了他!   “出发——”   慕容宇一声令下,陈荣显率兵出了城门,其余将士跟在其后,持盾牌长矛,步行前进。   马蹄声越来越远,陈荣显逐渐靠近天牧国的营地。   “哗”的一声,突然周围亮起一片火光,原来他们早有防备。   慕容宇见势不妙,迅速加快了行军步伐,赶去解围,而此时城楼下方一片刀光剑影,萧启瑞突然带着一只全部身着黑衣的队伍对刺桐城门发起猛烈攻击。   慕容宇一时间进退两难,于无涯却顺势包抄上来,将他与陈荣显团团围住。   “这里交给你,本王去救夏儿。”慕容宇瞥见城里上的那抹素影。   那抹素影在夜色秋风中伫立,她望见了城下的萧启瑞,挥洒着宝剑嗜血成瘾。   萧启瑞也发现了她,借力城墙一跃登上了城楼。   “保护夫人!”众将士排成人墙守在顾以微跟前。   “都退下!”顾以微却强硬地命令道。   萧启瑞凌凌地走来,眸中是燃烧的怒火,“你到底是不是她!?”   剑刃划过她的白衣,划断了胸前系好的绸绳,在外面的那件素白薄纱敞了开来,被秋风“呼”地刮起,掩住了她身后那些将士的视线。   “说!”萧启瑞狠戾地钳住了她的玉颈,众将士拔刀相向。       ;顾以微却冷眸看着萧启瑞,不肯说一句话。   慕容宇远远望见城楼上的情景,奋力挣脱于无涯的纠缠,孤身一人往城楼赶来。   萧启瑞扫过那焦急地身影,带着悲恸与恨意勾起唇角,“夏儿,你躲了朕三年,就是为了和他在一吗?”   顾以微凝着慕容宇的方向,眉心曲折。   “很好!”萧启瑞钳着顾以微,将她的脸生生扳过来,又飞身向前一招鱼贯龙长,将围住他们的南越国将士悉数杀死,鲜血溅在顾以微的白衣之上。   而后,他猛地将顾以微推至城楼边缘。   “慕容宇,若你再往前一步,朕就杀了她!”萧启瑞一手压着她的后肩,一手提剑划伤了她的手臂。   “萧启瑞,放了她!两国之争拿女人做要挟,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慕容宇见顾以微受伤,停在离城楼三十米开外处。   “哼,慕容太子对青云将军的二夫人这么上心,你又不怕天下人耻笑?”萧启瑞讥诮,一把扯下顾以微的薄纱,丢在城楼下方。   慕容宇迎风接住了那薄纱,紧紧拽在手里。   “萧启瑞,你想干什么!”   “朕,要杀了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顾以微阖上眼,指甲划过掌心有稀薄的痛楚,她心底却在笑,她知道她赌赢了!   一剑刺穿她的右肩,利剑抽出时将她的里衣撩开,合着那鲜红的血一起滑落肩际。   又一剑削在她左肩的骨上,鲜血淋漓。   “这就是你背叛朕的惩罚。”萧启瑞咬在她耳际,任凭她的血渗透他的黑衣,流进他心里。   “萧启瑞!”慕容宇怒不可遏,提剑飞跃城楼,而萧启瑞却在慕容宇触到城楼的那一瞬将顾以微丢下城楼,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伤口疼痛无比,还未落地,却又被身后一双大手抱在怀里。   “吁——”   一声召唤,隐在城楼下方的黑色骏马寻着主人的声音而来,萧启瑞抱着她跨上骏马,朝着天牧国的军营里奔去。   “夏儿,即是你的容貌变了,身体变了,心却是不会变的。”   心不会变吗?可是她已经没有心了啊。顾以微昏昏沉沉,昏死过去。 ☆、回宫1   天牧国大军的主帐之内,萧启瑞褪去了顾以微残破的衣物,她的右肩没有伤,她的胸口也没有疤痕,甚至脸上看不出一丝人pi面具的痕迹。   可是他那么笃信她就是他的夏儿。   只因为她那隐忍的眸光,带着一抹的恨意,藏得那么深,潜进他的心里。   “夏儿……”   萧启瑞欲言又止,看到她肩头的血红又懊恼起自己下手太狠。他细心地为她包扎好伤口,用温暖的锦被裹着她裸露的身子,四下里静悄悄的沉寂,燃了一夜的蜡烛已经残了,深红的烛泪一滴滴凝在那里,似久别女的红泪阑干,欲落不落在那里,累垂不止。   “夏儿,回到朕身边可好。”   良久,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床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他握住她的手,那温热的感觉让他更加坚信顾以微便是夏儿。   晨光依稀明亮起来,夜里一战,可谓两败俱伤,荒地上尸横遍野,陈荣显无法前行,于无涯也不足力量追击,双方各自退回,只留下那漫天的血腥味飘荡在空中。   “顾以微在哪!?”   陈荣显一入城,但见慕容宇隐忍着伤悲,担忧地望着手里的宣纸。   “你自己看吧!”   慕容宇拂袖而去,陈荣显接过那张纸,纸上写着:此去天牧,勿须挂心,三月为期,夺图复仇。   原来,她早就估算好了萧皇会将她挟持,故意站在城楼之上诱他上钩。   原来,她是想潜入天牧国,夺取雪域地图,报那杀子之仇……   陈荣显揉碎了手中的宣纸,主子啊,还真是叫人不省心。   一切如顾以微预料的那样,于无涯回来后,萧启瑞便带着她先行离开,留下战场让于无涯继续与慕容宇对峙,也许他本来就不曾在意天御国,如此大动干戈,也只是为了寻得她。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顾以微感觉到肩膀上凌厉地疼痛,渐渐清醒过来。   “夏儿。”   虽然心中已有了准备,但真的如此面对他时,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萧皇认错人了。”顾以微从他怀中逃离,望着他那温柔的眸光,心下几乎要沁出血来。   “是不是认错人,朕心里明白。”萧启瑞轻轻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朕不知道慕容宇用了什么法子把你变了个样子,但你是夏儿,绝不会错!”   霸道如他,一点变也没有。   “萧皇怎么有夺人妻子的爱好?”顾以微短短一句话便刺得萧启瑞鲜血淋漓。   他一把将她从怀里捏起,握得她的双肩生疼,“什么别人的妻子,你是朕的皇后!”   “呵呵,萧皇将莲毓皇后的尸首悬城三日,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以微咬牙忍住疼,讥诮道,“我又怎么会是那死去的莲毓皇后?”   虽然那场火是瑞颐放的,可是他本来就打算用她的死去换天牧国的国泰民安不是么?   “夏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萧启瑞放松了手里的力度,顾以微阖上眼,不再看他,心里的激痛如漫天飞雪,将满腔鲜血凝结成冰。   原谅?杀子之痛怎么能原谅?   也许只有沉默才是解救他们的最好良药。   原本抵达天牧国需要五日的时间,但萧启瑞命人彻夜不停地赶路,仅仅用了三天半,他们便回到了天牧国后宫。   夜幕垂临,透过珠帘的缝隙她看得到熟悉的承天门,当初她便是从这儿坐着他的花轿入了宫。   “夏儿,我们回宫。”   萧启瑞的声音让她立刻平复了心绪,他抱着她走下马车,马车外夜凉如水,冰冷的空气漫上肌肤,她缩了缩身子,就这样一路被抱着回到琉璃宫。   是的,那是琉璃宫,在萧启瑞确定她没死之后,命人重新造的琉璃宫。   琉璃宫可以重造,但是爱呢,还可以重来吗?   往昔温柔旖旎的回忆似在心间开起一朵又一朵明媚鲜妍的花,灼伤了顾以微的泪腺,如今,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成了虚妄。   她恨——   “皇上!”   是流云的声音。   “叫菲儿过来。”   不顾流云一脸惊异,萧启瑞直接把顾以微抱进屋子里。连屋子里的摆设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甚至香炉里还燃着她爱的檀香。   “夏儿,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萧启瑞将她放在榻上,握着她的手,她仍是一句话不肯对她说。   一路上,他抱她、牵她甚至吻她,她都逆来顺受,只是不肯和他说话,倔强得让他无可奈何。   “奴婢参见皇上。”   萧启瑞转过身看着菲儿,“起来吧,以后她就是你主子。”   菲儿一愣,看向顾以微,她受了伤看起来很虚弱,那低垂的眉眼里什么都没有。   “是。”   菲儿没资格多问,恭敬地答道,主子离开后皇上的痴情曾让她动容,怎看也是抵不过这时间。   “去备一碗燕窝粥,配几块绿豆糕。”萧启瑞吩咐道,又从柜子上的锦盒里取出一粒药丸,撬开顾以微的嘴,送入她口中,“这是朕命人按夏儿的方子做的。”   顾以微撇开脸,萧启瑞自顾自地说着,“那时朕要去雪域抗敌,夏儿当心朕的安危,特地做了好多药丸给朕,朕一颗都没有用,哪知道三年后却全都坏了。”   一如我和你爱情,也坏了。顾以微没说出口,只是撇开脸,又是好长好长的静默,直到菲儿端着燕窝粥走进屋里。   “皇上,贞贵妃在殿外。”   这样小声的一句,让萧启瑞和顾以微的距离更远了。   “朕没空。”萧启瑞接过燕窝粥,耐心地吹了吹,这样的场景好像记忆里有过,与他一起的时光被顾以微反反复复过滤了无数次,以至于现在的每一件事,他的每个动作,都会撩动她的神经。   “皇上,不好了,贞贵妃晕倒了!”   萧启瑞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瓷碗,叹息着走出屋子,屋外隐隐约约有人在说:   “皇上,贞贵妃怀着身孕却日日夜夜挂念着皇上,吃不好也睡不好,这才晕倒了!”   顾以微认真地听着,菲儿已坐在榻边。   “主子,奴婢喂你喝粥。”   这一声“主子”,恍若隔世,任凭顾以微对萧启瑞有多决绝,可是在菲儿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掉泪了。   “主子,你还好吗?”   顾以微转向菲儿,细细打量着她,看样子她过得还好,只是比三年前清瘦了不少。   菲儿也望着她,两个人眼神的涌动间就已说明了一切,菲儿放下燕窝粥,将手指抚在顾以微的脉搏上。   不会错,她小产过,而且却落下了宫寒之症。   “主子,是你吗?”菲儿哽咽。   顾以微睨了一眼门口,只是百般幽怨地说道“萧皇说是便是,我又能如何?”   菲儿便不再多言,将燕窝粥一口一口喂入她口中。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翌日,萧启瑞在早朝前来看了她一眼,她假寐着,任凭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   “夏儿,朕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计划按照她设计地那样一步一步走着。   只是总会有人出来捣乱。   皇上从天御国带回一名受伤的女子,还让她住进了琉璃宫,这样劲爆的消息掀翻了后宫。   如渔玄一样,所有妃子都坐立不安,其中最甚者属怡贵妃和新晋的惠妃。   “狐狸精,你给本宫滚出来!”惠妃年纪轻,受了怡贵妃的挑唆,怒气冲冲地前来找顾以微算账。“你是谁,凭什么住在琉璃宫。”   那时顾以微正由菲儿搀着,在院子晒太阳,瞧着惠妃气恼的模样,她反而觉得好笑,“我本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是你们皇上将我抢回来的。”   “你胡说!”话音刚落,惠嫔抬起手便一巴掌甩了过来。   “惠妃娘娘,请别让在下为难。”流云第一时间抓住了惠妃的手,将她推开。   “上官流云,别仗着你曾是皇后的人就处处与本宫作对!”惠妃怒极,指着盛夏的鼻子,“皇上怎么可能去抢一个敌国将军的妻子,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朕看你才活腻了!”   萧启瑞大步走进院子,惠妃换上笑颜贴了上去,盈盈唤道,“皇上,臣妾是怕你被这个坏女人骗了。”   “滚,以后不许踏进这里一步。”萧启瑞毫不怜惜地推开她,惠妃一怔,哭着跑了出去。   顾以微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也提不起兴趣。   “夏儿,朕以后不会让人来打扰你。”   萧启瑞接替菲儿的位置,搂住她的腰,她想要闪躲,却逃不开。   “夏儿,你现在无法接受朕不要紧,朕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你。”   萧启瑞的眉眼间说不出的温存体贴,仿若碧湖的微波散开,泛起一圈圈涟漪。   如此过了一个月,顾以微还是不曾与萧启瑞说一句话,因为萧启瑞的圣旨倒确实无人再敢擅闯琉璃宫,而宫里的人也好像习惯了她的存在,只是她无名无分地住在皇后的寝宫里,始终是众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出事那一天,恰好是初雪的日子。   银装素裹,传来了于无涯班师回朝的消息。   顾以微在喝过安神汤后,便陷入了昏迷,情况糟的可以…… ☆、回宫3   顾以微在喝过安神汤后,便陷入了昏迷,情况糟的可以……   青蓝踩着绵绵的白雪,匆匆去禀报皇上,菲儿照看着昏迷中的顾以微,一脸担忧。   窗外雪花纷飞,压弯了花枝,像是也在惋惜世事的无常,生命的脆弱。   “夏儿——”   萧启瑞冲进屋子里,不顾一切地奔赴到顾以微身边,抚着她惨白的小脸,怒极——   “说,你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掌起掌落,遭殃的却是菲儿身后的椅子。   “主子喝过安神汤之后就昏迷过去。”菲儿跪在地上,巍巍战战,“奴婢为主子诊过脉,像是中毒了。”   萧启瑞正要发作,流云手里提着两名太医进了屋子。   “臣等参见……”   “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皇后出了事,朕要你们的脑袋!”   两名太医本不清楚情况,听皇上这样说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重要性,赶紧起身,走到床榻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如果没听错,皇上刚才叫她“皇后”!   苏太医最先为顾以微把脉,而后是魏太医,诊脉之后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触怒萧启瑞。   “说话!”   萧启瑞一把拎起苏太医,目光狠戾地望着他。   “皇后……皇后她中的是七日绝!”   “七日绝!”   萧启瑞放下苏太医,既然是七日绝,只要找出下毒之人便能解毒。   “流云,此事你和晏文钦负责,五天之内找出下毒之人。”   七日绝是天牧国的毒药,由七种剧毒的花草按不同比例调配而成,可渗入皮肤、肝脏,奇特之处就在于一颗七日绝是毒药,两颗七日绝便成了补药,但由于每个人制作的七日绝所使用的花草比例各不相同,因此只有只有找到下毒之人才能解毒。   流云领命,菲儿和两位太医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萧启瑞与顾以微。   “夏儿,是朕没能保护好你。”   萧启瑞将顾以微抱在怀里,感觉她的身体那么纤弱,好像轻轻一折便会折断了。   “夏儿。”任凭萧启瑞怎么呼唤,她就是静静地睡着。   一头如瀑的青丝散落,娥眉依稀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她的呼吸,她的睡颜他都还记得那样清楚,为什么她刚刚回到他身边,老天就要夺走她!   萧启瑞悲伤决绝,将她深埋在自己怀中,“夏儿,朕不许你有事!”   “啊——”   一阵钻心地疼,萧启瑞捂住了心口,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许是担心过度,他的心蛊又发作了,全身抽搐着,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悉数倒进口中。   自三年前,他心蛊疼痛难忍时,渔玄给他服下这白色粉末,他便觉得好受多了,每每服下还能在梦境里见到他的夏儿。   “夏儿……”蜷缩在地上的萧启瑞看到榻上的顾以微那么寂寥和孤单,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一连五天,调查毫无进展,就连晏十三也被派出去找鬼手医仙了。   而顾以微中毒一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萧启瑞自此罢了早朝,不知不喝,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床前,絮絮叨叨说着谁都听不懂的故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是流云走了进来。   “皇上,负责熬药的宫女嘴很硬,但属下查出她是贞贵妃前两天派过来的。”   萧启瑞目光一冷,又是渔玄!   “你带菲儿去景殇宫,即便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解药!”   “属下遵命!”   萧启瑞望着榻上的顾以微,心揪着,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他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   景殇宫里,渔玄正挺着大肚子倚在软榻上,被突然闯入的流云和菲儿吓了一跳,再瞧见他们身后的禁卫军,立刻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你们想干嘛!皇上呢!”渔玄摆出贵妃的气势,流云和菲儿不为所动。   “贵妃娘娘,属下奉皇上之命,在景殇宫里找寻七日绝的解药,还请娘娘见谅。”流云一挥手,禁卫军散了开来,在屋子里翻找。   “放肆,本宫的寝宫怎么会有七日绝的解药!”渔玄气得直跳脚!   “熬药的那名宫女是贵妃娘娘派过去的。”流云神色肃穆,渔玄踉跄退后两步,那宫女却是她派过去,可是她只是为了监视顾以微啊!   “流云你看,这里有个瓶子!”菲儿惊呼起来,流云迅速上前查看,果然在衣柜的衣服下躺着一个白色瓷瓶,流云那瓷瓶取出来,打开瓷瓶,里面还剩三颗药丸,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和主子体内的七日绝很像。”菲儿仔细嗅了嗅药丸,冷眼望着渔玄。   渔玄不甘示弱地盯着菲儿,“别以为你们的新主子迷惑了皇上你们就鸡犬升天了,本宫定要皇上治你们的罪!”   流云和菲儿没搭理她,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拿着瓷瓶返回琉璃宫。   “皇上,这是在景殇宫里找到的。”   萧启瑞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苏太医,“是不是皇后体内的七日绝?”   苏太医和魏太医研究了半天,不敢确认。   “皇上,不如找个人来试药。   苏太医小心翼翼地提议,萧启瑞睨了一眼榻上的人儿,不假思索将药丸送入口中。   “皇上!”流云和两位太医异口同声,萧启瑞却无所谓地伸出一只手,“快,为朕诊脉!”   待太医诊完脉,确定瓷瓶里的药丸就是顾以微服用的七日,萧启瑞才放下心,摇摇晃晃就要倒在地上。   “皇上!”流云赶紧上前搀着他。   “朕不要紧¬;……”萧启瑞封住大穴,强撑着走到顾以微身边,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一颗丢入自己嘴里,一颗送入她口中。   片刻,顾以微便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憔悴的萧启瑞,他眼里的爱恋如他们初见时一样美好,在她心里绽放出如初的妖娆。她的小手紧紧攒着锦被,摊开是缘,握紧是劫。   “夏儿,你怎么样?”萧启瑞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示意太医过来把脉。   苏太医和魏太医确诊之后告知萧启瑞,顾以微已经完全无碍,休养一两日便好。   菲儿亦是喜极而泣,主子终于没事了,否则她也是罪魁祸首! ☆、回宫4   夜里,雪停了,厚厚的云层被月光穿透,不知不觉中散了开来,萧启瑞伴在顾以微身侧,她望着窗外,他望着她,如此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三年前的那一日,顾以微便是坐在这同样的位置,轻轻的,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小腹上,生怕手的重量也会压迫到肚子里孩子。而萧启瑞抱着他,前一刻的温柔化作下一秒的狠绝,不容她挣扎便将那碗含着红花的汤药生生灌入她喉中。   之后,便是那漫天大火。   连你罪魁祸首渔玄也都怀了身孕,而她却必须与她的孩子天人永隔。   “我的孩子在哪?”   顾以微终于问出了口。   她害怕得到他的答案,更害怕面对那如火焰般灼烧的回忆。   “朕带你去。”   萧启瑞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出了琉璃宫,流云跟在后面,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在燕子楼附近的僻静林间,有一座精巧的殿堂,殿堂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顾以微忍不住悲戚起来,因为自己失手将他掉落火海,如今竟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萧启瑞看着她双肩微微战栗,低着头落泪的样子,心中实在自责,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还将孩子的尸首交给了母后……   “夏儿,哭出来吧。”萧启瑞将她的头埋进他怀里。   顾以微却像是触到魔鬼一样迅速地逃开,她怎么能在她孩子的坟前和杀人凶手这般亲密?   红花的苦涩泛在嘴里,彷佛那一幕只是昨日。   顾以为泪光簌簌里转身离去,那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似不谙世间悲苦,一味明亮濯濯,将她的悲伤与隐忍照得如无处容身。   萧启瑞不敢再靠近她,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落寞地跟在她身后。   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能奢望她会原谅他呢?   “臣妾,参见皇上。”   一袭红袍,一月未见的怡贵妃终于出场了,她福身行礼去挡住了顾以微的去路,望着满面泪痕的顾以微,心生狐疑。   “起身吧。”萧启瑞快步跟了上来,伸出的手又收回,只好负手而立,护在顾以微身旁。   三人就在雪地这样静默地站了好一会。   “皇上,这位就是臣妾的嫂子吗?”怡贵妃还真是会说话,一语戳中了萧启瑞的软肋。   顾以微盈盈笑道,“原来是怡贵妃,我在将军身边时,他常常提起你。”   如此明确地表明她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而那话语中,似乎还流露着这她与陈荣显的情谊。   “妹妹见过嫂子……”顾以微的话甚合怡贵妃的心意,她就是想让皇上对这个莫名的女人死了心。   “够了!”萧启瑞的怒吼打断了两个女人的交谈,萧启瑞霸道地钳住顾以微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留下怡贵妃一人在冰冷的雪地,那抹红衣好似她心头的血。   最初是渔玄,后来有了承欢,现在又来一个顾以微!为什么皇上的眼里就是没有她!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陈若兰的心里滋生。   三日后,萧启瑞大宴群臣,慰劳在天御国拼死奋战的功臣和将士,于无涯与成王都来了。   那天下午,小德子便送来一套新衣,嘱咐说皇上要顾以微一同出席,若她不去,皇上便要治菲儿的罪。   顾以微无奈,为了菲儿,换上那一身新衣,耀眼的金色,领子延至胸口,衣前绣着龙凤,衣后是盛开的金牡丹。   这般华服,分明是皇后才有资格穿的!以至于青蓝在为她挽发时,差点梳了个凤冠,被顾以微瞪了一眼,才赶紧拆了重新梳过。   她小声地嘀咕,“明明是两个人,怎么会这么像?”   萧启瑞本来到琉璃宫接她一同前往,却被她拒绝,三言两语将他赶走,才独自坐上銮轿往承德殿去。   一路的沉寂,与她心中的波澜形成鲜明对比,幸好她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晏文钦,倒让她心安了不少。他穿着银灰色的袍子,从雪地里走来,三年光阴并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他刻意蓄起了胡子,看上去老成了不少。   感觉到顾以微的目光,晏文钦望向她的方向。   彷佛世界都黯淡了下来,只有顾以微是有色彩的,只需一睨,他便知道她是谁,甚至比萧启瑞更加笃定。   她的那双美眸,那灵动的黑瞳,早已映在他的心上,任凭她如何变幻,她的一瞬眸光便能触动他的心。   只是这样的场合,谁也不能与谁说话,顾以微只是下了銮轿,缓缓地走进承德殿。   承德殿里笙歌一片,却因为她的出现戛然而止。   除了萧启瑞,所有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知道的,想不明白皇上怎会让敌国将军的妻子参加这样重要的晚宴;不知道的,只当是皇上新纳的宠妃,恃宠而骄,竟然穿着凤袍来了。   怡贵妃镇定自若地看着她,渔玄则有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过来这里坐。”萧启瑞的右侧留有一张桌子。   彷佛身体要被众人的目光穿透,顾以微进退两难,瞥过周身,于无涯灼灼地望着她,他倒是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不枉当年她费心救了他。   “皇上,如此不妥——”而那刘大人已白发依依,却仍敢在大殿上进献忠言,奈何萧启瑞不领情。   “谁敢再多言,斩立决!”   这样的荣宠,较之前的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她顾以微怎么受得起。   她嫣然一笑,绝世倾城,她没有忘记此番回来的目的,夺图,复仇!   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直到坐定在他身侧,她才轻轻说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声音是欢悦的,笑靥亦是妩媚。此刻,仿佛今晚的宴会,会一切遂意。   “皇上,臣妾敬你一杯。”才一会怡贵妃便端着酒杯从左侧贴了上来,萧启瑞心情大好,接过她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臣妾也敬你一杯。”右边的渔玄不甘示弱,柔声柔语,虽然她怀着身孕但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风姿绰约。   顾以微侧过身,给渔玄预留了一个位置,可就在渔玄经过她身旁时——   “啊……”   凌厉地惊叫声刺穿了承德殿,她的裙底氤氲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回宫5   凌厉的惊叫声刺穿了承德殿,渔玄摔倒在地,淡绿色的裙底氤氲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血!好多血!”   怡贵妃惊呼起来,萧启瑞放下酒杯,将渔玄拦腰抱起,“传太医!”   渔玄面无血色,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顾以微,那样幽怨地抬起手。   “你为……为什么要……”   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但这没说完的话却更为人留下了念想,一时间顾以微成了众人的焦点。   萧启瑞黑着脸,略过众人的神色,抱着渔玄走出承德殿。   顾以微有些发愣,她什么都没做,渔玄怎么可能会莫名的摔倒?   若她是为了陷害自己,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   那地上的一滩血红刺激了顾以微的记忆,她阖上眼不忍再看,待众人皆离去,她才缓缓地从主座上走下来,晏文钦却还没有走,好似刻意在殿中等着她。   “夫人,在下是晏文钦?”他带着温润的笑,开场白却是这样一句普通的话语。   奈何顾以微现在笑不出来,只是神魂分离地应答着,“久仰晏丞相的大名。”   “听闻夫人独自一人来到天牧国,在下家中有个妹妹,不如送入宫中与夫人作伴吧。”   顾以微一愣,晏文钦哪来的妹妹,但她想,定然是有缘由的,便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多谢晏丞相了。”   望着她盈盈离去的身姿,晏文钦眯起狭长的眸,他想问一句,这三年,你过得好吗,却纠结着开不了口。   只叹世事弄人,兜兜转转了一圈,她还是被皇上带了回来。可此去经年,看她那翻涌的悲伤,往事已然支离破碎了。   翌日,天阴阴的,像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雪。   贞贵妃小产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倒没有人来找顾以微的麻烦,她若无其事地坐在窗前喝着茶,只当是老天有眼,替她收拾了这个贱人。   另外,若不是渔玄的小产,昨夜的晚宴反倒会让她尴尬无比,听菲儿从小德子那探来的消息说,皇上准备好了圣旨,要昭告天下,十日后封她为后。 ☆、交易1   顾以微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渔玄!?难道是她让萧启瑞服用罂粟花粉的?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成片的罂粟花,对菲儿道,“把这些罂粟全都烧了。”   菲儿正想说什么,“嗷呜——”突然一声狭长的狼嚎响彻在耳际。   是雪狼!   寻声望去,果然,晏文钦领着卫子琪和雪狼站在御花园外。   晏文钦低下头对雪狼说了些什么,雪狼冷不防朝她奔过来,吓得菲儿从袖中抽出软剑。   “不许伤它!”   顾以微大急,挡在菲儿身前,雪狼一路狂奔,飞身跃起,扑在顾以微身上,亲昵地蹭着她,却无意间瞥见她空荡荡的颈间,立刻停止撒娇,“呜呜”的唤着,显得有些不安。   顾以微才想起,她的红玉还在那具烧焦的尸体身上,陈荣显说那红玉是便是莲花神女后人的印证,相传原是拥有玄力的绝世珍宝,自通天门关上后便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   如此,要不要取回来呢?   “夫人,她便是我家小妹。”顾以微神游之际,晏文钦已走到她跟前,卫子琪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袖,低着头不敢看顾以微。   “子琪,见过夫人。”晏文钦将卫子琪从身后拉出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夫人的宫里,切莫惹事生非。”   卫子琪扁着嘴,“我不要,我要和晏叔叔一起住。”   晏叔叔!?看晏文钦一脸无奈,顾以微“噗嗤”一笑,卫子琪今年也十五岁了,出落得清秀可人,想来晏文钦是搞不定她才想着把她送进宫里。   “子琪,你和雪狼先在宫里住上几日,若你不愿意住了我就让晏文钦来接你们回去。”顾以微抚着雪狼的长毛,对卫子琪说。   卫子琪一愣,只觉得于她好像似曾相识,可她那样美丽的容貌,若之前见过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菲儿,你先带子琪和雪狼回宫。”   卫子琪虽然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菲儿走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顾以微才郑重地问:“萧启瑞是不是中了蛊?”   晏文钦一愣,猜想皇上定然是又犯病了,躬身答道“不瞒夫人,确实是蛊。”   “是什么蛊?”   顾以微知晓定然是不能轻易解除的蛊,否则萧启瑞也不可能需要长时间服用罂粟花粉来勉强支撑。   “不知夫人可曾听过心蛊?”   心蛊,顾以微在脑中搜索,的确是在书上看过,仿佛《莲花传》里记载青鱼曾使用过心蛊,“听过,这千年前的蛊法流传至今也并非是什么奇事,奇怪的是萧启瑞怎么会中了心蛊?”   晏文钦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御花园满园繁花已落,那苍绿的树叶都已然被风薰得泛起浓重的黄,稍稍一动,便落到地上,良久,晏文钦才开口。   “是太后。”   “太后?”顾以微倒抽一口气,再没有比太后更可怕的母亲了。“她为何要这样做?”   晏文钦思量了一下,隐去了先前的恩怨,只对她说,“太后怕皇上背叛她,从小就在皇上身上种下了心蛊。”   “所以皇上才会受太后的要挟是吗?”   难怪萧启瑞要杀死她的孩子、杀死她,还将她的尸体悬城三日,以昭告天下她死了……原来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夫人,其实皇上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着夫人。”晏文钦低低道,萧启瑞为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在眼里,换做是他,也很难做到如此。   “可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也是保护我?”顾以微眼里泛起一片血红,这一句撕心裂肺的话堵得晏文钦不知该说什么。   “夫人,其实那服药……”   “够了,你不用为他解释,我什么都不想听。”顾以微努力把坏情绪压在心底,往前走了几步,临着花团锦簇的水仙。“晏文钦,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哪里?”   晏文钦抬起头,她神色平常,池中的清绵如她的目光。   “在宫中。”她怎会突然问起地图的事,晏文钦有不好的预感,五内翻腾如终年不散的袅袅云雾。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顾以微俯身摘下一朵水仙花,在手中把玩,晏文钦一时恍惚。   见晏文钦不说话,顾以微继续道,“我治好萧启瑞的心蛊,你将雪域地图给我。”   “微臣做不了主。”晏文钦并没有直接拒绝   “萧启瑞就快要死了,你还有三天时间考虑……”顾以微自顾自地走出御花园。   “左手拈花,右手孽障。”往事的丰盈与美好灿烂在眼前,可眼前的女子却已不再是三年前的她。   晏文钦喟然长叹,她既是皇上的夏花也是皇上的孽障,唯有她能在尺寸之间救活皇上再不动声色地刺他一刀。   顾以微并不知自己给晏文钦带来这么多感触,幽然地转着手中的小花,一个人走在宫廊间。   白露生愁,玉阶生怨,宫廷锦辉繁绣中的陰毒哀怨永远无穷无尽。   “夫人。”一沉沉的男声如滂沱的大雨,顾以微停住脚步回头望去,于无涯穿着一身青衣向她走来。   他到底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御国将军。   “于将军,有何事?”顾以微礼貌地一笑。   “在下久闻夫人的大名,觉得夫人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于无涯虽然目光凌冽地直视她,但眼里坦坦荡荡。   顾以微挑眉,看似疑惑地问:“哦?于将军的故人是谁?”   “她原是天牧国的莲毓皇后,在多年前的选贤大典上救了在下一命,还将天御国的三十万大军托于在下。”于无涯很是恭敬,看来他也在怀疑她的身份。   “我听闻莲毓皇后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真是可惜呢。”顾以微脸上的笑意很深。   “不论她在世或者不在世,皇后对在下的恩情,在下都不会忘记。”于无涯那郑重其事的脸映在顾以微的黑瞳中。   原来他是来向她表忠心的。   顾以微不由得接着说,“于将军武功盖世,当年受蛊毒蚀心还能护住竹球,一举夺魁是当仁不让的。”   这段话源自选贤大典上她对于无涯说的一段话,如此于无涯应该明了她的身份。   多一个帮手总是后的,她很庆幸,当日果真没选错人。 ☆、交易2   回到琉璃宫,卫子琪与雪狼在院子里玩闹,流云还没有回来,顾以微自信,那些太医们根本诊不出心蛊,更无法让萧启瑞醒来。   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晏文钦会答应这笔交易,而她只要找到解除心蛊的办法便能取得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如此倒是省事了不少。   骤然,天空零星地飘起了小雪,琉璃宫外隐隐深翠,零星有残雪覆盖,逶迤迭翠之上似有数道裂痕,叫人不忍卒睹。   顾以微半阖上眼,虽然事情顺利,但她的心却不安,因为冷静时,萧启瑞挣扎痛苦的样子总是闪烁在脑海,挥之不去。   “嗷呜——”   雪狼见她回宫,很是兴奋,狭长的狼嚎声令宫人们紧张不已。   “主子,这只狼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吗?”青蓝缩在菲儿身后,难以置信地望着院子里自娱自乐的雪狼。   “青蓝,你别小看它,它可是狼王。”顾以微俯下身,朝着雪狼招招手,雪狼立刻亲昵地靠过来,俨然像是家养的宠物。   卫子琪一脸吃味,却不敢招惹顾以微,只是好奇的问,“姐姐,雪狼从来不搭理生人,它怎么会和你这么好?”   “因为它曾经救过我。”顾以微对雪狼是充满感激的,如若没有它,她可能早就死在芗城了。   “那这么说,你早就认识雪狼了……”卫子琪有些不开心,晏文钦和雪狼都与顾以微这样要好。   顾以微从卫子琪脸上看出的端倪,放开雪狼,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   “饿了吗?”顾以微让青蓝去准备点心,又让菲儿去为她选几件新衣。   “不饿。”卫子琪天真浪漫,立刻被温柔的顾以微收买了。   “我与晏丞相是多年的好友,他让我照顾你,你便无须与我客气!”顾以微为她沏了一杯茶,盈盈地笑着,“这三年你都住在丞相府?”   “是的,晏叔叔很照顾我和雪狼,还教我读书写字。”提起晏文钦,卫子琪的脸上飘起两朵绯红。   “晏文钦,过得好吗?”顾以微想起三年前他为自己写的那一句“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这何尝不是她对他的期望。   希望他能找个好女人,安稳过一生。   “晏叔叔啊,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卫子琪叹了口气,“有一次我偷偷闯进他的书房,才发现他是在画画,画的全是莲毓皇后。”   顾以微神动,却很快平静下来,“晏老夫人呢?”   “老夫人很疼我,可是她就是记不起晏叔叔。”看来老夫人还是老样子,始终没治好老夫人的痴呆之症,顾以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姐姐,你也喝茶。”卫子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顾以微,笑容甜甜的。   瞧着卫子琪灵动的样子,顾以微很是欢喜。   “子琪,你觉得晏叔叔怎样?”恰好青蓝送来了精致的小点,顾以微拿了一块递给卫子琪。   卫子琪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晏叔叔很好啊……”   顾以微拉着她的手,“子琪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淡淡地望向窗外,因为与卫子琪的这番对话,她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菲儿和流云,子琪和晏文钦,她决定这次离宫前要把这些事儿都办妥。   ————晏文钦专用分割线————   入夜,流云未归。   顾以微逃不开心中的担忧,纠结着是否该去看看萧启瑞,却始终卖不出门槛,便唤了菲儿去,也好与流云有个照应。   “别告诉流云是我让你去的。”菲儿临走时,她这样交代,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还在意萧启瑞,哪怕这样做更像是在掩耳盗铃。   “主子,早点休息吧。”   青蓝见顾以微自菲儿出门后便呆呆地望着碧湖,不免有些担心。   “恩。”   顾以微缓缓起身,走向凤榻,青蓝关好窗子,熄了宫灯,悄悄退出门外。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顾以微此刻思绪混乱。   当初决定回宫明明是要为死去的孩子报仇的,但现在她怎么能挂念着仇人的安危?   辗转反侧,往事又集结着一起袭来。   “吱呀”一声,一抹黑影闪进了屋子里。   顾以微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那黑影利索地抽出腰间宝剑,几乎没有犹豫地举高,朝着榻上的她狠狠刺下,她在利剑落下的前一瞬往左侧翻滚摔在地上,黑影吓了一跳。   “你是谁?”顾以微厉声问道。   黑影不说话,持剑袭来,她手疾眼快地拉了一下珠帘。   “嗖——”   三根犀利地银箭由暗处飞来,直插黑衣人的后背,银剑上可都涂抹了足量的软骨散。   这时,房门被撞开,又一黑影快速袭来,将那黑衣人扑倒在地。   原来是雪狼。   “先别伤他!”顾以微说道。   雪狼“呜呜”地叫着,仅咬下黑衣人的面纱,死死地压着黑衣人,   顾以微找出火折子,点燃宫灯,望向那黑衣人,竟然是——   “李毅!?”   御书房的侍卫统领李毅一身黑衣倒在地上,身旁是刚才那把刺向她的利剑。   顾以微心中疑惑,李毅也属萧启瑞的亲兵,怎会乘夜偷袭她?   李毅不答话,愤恨地看着她   “难道你也是仙主的人?”   除此之外,顾以微再也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李毅还是不说话,青蓝匆匆跑进了屋子,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   “青蓝,速去唤侍卫来。”   顾以微蹙眉,若非她提前准备了银箭,此刻她怕已成了剑下亡魂,看来接下去在宫中要更加小心谨慎   “皇后,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报应很快就会到的!”李毅却突然开口,然后嘴角流出一行血,没了气息。   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顾以微震撼不已,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来杀死她?   侍卫将李毅的尸体拖了出去,青蓝留在屋子里收拾,她想起早些时候听宫人们议论的一件事……   “主子,有人看到李毅在景觞宫出现过……”青蓝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是在夜里。”   顾以微恍然大悟,难怪渔玄小产萧启瑞无动于衷,原来这孩子很可能不是他的。   可是,晚宴时候她分明什么都没做,渔玄怎会摔倒并小产的?   这后宫里,总有这么多莫名的事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   倒是可怜了李毅痴心一片却找错了对象……   第二天天一亮,菲儿就来唤醒顾以微。   “主子,晏丞相让你过去甘泉宫。”   顾以微很快收拾好自己,她不敢问是不是萧启瑞出了什么事。   “皇上他,不大好。”   菲儿知道主子的心思,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皇上的情况,发着高烧,呢喃着“夏儿,夏儿……”,心脉虚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顾以微一路沉默着来到甘泉宫,在宫门口就遇见了怡贵妃。   “皇上身体不适,任何人不许打扰!”   晏文钦脸色阴沉地不肯让怡贵妃进去。   “本宫要见皇上,你赶紧让开!”   怡贵妃挑衅似地望着顾以微,心里怒极,贞贵妃滑胎,皇上却连骂都没骂这个女人一声。   晏文钦挡在怡贵妃跟前,向顾以微行了个礼,“夫人快些进去吧!”   更刺激了怡贵妃的神经,她正要大闹一番,被流云狠狠击晕。   “如夫人期望的,那笔交易微臣暂且替皇上答应了。”   晏文钦靠近她,在她耳畔低语,刻意避开流云等人。   “如此甚好。”顾以微走进屋里,太医们畏畏缩缩站在一边,看起来一夜都没休息过。“你让他们都回去吧,这里他们帮不上忙。”   除了菲儿和晏文钦,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顾以微一触到萧启瑞,整颗心便沉了下去,他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再一抚他的脉搏,蛊虫啃食着他的心,他此刻必然受着巨大的煎熬,那脉搏微弱地跳动着,顾以微总感觉,他的生存意志在一点一点消失。   嗅到了熟悉的问道,感觉到她指尖的轻柔,萧启瑞似乎好受了一些,微微道“夏儿……”   顾以微一怔,知道他是梦里的呓语,心中升起说不上的情愫。   顾以微冷静地为他施针稳住了心神,又让菲儿去准备药材,可她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心蛊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皇上情况如何?”   晏文钦愁容满面,他刚刚收到消息,南越国已经集结了三十万兵马在雪域边界,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如你所见,不死不活。”   顾以微轻轻地擦拭着萧启瑞额上的冷汗。   “敢问夫人可有把握治好皇上?”   鬼手医仙也曾为萧启瑞诊治过,当时他说,此毒除了下毒之人,天下再无人能解。   除非,真的有莲花神女转世。   “晏文钦,很抱歉。”顾以微低下眉眼,“我没把握治好他。”   晏文钦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连她也说不一定能治好,那么皇上……   “我会尽力而为。”   榻上的人神魂不清地喃喃着她的名字,让她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   怎么了?   不是回来报仇的吗?   他死了,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不行!   报仇这种事要自己来才是,怎么能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   顾以微便是如此解释自己心里莫名地悸动,她比谁都清楚,萧启瑞也许连两天都熬不过…… ☆、交易3   顾以微比谁都清楚,萧启瑞也许连两天都熬不过……   “晏文钦,既然知道下毒之人是太后,为何不向她要解药?”她纠结地提议,虽然明知此举成功的几率很小,但也是唯一能救活萧启瑞的方法。   “不瞒夫人,皇上毒发后,微臣试图寻找过太后,但一直未能找到。”晏文钦垂下头,“皇上不肯将心蛊毒发的消息传出去,现在除了你我二人,没有人知道皇上中了心蛊。”   顾以微自然明白,若天下得知萧皇身中蛊毒,那天牧国便岌岌可危了。   “原本没有下蛊之人的蛊咒,皇上的蛊毒是不会发作的。”晏文钦见她凝思,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三年前,皇上听闻夫人葬生火海,想随夫人而去,这才唤醒了沉睡的蛊虫……”   因为她的“死”才导致他蛊毒发作!?   “我不信,如果他真有这样爱我,怎会狠心喂我喝下掺了红花的汤药?”顾以微朱唇颤抖着。   “夫人,那服药确是鬼手医仙留下的。”晏文钦缓缓说道,“皇上他是为了救娘娘……”   “够了,我不信!”晏文钦的话宛若一根冰刃,狠狠地穿过顾以微的胸膛,不偏不倚刺在她的心口上,却没有鲜血流出来,但待那冰刃化去时,却又鲜血如注。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榻上脸色苍白的萧启瑞,拼命地想藏起眼角的泪。   “主子,药来了。”   菲儿推开门,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顾以微接过瓷碗,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入萧启瑞的口中。   他却咽不下去,温热的汤药从嘴角流出来,顾以微无奈,只好将药倒入自己的口中,嘴对嘴的喂给萧启瑞,   她紧闭着双眼,碰触到萧启瑞的嘴唇时仍是忍不住情动。   晏文钦僵在一边,想起那时在芗城的情景,他来说,那不是吻的吻,此生也只有那一次了。   “夫人,皇上劳你多费心照料,微臣有些要紧的事处理,先行告退。”晏文钦压下心中的不理智,南越国虎视眈眈,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我不会让他死的。”顾以微转过身对他点点头,似在对他说又向似在对自己说。   晏文钦平静地走了出去,特地交代侍卫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待他的脚步声渐远,顾以微终于落下泪来,轻抚在萧启瑞憔悴的脸上,他双眸紧闭,呼吸不稳,完全没了以往俊朗英挺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上一刻还恨他恨得入骨,此刻却如此的心痛。   “主子……”   菲儿想要开口安慰,却欲言又止。   顾以微勉强笑了一下,示意她不用担心,“你一夜没睡,先回去休息吧。”   菲儿虽然担忧,但自知帮不上主子的忙,便收了药碗,走出了屋子。   “咔”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萧启瑞了,这样的场景好像非常眼熟,只不过那时躺在床上的是她,守在床榻的是萧启瑞。   辗转忆起那一日,他将她从燕子楼中救出来,与她在甘泉宫里度过了三日,枕畔的软语,一生一世的承诺,心似被温暖春风软软一击,顾以微几乎要落下泪来。   整整一夜,她没阖过眼。《百草杂记》和《莲花传》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仍然毫无线索,她甚至想实在不行就为他进行心脏手术吧。   只是在这样的时代里,根本达不到手术的要求。   幸而,萧启瑞本就内力深厚,她冒险用金针锁着他的心脉,抑制了蛊虫的活动范围,如此延长了十日左右的寿命。   窗外大雪绵绵不绝,如飞絮鹅毛一般,顾以微在镜子前站了许久,眼中微微晕眩,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终于抬起手解下了人pi面具,露出面具下那无双的容颜。   虽然顶着莲毓皇后的脸,但顾以微就这样飘飘然走出屋子,一眼睨见晏文钦从远处走来,   他的眼里是欣喜和诧异,更多的是无法压制的思恋与爱慕。而以她此时的心境,要走好脚下每一步,都何其艰难,终如一块寒冰,不能被温暖丝毫。   “晏文钦,宫里可还有太后的人?”   待晏文钦走到她跟前,她才仔细地问道。   “夫人,你这是!?”   晏文钦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愣,她恢复了容貌,丑陋的疤痕已悉数不见了,那样倾世的容颜,决然的眸子,除了她,世上再没有第二人。   “如果太后知道我没死,应该会急着派人来杀我吧。”顾以微目光灼灼,“必须找到太后,只有她才能救萧启瑞!”   那么巧的,这是渔玄抚着空荡荡的小腹踩着莲步出现在宫廊转角处,她面容忧伤,羽睫含泪,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顾以微猜想她这样急切地来寻萧启瑞,怕是已经得知李毅自尽的消息。   渔玄看到顾以微,立刻停下了步伐,手里的绢子拽得死死的。   顾以微撇下晏文钦,朝着渔玄走去,周围的宫女见莲毓皇后死而复生,若非跪下叩拜,就是吓得瑟瑟发抖。   “你是太后人对吗?”顾以微认真地看着渔玄,掏出在萧启瑞房内找到的罂粟粉,“这原本是仙主交给潼贵妃的东西,现在却到了你手上……”   渔玄一惊,绢子掉在地上,她并不知道潼贵妃一事只是顾以微的揣测,顾以微却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揭穿你的,我只是要见太后!”   “放肆,太后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敢假冒莲毓皇后!”渔玄听了她的话,稍稍定了定神,“莲毓皇后已被毁容,你自然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冒牌货!来人,将这个女人拿下!”   “是不是冒牌货你比我更清楚。”顾以微一脸凝重,“如果不想萧启瑞死,就帮我通知太后,我要见她。”   渔玄怔住,虚弱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你说皇上怎么了!?”   “太后她给皇上种下了心蛊。”渔玄不禁退后了两步,她是听说过心蛊的,知道那是千年前的蛊毒。   顾以微的思量是,渔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她却是也是真心爱着萧启瑞,应该会以萧启瑞的安危为重。   果然,渔玄愀然泪下,“我去求仙主。”她似已崩溃,难过得不能自已。   “求她是没用的,不如拿我去交换。”思索须臾,顾以微继续说“你滑胎的事与我无关,怕是有人想看鹬蚌相争……”   渔玄眯起美眸,自然不相信她的话。   又过了几日,渔玄那儿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宫里的妃子们因为萧启瑞卧病在床安静了不少。除了怡贵妃来大吵大闹过之后,便再无其他人来捣乱。   “主子,歇一会吧。”   入夜,菲儿实在不忍心看主子日夜守候在皇上身边,小心提醒了一句。   顾以微忧伤一笑,“不能歇,他的情况很不好。”   菲儿便不再言语,悄悄退了出去。   顾以微抚在他的额头上,如火炉一般烧得厉害,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一些。她只好打来一盆冰水,想要为他擦拭着身子降温,掀开衣襟的那一刻,却瞧见了三年前他为了救她,被慕容宇刺伤的剑痕,像一条毛毛虫黏在他的肌肤之上,她忍不住伸手触摸,心中百感交集如果渔玄没有回来,如果他不曾杀死她的孩子,也许她会一直与他相伴到老……   尽管顾以微反反复复为萧启瑞擦拭了数次,但萧启瑞身体的温度仍然居高不下,她没有办法,褪尽衣物,隔着薄衫,贴着他的身子。   因她畏寒,一到冬天身子便是冰冷的。   “萧启瑞,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顾以微呢喃着,她枕着玉枕有些不舒服,只觉得枕下有什么东西,搁着她生疼。   撑起身子,掀开玉枕一看,竟是她的那抹红玉!   萧启瑞并没将红玉随尸体下藏,而是取下了那抹红玉,放在枕下,好似她夜夜陪着他入眠。   顾以微的眼睛湿润了,将红玉包裹在手心,   因为疲惫的缘故,很快进入梦境。   ——————雪狼专用分割线——————   “主子,雪狼带来了。”   翌日,甘泉宫的侍卫见到菲儿牵着一只狼走过来,怎么也不肯放行,顾以微只好打开门,示意他们这是她的意思。   雪狼也很乖巧,不吵不闹的走进屋里。   “菲儿,你先出去。”   菲儿不明所以地走出屋子,一大早主子便让人通知她将雪狼带到甘泉宫,却又没说明缘由。   顾以微则抚了抚雪狼的长毛,歉意地说,“雪狼,这次要麻烦你了。”   雪狼“呜呜”两声,舔着她的手,目光警惕地望着床上的萧启瑞。   “来,躺下。”   雪狼似乎听懂了顾以微的话,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会有一点痛,但是就一会儿。”顾以微取出一根纤细的长针,心有不忍。   但见她在雪狼的腹部抚摸了良久,确定了位置,才将长针刺入。   “呜——”   雪狼吃痛,低低地哀嚎。   顾以微一边安抚它,一边将那长针取出。 ☆、交易4   顾以微一边安抚它,一边将那长针取出。   长针的尖刃处粘着一滴粘稠的鲜血,顾以微左手托着装着清水的瓷碗,右手拿着长针,小心翼翼地将那滴鲜血滴入清水中,很快氤氲起涟漪,清水里一片血红。   她迅速含了一口血水,喂进萧启瑞嘴里。如此三次,瓷碗中的血水一滴不剩。   雪狼仰着脑袋,看着顾以微“亲吻”萧启瑞,“呜呜”的抗议着,那分明是它的心血,再珍贵没有的了。   顾以微歉意地摸了摸它的头,为它腹上针眼大小的伤口抹上止痛的药材,温婉一笑,她也没想到雪狼竟然就是无界送来的千年白狐。   昨夜,她梦回幽然谷——   “顾以微,如果你再不快点打开通天门,仙界就要不复存在了!”得知顾以微回到天牧国一个多月仍不曾拿到雪域地图,无界气得吹鼻子瞪眼。   “不在就不在了,跟我无关。”顾以微愁着萧启瑞的事情,不耐地反驳,“三年前我体内的断魂散莫名消失,可不一定是你的功劳。”   “老夫不管,老夫早就把白狐送去你身边了。”无界怒极,一拍桌子,“白狐的心血归你,你必需赶紧给我打开通天门”   “白狐,白狐。你说的白狐到底在哪啊?”顾以微早就习惯了无界的盛怒,也不太在意。   “白狐现在就在你宫里!”无界焦灼地来回踱步,仙界那边的情况很不好,虽然人间十月才相当于仙界一日,但他可以感受到仙界的气越来越弱了。   “白狐在我宫里?”顾以微的脑子里浮现出一抹雪白的身影。   该不会白狐就是雪狼吧!   “白狐是一只狼?”顾以微试探地问。   “是的,她是莲花神女的神兽,现在的形态是一只狼!”无界解释道,他完全不明白,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白狐是一只狐狸。   顾以微欣喜不已,激动地拉着无界问“白狐的心血是不是可以解世上所有的毒?”   无界被她吓了一跳,点了点头。   “心蛊之毒也能解?”   无界又点了点头。   顾以微急着往白雾深处跑,萧启瑞有救了!   无界却想起了什么,在她身后大喊,“心蛊解除之后,心中的前尘往事便也随之消散了!”   可是顾以微已经跑进了白雾里,什么都没听见。   无界摇了摇头,她和顾涟漪一样,太重感情,能否打开通天门还真玄!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咳咳。”萧启瑞咳出了一滩黑血,将顾以微拉回现实,她发现黑血中隐约有蛊虫的尸体,萧启瑞人却未有清醒,还是烧得厉害。   顾以微号着他的脉,根据脉象看,心蛊正在瓦解,但因为蛊毒存于他体内十多年的缘故,怕是还需要数日才能恢复。   只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念想由顾以微心间划过,转瞬即逝,她倚在窗边,伸手撩起窗上的帘帷,数日阴沉的天空透出一缕光明,竟然也是晴天了。   晏文钦推门进来,见她淡漠地独自一人坐着,雪狼恹恹地赖在地上,望了一眼龙床上的萧启瑞——   “夫人,皇上可好?”   “正在好转,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大好。”顾以微撩动青丝。   晏文钦面露诧异之色,“夫人,此言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以微说完,亦觉得这话暧昧了。   但事实上,三年前,她几乎所有事都会与晏文钦商量,三年后仍是如此……   “微臣倒不是这个意思。”晏文钦郑重其事地跪下,“微臣代替天牧国叩谢夫人救国之恩。”   顾以微平静地扶起他,“不用谢我,晏丞相可得将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准备好。”   晏文钦剑眉微动,“待皇上清醒之时,微臣定然将地图交到夫人手上。”   顾以微看着他,想起卫子琪说的话,心中不忍他再如此牵挂着自己,劝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晏丞相不如早日了断了情丝?”   晏文钦一怔,用平静掩饰着思愁,“痴心难付,既已付了痴心,微臣终身不悔。”   屋子里静默下来,顾以微不知怎的,偷偷瞥了萧启瑞一眼,见他熟睡着,才又开了口,“你以后要多提防着贞贵妃。”   “夫人何出此言?”   “她是仙主的人,她给皇上制的那些白色粉末根本不是普通的药粉,而是罂粟花粉!”   晏文钦记得,顾以微曾告诉过他罂粟花有毒,会使人产生幻觉。   “不瞒夫人,皇上曾说贞贵妃是渔玄的转世,若真是如此,她不可能是仙主的人。”且不说七年前渔玄与皇上一起抵抗仙主,这三年来,她对皇上的那份心意晏文钦还是认可的。   “不知道晏丞相可还记得“玲珑”?”顾以微嗤笑,渔玄的演技倒是不错,连晏文钦都被骗了。   听到“玲珑”二字,晏文钦猛然抬起头,玲珑,他怎么会不记得……   “玲珑是微臣的亲妹妹。”想起往事,晏文钦悲恸不已,若非他执意将玲珑送入天御国后宫,她也不会身死异乡,母亲更不会因此受了打击失了神智。   “是渔玄出卖了萧启瑞,是她带着仙主的杀手杀死了玲珑。”顾以微怅然,看似美好的感情里竟是这般肮脏龌龊。   顾以微将她在天御国中看到的一切悉数告知晏文钦,那平时内敛沉静的晏文钦此刻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行热泪奔涌而出。   “是我不好,不该让她去当奸细。”   如此,倒让顾以微尴尬不已,幸好雪狼感知到晏文钦的悲伤情绪,忍着心间的疼,站起来蹭着他的小腿。   晏文钦很快恢复了过来,“微臣定然不会放过贞贵妃。”   顾以微笑了笑,“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并不是皇上的。单是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晏文钦愣住,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她眼中深藏的恨意。   “三年前的那场火,也是她与瑞颐的杰作。”顾以微说,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再慌乱中失去一个孩子。   如今,瑞颐死了,渔玄却还好好的逍遥的活在世上,让她怎么对得起那死去的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静静地把心思磨砺成一把寒锐的青霜剑,终有一天要刺进那些侩子手的胸膛。   “夫人且宽心,待皇上醒来,新仇旧恨都逃不了。”晏文钦安慰道。   她却更加沉郁,种种所有,其实真正的侩子手只有一个,便是萧启瑞的母后——那为筹帷幄,几乎掌控了三国所有秘密的仙主。   可连三国都扳不倒的女人,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沉默片刻后,晏文钦带着雪狼离开甘泉宫,顾以微回到榻边,萧启瑞高烧不退,情况仍然不乐观,菲儿送来了退烧的汤药,即便喂她喝了几服,仍没有消退的迹象。   待到月亮如水时,远处无数宫院的明炽灯盏灼灼亮起,与夜空中的满穹繁星互为辉映,后宫里所有的宫殿楼宇彷佛都被笼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华靡氤氲。因着这氤氲的模糊,所处的环境暂时被含糊掉了,顾以微总会念起三年前和他独处的时光,那样宁谧,是她在浮世里再也得不到的欢欣。   再摸一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很,不得已,她只好又像昨夜那样,褪去了身上的衣服,用身体为他降温。   “唔……”   迷迷蒙蒙中,一双温热的唇附上了她的唇,让她在梦中呓语。   她扭动着纤腰,想将覆在她身上的那人推开,而那人忽地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她吃痛,惊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萧启瑞俊逸的脸,他压制住她的身体,一双大手从上方开始,一直轻轻的抚摸,分分逼近,她无法克制的情动,轻声喘息,周身燥热不已。   “萧启瑞,你混蛋……”   萧启瑞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斥责,柔声唤了一句“玄儿……”,震得顾以微心肝脾肺龟裂。   他把她当成了渔玄……   完全不在意她眼里的绝望与伤悲,萧启瑞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由上而下,侵犯着她身体的每一处,顾以微瞬间颤抖起来,咬着牙关,轻声泻出了丝丝低吟。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顾以微拼命地在他身下挣扎,却反而被他更加用力的禁锢着,宣示着他的霸权。   萧启瑞的黑眸如鹰一般锐利,盯着她含泪的眸好似有绵绵的深情,他被那一滴晶莹的水珠所吸引,轻轻吻去她的泪珠,而身下却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她贯穿。   “啊——”   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让自己再一次落入他的手中。可悲的是,她只是个替身。   一场缠绵**后,萧启瑞沉沉睡去。   顾以微从他怀里逃出来,木然地穿好衣裳,悄悄离开了甘泉宫。   夜很深,唯有巡逻的侍卫来来回回。   廊前檐下摇曳着姿态袅娜的枯藤,她快步走过,掠过枯藤时偶尔有几滴未化尽的雪水从枝蔓上滑落滴到了她发间,鬓间似乎也染上了幽幽的藤萝清香。可那种雪水的冰凉感觉从肌理渗入心脉,但觉一片薄薄的利刃刺入胸怀,将心割裂成碎。   对萧启瑞的恨更深了! ☆、封后1   萧皇卧床七日,突然病好,第八日就恢复了早朝。也是那一日,于无涯从雪域发来急报,南越国正式向天牧国发起进攻。   不知慕容宇和陈荣显用了什么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屏山城,重伤了成王。   “众爱卿有什么建议?”   萧启瑞坐在龙椅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着他俊逸无双的脸,薄薄的唇际勾起好看的弧线,深邃的眸子里或深或浅,是平静,也是桀骜。   “晏文钦,你先说。”   “敌强我弱,当避其锋芒。”晏文钦躬身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军不能和南越起正面冲突,要么躲,要么偷袭?”萧启瑞意味深长。   “微臣正是此意。”   “笑话,陈荣显夺了朕的城,伤了朕的百姓,朕还要让着他!”殿上大臣噤若寒蝉。   晏文钦一愣,抬起头望着萧启瑞,恍然回到四年前,他登基的那一天……他亦如今日这样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傲视着天下。   “皇上,老臣有一事请奏。”刘大人站了出来。   “说。”萧启瑞正色,目光如炬。   “老臣听闻前些时候青云将军的二夫人突然变成了莲毓皇后的模样……。”刘大人跪下,“以老臣之见此女心机颇深,不但谋害皇嗣还刻意易容成莲毓皇后,望皇上将此女治罪,以儆效尤!”   “哦?真有此事?”萧启瑞挑眉,忆起了莲毓皇后,但仿佛觉得那是虚无缥缈的一个人,心中并没有关于她的太多印象。   “老臣句句属实,此女极有可能是南越国的奸细,若不及时铲除,天牧国必将大乱!”刘大人言之凿凿,殿上众人纷纷附和。   “众爱卿莫急,朕自由安排……”   萧启瑞眯起狭长的眼,眼底映着不可一世的狡黠。   散了早朝,晏文钦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向御花园等着顾以微,萧启瑞回到甘泉宫,他想着昨夜的梦境,那梦中的女子侵蚀着他的心魂,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搜寻到她的气味。   他依稀记得那味道里含着淡淡药香,叫人欲罢不能。   “皇上——”   宫门口却有一抹淡黄色的身影翘首以盼,原来是怡贵妃知道萧启瑞病好,盛装打扮了一番,特意忍着严寒在甘泉宫外等着他。   “皇上病时,臣妾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看到皇上好好的,臣妾总算是放心了。”   怡贵妃嗫嚅道,看起来还不知道南越国与天牧国的战事,温柔地笑着,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萧启瑞搂着她的腰,“还是若兰有心,过几日朕要去雪域,你随朕去吧。”   怡贵妃受宠若惊,含着眼泪藏在他怀里,“皇上去哪,臣妾就去哪。”   萧启瑞满意地挽着她走进屋里,没有人知晓他心里真实的意图,狠绝到连御花园里霸占着妖娆冬雪的枯枝都自惭形秽。   是呢,御花园里也只剩下那白洁冬雪了——   “晏叔叔。”   卫子琪远远瞧见御花园里的晏文钦,不甚欢喜地踏着冬雪,朝着他小跑过去,今日她穿着顾以微赠她的雪绒小袄,粉色的料子称着她精巧的小脸,乍一看,倒像极了宫中的公主。   “子琪,在宫里不得放肆。”   晏文钦眸色幽深柔和,似饱染了花影的清隽。树影疏落,映着他颀长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卫子琪看得痴了,他就那么静静的凝立在那里,独自占尽风流。   “夫人,出什么事了?”   晏文钦瞧见卫子琪身后的顾以微,她一深一浅地踩着雪地了,眼里悲怆连绵,仿佛要渗透进到骨里。   “我要离宫。”顾以微望着一园素白,她的心亦如是,素白素白的再没了色彩。   “夫人已决定了?”听着是平静如水的话语,却让晏文钦心里募地一窒。   “嗯。”顾以微定定看着他。   “微臣会打点好的。”晏文钦没再多言。   见二人静默下来,卫子琪亲昵地挽着晏文钦,拉着他看着看那,好像这萧瑟的御花园里春天来了,卫子琪甜甜笑着,明若桃花。顾以微在身后感慨,这也就是爱情的力量。   回到琉璃宫,顾以微浅浅地回答了流云和青蓝的问题,流云是知晓她还活着的,只是对于她突然回宫感到惊奇,而青蓝止不住喜极而泣,确实也对她真心。   “流云,过几日我便要离宫,菲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四下无人时,顾 ☆、封后2   萧启瑞剑如寒霜,剑气而过,桌椅碎成两半,西岩想要伸手拉起顾以微,却反而被他逼至墙角。   西岩左肩还在流血,勉强抵挡着萧启瑞的攻击,渐渐往窗边移过去。   “啪”的一声,房门被踢开,流云持剑进入屋内,加入了战局。他几乎使出了十成功力,是招招致命,西岩难敌。   顾以微紧绷着神经看着混战中的三人——   “西岩,小心!”   西岩闻声一避,流云凌厉的剑刃划破了他的黑衣,而萧启瑞却没停下攻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狠烈的一剑。   “不要!”   顾以微不忍看着西岩为她受伤,猛地拉下床帘,三支银箭齐发,萧启瑞冷哼一声,剑尖刺入西岩胸口时他也随之倒地,三支银箭悉数刺入了他的背部。   “皇上!”   流云一惊,顾不上西岩,急忙扶起萧启瑞,还以为有隐藏的刺客。   “朕没事,是那个女人的杰作!”萧启瑞恶狠狠地盯着顾以微。   但见她敏捷地从凤塌上走下来,仅仅穿着袭衣,便去查探西岩的伤势,让流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顾以微,朕看你是找死。”萧启瑞受制于软骨散,动弹不得,否则他定会一掌拍死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以微睨了他一眼,却不搭理他,只是柔声对西岩说,“放心,没有性命之忧。”又从盒子里拿出止血丹,喂入西岩口中。   走动间,萧启瑞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心中一怔,莫非昨夜那个女人是她?   不动声色地锁着她的身影,看她对西岩那样温柔体贴,萧启瑞不由得心生厌恶。   “流云,把他压入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顾以微自知无力与萧启瑞抗衡,只能看着西岩被拖走,心中担忧不已,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萧启瑞,顺手拿起一件披风附在身上。   “昨夜与朕欢好的人是你?”   闻言,顾以微震惊地撇过脸,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分不清她是谁?还是他心里只有渔玄?   瞧着顾以微的神情,萧启瑞猜出了一二,“看来果真是你,你倒也是不知廉耻!”他冷冷说道,“朕封你为后只是为了激怒陈荣显,你若安分守己,朕就继续让你当你的皇后,若你痴心妄想再敢越矩,朕定不轻饶!”   顾以微悲恸而忿恨,撕心裂肺地喊“你滚!”   她怎么还会对这样的他抱有期望?   瞳中的泪转瞬如有冰水劈面湃下,整个人连纤微的丝都冻住了一般,分明看见一道裂缝慢慢横亘上如坚冰般的心底,轰然塌碎的声音之后,森冷锋利的冰棱直直硌在心上。   萧启瑞怒不可遏,剑眉紧蹙,这个女人竟然敢叫她滚,分明是人尽可夫的样子在他面前却装成了贞洁烈女,“顾以微,不要试图激怒朕,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人质。”   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流云很快回到屋里,扶着萧启瑞离开了琉璃宫。   夜再次静下来,冬雪纷飞,如水般柔和的月色和从墨色的天际滑落,照得这后宫里的恩怨情仇格外清晰。   芳魂何处去,幽然花满地。   让顾以微措手不及的是,今夜仅仅是噩梦的开始,自此萧启瑞就成了她生命中的恶魔,掠夺她的所有,伤害了她的所有……   第二日,顾以微称病,没有太医来探视,唯有菲儿与青蓝守在一旁。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焚着檀香,慵软的香气淡淡如细雾飘出,空气中弥漫着叫人心生懒怠的气息。   她半卧在榻上,耳边有夜风穿宫苑重重冲向殿宇楼的声音,隐隐似有人在轻声呜咽,仿佛是一种压抑的、悲怆到骨里的悲泣,在叹诉无尽的哀伤。   “以微姐姐……”   卫子琪听说她病了,急忙带着雪狼来看望。   “子琪,你来得正好,一会晏丞相便会来接你们出宫。”   顾以微不舍地望着雪狼,无界说她最好能将雪狼带在身边,但此刻她自身难保,只能与它暂时分离。   子琪听说要回丞相府,自然是高兴的,却又担忧顾以微的身体,乖巧的坐在床边,陪伴着她。   “主子,晏丞相到了。”   有宫人来通传,说晏文钦在宫门处候着。   顾以微在青蓝的搀扶下走下床,拿出纸笔,写下寥寥数字,折叠后交予子琪,“见到晏丞相,将这字条给他,就说是我写的。”   子琪点点头,“以微姐姐,下次子琪再带雪狼来看你。”   顾以微怅然,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菲儿,你带子琪他们过去。”估摸着让晏文钦等久了不好,她勉强露出一笑,抱了抱子琪与雪狼。   菲儿应声,带着卫子琪和雪狼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恰好遇见了贞贵妃。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菲儿恭敬地叩拜,雪狼则在她身边转悠。   渔玄见到雪狼吓了一跳,怒斥道:“你们把后宫当做什么了!?快把这畜生杀了!”   卫子琪大惊,急忙护在雪狼跟前。   “不许杀它!”   因她在琉璃宫里自由惯了,也不懂宫规,这番大胆冲撞定然惹恼了渔玄。   “你是谁?”渔玄并没发怒,而是柔声地问。   “我是晏丞相的妹妹。”卫子琪以为提到晏文钦,她应该会害怕,却见她神色如常。   “贞贵妃,怎么来了也不进屋坐呢?   顾以微拖着病体,披着件鎏珠羊皮袄走了出来,“子琪刚入宫不久,不懂规矩,贵妃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并示意菲儿赶紧带子琪出去。   子琪感觉到气氛不对,低下头由菲儿拉着走,就在经过渔玄身边时,渔玄却故意伸出一只脚将子琪绊倒。   子琪本就走得急,狠狠的摔了一跤,袖子里的字条瞬间掉了出来。   雪狼冲着怡贵妃“呜呜”的叫着,按耐不住就要扑上去,被顾以微一瞪,才收敛了脾气。   渔玄俯下身拾起字条,打开一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字迹与皇上日夜捧在手里的那张字条一模一样……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以微,莫非这是她写给晏文钦的情书?她缓缓将字条叠好还给卫子琪,身姿袅袅地过来挽着顾以微,“姐姐我们进屋吧。”   顾以微凝视着菲儿等人的背影,隐隐担忧着。   “恭喜姐姐死里逃生,又重获圣宠被封为‘莲心’皇后。”渔玄笑意盈盈,心下却嫉妒得沁出了血。   “死里逃生确实是我命大,否则早就死在贱人手上了。”顾以微的眸色微微一亮,一双美眸因着这神采愈加灵动妩媚,语气却是讽刺的,让渔玄很不自在。   “今日妹妹来找姐姐是有一事相求。”渔玄懦懦地开了口,“希望姐姐能暂时替妹妹保守秘密,玲珑之死臣妾定然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顾以微只言片语,淡淡地望向凝成冰面的碧湖,仿佛有无限渴望与期许,亦有一抹难言的伤感,仿佛终年积在山巅的云雾,散布开去,然而终究,嘴角也只是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漠。   “那妹妹就先谢谢姐姐了。”渔玄微微一笑,恰如冰雪乍融,春光四溢,反握住她的手道,“不枉姐姐借我的身体重生,没想到我们竟有机会一同伺候皇上。”   顾以微麻木的抽不手,不愿去撕下渔玄伪装的面具,回眸见重重殿宇飞檐高啄,廊腰缦回,正似勾心斗角、曲折迂回的人心。心头陡然生出一点倦意,这样厌倦和疲累,这样的争斗算计要到哪一日是尽头?   “姐姐,太后已经知道姐姐还活着了。”渔玄见她不说话,又轻声说道。   “渔玄,李毅死了你伤心吗?”顾以微是认真的问,她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李毅是……”渔玄蹙眉,“哦,是个御书房的守卫啊,他死了我为何要伤心呢?”渔玄无辜地闪动着羽睫。   顾以微看着她,她眼底蔓延着朦胧的杀意。   “没什么,只是听闻他为了心爱的女子自尽身亡,我觉得惋惜罢了。”   渔玄的手指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指痕,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   顾以微送走渔玄,呆呆地站着宫门口,后天她又要成为天牧国的皇后。可是所有的繁华锦绣,都早已经回不去,那样的哀伤,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一刻不停狠狠揉搓着她的心,不得一刻舒缓。然而心灰了,心思却不能灰,只要一步的松懈,要断送的何止是她的性命,只怕会连累菲儿甚至晏文钦。   离开琉璃宫,渔玄便直奔御书房,她要抢在顾以微向萧启瑞揭发她之前,先下手为强。   来到御书房门口,她却停滞住脚步,那个每次见到她都对着她憨笑的男子已经不见了。突然想起刚才顾以微的话,李毅死了她会伤心吗?   多少会有一点吧,毕竟他陪伴了她两年,最孤独和绝望的两年。   推开门,萧启瑞正在伏案疾书,她瞥了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包罂粟花粉,心中喜不自胜,皇上果然还是离不开这东西,只要有罂粟花在,她便不会失宠! ☆、封后3   推开门,萧启瑞正在伏案疾书,渔玄瞥了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包罂粟花粉。   “皇上——”   她娇唤一声,柳腰纤纤,令人全身酥软。   “玄儿,这个时候过来,找朕有事?”   萧启瑞凝着眸,一手揽她入怀,睨着桌上的罂粟花粉,想起晏文钦的提醒。   “皇上,臣妾学了句情诗,想念给皇上听。”渔玄搂着萧启瑞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   “哦?什么情诗让玄儿这样感兴趣?”渔玄压下来时,萧启瑞背上的箭伤隐痛,不由得蹙起眉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渔玄柔情似水,“这是莲心皇后所作,臣妾就借花献佛,向皇上表心意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萧启瑞重复了一遍,这句诗的意思明确,说的是爱情到来时一定要勇敢的去追求,不要等失去了机会才后悔。   如此,自然不可能是写给他的。   “你倒是精明。”萧启瑞爱怜地在她鼻尖一点,看起来宠溺至极,心下却生出了怒火,顾以微的这两句诗到底是写给谁的?   顾以微,在他脑海里只记到她原是他的弃后,后来成了青云将军的二夫人,却又在天御国时跟着他回了宫,爬上了他的龙床……   这个女人如此三心二意,实在是不耻。但现在她既已是天牧国的莲心皇后,却还敢如此大胆,与人暗度陈仓,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萧启瑞握紧拳,让他烦心的还有那西岩,不管他如何严刑逼供就是撬不开他的嘴,而于无涯那边陷入苦战,怕是又要再失一城。   哼,陈荣显,朕明日就送你一份大礼。   萧启瑞的手抚在渔玄身上,她闭着眼享受着……   入夜,朵朵雪花飘着,今年冬的雪似乎比去年还要频繁,顾以微心中不安,思念着无虞,有碧婉(青云将军的夫人)照看他,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分隔了数月,她实在想念不已。   她真的不是好母亲,走着走着顾以微不知不觉便又愀然泪下,假装坚强了三年,抵不过在这宫中的一刻。   当年她就是带着小小的无虞从这里死里逃生,却丢下了另一个他,甚至她分不清他是哥哥还是弟弟,只能看着他被火焰吞噬。   她悄悄为他取名无忧,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无忧无虑。   要是真的可以无忧有多好!   宫苑回廊,偌大的琉璃宫让顾以微倍感凄凉,西岩因她被俘,还不知道萧启瑞会有什么法子折磨他。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抛弃,更何况对待南越国的刺客……   碧湖外的夜色那么沉,像是乌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连悬在房檐上的大红宫灯也像磷火般飘忽,是鬼魂不肯瞑目的眼睛。顾以微默默看着那红灯笼,时间怎么那样长,才等到天色渐渐有了鱼肚的微白。   她没有忘记,今日是她的封后大典。   如此慕容宇和陈荣显都会知晓她又成了萧启瑞的皇后,必然会再派人手来救她出宫,她是不愿意拖累他们的,奈何萧启瑞又不肯放过她。   “主子。”   估摸着时辰,菲儿和青蓝结伴而来,瞧着她倚在软椅上一动不动,看上是去一夜未眠。   “菲儿,你瞧又下雪了。”   声音似乎愉悦,更叫菲儿听着心疼。   “主子,先吃点东西吧。”菲儿将手中的凤袍放下,端起桌子上的芙蓉粥。   顾以微才起了身,接过芙蓉粥,细细地品着,头也不抬地说道“将那凤袍烧了。”   青蓝大惊,“娘娘,烧不得,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选贤大典了!”   顾以微却将芙蓉粥放下,拿起凤袍丢入炭火炉里,菲儿亦是惊得说不出话,满屋的寂静,盆里的炭烧的通红,冒着丝丝的热气,忽然“噼啪”爆了一声,溅了几丝火星出来,凤袍熊熊地燃烧起了。   “菲儿,帮我挑一件白裙。”她又转头对青蓝说,“今日就随意梳个发髻吧。”   青蓝瞧了瞧菲儿的眼色,菲儿点点头,示意她按顾以微说的做。   还没有一刻钟,顾以微便妆扮好了。   一袭白裙拖地,衣服上没有任何的装饰,颈间系着的红玉更显光彩夺人,青蓝的巧手为她挽起凌云髻,看起来更加高挑,纤纤玉手肌若凝脂,她未施粉黛,熬夜的憔悴还挂在脸上,但更让人我见犹怜。   之后她便坐在梳妆台前,没有言语,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金钗,收入笼袖中。   菲儿瞥见,轻轻唤了声,“主子……”欲言又止。   “娘娘,銮轿都被别的妃子要去了。”青蓝愧疚地走进屋子,她去为备软轿,管事的却说没有,一位曾经受过她帮助的小宫女偷偷告诉她,是皇上让他们这样做的。   顾以微心明如镜,她既是皇后,又怎是那些妃子可比的,没有她的銮轿,无非是萧启瑞要她走着去。   瞧了一眼屋外下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她簌地站起身披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兜上风帽边走边说:“你们留在宫里。”   虽然封后大典是不允许宫女入场的,但原本可以让菲儿陪她到承德殿门口,只是她不愿如此,既然萧启瑞要凌辱她,那就让她一个人承受便可。   “主子,还是奴婢陪你去吧。”   菲儿心中不忍,主子体寒,怎守得住这样的大雪。   “若你陪我去了,逾越了规矩,他还会想其他法子折腾我。”顾以微握着菲儿的手,“你主子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盛夏了。”   这一句听得青蓝有些莫名,顾以微却笑着走进雪里。茫茫一片雪白,她显得那样弱小,触碰到笼袖里的金钗,她走得那样决然。   她为自己取名“以微”,就是想提醒自己,她于这个异世只是微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缕幽魂,即是幽魂她又有什么好怕的,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再给萧启瑞伤害她的机会。   虽说是欢喜的封后大典,但宫里一点喜庆的气氛也没有,许是冬天的缘故,草木凋零,萧索一片,衬着她的孤影,更加落寞。   待她到达承德殿时,大臣和众妃皆已到齐,萧启瑞搂着渔玄和怡贵妃坐在殿上,眼神邪魅,见她一身白衣走进店里,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众人亦是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本就是莲毓皇后,纷纷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顾涟漪站在殿中,目光纯然地望着萧启瑞,没有下跪也不曾低头,好似傲然于天地的仙子,飘飘然不屑与凡夫俗子打交道。   晏文钦和晏十三同在殿上,一时间为之所吸引,陷入她的一湾深潭。   “大胆顾氏!”   萧启瑞的怒吼打破了殿里的宁静。   顾以微轻颦浅笑,泰然自若。   渔玄眼中精光一轮,微微在萧启瑞耳边说道,“皇上,以微姐姐她也太不识抬举了,封后大典竟然穿着白衣来。”   “你的凤袍呢?”   萧启瑞甩开粘在他身上的两人,目光化成一道寒冰,似要将顾以微穿透。   “烧了。”   她淡淡地说,可话里却透着坚定。   “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萧启瑞就那么突然地飞身上前,掐住她的玉颈,晏十三身子蓦然一动,想去为她解围,被晏文钦按住。   顾以微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萧启瑞,他的眸光如炬,不带一丝情感。   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顾以微因为窒息蹙起娥眉。   大殿上的人皆唏嘘不已,这青云将军的二夫人也太大胆了!   “顾以微!”   萧启瑞终于暴怒,狠狠地将她提起甩向大殿的柱子,她那瘦弱地身子狠狠撞到柱子上,低闷一声,本就病着现在就更加虚弱了。   众人目瞪口呆,在这封后大典怎么皇上当众打伤了皇后,下手还那样狠!   “咳咳……”   顾以微咳出一滩血,晏文钦忍不住站了出来,“皇上,今日大喜不宜动怒,何况皇后娘娘是莲花神女转世。”   萧启瑞眯着眼望着晏文钦,他坦坦荡荡,没有一丝隐藏。   “皇上,微臣也认为晏丞相说的有礼。”晏十三往前挪了一小步,表示支持晏文钦。   萧启瑞朝着顾以微走去,恍然间,他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转瞬即逝。   毫不怜惜地提起她,“朕的好皇后,真是魅力无穷啊。让朕两个最得力的大臣心心念念。”   萧启瑞见到她嘴角流下的鲜血,勾起唇际,覆在她的下颚上,舔着她的鲜血。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他们身处承德殿,他只觉得她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让他心动。   顾以微几乎陷入了昏迷,被他猛烈地摇晃之后,又忍着剧痛醒来。   “无耻!”她怒骂。   他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她唇边的血舔得干干净净。   “报,太后懿旨到——”   萧启瑞迅速推开了她,将她丢在地下,回到龙椅上,端坐着等待着送懿旨的人。   那是一个美得超凡脱俗的女子,和顾以微一样穿着连身白衣长裙,腰间别间,手里抱着长方形的锦盒,目光冷峻,声音却清甜——   “太后的懿旨和贺礼都在锦盒里,请萧皇接旨。” ☆、封后4   倾世医后,封后4   “太后的懿旨和贺礼都在锦盒里,请萧皇接旨。ai悫鹉琻”   众人为这女子的美丽所吸引,她的美与顾以微略有不同,顾以微的美是清灵中带着坚毅,风华无双;而她的美是温润中带着甜腻,宛若谪仙。   “嫚儿?”   萧启瑞低低的发出声音,女子捧着锦盒的手明显一窒,没有对上他的眸光,浅浅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请萧皇接旨。”   萧启瑞卓绝地看着她,从龙椅上站起身,以轻功跃过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恰好落在她面前。   “你是嫚儿?”   他始终温柔,似乎还含着笑。   女子朱唇微动,终是没发出声音。   抬了抬手,将锦盒举到他跟前,“请萧皇接旨。”   萧启瑞阴沉了脸色,接过她手中硕大的锦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锦盒之上。   打开锦盒,萧启瑞也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是——婴儿的尸体!”   “啊——太可怕了!”   顾以微强撑着坐起来,往萧启瑞的方向看去,锦盒之中放着一具黑乎乎的木炭似的尸体,隐约还可以看出手脚的轮廓,似乎用特殊的方法做了防腐处理,看起来有点像木乃伊的样子。   心骤然痛了起来,这,莫不就是她的孩子……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萧启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送一具婴儿尸体来当他封后的贺礼,母后真是狗急跳墙了。   “萧皇不记得了吗?这具尸体是萧皇在三年前送给太后的……”经女子这么一提醒,萧启瑞才恍然想起了,三年前为了证实莲毓皇后之死,他确是将烧焦的婴儿尸体交给了母后的人。   这么说,这婴儿的尸体是他的孩子?可是他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噹”的一声,锦盒掉落在地上,顾以微乘他失神,拼尽了全力冲撞过来,他向后退了几步,顾以微又再次摔倒在地。   “孩子……”顾以微伸出手去抱那黑乎乎的尸体,脸色惨白,泪眼迷离。   她好恨,萧启瑞竟然把孩子的尸体送去给太后,无忧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亲杀了,可为什么他们连他死后还不让他得到安宁……   “无忧……”顾以微哭得悲恸,晏文钦不忍再看。   那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落在萧启瑞的心里,他不怎的,看着她抱着那婴儿尸体的样子宛如有刀片在剜心上的肉,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把她们抱进怀里。   “够了。”萧启瑞将她拉起,她摇摇晃晃地站也站不住,“滚出去!”   顾以微哭得悲伤决绝,触到萧启瑞狠绝的黑瞳,她才幡然醒悟,杀她孩子的凶手就在眼前啊!   左手紧紧抱着孩子的尸体,右手冷不防掏出左边衣袖中藏着的金钗,狠狠地狠狠地扎向萧启瑞。   萧启瑞轻易躲过,对着她又是一掌,将她打出数米远,她吐出一口鲜血,那婴孩的尸体却还好好的躺在她怀中。   “来人,将皇后拖下去。”   晏十三握紧拳头,僵着身子,逼自己忍住。晏文钦早已阖上双眼,若再去看,他也害怕会控制不住地拥她入怀……   婴儿的尸体最终被夺走,顾以微伸手去抢,嘤嘤地低泣着,那么无助地被两名侍卫架着出了大殿,凄绝的眼神看得晏十三心中一紧。   白衣女子淡漠地望着眼前这一场闹剧,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待萧启瑞回过身来,她才重新拾起锦盒,对他说,“萧皇,太后的懿旨在此。”   萧启瑞瞧了一眼锦盒,里面空无一物,锦盒壁内刻着临天大陆时的盛景,只可惜繁华已不再。萧启瑞明白,母后送回婴儿的尸体只是对他的警告,而她的懿旨也很明确了,就是要他尽快统一三国。   “嫚儿。”   萧启瑞唤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却毅然转身离开。   萧启瑞伸手拉住她,让身后的众妃吃味不已。<   br>   “嫚儿,为什么不理瑞哥哥?”   瑞哥哥?他们竟然好到了这程度?渔玄手里的绢子揉捏得不成样子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终究是转过身来,“嫚儿只是替太后送信,还请皇上放嫚儿回去。”   萧启瑞却挑起剑眉,“难得回宫,多住几日吧。”   嫚儿咄咄地盯着他眼里的欣喜与温柔,败下阵来,柔声道,“奴婢遵旨。”   渔玄诧异,这样绝世无双的女子竟然是个婢女!   萧启瑞心情大好,在身侧加了一张桌子,不管嫚儿如何推脱,他硬是要她坐在那里。   “嫚儿只是一名婢女,没资格坐在皇上身侧。”嫚儿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若你没资格,这里还有谁有资格?”萧启瑞不由分说握紧她的手。   这看似简单却深情的对话击碎了殿上所有妃子的心,她们一时间弄不明白萧启瑞的喜好,原来他真的可以宠一个人上天,又毫不留情地送另一个人入地狱。   殿外,顾以微像失了魂的傀儡,拖着散了架似的身体走在雪地里,才那么一会的时间,积雪就已厚至脚裸,她艰难地走着,整个心系在那婴孩的尸体之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处。   突然觉得身体那么重,也睁不开眼皮,冰冷冰冷的寒气由雪地里腾升,灌入衣袖,好像多年前萧启瑞生辰那夜,她在景殇宫的雪地里等了他半个多时辰,也没有这般寒彻入骨。   爱情是昙花一现,记忆却长青,这样鲜明的对比不就是要生生绞灭了人心?   迷迷糊糊地一头栽在雪地里,顾以微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已是深夜。   萧启瑞压在她身上,不顾她的伤,她的痛,肆无忌惮地索取她的美好。   她是清醒的,因为身体的欢愉和心上插着的利刃。   可惜她那么无力,任凭他在锁骨处啃噬,任凭眼泪滑落,在他抱紧她爆发的那一瞬间,她却猛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鲜血淋漓,也成功激怒了他。   萧启瑞毫不犹豫地吻住她,合着她口里粘稠的液体,逼着她吞下刚刚从他身上咬下的血肉。   “唔……”   顾以微禁不住这般霸道的吻,口里的血腥味翻涌上来,让她作恶。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七日后,无忧被隆重地藏人皇陵,而她这个作母亲的,连看都没有资格去看一眼。   萧启瑞连宠了她七日,任谁也不相信七日前他还在承德殿上将她打得内脏出了血。   她也不再把自己当人,只当是他暖床的工具,夜夜随着他在她身上发泄,心间如天地一般,下起那磅礴的大雪,越来越寒。   “主子,皇上明日要出征。”菲儿收到消息,立刻赶回来禀报主子,皇上走了,主子的噩梦就结束了吧。   顾以微缩在屋里,没说话,咬着唇沁出血,脸色苍白得不行,身子整整瘦了一圈。   “娘娘,小德子来了。”   青蓝进来通传,顾以微才动了动,拂去泪痕,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进厅里。   “皇后娘娘,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明日你随皇上一起出征。”   顾以微黯淡的眼色明亮起来,出征便是出宫,她可以逃!   “皇上还说,若娘娘逃跑,他便杀光琉璃宫里的人。”   什么……   卑鄙无耻!   顾以微的心骤然凉了下来,战战巍巍地返回屋子里,到底要怎样她才能逃脱他的禁锢。   菲儿长叹着走进院子,恰好遇见了流云,两人眼神一交汇便又各自避开,因为萧启瑞这样对待顾以微,菲儿与流云也生疏了不少,流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病好之后就转了性子,也不明白皇后怎么能每次都把皇上气得七窍生烟,逼着皇上对她下狠手。   br>幸好,白天皇上是不来的,他要陪着嫚儿,一个小小的婢女就让后宫粉黛无颜色,而一个破鞋皇后能让皇上夜夜流连,嫚儿与顾以微就这样轻易地被推上风头浪尖。   午时,芳怡殿中。   “瑞哥哥,明日你出征,嫚儿也便回太后身边了。”嫚儿玉指芊芊,端起茶壶,将清茶倒入杯中,端着新茶递到萧启瑞嘴边。   “嫚儿,朕向母后要了你。”萧启瑞握着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望着她的美眸,似笑非笑。   最初见到她,他十二岁,她四岁,她跟着母后入了宫,一直住在宫里,每次见到他都是甜甜地唤“瑞哥哥”。   儿时戏言,他也说过要娶她,换得她“咯咯咯”一阵铜铃般的笑声。   现在他坐拥了天下,可身边却连个知心的女人都没有,嫚儿是个不错的人选。   嫚儿却抽出了手,撇过脸去,“嫚儿和瑞哥哥是不能在一起的。”   萧启瑞不明所以,嫚儿却继续说。“嫚儿心中清楚,瑞哥哥对嫚儿的不是爱,瑞哥哥只是想借着嫚儿接近太后。”   萧启瑞手上明显僵了一下,竟然被她说中了心事,却还是宠溺地说,“嫚儿不要胡思乱想。”   嫚儿不语,淡漠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琉璃宫里的那个女人,不知为何,此刻他好想要见到她。 ☆、恨起缘灭1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1   离开芳怡殿后,萧启瑞直接去了琉璃宫。ai悫鹉琻   顾以微正在倚在软榻上神游,半阖着眼,梦见了与无虞在院子里玩雪,他淘气地在雪地里翻滚,又将一团雪球丢向她身旁的慕容宇,弄湿了他的衣襟,慕容宇却柔和地笑着,拍去身上的白雪,无虞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丢来一球,被慕容宇轻易地打散了。   “无虞!”顾以微假装愠怒,无虞却赶紧跑开了,越跑越远,她一直追着他,却怎么也追不到。   “无虞——”顾以微纠结在梦中,突然感觉有个人压上了她的身,她一双碧清妙目遽然睁开,一悚惊起。   萧启瑞怎么来了?   他目光凌冽地看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那熟悉的味道如今于她来说却已宛如毒药,让她避之不及。   “谁是无虞。”   萧启瑞蹙眉,让她如此心心念念的人会是谁!?   顾以微摒一摒缭乱的心神,撇过脸,抿着唇,不愿理会他。   “唔——”   她越是倔强,越是能挑起萧启瑞的征服欲,他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总觉得她口中有探不完的蜜水,让他久久不舍放开。   “无虞是谁?”   萧启瑞又问了一遍,语气较刚才更重了一些,而顾以微被他吻得神魂不清只是拼命地想逃开。   “你为什么总要想着外面的野男人,是朕满足不了你吗?”   他的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弋,门窗都敞开着,甚至碧湖外的侍卫只需一转头就能看见屋里的香艳。   “疯子!”   顾以微狠狠捶着他的胸,濒临崩溃。   “那你就是疯子的女人。”   萧启瑞掀起她的衣裙,探入下方。小小的软榻上,他与她几乎贴身黏在一起,对那样纤弱的她,他霸道地掠夺,男子的低吟与女子的低泣回荡在屋里。   久久伫立于门口的菲儿犹豫着还是没有进屋,轻轻带上房门,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转头瞥见红着脸的流云。   “皇上到底是爱娘娘的。”流云轻声说。   “于娘娘来说,皇上爱与不爱早就不重要了。”菲儿怅然。   ——————渔玄专用分割线——————   “你说什么?”   渔玄冷冷地看着嫚儿,虽然她代表着仙主,但只要是萧启瑞在意的女人就是她的敌人。   “仙主让你暂时不要动顾以微。”嫚儿漫不经心地绕着手绢“她会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让她死去。”   “什么叫合适的时间。”渔玄握紧粉拳,顾以微三年前就该去死了!   “先别急,仙主自然会通知你。”嫚儿眉眼低低,总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浅浅地笑着,好似在与渔玄说着温暖的话题。   这时,一名小宫女匆匆迈入屋里。   “启禀娘娘,皇上他……”小宫女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嫚儿,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渔玄提着心眼。   “皇上他现在在琉璃宫里,宠幸皇后。”   渔玄神色黯淡,封后大典上皇上明明那么厌恶她……   嫚儿亦是一怔,只感觉腰间还有他掌心的温度,心却跌至了冰点。   夜夜欢好就罢了,现在可是白天!萧启瑞迷恋这个女人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回琉璃宫,本宫随后就到。”渔玄恨的咬牙切齿,她不能让她三年的心血毁在这个女人手上。   午后有冰冷的风从北面带着雪花的清和薄雾的水汽徐徐而来,渔玄那阔大镶浅淡丝线的碎花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銮轿所经之处,留下深深的脚印,是雪地里唯一的景致,蕴静生凉。   “以微姐姐……”   琉璃宫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渔玄走进屋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里也没有声响,她狐疑地   走进去,屏风后撞上萧启瑞深邃的眸。   她身子一缩,怯生生地唤“皇上。”眼里泛着一片水雾,凤榻之上,他环着顾以微,顾以微枕着他的手,睡得深沉。   “玄儿,怎么来了。”   顾以微本就是疲惫的浅眠,被他惊扰很快清醒过来,看见了渔玄委屈而幽怨的模样。   “臣妾不知皇上在以微姐姐这儿,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她俯身,眼泪顺着羽睫滚落在地。   “醒了?”萧启瑞却没理会渔玄,而是睨着顾以微,语气生冷。   顾以微亟不可待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就要下床,却被萧启瑞狠狠一推,她就摔在了地上,一旁的渔玄怔住,抬起头,却看不懂萧启瑞眸中的妒火。   萧启瑞亦走下了床,从顾以微身边经过,径直走向渔玄。   “唔……”   他捧起渔玄的小脸,将舌头探入她的朱唇,渔玄又羞又喜,娇嗔着,“皇上,以微姐姐还在这儿呢。”   “那又如何,你好好教教她如何取悦朕,”   萧启瑞却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拦腰抱起渔玄往凤榻走去,当着顾以微的面将渔玄压在凤榻上。   “啊——皇上。”   不堪入耳的呻、吟贯入她耳中,顾以微再也忍受不住,夺门而出。   那样寒冷的天,她衣衫不整地站在长廊间,幸好青蓝路过,脱下身上的锦袄给她穿上,顾以微惨淡一笑,对萧启瑞的恨自是又深了一层。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翌日,整军待发。   出发前一天晚上,晏文钦没有食言,带着雪狼进了宫,他去御书房找萧启瑞,雪狼却直奔琉璃宫。   顾以微在抚摸它时,摸到了藏在它长毛里的一张薄纸,打开一看,果然是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地图最上方赫然标出了天擎山的位置。她拿出天御国的雪域地图与之拼在一起,无缝相连,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有一条道路环着天擎山,可以避开那大大小小的雪涡。   如此只差南越国的雪域地图了……   “娘娘,皇上请您上马车。”小德子躬身道,顾以微虽不情愿,但一想此番去雪域有机会见到慕容宇和陈荣显,便也就不再纠结。   萧启瑞带着三名妃子同行,除了她,还有渔玄和陈若兰。   “皇上,臣妾喂你。”   马车中,怡贵妃拿起一颗新鲜的草莓送入萧启瑞口中,渔玄则乖巧地倚在萧启瑞身侧,为他沏了一壶新茶。   萧启瑞望着木头似的顾以微,皱起剑眉,“皇后,过来服侍朕。”   顾以微抬起脸,眸中尽是不屑。   萧启瑞耐着性子看着她,终于还是爆发——   “滚出去。”   顾以微默默地跳下马车,与步行随军的菲儿走在一起,如此她更是自在。   到了午膳时分,菲儿被分配去帮厨,顾以微一个人立于枯树下,面对着山林。   萧启瑞携渔玄和怡贵妃下了马车,一眼瞥见她傲然的身姿,愈发的生气,以至于用膳时都心不在焉。   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轻易地惹怒他?   渔玄看出了萧启瑞的心思,指尖划过他的胸膛,柔声道,“皇上,臣妾想喝燕窝粥。”   萧启瑞心情不悦,亦是依了她,对在一旁布菜的菲儿说,“你去给贞贵妃煮一碗燕窝粥。”   热腾腾的燕窝粥很快就煮好了,可偏偏在渔玄接过燕窝粥时,玉手刻意一抖,整碗燕窝粥都撒在了她的衣裙上。   “皇上,好烫——”   渔玄蹙起娥眉,梨花带雨。   “怎么做事的,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萧启瑞自然知晓菲儿是琉璃宫的宫女,越是如此他越要重罚,看看那个女人能倔到什么时候。   &nb   sp;“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皇上开恩!”   菲儿屈膝跪下,顾以微听到菲儿焦急的声音,转过身,恰好萧启瑞正看着她,眼里是胜利者的微笑。   “拉下去!”   暗处的流云心急如焚,正欲跳下来为菲儿求情,却见到顾以微款款向萧启瑞走去。   “皇上,臣妾没有管教好奴婢,是臣妾的错,请皇上惩罚臣妾吧。”   她很恭顺地跪在他跟前。   “很好,既然皇后这么说,那朕就让皇后重新学起,从现在开始菲儿的活全部由你来做。”说罢,大手覆在渔玄的纤腰上,面无表情看着菲儿地说“这个宫女烫伤了朕的爱妃,立刻拉下去,三十大板一下也不能少!”   菲儿一怔,不再求情,只是难过的看着主子的背影。   顾以微全身颤栗着,心中几乎沁出了血,萧启瑞,你够狠!   幸好菲儿有内力护体,三十大板不会伤及性命,但已几乎不能行走,流云自告奋勇,背着她前行。   渔玄在萧启瑞怀里笑意浓浓,她甚至觉得,仙主暂时不让顾以微去死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她要折磨顾以微,折磨她到死!   若萧启瑞的圣旨,菲儿所有活儿都落在了顾以微身上。   “以微姐姐,这是妹妹的衣裙,你洗的的时候可小心点啊。”渔玄捧着一大堆衣服走向她,衣服面上不是油脂就是墨水,顾以微一眼看出这是渔玄刻意为难。   “知道了,我会洗好的。”   顾以微嗤笑,渔玄那么想看她的笑话,她怎么能轻易认输?   大雪封山,冰天雪地,顾以微抱着渔玄的衣裙走到军营附近的河胖,河水却已经冻成了冰,她只好用手一把一把地将白雪装入盆里,等到雪水化了,才将衣裙浸湿,指尖触到那寒冷的水时,侵骨而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心里一窒,她却逼着自己将双手放入水里。   一盆衣物洗完,已是深夜,军营里闪烁着撩人的灯火,顾以微静静地坐在黑暗处,抱着膝。   “吁——”   这时马蹄嘶鸣,一名男子骑在马上向她奔来。 ☆、恨起缘灭2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2   这时马蹄嘶鸣,一名男子骑在马上向顾以微奔来。ai悫鹉琻   她站起身,定定地看着,骏马就在她跟前停了下来,那温暖如玉的男子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天气这样冷,娘娘在这里做什么?”   顾以微见来人是晏文钦,先是一惊又安心下来,指了指身边的那一盆衣物,“帮贞贵妃洗衣服。”   晏文钦语塞,心知定然是皇上下的旨,不忍安慰,只是说,“外面天寒,微臣陪娘娘回营吧。”   顾以微点点头,晏文钦抢先一步抱起那盆衣物,放在马鞍上。   他们并肩走着,没有月色,明日怕又是个雪天。   “你怎么来了,燕京岂不是无人。”顾以微心情不错,有晏文钦在总是好一些。   “娘娘抬举了,燕京有刘大人和晏十三守着。”晏文钦牵着马,走得缓慢,总觉得这样与她并肩而行的机会少之又少,忍不住侧目,看着她无暇的脸。   顾以微感觉到他的目光,亦抬起眼,瞧见那一湾深情,赶紧移开了目光,“这战场刀剑无影,晏丞相又帮不上忙。”   晏文钦笑了,宛若春风。   “微臣听说,青云将军的二夫人兵不血刃拿下了程溪镇,要取胜不一定要用武。”   “晏丞相今日倒是会说话。”   顾以微也笑了,许是因为在这荒凉之地有位知心的友人能与她谈笑风生,让她暂时忘了心中的苦闷。   她和晏文钦都没发现,一抹身影随着他们,那双凌厉的眼中透着燃烧的怒火,再多一刻就要将他们二人燃尽。   快到军营时,顾以微停住脚步,晏文钦知晓她的意思,将马鞍上的木盆放回她手中。   “娘娘先走。”   顾以微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军营,晏文钦一怔,陷入她的笑靥里无法自拔。   才刚刚迈入军营,就见到萧启瑞搂着渔玄站在帐外,似乎在营中等着她。   “皇上,以微姐姐回来了。”   渔玄盈盈向前,想要接过顾以微手上的木盆,柔声说“都是臣妾不好,劳累了姐姐。”   顾以微绷紧了神经,自然不会把木盆交给她,否则一会萧启瑞又要治她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渔玄偏偏要抢,争抢中木盆掉在地下,刚洗好的衣服又沾染上白雪。   “哎呀,姐姐怎的这么不小心。”渔玄诺诺的回到萧启瑞怀里,“这刚洗好的衣服又脏了。”   顾以微平静地站着,等待萧启瑞的发落。   萧启瑞的唇际勾起一抹含着深意的浅笑,“脏了就重新洗,明早若没洗好,菲儿加罚三十大板。”说罢,便搂着渔玄转身往主帐走去。   几乎同时,晏文钦牵着马迈入军营。他凝着顾以微气得发抖的背影,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忍和疼惜。   顾以微愤恨的望着,握紧粉拳。良久,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衣裙放回木盆里,抱着木盆走了出去,经过晏文钦身边时,没有看他一眼,她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脆弱。   晏文钦却跟了出来,急切地说“娘娘,交给微臣吧。”   他担心前些日子她在大殿上被皇上打成重伤,身子才刚有些好,怎么能再受风寒。   “多谢晏丞相的美意,还请晏丞相留步,军营之中人多眼杂,若叫人误会了,于你我更是不好。”顾以微语气冷漠,没有等晏文钦再开口,就朝着河畔走去。   晏文钦站在军营门口望着她,眼中的惆怅和失望浓密如初冬时节的大雾,迷迷茫茫,重重陰翳在他眉眼周遭。   河畔,风呼呼地吹着。   极寒的夜,连雪都化不开,顾以微顿觉悲伤延绵,坐在雪上,放空了思绪。   不知不觉的睡着,待晨光初现,她才恍然醒来,身上多了一件貂毛披风,木盆里的雪也都化开来了。   她叹了口气,心想定是晏文钦没忍住,自己欠了他实在太多。   幽幽地望向远远   的凄凄芳草,那遥遥隐山,淡淡红霞,风轻柔若无,带点冰凉的触觉拂上面庞。这天下的烦恼,当真是躲到哪里也是躲不完的。   她强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将渔玄的衣裙洗干净,待她回到军营时,天上飘起了小雪。   萧启瑞没再为难她,她趁着将士们打包行囊的闲暇去看望菲儿。   “主子……”   菲儿服了她的药,较昨日稍好了一些,流云陪了她整晚,看到顾以微来了不好意思地走到别处。   “菲儿,我又让你受苦了。”   顾以微不敢握她的手,因为以雪水洗衣服的缘故,她的手冰冷冰冷,怕菲儿难受。   “主子,你别这样说,是菲儿没用。”   菲儿亦是聪明人,一眼就瞧见她冻得紫红的双手,忍不住掉泪。   “皇上,怎么这样狠心!”   菲儿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化去她的寒冷。   “菲儿,不要乱说话。”顾以微反握住她的手,“这几日就让流云照顾你,我怕萧启瑞再迁怒于你,不便常常来看你。”   菲儿含泪点点头,“主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顾以微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微笑,走了出去。   天已大亮,十万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朝雪域进发,顾以微还是随军步行,晏文钦骑着马跟在她身后。   小雪变成大雪,落英纷飞,如搓棉扯絮,她的头上、衣服上都沾染的白雪,宛若出尘的仙子,如梦似幻。   她走得那样艰难,昨夜受了寒,体内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又在雪地里走了好几个时辰,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娘娘,皇后娘娘!”   大军悉数停下,萧启瑞掀开马车的门帘,望了一眼雪地里的人儿,寒光凝聚。   “晏文钦,给她找一匹马。”   萧启瑞是不愿她到马车里来的,她那么轻易地影响了他的心情,而他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操控?   晏文钦不敢耽搁,为她寻来一匹温顺的白马,想要俯身抱起她。   却在他的手要触碰到她的时候,萧启瑞抢在了前面,狠狠地抱起她几乎是丢在马鞍上,顾以微腰间吃痛,努力地睁开了眼,淡淡地望着萧启瑞。   “朕只是不想你拖累行军速度。”萧启瑞有些许的慌乱,抱着她的时候心中想起了夜夜与她的欢好。   “谢皇上恩典,臣妾可以自己走。”多讽刺的道谢。   萧启瑞再一次被激怒,一手钳住她的玉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朕可以宠你也可以杀你。”   “那就请皇上现在杀了我。”雪光清冷逼仄,那清冷也透在她的语气之中,森冷而凛冽。   萧启瑞一把将她拖到雪地上,面色温柔,“朕不会杀你,如你所愿,你就一路走到雪域吧。”   “是……”顾以微说不出“臣妾遵旨”四个字,她哪里还是他的臣妾?触到他狠绝的目光,更坚定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似乎风一吹她又会倒下。   萧启瑞的眸光降至冰点。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里,她缩在一棵枯树低下休息,晏文钦为她送来的饭菜。   “晏丞相可是嫌皇上不够讨厌我?”   顾以微接过饭菜,勉强调笑,她确实疲惫得不行,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日。   “娘娘是聪明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又何苦与皇上置气呢?”   晏文钦心下难过,忍不住劝道。   “你不懂,于他,我是再也不可能和颜以对了。”   顾以微扒拉着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此时,营中想起了悠扬的琵琶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渔玄所奏。   晏文钦也静默了,聆听着这深情延绵的曲子,忍不住偷偷看她。   雪花若有似无地飘落,她   的青丝上恰好凝住了一朵,晏文钦抬手为她拂去那白雪,四目相对时,时光仿佛凝滞住。   突然琵琶声戛然而止,瞬息一抹黑影挡在他们跟前。   “皇上。”晏文钦面色如常。   “晏丞相倒是好兴致,不过朕的皇后朕要带走了。”萧启瑞冷魅无双,拉起顾以微将她扔进主帐。   渔玄已不在帐内,只留一把琵琶在椅子上。   “为朕奏一曲。”萧启瑞站在她身侧,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听着渔玄弹奏琵琶曲时,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这个女人三年前在承德殿上演奏的身影。   “恕难从命。”顾以微撇过脸。   “不弹,可以。”萧启瑞暧昧地搂着她,“朕现在就去杀了晏文钦。”   顾以微蓦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启瑞,“这与晏丞相有何关系?”   萧启瑞立刻变了脸色,抓着她的手腕,“女人,别给朕装傻。”将她丢向琵琶的方向,“弹一曲,朕就放过你们。”   顾以微倒抽一口气,知道逃不过,便木然的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手指漫无目的的拨动琴弦,低眉信手之间,有如珠的音律盘旋滴落,曲调却也是空洞的,仿佛一声漫长的叹息,尾音长长。心中的悲喜在一瞬间被模糊掉,变得茫然而荒芜,如刚才的那一株枯树苍松遒劲,负雪昂然独立,然而冰雪也掩盖不住的是它的坚韧顽强。   自离开天牧国后,她就再没碰过琵琶,而今再奏,往事纷涌。晏文钦仍站在树下,听着那凄绝哀婉的曲子,负手而立。   雪花零散似暮春飞絮漫天,却是这样清寒,似韶华白头,叫人心一点点沉入地狱。 ☆、恨起缘灭3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3   自那夜的琵琶曲之后,萧启瑞便不曾再与她说过一句话,她安分的做着奴婢的活儿,还要时不时应对渔玄和怡贵妃的刁难,却依旧坚强。ai悫鹉琻   这已是行军的第十一日,菲儿仍无法下地行走,唯有晏文钦始终陪在她身边。   夕阳已至,雪虽然停了,但有风吹过,枯木颤颤摇曳,斑驳的痕迹淡淡的映在马车的冰绡窗纱上,似欲伸未伸的指爪。   萧启瑞透过窗子往外望去,顾以微紧紧地裹着白色绒毛披风,深深浅浅踩在雪地里,厚厚的积雪没过她的脚裸,她的鞋袜应该都湿透了,一张小脸已冻得苍白,眸中如一潭静水,潺涴缓和,有一话没一话地和晏文钦搭着,让他又生气都撇过脸。   “娘娘,前面就是凌月城。”   晏文钦每每触到她坚忍的模样都会心下难过,却又拼命地帮她转移注意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   “凌月城?”   顾以微抬头望着远处巍峨的凌月城门,这样远的距离还能窥探它的一二,看起来似乎要比燕京城的门楼还要高上一些。   “凌月城是最接近前线屏山城的城池,慕容宇和陈荣显虽夺下了屏山,但于无涯一直守在屏山城外,没让他们再进犯分毫,所以我们应该会驻扎在凌月城。”晏文钦解释道。   “于无涯确实是个将才。”   顾以微闻言,不经意地想起了多年前的选贤大典。   “倒也是娘娘选得好。”   晏文钦微笑着,当日若非她出手相助,解了于无涯的蛊毒,于无涯又怎会一举夺魁。她多年前的无意之举,却成就了天牧国的一位御国将军,这便是她的魔力。   两人静默着,这时,前方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凌月城的地方官郝云率着一班人战战兢兢守在城门外,见马车停了赶紧凑上来。   “微臣恭迎皇上圣驾。”郝云恭敬地跪下,“微臣已备好膳食,请皇上摆驾。”   “你先带他们进去,不必等朕。”   萧启瑞出了马车,“吁——”的一声呼唤,他的战马奔到马车跟前,萧启瑞敏捷地由马车跃至黑马之上。   “皇上,带臣妾去吧,兴许臣妾能说服哥哥归降。”   “皇上,臣妾也想去……”   渔玄和怡贵妃随之纷纷探出马车,萧启瑞没有搭理他们,桀骜的驾着骏马往顾以微的方向奔来,马蹄溅起的白雪纷飞,如轻絮弥漫。   “啊——”   顾以微惊呼一声,只觉得微重心不稳,被萧启瑞一手抱到马上,他坐在她身后,拉着缰绳的手困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一路疾驰,朝着城里奔去,无人敢阻拦。   晏文钦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萧启瑞的战马是一等一的宝马,奔腾的速度较普通的战马要快上一倍,顾以微坐在前面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连去哪儿都没问,任凭萧启瑞带着她一路狂奔。   从南至北,穿越了整座凌月城,他们抵达北边的城楼。   萧启瑞至始至终没和她说一句话,冷冷地将她从马上提下来,瞥见她生了冻疮的手,蹙起眉头。稍倾,又拉着她登上城楼,感觉到大手里的小手已起了茧子,不似先前那般光滑无瑕。   城楼前方是广袤的一片雪地,不远处隐约能看见点点星火。彼时月华初升,水般月色静谧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光滑得似拢不住的一匹细滑绸缎。月色华光清明,照在城楼间的石阶之上,如水银泻地,在衬着城楼上幽暗的灯火,似开出了朵朵明亮硕大的莲花。   萧启瑞一手抓着她,目光透彻地望着远处的星火,唇际扬起邪魅的弧度。   顾以微只觉得神经紧绷着,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此处,莫非他给慕容宇和陈荣显下了什么套?   “皇后,你说这场战谁会赢?”   萧启瑞转向她,月光恰好柔和地洒在他脸上,衬着他幽深的眸色,让顾以微恍惚了一下。   久久没有回音,月光穿透她的羽睫,照亮了她整个人   ,宛如月下的谪仙。   “皇后就这么不屑于朕说话?”萧启瑞撩起她的下巴。   顾以微撇过头,将脸蛋从他指上移开,低着眉目,不愿看他。   萧启瑞狠狠抬起她的脸,“不说话是吗,那朕就给皇后另外找些事情做。”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顾以微脸上吃痛,瞪着一双美眸,带着微愠,总算是说了一句,“放开我!”   “放开你?”萧启瑞的脸却越贴越近,右手搂着她的纤腰用力一紧,她几乎整个人黏在萧启瑞的怀里。   “放了你,让你去找陈荣显是吗?”萧启瑞余光瞥了一眼雪地,那急速而来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冷不防地吻住她的唇,不带一丝感情。   “唔——”   顾以微怒极,却受他所制,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禁锢得更紧,舌尖撬开了她的皓齿,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嗖——”   突然,一只利剑掠过他们身侧,萧启瑞抱着她翻转。   “嗖、嗖——”   又是两根利箭,萧启瑞都轻易避过,而其中一根差点伤到了顾以微。   萧启瑞这才松开了她的唇,将她推至城墙边缘,如那日在刺桐城一模一样。   她目光所及之处——   慕容宇穿着月色底海水蓝宝团纹蛟龙出海袍,腰际束绛色白玉鱼龙长青带,头上戴着青玉金翅冠,手持紫荆宝弓,巍然立在城下。他的黑瞳里燃着熊熊怒火,与她的眸光对上时又变幻成无尽的相思爱恋,直落她的心底。   有风吹过,撩起一地风雪,风雪中萧启瑞从身后啃咬着她的耳垂,当着慕容宇的面。   就像突然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在她与慕容宇之间设下了一道没有温度亦无法攀越的高墙。   “皇后可真让朕惊喜,青云将军没来,慕容宇却为了你自投罗网。”   顾以微一怔,才惊觉慕容宇是孤身而来,于无涯守着屏山城的出口,他自然不可能带太多人,他怎么这样傻!   经月不见,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恍若数载时光都已经过去了,只有他还是那个为了她孤身犯险的慕容宇。顾以微心口一痛,几乎耐不住要落下泪来,簌簌的泪光迷蒙着她的眼。   “萧启瑞,放了她!”   慕容宇大喝一声,再次抬起紫荆宝弓从箭筒里抽出一剑,抵在指间。   “慕容宇,若你舍得伤她就尽管射吧,朕就在她身后,射穿了她你就能伤到朕。”   慕容宇犹豫了片刻,深深地望着顾以微,她的眼里那么清澈纯明,似乎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嗖——”   慕容宇松开手指,利箭离弦。   “嗯——”   一声低闷,那箭刺入顾以微的左肩,萧启瑞果然没有推开她,自己却也没有闪躲,没想到慕容宇的那一箭确实够狠的,穿透了她的左肩亦刺入他的左肩。   他们就因这利箭联系在一起。他一动或她一动,两个人皆是鲜血淋漓。   慕容宇一时愣住,懊恼不已,他没想到萧启瑞竟然会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当日那为她与他决斗的痴情男子如今看起来对她已没了半分情谊。   到底是他错了,不该拿她的性命去赌。紫荆宝宫点地,他像是一只斗败了的狮子。   “忍一下。”   萧启瑞握住利箭,在她耳边轻声说。   “啊——”   他用力一拉,将穿透她的利箭由他与她的体内拔出,折断在地上。   顾以微受不住这样的疼痛,昏死过去,萧启瑞只觉得心中一紧,瞥到慕容宇焦急的眼眸,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顾以微靠着城楼,点住她的大穴,敲响警报钟,而后持剑跃下了城楼,直指慕容宇。   慕容宇以紫荆宝弓先抗,连射三箭都被萧启瑞挡开了。   天牧国的大军听   到了警报声,冲出城外,慕容宇见势不妙,放弃与萧启瑞斗武,快速往夜色里退去。   箭尖抹了少许软骨散,萧启瑞想去追,却是无能为力了。   “娘娘!”   晏文钦最先发现倒在城楼上的顾以微,她肩上的血红刺痛了他的眼,不论他怎样呼唤,她都没有睁开眼,晏文钦只好先将她抱下城楼。   恰好遇见被士兵们抬进来的萧启瑞,他只看了晏文钦一眼,留下一句,“别让那女人死了。”便往城里去。   夜静谧下来,阔而远的天际里北风凄切,晏文钦抱在顾以微走在空荡荡的凌月城,重重民房楼宇在月亮的暗色余晖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雪地深深寂寞都随着陰冷地气缓缓涌了出来,整个凌月城仿佛都被浸没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陰翳之下。   他看着怀里的顾以微,悲愤由生。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顾以微回到天牧国后第几次受伤了,像这样美好的女子,他捧在手心都觉得是玷污了她,可皇上却屡屡如此对她。   许是晏文钦的悲伤感染了顾以微,她的眼角莫名滑落了一滴泪。   晏文钦抬手拂去她梦中的泪,在的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顾以微离开!   只可惜,他的计划还未实行,萧启瑞又压着顾以微上了战场。   那是陈荣显和于无涯的决战—— ☆、雪域?血域!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   马儿狂躁不安的骚动着前蹄,成王伤好,誓要报慕容宇那一箭之仇,向萧启瑞请了前锋一职。ai悫鹉琻   “陈荣显,叫慕容宇滚出来。”   两军隔着数百米远,陈荣显寻不到慕容宇的身影,一时怒极。   “对付你无须太子殿下,本将军绰绰有余。”   陈荣显拧着眉,心里是在惦记着顾以微的安危,并不将成王放在眼里。   “陈荣显,实相的就弃械投降,本王看在皇嫂的面子上,可以不杀你。”   成王亦顾及着怡贵妃,不愿与陈荣显正面起冲突。   “成王,不如你杀了萧皇,我把若兰许配给你?”   陈荣显故意刺激他,看到他眼里的怒火,陈荣显放心下来。第一战能取胜就是因为成王几乎没有作战的经验,这全赖于南越国数百年来只攻打天御国而不攻打天牧国,天牧国的士兵虽然长居雪域但真的上了战场却如无头苍蝇,根本没办法立刻进入战争状态。   且第一战他们已经败了,若这一战他们再败,军心定然会不稳,而反观南越则会士气大振,故这一战至关重要。   “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成王就要出击,被于无涯拦住。   成王不理,固执地拔剑指天,一时间战鼓齐鸣。“驱逐南越,收复屏山!”他银剑向前一挥,天牧国的大军向屏山城冲了过去。   陈荣显在战马之上冷眸相对,唇际勾起一抹浅笑,一眼看出了他们阵势中的破绽。   “玉祺你待一队攻击左侧,青长你命弓箭手准备好,听我号令。其他人现在出击!”陈荣显一蹬战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两剑相交,陈荣显略胜一筹,毕竟成王对他下不了死手,陈荣显却招招致命。   “七年前你与萧启瑞一同混入南越**营,偏偏萧启瑞娶了若兰,当了皇上,你却什么都没有。”   陈荣显一招虹霞飞溅,划过成王胸前的铠甲,幸而他避得及时,否则定要见血。   “萧启瑞如今对若兰这样冷冻,你既然喜欢若兰,何不取而代之?”   陈荣显又一招剑挑乾坤,撩起地下白雪,模糊了成王的视线,成王被他的话影响了心情,不知是计,以剑打散白雪时,陈荣显已一剑袭来,剑尖直入成王心脏。   盯着成王惊愕的眼,陈荣显毫无征兆地拔出剑,拔剑时翻转了一下,成王顿时鲜血如注。   于无涯见状急忙飞身而来,与陈荣显交战,正酣畅淋漓时,突然感到山摇地动,远处传来震天的呐喊——   “神女庇佑,天牧神兵!”   但见浩浩荡荡的天牧国大军由凌月城的方向而来,最前方却是八人抬着步辇,步辇之上萧启瑞正襟危坐,顾以微趴在他膝上,散落着青丝如瀑,锦绣披风拖地,她阖着眼看起来安详,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   “主子!”   陈荣显分神,险些被于无涯的利剑砍到,他迅速解决了身边两名士兵,设法逃脱了于无涯的纠缠,强逼自己冷静下来,重新调整战略。   估算着,萧启瑞大约带来了一万人,虽然不多,但主子在他手上!   步辇停在战场之外,一万大军蠢蠢欲动,场上局势平分秋色,原本快要认输了的天牧国将士们见到援兵又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屏山城内仍有南越国的军队,但陈荣显不愿在雪域消耗太多兵力,毕竟打到内陆之后,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萧启瑞眯着眼看着陈荣显,抓着顾以微的头发将提起。   陈荣显一惊,才发现主子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昏了过去!   陈荣显大怒,“弓箭手!”   他决定速战速决,清了场内的敌人再去找萧启瑞算账,南越国的弓箭手拉开了弓,只待陈荣显一声令下,天牧国的将士们就要变成“刺猬”了。   萧启瑞冷不防拔出银剑,抵在顾以微颈间,陈荣显忍耐不住,飞身跃过战场停在他正对面。   “萧皇,放开她!”   nbsp;陈荣显剑气绕着剑身,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萧启瑞见陈荣显着急的模样,抓着顾以微头发的手更用力了,“她已是朕的皇后,朕不放!”说罢就朝着顾以微的红唇吻去,松了她的青丝揽住她的纤腰。   顾以微毫无反应……于无涯眯着眼注意着步辇里的情况。   “萧启瑞,你若再不放开她,本将军定要你后悔莫及!”   陈荣显周身的白雪都因他的剑气而飞转起来,他凌厉地站在那雪圈中。   萧启瑞却变本加厉起来,脱去她的紫珠锦绣披风,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裙,称着她姣好的身材。萧启瑞将她放到自己大腿上,当着数万人的面表演者活春宫,暧昧地朝她的玉颈啃食下去。   顾以微觉得心间痒痒的,脸上燥热不已,微微睁开眼睛,听到周围漫天的呐喊厮杀声,兵器相碰的金属声,她竟忘了从萧启瑞的怀里出来,而是转头看向战场——   映入眼帘的就是陈荣显愤怒而担忧的俊脸。   “皇后,你醒了,昨晚是朕不好,让你太累了。”如此莫名的话语让顾以微心口一窒,他这是刻意在激怒陈荣显。   “萧启瑞!”   陈荣显震天的怒吼,萧启瑞却淡定地指挥身后的军队去支援战场里的士兵,须弥之间,他又搂紧了顾以微对陈荣显道:“青云将军的二夫人果然名不虚传,伺候朕时可比其他妃子有意思得多。”   陈荣显提剑袭来,如刚才因怒失败的成王一样,他被萧启瑞点中了死穴,顾以微就是他的死穴,为了她,只要能救她,要他死又何妨。   顾以微迅速伸手去抢萧启瑞腰间的剑,萧启瑞却抓起她的左肩将她丢向陈荣显,那一用力,昨夜被慕容宇射穿的伤口又撕裂开来,鲜红渲染,在白衣上开出一朵朵梅花。   陈荣显瞧见空中的顾以微,张开双臂拥抱她,蓦地她突然被萧启瑞一拉,重重摔在步辇上,而萧启瑞却趁机袭来,陈荣显还未来得及提剑,就被刺伤。   “战神青云将军看来今日是要败了……”萧启瑞挑眉,陈荣显只顾着与他争斗,全然忘了身后苦战的上万将士们,而天牧国因为有于无涯在,明显占据了上风。   他猛然回头,发现局势已完全掌控在于无涯手上。   顾以微在步辇里强撑着站起身来,只见眼前的战场里一片狼籍,横尸数百,刀剑盔甲散落一地,散发阵阵血腥的气息。   又见陈荣显受伤,心中焦急,费尽力气大喊:“将军,你且先回去,妾身会好好的等着将军。”   听到如此亲昵的话语,萧启瑞的心里“嗖”地一下窜出妒火,几乎没有犹豫,提剑就朝陈荣显砍去。   陈荣显明白顾以微的意思,他中了萧启瑞的计,绕过萧启瑞飞入步辇中,“夫人,我一定回来接你回去。”   顾以微点点头,笑得凄绝惨淡,揉碎了陈荣显的心。   下一刻,步辇被砍断,一抹明黄的身影抱住了顾以微,陈荣显则回到战场当中。   “撤退!”   南越国剩余的士兵听到将军的命令纷纷后侧。   “放箭!”   陈荣显接着说,虽然错过了最佳放箭时机,但此刻用来阻挡天牧国的追击倒也不错。   陈荣显领着余下的人闪入屏山城中。   追到城下的天牧国将士们难以置信,他们竟然战胜了号称不败的青云将军!   难道真的是神女庇佑!?   于无涯没让他们攻城,瞥见战场里的成王,飞入战场中将他扶起,看到他胸前留着血的伤口皱起剑眉。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主子,你没事吧……”   菲儿听闻顾以微受伤,早早就在屋里等着她,她走进来时肩上还渗着血,却神魂分离。脑子里循环播放着雪地上那尸横遍野的场面。   “没事。”   勉强挤出两个字,顾以微心有余悸,南越与天牧之争是如此惨烈。看着陈荣   显败逃回城,她心中难受,他的第一次败战竟然是因为她才输了的,心下更加痛恨萧启瑞,他把她当做他取胜的工具。   菲儿拉着她坐好,解开她的白衣为她重新包扎伤口,见到那么深的箭伤忍不住愀然泪下。   “主子,你不该回宫……”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是我必需要回来。”顾以微眼里真实的如冰的坚冷渐渐化作冬日冰湖般的沉粹无奈。   地图已经到手,只是无忧的仇还没报,正陷入回忆中,门外响起晏文钦的声音——   “娘娘,皇上让你过去一趟。”晏文钦亲自来通传,莫不是发生了大事?   顾以微换了件衣裳,才打开房门,“怎么了?”   晏文钦一脸焦急,成王不行了!   “与我何干?”顾以微正欲重新关上房门,被晏文钦抵住,“皇上说若娘娘来晚一步,就将菲儿卖去青楼。”   什么!?顾以微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晏文钦欲言又止的话是,如果他请不来顾以微,今夜的突袭战皇上就要让他做先锋……   匆匆随着晏文钦来到成王的房间,萧启瑞阴沉着脸,怡贵妃小声地抽泣着。   “治好他。”萧启瑞的声音那么冷,让顾以微打了个寒颤。   “治好他,可以。但你要让我走。”顾以微倔强地抬起脸,“并且不许为难菲儿和晏文钦。”   萧启瑞掐着她的脖子,怒吼:“朕警告你,你别要再挑战朕的底线!”   “成王已半只脚迈入了鬼门关,再晚一刻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雪域?血域!(有惊喜!)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有惊喜!)   顾以微眼波潋滟,萧启瑞松开了手,眸中如一湾深潭,低低地说:“只要你救活成王,明日朕就放你走。ai悫鹉琻”   屋内之人闻言皆大吃一惊,怡贵妃心中暗喜,生怕萧启瑞反悔,附和道,“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快些为成王诊治吧。”   顾以微亦没想到萧启瑞答应得这样干脆,不信任地看着他。   “君无戏言。”萧启瑞靠近顾以微,大手穿过她的青丝抚上她的脸“这样皇后可满意了?”   顾以微撇过头,并不理会他,缓缓走向成王,“晏丞相,劳你唤菲儿将我的金针带过来。”   晏文钦应声,顾以微又对萧启瑞说:“你们先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顾以微才瘫坐在床边,抚着左肩上的伤,大口地喘着气,肩上的伤如钻心般疼。   “娘娘,你没事吧?”晏文钦和菲儿推门进来,见她难受的样子,心中一紧。   “没事。”顾以微努力调整着呼吸。   “此番皇上拿娘娘要挟陈荣显,打赢了这场战,晚上的夜袭,想必皇上还是……”晏文钦欲言又止。   顾以微对晏文钦报以感激的微笑。“我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她心中惦记着,今日战场之上不见慕容宇,不知昨夜他是否成功逃脱了。   见她落寞的样子,晏文钦不由得泫然,顾以微又回过身去,开始为成王疗伤。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成王的伤口,血已止住,但由于剑伤在心脏附近,她虽然能保住他的性命,但只怕醒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菲儿,帮我按住他。”   菲儿应声,按住成王的双肩,顾以微定了定神,开始为成王施针。   晏文钦见自己帮不上忙就悄悄退了出去,萧启瑞负手立于走廊上,目光辽远地望向屏山城。   “皇上。”晏文钦走上前,躬身道“皇上真的要放皇后娘娘离开?”   萧启瑞转头看向晏文钦,眉目深锁,“怎么,晏丞相舍不得?”   晏文钦知道,因为顾以微他与萧启瑞之间早已有了隔阂,并没有直接回到他的问题,而是说:“七年前,玲珑因奸人出卖死于太后之手。微臣不愿看到七年后悲剧再次发生。”渔玄那分明有了动静,顾以微已经被太后的人盯上了。   “顾以微如何能与玲珑相比。”萧启瑞睨着眼,又道“晏丞相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晏文钦便也不再多言,退了下去。萧启瑞看向大门紧闭的屋子,若有所思。   顾以微,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只记得她因占了玄儿的身子来到这个世界,后来成了他的弃后,脑子里关于她的记忆少之又少。若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对待这样一个女人他本可以狠绝,可为何看到她受伤时,他却心痛了?   晏文钦说自己的心蛊是她解的,既然他抛弃了她,杀了她的孩子,为何她还要救自己?   何况这个女人能将陈荣显、慕容宇、晏文钦玩弄于股掌之间,定不能小觑。   萧启瑞心下有了决断,走向长廊深处,进了渔玄的屋子。   “皇上。”渔玄娇滴滴地唤着,没想到萧启瑞会主动来找他。   “玄儿,朕近日忽略你了。”萧启瑞一把抱过她,在她的锁骨处蹭着。   渔玄全身酥软,勾上萧启瑞的颈,“只要皇上偶尔想起臣妾,臣妾便知足了。”   萧启瑞覆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气,柔声问“玄儿,你还记得玲珑吗?”。   渔玄心中漏了一拍,莫不是顾以微说了什么?   “记得,玲珑她死得好惨。”渔玄低着眉,语气中带着抽泣,我见犹怜。   “皇后向朕问起玲珑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吗?”萧启瑞的大手握住渔玄的小手,感觉到她脉搏的变化。   “臣妾的确向皇后说起过与皇上相识的事情。”渔玄轻声说,“她一直问臣妾,臣妾也不好不答。”   萧启瑞抱   着渔玄没再说话。   “许是她希望通过这些往事让皇上注意她吧。”渔玄诺诺地贴着萧启瑞,“皇上,臣妾没了往日的容貌,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了?”   “傻瓜,朕怎么会嫌弃你。”萧启瑞深沉一笑,松开渔玄,“你先好好歇着,朕还有事。”   萧启瑞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渔玄恨得咬牙切齿,顾以微绝不能再活在这世上。   她哪里知道,萧启瑞是想借她的手杀了顾以微,如此还能引出太后的人,一箭双雕。   顾以微太危险,萧启瑞绝不会容许这样的危险存在于他身边。   入夜,天上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雪,覆盖了早上战场里的尸体与血迹。   “皇上,你要的人下官已经送去于将军那儿了。”凌月城的主官郝云恭敬地向萧启瑞禀报。   “很好,准备出发。”萧启瑞换上戎装。   一旁的晏文钦却不免有些担心,虽然上午的胜战让战士们重拾了信心,但要攻城谈何容易,而对方又是身经百战的青云将军。   看穿了晏文钦的疑问,萧启瑞轻蔑一笑,径直走出屋子,他已经不再信任晏文钦,故所有计划都不曾与他商议。   “郝大人,皇上要的是什么人啊?”郝云的师爷好奇的问,被郝云敲了一下脑袋,“这不是你该问的,好好呆着,大人我马上就要升官了!”   晏文钦蹙眉,又担心起顾以微的安危。果然,萧启瑞携着她一起前往屏山城。   战鼓齐鸣,火光闪耀,纷飞的白雪挡不住天牧国大军的脚步。   萧启瑞和顾以微同乘一匹战马,顾以微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于无涯率两万人随在他们身后,郝云和师爷也一同来凑热闹,似乎对萧启瑞获胜信心满满。   “朕要你看着陈荣显是如何惨败的!”萧启瑞闻着她清韵的体香,心旷神怡。   “卑鄙!”顾以微嗤笑,“堂堂萧皇竟然拿自己的皇后去威胁敌国将军。”   “你太高估自己了。”萧启瑞哈哈大笑,“就算没有你,朕一样也能让陈荣显乖乖打开城门。”   说罢萧启瑞在她耳垂咬了一口,“你的青云将军就要死了,心里难过吗?”   顾以微全身颤栗着,她不知道萧启瑞还会用什么招数对付陈荣显,但听他这样说知晓他一定很有把握能够拿下屏山城,不由得担心起来。   距屏山城越来越近了,顾以微抬头望去,陈荣显立于屏山城楼上,弓箭手林立。   “啊——”   突然惊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延绵不绝,不少骑着战马的士兵摔得人仰马翻,原来雪下埋着铁钉和豆子。   顾以微心中一喜,陈荣显似乎早就知道萧启瑞率兵夜袭的消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萧启瑞示意众人停下重整,于无涯飞身跃起,率领一小队人马清理前路。   “嗖嗖——”城楼上的弓箭手放出利箭,于无涯挡下不少,但士兵们的伤亡也很严重,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萧启瑞一抬手,于无涯会意,回到队伍中。   “带上来。”   于无涯发出命令,两名侍卫推着一辆板车从队伍最后徐徐向前。   立于高处的陈荣显一眼就看清了板车上的两个人,他大惊,“停止放箭!”原本卓绝坚毅的眸子黯然失色,心中的慌乱可见一斑。   顾以微亦回头去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碧婉和无虞,被绑在马车的柱子上,他们脚边堆满了稻草,稻草上似乎还浇了油。   碧婉一脸决绝,悲伤地望着城楼上的陈荣显,似抱了一死的决心,无虞尚不懂事,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顾以微泪眼迷离,拼命挣扎着想跳下去马去救无虞,萧启瑞发现了她的激动,却更加霸道地抱紧她,不顾她左肩的箭伤,压在她肩头,“怎么,这样就心痛了?”   “萧启瑞,你无耻,你连孩子都   不放过!”   顾以微望着马车,她却不敢呼唤无虞,她怕萧启瑞知道无虞是她的孩子……   可是马车越来越近,无虞也看到了顾以微,无虞是见过顾以微的真容的,立刻兴奋地冲着她喊起来。“娘——”   这一声呼唤,似千万道冰刃划过顾以微的心,她多想此刻被绑在马车的上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无虞。   顾以微无力地倒在萧启瑞怀里,泣不成声。   萧启瑞目光化成一道寒冰,死死盯着无虞,阴沉地问道,“他是你和陈荣显的孩子?”   顾以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万一答错,反而害了无虞。   “是不是!”萧启瑞捏着她的肩,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你干嘛!放开我娘!”两名侍卫将马车停在萧启瑞身边,无虞见顾以微受伤使劲挣扎起来,可小小的他又怎么挣脱得了捆紧的绳索。   萧皇瞧着他的小脸,不屑一顾。   “萧皇,放了我儿。”   陈荣显一箭射向萧启瑞,萧启瑞轻易躲过,瞧见陈荣显眼里的悲伤与顾以微如出一撤,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把将顾以微扔下马,自己也跳下马,接过身边侍卫的火把,走向碧婉和无虞。   “朕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他去死。”萧启瑞就要点火。 ☆、雪域!血域?(有炸弹T_T)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有炸弹t_t)   “朕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他去死。ai悫鹉琻”萧启瑞就要点火。   “萧皇,受死吧!”   突然一抹暖黄色的身影由板车上袭向萧启瑞,原来碧婉已从绳索里挣脱出来,她凌厉地一掌,正对着萧启瑞的胸膛。   萧启瑞嗤笑,晃过身瞬移至碧婉身后,对着她的后背猛地击出一掌,碧婉防备不及,落在数米远的雪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无虞则吓得哇哇大哭。   顾以微听见无虞的哭声,艰难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奔跑着爬上板车,抱着无虞,“娘在这,别怕。”   “娘……”无虞缩在顾以微怀里,怯生生地看着萧启瑞。   萧启瑞冷冷地睨着眼前母子相认的感人一幕,并没有拦着她,而是举着火把靠近板车,火苗就要落下,可城楼上却传来陈荣显的怒吼——   “萧启瑞!放了他们,屏山城还给你!”   萧启瑞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就在城下目光冷冽地望着陈荣显,“朕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朕改变主意了!”   萧启瑞毫不犹豫地点燃了马车上的稻草,“哗”的一声,熊熊大火将顾以微和无虞包围。   “娘娘!”   “夏儿!”   “主子!——”   火窜起的那瞬间,陈荣显不顾一切地从城楼上飞下,凌空抽剑,想以剑气打散着火的稻草,几乎同时于无涯和郝云的师爷一齐飞跃至板车上,于无涯抢先一步救走顾以微,而郝云的师爷则砍断无虞身上的绳索,抱着他落在安全的地方。   “放开我!你是坏人!”无虞地小手胡乱敲打着。   “无虞,我是慕容叔叔。”听到熟悉的声音,无虞才安静下来,附在慕容宇身上恍然大哭,“慕容叔叔,救娘亲!”   萧启瑞眼神一寒,昨夜慕容宇竟然混进了凌月城!   “殿下。”陈荣显落在慕容宇身侧,目光紧锁着于无涯怀里的顾以微。   于无涯将顾以微抱上自己的战马,轻声道,“娘娘,一会两方打起来你就趁乱逃走吧。”   顾以微见无虞获救,稍稍安下心,思量了一下对于无涯说,“将军违抗皇命,萧启瑞定不会放过将军,将军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谁都不许走!”萧启瑞却一剑劈过来,于无涯拔剑阻拦。   “于无涯,你当真要与朕作对?”萧启瑞万万想不到,最后关头竟然被最得力的于无涯破坏。   “皇上,皇后娘娘救过微臣,微臣不能恩将仇报,请皇上放过娘娘,微臣定当竭力为皇上退敌。”于无涯持剑跪下。   趁这间隙,慕容宇示意陈荣显先将无虞和碧婉带上城楼,而他则冷不防向萧启瑞袭来。   萧启瑞怒极,狠狠一挡,“慕容宇,昨日让你逃了,今天你不会再那么走运!”   慕容宇不屑地一挑剑,“若不是昨日萧皇受伤倒地,本王又怎么能借机混入城中?”   陈荣显回到城楼后,立刻放出信号弹,漆黑的夜空里骤然一亮,连雪花都似染上了金色的光芒,在天空里熠熠发光。   见到信号,隐在四周的南越国大军突然蜂涌而出,将天牧国的军队团团包围,马蹄声、呐喊声震天。   “你以为今夜你能收回屏山城?”慕容宇一招剑荡星河,萧启瑞面前的雪地裂开,剑气激荡起雪花,将萧启瑞包围。   “萧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慕容宇持剑刺入雪圈中,怎知萧启瑞已不在其中,而是从他的右侧袭来,慕容宇及时反映过来,没被伤到。   萧启瑞同时放出信号弹,“凌月城距离屏山城不过数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此时,于无涯伺机跃上战马,带着顾以微一路奔离战场,天牧国无人敢拦,南越国受了陈荣显的示意亦让出一条通道。   萧启瑞瞥见他们奔驰而去的身影,心沉了下去,无奈慕容宇纠缠不休,他根本无法分身去追。   “吁——”       ;战马疾驰至无人处,又一匹马儿跟了上来。   于无涯回头望去,是晏文钦。   “于将军,且停一下!”   晏文钦的马根本追不上于无涯的马。   “请将军停一下,晏丞相有恩于我。”顾以微见晏文钦锲而不舍地追来,料想定然有事,于无涯见晏文钦孤身一人,思量了一下停下了马。   “娘娘,不能回凌月城。”晏文钦跳下马,急切地说道。“太后已经盯上了娘娘,杀手就埋伏在雪域,娘娘快些逃吧。”   “杀啊——”   远处,两军厮杀的呐喊声传来,于无涯握紧了腰间的剑,他作为三军主帅此刻是心急如焚。   顾以微发觉他的心事,低低道,“将军快些回去吧,切莫为了我坏了将军的名声。”   “将军,七年前若不是皇上找到你,给你机会参加选贤大典,只怕现在你还在燕京城里卖艺为身。”晏文钦亦不愿看着天牧战败,劝道,“娘娘交给在下,将军快些回去吧。”   于无涯向晏文钦一抱拳,“务必将娘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晏文钦点点头,于无涯头也不回地朝着战场奔去。   “晏文钦,你怎么会来这里。”顾以微疑惑。   晏文钦重新坐到马上,“微臣担心娘娘的安危,一直跟在大军的后面。”   突然,一道火光冲天,战场上双方陷入了激战。   顾以微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战场,心中郁结,今夜雪域必定血流成河。萧启瑞看起来处于劣势,可他竟然将无虞和碧婉抓来,实在不能原谅!   “娘娘,走吧。”晏文钦看了看时辰,天亮前应该能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要去南越国。”顾以微坚定地说。   “好。”晏文钦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天牧,如今也只有南越国是最好的去处。   两匹骏马隐在夜色中,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可惜绵绵的白雪落得缓慢,没能及时将他们的行迹覆盖住,数名杀手嗅到了他们的味道,沿着马蹄印记,追逐着他们。   天边泛起鱼肚白,晏文钦和顾以微一刻也没停息,晏文钦心里始终有不好的预感,频频回头望去,唯有一地的白雪,再走数里路就到了天牧国与南越国的雪域边界,顾以微也就安全了。   “晏文钦,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样荒凉的地方,顾以微庆幸有身边的男子一路相伴。   “娘娘……”   晏文钦话还没说完,一把银剑穿过依稀的晨光向晏文钦袭来,划伤了他的右臂。   “晏文钦!”顾以微惊呼,看清来人是名黑衣蒙面的男子。   “娘娘,快跑!”   顾以微闻言迅速抽动缰绳,马儿吃痛,飞奔起来,晏文钦紧随在后,黑衣蒙面男子以轻功追击,很快追上了晏文钦。   晏文钦从怀中掏出不知名的粉末撒向男子,男子迷蒙了双眼,一下子停了下来,可这时,跑在最前方的顾以微却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   顾以微拉住缰绳,思量着逃脱之法。   那两人却并不答话,只是飞身而上,剑指顾以微。   “娘娘!”晏文钦见势不妙,来不及多想,狠狠抽了马儿一鞭,驾着马冲向那两名黑衣人。   晏文钦的马就要撞上顾以微的马,顾以微的马儿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向右侧跑了两步,让一名黑衣人扑了个空,而另一名黑衣人迅速在空中转身,立剑一撩,刺入晏文钦的身体。   “走!”   顾以微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晏文钦又最后的力气喊出声,手死死抓住那名黑衣人,不让他将利剑抽离。   顾以微见他这样拼死护着自己,眸中水雾腾升,迎着冷风撇过头,狠下心往前逃去,马儿跑动的那一刻,泪花飞溅出来,是这凉薄世界里的唯一温热。   身后,晏文钦始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拽着黑衣的人的手不曾放松,身体竟又被一把利剑刺穿。   “小五,你先去追那个女人。”   原来从身后突袭晏文钦的那名黑衣人叫小五。   小五得令,利落的抽出晏文钦身体里的宝剑,追赶顾以微去了。   晏文钦隐约感觉面前的黑衣人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朝他击出一掌,晏文钦飞向雪地,利剑快速抽离,一时间他青墨色的衣服前后都被鲜血染红。   晏文钦连起都起不来了,周身的雪地很快氤氲成刺目的红,黑衣人持着滴血的剑走到他身边,见他执着地盯着远方,便也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蒙蒙雪雾里,顾以微的身影越来越远,小五几乎就要追上她。   “真是痴情。”   黑衣人抬起剑,似要给他最后一击,晏文钦却已挨不到这一击,轻轻将头转过来,一点一点抬起手,放在衣襟里,触摸到那一缕薄丝才安心下来。(番外会写,选贤大典上他捡起的手绢)   晏文钦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轻飘飘地在空中,不知要飘向何处,那些与她在一起的温柔的时光悉数闪现在脑海里,好像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沧山望明月,她就是他的明月……   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痴心难付,既已付了痴心,微臣终生不悔……   他想起见到她的第一眼,想起了芗城的一吻,想起了她在月下的寂寞,雨中的绝美,想起了她的剑舞,她的琵琶曲,她的倔强和善良。   虽然她从来不属于他,他只要在身旁看着她亦足矣。   被小五追杀的顾以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晏文钦……   晏文钦……   下一世,换我做的你红颜。 ☆、推荐新文   倾世医后,推荐新文   推荐新文:<暖妻,总裁老公缱绻爱>   1、这是一个宠文,欢迎跳坑   2、人物版:   【绯闻天后vs冷情总裁】六年前她将他吃干抹净然后消失不见,六年后他们再次遇见,他抓住了她的手再也不会放开。ai悫鹉琻   【绯闻天后vs无情初恋】他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是她的初恋,六年前为夺家产不惜设计将她赶出家门,六年后当他成功掌控了萧家,才发现原来她还在心底。   【绯闻天后vs暖心蓝颜】他是她的幼稚园同学,也是她最温暖的蓝颜,从5岁暗恋她到25岁,像小叮当一样帮她解决了所有的危机。   【绯闻天后vs天才魔术师】五年前的偶遇,她化成一道春风吹入他的心扉,五年后他华丽归来,制造了一次惊艳世界的浪漫重逢。   【绯闻天后vs心机小娘】先来一块抹茶红豆蛋糕,咱们再继续谈!   3、深情版:   爱和爱过,只多一个字,却隔了一个曾经。   ——安琪   爱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给你的爱就是一辈子。   ——楚一寒   如果世界和你,都掉进了河里,我一定先救你,然后忘记世界的呼吸。   ——顾宸泽   曾经,我想和你分享我的所有秘密,但现在,你成了我心底的秘密。   ——萧晟烨   终于有一天,我忘记了什么,只想握你的手说,天地间伤心的事,都在身后的那个世界里,美好都在有你的这个世界里。   ——乔逸   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就象是瓶中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是否是美丽的,但却真心而倔强地等待着。   ——王雪蕊   我一直以为是我赢了,其实不是,即使盛元垮了,我也不会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梓熙   4、打个小广告:   小胖的古言连载文推荐:《倾世医后》   为情自杀的医学研究生在幽然谷中遇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选择代替那个女子于异世重生,却遭到神秘“仙主”连番追杀……   【重生】别人重生是为复仇,她的重生却是为了开启一扇门。   【宫斗】被嫁人、被刺杀、被扒衣、被下毒、被陷害、被火烧……怎么,连这异世也容不下她了?那她便掀了这异世!   【情深】他给了她最温柔的爱恋,收走时却不带一丝痕迹;他最初想要她的命,结果却爱她上了瘾;他是她的臣子,也是她的蓝颜……三个男人该如何抉择?   【缘浅】当她一步一步成为素手天下的倾世医后,才发现他们都抵不过这巨大的阴谋;当她无意间重现千年前的传说成了三国炙手可热的“莲花神女”,又发现她的重生竟只是一场闹剧……   —————————————————————————————————   —————————————————————————————————   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上架前每日一更,大约在中午12点,没事就收藏和推荐一下嘛,小胖爱你们! ☆、第三张地图7(这几天比较忙,明天开始补齐字数)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三张地图7(这几天比较忙,明天开始补齐字数)   夜微冷,因太子大婚,平昌城内笙歌婉转华彩照人。   突然数十支巡逻队伍由平昌府涌出,慕容宇又从宫里带了一批人赶往城内。   “皇上下旨了,明日不开城门。”   “怎么会突然锁城……”   “好像是宫里出事了。”   暗处,欧阳澈听到了两名守卫的对话,皱了皱眉,隐入夜色。   那处偏僻的院落,嫚儿闭目养神,流云静静坐在屋顶,顾以微半阖着眼,三人谁也没有睡着,各怀心思。   欧阳澈的脚步声打破了荒凉的死寂。   “锁城了。”他将大刀立于上,找了个角落坐下。   嫚儿微微睁开眼又闭上,顾以微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们三人武功这样高,锁城又能奈他们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以微想逃是逃不了,挺多就再回一次天牧国,她只是担心虞儿,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宫里可好……   第二日,天阴沉沉的,宛如顾以微的心,她不得不承认,萧启瑞的伤影响了她对自己的判断,她几乎确定自己还是在乎他的。   而这样的在乎于萧启瑞来说,或许太过廉价了……   一大早,流云和欧阳澈就不知去向何处,嫚儿在院子里看着她,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急着出城,莫非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直到傍晚,流云拎着鬼手医仙走进院子,顾以微才知道原来他们先去了鸣翠谷,因为没找到鬼手医仙便一路查探他的踪迹,跟着到了平昌城,遇上嫚儿,才知道原来慕容宇要娶她为太子妃,两人临时决定去劫亲,兴许能救皇上。   “师傅,你怎会到平昌来?”顾以微走到他身边,其实她想问的是晏文钦,但流云和欧阳澈在,她不好说明。   “我搞不定雪狼,想找你帮忙。”鬼手医仙哭丧着脸,手臂上缠着好几条纱布,样子很是狼狈,提起雪狼神色激动,捶胸顿足,因为每次他想取雪狼的心血时,雪狼都会激烈地反抗,什么安神催眠的药都对它无效,他只好硬上,哪知雪狼防备性极高,他手上的伤就是被雪狼抓的。   “那位,可好?”顾以微担心,晏文钦伤得那么重,若没有鬼手医仙照看随时都很危险。   “你放心,他很好,我让他帮我照顾一个人……”鬼手医仙小声的说,但即便再小声也逃不过流云等人的耳朵。   瞧见流云怀疑的目光,顾以微瞪了一眼鬼手医仙,鬼手医仙倒也立刻收住了话尾。   嫚儿淡漠地扫了一眼他们两,对流云和欧阳澈说,“走吧,再拖下去,皇上的伤会越来越重。”说罢便飞身跃出院子。   “恩。”流云携着顾以微,欧阳澈钳住鬼手医仙,随在嫚儿身后。   天色越来越暗,五人来到守卫最少的南门,因为从南门出去到天牧国需要绕一个大圈,但嫚儿深知慕容宇的狡诈,不愿冒险走北面。   隐在附近的巷子后,停留了半晌,没发现什么异样,嫚儿才一跃飞上城楼,击晕了瞭望台上的守卫,流云和欧阳澈见守卫倒下,携着顾以微与鬼手医仙也跃上了城墙。   几乎同时,快得看不清的黑影闪现在他们身侧,突然之间十位一等一的高手和上百人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慕容宇从城楼的另一边走来,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   “救回太子妃!”   只有五个字,却令人心惊。   顾以微被流云护在身后,不小心撞进慕容宇墨色的眸里,他看起来阴鸷而疲惫,怕是一夜未眠,强撑到现在。   嫚儿、流云和欧阳澈皆面色凝重,这十名高手加上慕容宇要对付他们三人绰绰有余。   “放了太子妃!”   慕容宇抽出腰间银剑,那十名高手也抽出了剑,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突然,嫚儿以软剑横在顾以微的玉颈间。   “谁敢动手,我立刻杀了她!”   慕容宇凝眸,向前移动得缓慢,嫚儿看了一眼流云和欧阳澈,“流云,这里你们先挡着,我带她出城。”   流云点点头,欧阳澈拔刀拦住慕容宇。   “啊——”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光,嫚儿指尖划过银剑,银剑切入顾以微的肉里,她冷哼一声,颈上一痛,那软剑上已鲜血淋漓。   “慢着!”慕容宇立刻停住了脚步,“你若再敢伤她,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   嫚儿挑衅一笑,“那我倒要看看是我先死,还是殿下的太子妃先死!”   她携着顾以微渐渐退出包围圈,十大高手注意着慕容宇的神色,均不敢出手阻拦。   嫚儿她想往城楼外逃离,城楼上却突然支起一张大网,就要将她和顾以微网住。   嫚儿迅速以白绫阻挡,击出的白绫打退了落下的大网,她与顾以微只好转身向城内。   慕容宇凝眸,丢下一句“把上官流云和欧阳澈拿下!”便收了剑,准备起身追过去。   嫚儿的轻功不错,虽然带着顾以微还是缓慢了一些,但已经逃离了一段距离。   “拿弓来!”慕容宇思量了一下,   一名侍卫将紫荆宝弓和箭筒丢向慕容宇,慕容宇一手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一手拉开弓。   “嗖嗖……”   两支利箭率先飞了出去。   嫚儿感应到身后的危险,向左边一避,避开第一支箭,又向上一避,避开第二支箭,可就在她躲避第二支箭时,慕容宇射出了第三箭。   箭尖刺穿了她的身体,白衣染血,嫚儿落在城楼下方,无法再用轻功,只好忍住疼钳着顾以微往城里逃去。   慕容宇还想再追,流云和欧阳澈挣脱十人的纠缠赶了过来,他们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他们一左一右拦在慕容宇跟前,十大高手随即将他们包围。   “你们去找太子妃!”慕容宇将紫荆宝弓丢给侍卫,抽出腰间银剑“他们两个我来对付。”   十大高手往各个方向散去,慕容宇稍稍放松了一些,箭上抹了软骨散,嫚儿撑不了多久,夏儿她一定会在某处等着他。   而实际上,嫚儿从腰间取出了软骨散的解药(也是仙主常用的毒),带着顾以微往青云将军府逃去。 ☆、第三张地图8(地图到手)   ?嫚儿从腰间取出了软骨散的解药,带着顾以微往青云将军府逃去。舒悫鹉琻   将军府门口还挂着大红的灯笼,嫚儿憋住一口气,提着顾以微越过围墙翻入后院,因为力道不够,落地时手一滑,顾以微摔了出去,身上的喜袍沾染了白雪。   恰好她们进入的是顾以微先前住的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吃了它。”   嫚儿点住顾以微颈间的穴道,丢了一颗止血丸给她,便要去找碧婉。   “嫚儿。”顾以微却叫住她,“你背后的箭伤必需现在处理,跟我到屋里。”   “别想耍花招。”嫚儿握紧手里的剑。   “若我想逃,刚才那些侍卫经过的时候,我大喊一声就行了。”顾以微没理会嫚儿,径直走进屋里。   点亮烛火,屋内大红的喜字很是刺眼,她从柜子里取出药材、金针和纱布,这些都是陈荣显先前为她准备的。   “趴下吧。”嫚儿随着进了屋,顾以微挪了挪目光,示意她到床上去。   嫚儿没说话,站在门口目光厉厉地盯着她。   顾以微毫不示弱地对着她的美眸,“你不用这样看我,这一箭你本可以拿我当挡箭牌,但你没有,所以我想还你这个人情。”她又取出一把匕首在烛火上烤着,“你伤得深,若不快点把箭拔出来,骨头可能都会受损。”   嫚儿自然知道慕容宇这一箭有多狠,若不是隔得远,她的身体都会被刺穿。   一抹身影掠过帷幔,嫚儿趴在榻上,阖上眼。   “会很痛。”顾以微捧着匕首和金针坐在床边。   “再痛的我也经历过。”   没想到嫚儿会这样回答,顾以微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剪开嫚儿的衣裙,留出足够多的空隙,但见她的背上是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手上的动作一滞。   “要拔就快点拔。”嫚儿似乎猜到了她的表情,冷冷地说,将脸撇过,手上一片湿热。   顾以微深吸了头气,用金针刺入嫚儿的背部,减缓血液流淌的速度,然后用匕首抵在她的伤口,狠心一用力,匕首刺入她的肌肤。   嫚儿紧咬着唇,一声没吭。   顾以微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一手压着匕首,一手持箭,使劲一拉,将那利箭从嫚儿的身体里拔出。   “好了。”顾以微迅速用金针为她止血,又拿起桌上的药草,覆在她的背上,盖上纱布,想要为她包扎伤口,却被她擒住手,顾以微便放开纱布,她熟练地将纱布裹了三圈,打了个结,那娴熟的模样,像是经常受伤。   “你在这里等着。”嫚儿走下床,即使背上的伤疼得她钻心刺骨,她也没表现出异常,和那时在宫中温婉柔弱的她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你背叛了仙主?”顾以微看得出,嫚儿对萧启瑞有情,若非如此,她不会违背仙主的命令。   “与你无关。”嫚儿冷不防抽出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在你脖子上多划一道。”   顾以微转身收拾桌上的药材,嫚儿离开了屋子。   “谁——”   隔壁院子里,碧婉睡得正熟,被嫚儿一惊,吓了一跳。   嫚儿没说话,玩味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嫚儿姑娘,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碧婉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是不是仙主有什么吩咐。”   “花粉好用吗?”一进屋,嫚儿就嗅出檀香里罂粟花粉的味道。   “很好用,多谢仙主赏赐。”碧婉想到自己用花粉迷惑陈荣显,脸上飘起喜悦之色。   “你帮我做一件事,花粉下个月会再给你送过来。”嫚儿脸色苍白,但碧婉没有亮点,并不知道她受了伤。   “请嫚儿姑娘吩咐。”碧婉恭敬地说,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帮仙主做事了,无非就是透露一些南越国的军情和平昌城的情况。   “送我和顾以微出城。”嫚儿睨着眼,没?有错过碧婉的惊异,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顾以微是仙主要的人,她在陈荣显身边对你始终是个威胁,即便嫁给了慕容宇,陈荣显也不见得能忘情。”   碧婉若有所思,半晌便答应下来。   嫚儿没有回到顾以微的院子里,而是独自寻了处偏僻的屋子,将自己锁在里面运气疗伤。   如果这一次出城再出差错,那么她的萧哥哥就会必死无疑……   锁城第二日,青云将军府一片祥和,没有人知道嫁出去的太子妃又回到了府里,碧婉倒是来看过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送了些吃的,拉着她的手,依依惜别。   顾以微假意应付着,大约也探听到了嫚儿的计划,她有了另外的想法,便寻嫚儿商议。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然认为她必需和嫚儿回到天牧国,必需去救萧启瑞,好像这才是现下的第一大事,南越国的雪域地图她宁愿稍晚些再取……   “嫚儿姑娘。”她轻轻唤了嫚儿一声。   嫚儿回过头,精气比昨夜好了一些,但仍然虚弱。   “平昌锁城势必对南越举国产生重要的影响,我推断锁城的时间不会太久。”她走到嫚儿身边,“只有碧婉不足以让我们出城,不如让碧婉进宫一趟,请太后帮忙。”   嫚儿看了顾以微一眼,眼神里似有赞许也有怀疑。   “我会随你回天牧国救萧启瑞。”顾以微轻颦浅笑,“但作为交换,碧婉要将虞儿带出宫。”   “我会和她说的。”嫚儿回到屋里,又将房门关上。   之后几日,碧婉出了将军府,添置了新的嫁衣花冠和嫁妆,却迟迟没入宫。顾以微大多时间在屋内,因为碧婉下了命令,她和嫚儿的房间不许任何人入内,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其实经过这件事,顾以微倒是开始同情嫚儿了,因为白天时她为嫚儿换药,又见到了那些可怕的疤痕,很难想象出小小年纪的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幸好嫚儿的伤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伤口便能愈合。   十日后,平昌城门开启,听碧婉说是苏后多次劝说云皇的结果,而流云和欧阳澈被压入死牢,鬼手医仙倒是被供奉了起来,没受多大的罪,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立刻把无虞带出宫,并非易事,还需要时间。   每天,顾以微只能从碧婉口中了解无虞的信息,听闻宫里所有人都宠着他,慕容宇更甚,除了在城里城外搜寻她和嫚儿外,所有的时间都给了无虞,而月笙也和无虞相处得很好,如此反而加大了带他出宫的难度。   更糟的是,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一个多月前,萧启瑞夜夜向她索欢,又在她身体里留下了种子。   他杀了她的孩子,又给了她一个孩子,如此就想两清吗?顾以微嗤笑,这一次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她的孩子。   许是苏后帮忙,六天后,云皇特许无虞暂住青云将军府,因为再过三日是慕容宇的登基大典以及他和月笙的婚礼。   月笙最终还是成了皇后,慕容宇也即将成为一国之主,顾以微真心地为他们高兴,心里却觉得亏欠了慕容宇太多,即便把下辈子赔给他,都不够了——   那一日无虞回到府中,见到屋里的顾以微,扑到她怀里久久不愿放开,让她一阵心疼。   问起他在宫里的生活,无虞却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这是慕容叔叔让我交给娘的,可是娘失踪了。”   顾以微有预感那张薄纸就是南越国的雪域地图,缓缓地从无虞手中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她寻了已久的地图。   原来慕容宇早在她们成亲那日便将地图交给了无虞,希望给顾以微一个惊喜,哪知道她还没拿到地图就被嫚儿掳走了。   顾以微将地图收起,心下对慕容宇又多了一层愧疚……   如此一切准备妥当,嫚儿和碧婉也将出城的日子定在三日后,顾以微化妆成新娘,嫚儿装成媒婆,由碧婉和无虞送她们出城。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南越国新皇的大喜之日,青云将军府的表小姐也出嫁了,平昌城里的百姓围在城隍街上看热闹。   顾以微盖着红绡,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   ?很快便到了城门,也就在此时,鸾轿猛然停住,她的身子猛然前倾,花冠一歪,始终盖在头上的红绡滑落。   眉黛如柳,额点花钿,珠玉累累,纤弱的身子裹着繁复厚重的嫁衣金饰,仍显得单薄异常。   鸾轿外几十名黑衣蒙面持剑人与佩刀侍卫激烈的厮杀起来,满街的百姓纷纷逃窜,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无数的百姓冲散了整个仪仗队,城门下场面混乱不堪。   一名黑衣人飞至鸾轿前一把将顾以微扯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新娘。   城外一处密林间,顾以微穿着嫁衣,似水容颜,如幽谷青莲,美得绝艳,黑衣人脱下面纱,露出俊逸的脸。   “殿下,你怎会在此?”虽然他抱着她逃离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是慕容宇,但见到真容时心里还是难免地一震,今日是他的登基大典和婚礼……   “本王早就知道你躲在城内,只是没想到你会躲在青云将军府。”慕容宇用力地钳住了她的肩,一脸的悲伤,“为什么要回去?” ☆、乱世1   慕容宇用力地钳住了她的肩,一脸的悲伤,“为什么要回去?”   顾以微稀凝视漫天飘舞雪花,看到慕容宇眼里的不能释怀,忽感怅惘轻声叹息:“殿下,是以微配不上你。”   “为什么要回去?”慕容宇只是死死地强调了这几个字,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却又想听她的解释,也许她并不爱萧启瑞……   “萧启瑞快死了。”顾以微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夏儿,他杀了你的孩子,你忘了吗!”慕容宇有些激动,只有在她面前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摇晃着顾以微,想让她想起那些被萧启瑞伤害的事实。   “是,他是杀了我的孩子,但是他是为了救我。”顾以微挣脱开慕容宇,“我必须回去救他,这是我欠他的。”   慕容宇很沮丧,夏儿她还是知道真相,如果他知道她会因为萧启瑞的伤离开南越国,他打死也不会射出那一箭……   “殿下。”顾以微一袭红色的嫁衣在素色的冬景里那样耀眼,慕容宇久久未说话。   枝影摇曳风雪成冰片片雪花洒在他肩上寒风割他脸上,他只是静默着,失望地看着顾以微,恍如隔世,他知道自己留不下她。   “夏儿,这三年你都不曾有过一丝感动?”慕容宇不甘心地从身后抱住她,“我绝不放你和虞儿离开。”   提到虞儿,顾以微身子一怔,三年前若不是他的还魂丹,虞儿又怎么能死而复生……   终究是自己欠了他。   “殿下,我救回萧皇就会前往天擎山。”顾以微背对着他被他圈在怀里,“生死难断,殿下还是忘了以微吧。”   “本王陪你去。”慕容宇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生生死死我都和你在一起。”   “殿下马上就要登基了,当以国家为重。”顾以微觉得在感情的事上慕容宇就像个孩子。   “没有你的江山,本王要来何用?”慕容宇顿了一下,“夏儿,你放心。我绝不会娶月笙。”   顾以微沉默了。   “别忘了,你的命是本王的。”慕容宇说的笃定,不容许她有任何质疑。   “我让你去救萧皇,一个月后,我陪你去天擎山。”慕容宇自己说着,将她抱得很紧,好像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顾以微蓦然转身,对上慕容宇一往情深地眼眸,“殿下厚爱,以微感激不尽,那便以一月为期。”   慕容宇惊喜不已,唤了一声“夏儿。”   “以微恳请殿下不要伤害上官流云和欧阳澈,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顾以微福了福身,恳求道。   “好。”慕容宇握住她的手。   顾以微尴尬地抽出手,“殿下快送我回去吧,虞儿会害怕的。”踩着地上薄薄的雪花,顾以微头也不回地往密林外走去,慕容宇随在她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又暗下决心,不管需要多久,他都会等她、护她、陪伴她。   在通往天牧国的官道上,顾以微碰见了驾着马车嫚儿和无虞,碧婉并没有跟来,慕容宇附在她耳边说:“若有事就找晏十三,他是我的人。”   顾以微一惊,不动声色地坐上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慕容宇回到宫里时,云皇已经暴怒,就连苏后也劝不住他。   “太子殿下这是去哪了啊!”   大殿上众臣面面相觑,登基大典缺了主角这可如何是好。   “刘千术你立刻派人寻找太子,压也要把他压回来!”   刘千术只觉得前胸后背发凉,谁敢惹即将登基的新皇啊……幸好,在他领命之前,慕容宇跨进了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   云皇正要发火,被苏后拉住,终究是压下了怒火,示意礼官,开始登基大殿。   披上黄袍,接过玉玺,慕容宇成了南越国的新皇,苏后终于松了口气,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了。   仙主那边,她也不打算再继续应承,甚至暗中培育了自己的势力,她苏清秋忍了二十多年,盼着就是亲手杀了慕婉心的那一天,当是她为顾涟漪报仇,还了她的恩情。(详见番外)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嫚儿为避开陈荣显没有经过屏山城,而是走了近道,却是在雪域里呆了足足五日,顾以微小产后身体虚弱,扛不住路上的奔波,受寒生了病。   回到天牧国后宫已经是十日后,燕京的雪也断断续续地一下就是大半月,将整座皇宫笼罩地犹如一座华美晶莹的堡垒,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银龙在地上盘旋,御花园里那些枯枝参树被在风雪中凝结成冰银装素裹一簇簇一团团,晃地人心醉神迷。   “娘,我们到了……”小小的无虞守在顾以微身边,拉着她的衣角,轻轻呼唤。   顾以微却没有任何反应。   嫚儿将马车停在宫廊入口,掀开帘子,将顾以微拖下马车,迎着风雪走在长廊间,遇到了晏十三。   “莲心皇后!”   晏十三早就接到了慕容宇的密报,但惊讶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嫚儿姑娘,把皇后交给我吧。”   他接过嫚儿手中的顾以微,拦腰抱起。   “有劳晏统领送她去琉璃宫。”嫚儿走在晏十三身侧。   闻讯而来的渔玄难以置信,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对着嫚儿怒喊:“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将她和这个小兔崽子带回来了!”   嫚儿静默着不说话,冷眸瞪了渔玄一眼,渔玄立刻闭上了嘴。   “不要妄想对她做什么,否则我会杀了你。”说完,晏十三将顾以微带进琉璃宫,无虞紧紧跟着他们,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他有些害怕。   “姐姐,你们要带我娘去哪里?”无虞拉着嫚儿的衣角,怯生生地问。   “我们带你娘回她的寝宫,以后你和你娘就住在那里。”   嫚儿本来不喜无虞,但好在他不吵不闹,隐约有萧启瑞的影子,她待他也不至于太冷淡。   迈入琉璃宫,菲儿是第一个迎出来的。   “主子……”   菲儿见到晏十三手里的顾以微,难掩喜悦之情,奔上前去抱住了她,却发现她全身发烫,烧得厉害。   “好好照顾她。”嫚儿将顾以微交给菲儿,与晏十三一起转身离开,向龙泉殿走去。   菲儿顾不上送他们,唤来青蓝一起将顾以微架进屋里,才想起院子里的无虞,一回头,他也跟着进了屋,可怜巴巴地趴在床头,望着顾以微。   “娘……”   这一声叫唤,令菲儿怔住。   “你是无虞?”   无虞点点头,“我娘她怎么一直睡着?”   菲儿抱住无虞,嘤嘤哭泣起来,当年是她亲手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那时候巴掌大小的他现在已长成这样乖巧俊秀的模样,   “虞儿,你乖,你娘她生病了,但是菲姨会治好她,不要担心。”   菲儿简直不敢相信,主子回来了,还带回了小主子,流云这趟南越国没白去,虽然流云没回琉璃宫,但她也没多想,只当他去看皇上了。   金针入穴,此时菲儿的技艺较几年前娴熟的多,她又让青蓝去熬了几帖药,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自己则守在顾以微身边寸步不离。   入夜,风雪飘摇,屋里点着炭火,暖和得很,菲儿燃起了顾以微最爱的檀香,又取出一床厚被子,盖在无虞身上,他躺在顾以微身边睡着了。   许是不小心碰触到顾以微,床上的人儿眼皮动了动,缓缓张开。   “菲儿……”   顾以微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但还是可以确定自己回到了琉璃宫。   “主子!”菲儿握着她的手。   顾以微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无虞放下心来,又瞧着喜极而泣的菲儿,心中不忍,伸手擦去她的泪水,“菲儿,流云他……”   “流云他怎么了?”菲儿一惊,流云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为了将我带出平昌城,被慕容宇抓住了。”顾以微内疚的说,“但慕容宇答应过我暂时不会伤他。”   菲儿的泪流得更急了,却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担心,只是要顾以微好好休息,端着药碗走出屋子,贴在院子里的圆柱上,哭得厉害。   第二天,顾以微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嫚儿便拖着她去龙泉殿,哪知怡贵妃挡在门口。   “嫚儿姑娘,本宫敬你是太后的人,一直不愿与你为敌。但皇上是因这个女人受的伤,请你把她交给本宫处置。”怡贵妃自恃救了萧启瑞,在宫里并不把谁放在眼里。   “怡贵妃,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莲心皇后,你不过是个小小贵妃,有什么资格处置本宫。”顾以微一脸病容,亲颦浅笑,“陈荣显没告诉你吗,本宫是他的主子,也是你的主子。”   “你,胡说些什么!”怡贵妃冷不防瞬移到顾以微身边,抬手就要打下去,被嫚儿擒住,将她甩到一边。   “你会武功!”怡贵妃似乎很惊讶,一名小小的宫婢功夫竟然在她之上。   “如果不想死,以后就不要再出现。”   嫚儿和顾以微进了龙泉殿,怡贵妃恨得咬牙切齿,连个宫婢都敢威胁她,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让成王来我宫里。”   怡贵妃睨着龙泉殿,眼里一片血红,她决不会把她千辛万苦救回的皇上让给那两个女人,谁要与她抢皇上,谁就得死! ☆、乱世2   迈入龙泉殿,宫人们瞧见嫚儿与顾以微,噤若寒蝉,托着木盘低着头走得匆匆。   屋内氤氲着一片死气,太医们静默着站成一排,榻上萧启瑞仍在昏迷中,脸色苍白如雪,似乎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臣等参见莲心皇后。”   顾以微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径直走向龙榻,萧启瑞的伤很重,那把伤他的紫荆宝箭至今还插在他的胸口上,有被人拔动过的痕迹。   但现在的情况很糟,只要一动箭尖,极有可能划伤萧启瑞的心脉……   “都出去吧。”顾以微从脉象里看出萧启瑞的体内淤积着大量的酒精,阻碍了伤口的愈合,心中一紧,其实要她取出这支箭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缝合萧启瑞心脉上的伤口。   屋子里只剩下嫚儿和顾以微。   “他快死了,太后不救他?”顾以微不冷不热的问,手上揭开了萧启瑞的衣服,这些太医是用千年人参在为他续命,却也耽误了治疗时机。   “你不用问那么多,治好他我就放你走。”嫚儿立于一旁,脸上是冷漠。眸中却是无尽的担忧。   “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准备。”顾以微离开龙床,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阵猛烈寒风呼啸而过,冷风灌进了她衣襟内,她冷地打了个哆嗦,心里隐隐作痛。   萧启瑞,我到底该如何面对你。   那夜在在院子里与流云的对话响彻耳畔——   “娘娘,跟属下回去吧,皇上他……”一向坚强的流云却也欲言又止。   “菲儿不曾告诉你,萧启瑞杀了我的孩子?”顾以微被白绫绑住,激动地全身战栗,她怎么会忘记萧启瑞灌她红花的那一幕,怎会忘记孩子脱离她身体的那一瞬间……   “娘娘,真相并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流云还是没有什么心计,悲伤的表情跃然眉心,“皇上他是为了救娘娘。”   “流云,枉我之前待你不薄,如今你竟然编撰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来为萧启瑞开脱!”   “娘娘,那服药是为了将娘娘体内的毒素全部转移至胎儿身上,再用红花让娘娘流产,这样就能清除娘娘体内的断魂散了。”   “什么,你说什么!?”   顾以微难以置信地望着流云。   “这些都是于将军告诉属下的,那时他与鬼手医仙没有找到白狐,南越国又虎视眈眈,便先去与皇上汇合,鬼手医仙当着于将军的面将那张药方交给皇上……”流云眉头深锁,“鬼手医仙说若没有千年白狐的心血,这是唯一的解毒办法,皇上必须在娘娘和皇子之间做出选择。”   顾以微全身靠在柱子上,几乎快要晕厥。   流云的话像一道凌厉的闪电劈在她心上,水雾模糊了她的眼睛,难怪小产之后体内的断魂散就莫名消失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她就杀了他们的孩子……   “那又如何,三年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我也亦非从前的我。”顾以微强忍着眼泪,三年后再相见,她与他之间已经只剩下仇恨了。   “娘娘,皇上他的心蛊好了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流云说得认真,“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属下感觉得到,皇上忘记了以前的事。”   忘记了以前的事?顾以微疑惑地扬起脸,如美玉无瑕。   流云说,若非慕容宇突然告诉皇上无虞就是他亲手流掉的孩子,皇上根本不会失神,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几近疯癫。   “这不是真的!”战场上,萧启瑞咆哮着,不停乱舞着剑,根本无法接受慕容宇的说辞,慕容宇趁机以紫荆宝弓射出三箭,两箭射向于无涯和他,均被他们挡下,而第三箭射向萧启瑞,直入心脉。   关键时刻怡贵妃率兵前来支援……   回到军营的萧启瑞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嚷嚷着要喝酒,没人劝得了,一壶酒下肚后,他单手握住刺入心脉的利箭,想要一口气拔出来,但仅碰触到的那一瞬就昏死了过去……   难道萧启瑞变得暴力而无情是因为心蛊?顾以微心乱如麻,不愿再多想,单薄的身子消失在长廊深处。   天色渐晚,阔而远的天际里暮霭沉沉寒蝉凄切,重重殿宇楼在暮云晚霞的暗色余晖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宫苑深深寂寞都随着陰冷地气缓缓涌了出来,整座皇宫仿佛都被浸没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陰翳之下。   回到琉璃宫,无虞正在院子里玩雪,见到她便放下手中的雪球欢乐地奔向她,“娘,菲姨说你去看望我爹了,我爹是谁啊?”   顾以微蹲下身子,拍去他小手上的冰雪,“虞儿,你想见爹么?”   “想。”无虞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以微微笑着看着他,牵起他的手“随娘回屋吧,明天娘带你去见爹。”   “真的?虞儿有爹了!”无虞挣脱开顾以微的手,飞似的跑进屋子里,喊着,“菲姨,娘要带我去见爹了!”   天上飘落的百姓似轻柔羽毛在顾以微脸上拂过,她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既然无虞得以回到这个世界,她为什么要把仇恨加在无虞身上呢?   夜里,顾以微取了个瓷碗加了些清水,独自前往龙泉殿,她已经决定用现代手术的方式治疗萧启瑞心口的伤。   成功率只有五成,但如同那时萧启瑞不得不做出选择一样,这也是她惟一的选择。   一种不好直觉涌入心头,夜凉枯枝摇曳风中蕴含着森然地呼啸声比起雪域的夜更寒冷。   “皇后娘娘。”晏十三叫住她。   “晏统领。”顾以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身兼要职,却是南越国的奸细,萧启瑞竟然一直没看出来。   “想必新帝已将属下的身份透露给了娘娘。”晏十三与走在她身后,低头躬身,恪守礼节。   “恩。”顾以微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总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是透明的。   “西岩易了容,就在娘娘宫中,他会保护娘娘的安危。”晏十三说得很轻,只有顾以微听得到。   想起西岩顾以微倒是满怀愧疚,却又凝神看着晏十三,“为什么要做南越国的奸细?”   晏十三突然抬头看着顾以微,眼里是愤怒,“我恨萧皇和晏文钦!他们为了所为的天下大业,可以亲手把自己的亲人推入火坑!”   顾以微缄默了,她已经猜到晏十三的真是身份,卫子琪曾告诉她,晏文钦还有一个弟弟,去了雪域参军,玲珑死之后晏文钦的弟弟也就没了消息,而老夫人时常对着那间屋子叹息掉泪。   晏十三送顾以微到龙泉殿门口,便转身离开,顾以微轻轻推开了房门,却见到渔玄在屋里。   顾以微仿若没看到她一样,脱去貂毛披风,抖了抖身上的白雪,将瓷碗放在桌上,便向龙榻走去。   渔玄冷不防扑了上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想萧启瑞死吗?”顾以微甩开她的手,嫌恶的看着她。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要你救他!”渔玄死死抱着萧启瑞,“你休想再抢走他!”   渔玄泣不成声,她分明听见萧启瑞在迷糊中喊着“夏儿”、“夏儿”,她重复了无数次她是玄儿,可萧启瑞一点回应也没有。   “你不用担心,我治好他就会离开天牧国。”顾以微平静地说着,握着萧启瑞的手用匕首在他指上一划,挤出几点血滴在清水中。   “盛夏,你不要以为皇上曾经喜欢你就可以这么嚣张。”渔玄一脸狰狞,“皇上喜欢你是因为他以为你是我!”   听到“盛夏”二字,顾以微还是身子颤动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无所谓地样子,推开门走了出去,心底说不出的悲凉。即使这后宫里仍是雕栏玉砌、富丽堂皇,亦难掩此刻飘雪的冬夜的萧瑟,溶溶宫灯在风中摇曳,那些美好的回忆全部被冻结成冰,她恍若傀儡一般找到晏十三,将血水交给他,让他收集年轻体壮的士兵的血液,为明日的“手术”做好准备。   嫚儿没再出现,她回到琉璃宫时,一名侍卫在宫门口徘徊,见到她微微一颔首,不言而喻,他便是西岩。   “夫人,你再忍耐一个月,殿下会来接你离开。”   顾以微没回答,笑得苦涩,她根本没心思去想一个月之后的事。   翌日,天刚破晓顾以微就醒来,揉着惺忪眼睛推开窗,飞雪乱绕,四周白茫茫一片。原来又下了一夜的雪,今年的雪灾比去年又严重了一些。   菲儿和青蓝捧着托盘一齐进了屋子,“主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顾以微点点头,“青蓝,你留下照顾虞儿。菲儿,你随我去龙泉殿。”   因为皇上不许莲心皇后坐銮轿的命令一直没有解除,顾以微仍是走着去往龙泉殿。   嫚儿等候在殿门口,脸色不太好,似乎受了严重的伤。   “你怎么样?”顾以微迎上去,关切地问。   “我没事,皇上如何?”嫚儿气若游丝。   “只能尽力一试。”顾以微握住她的脉搏,是严重的内伤,到底是谁将她伤成这样? ☆、乱世3   嫚儿瞥了菲儿一眼,顾以微明白她的意思,让菲儿先进屋里。   谁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大约半晌之后,顾以微脸色阴沉地进了屋,倒抽了口气对菲儿说:“把东西都撤走吧。”   菲儿一怔,“主子,这是为何?”   “别问了。”顾以微将一颗药丸喂入萧启瑞嘴里,“菲儿,去请太医过来为皇上取出紫荆宝箭。”   菲儿不明白主子怎会突然转变了心意,也只能听从命令去唤太医。   望见菲儿带上了房门,顾以微才忍不住失声哭泣,趴在龙榻之上,握着萧启瑞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后来变成模糊不清的呢喃,隐约是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分分的痛又仿佛昨日回映,慢慢凌迟她的骨血。这样不可诉之言语的悲恸,让她的身体如浸寒冰,一瞬一息地冰冷下去。   他要死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很快,菲儿领着一帮太医匆匆而来,苏太医见到皇上的模样吓了一跳,再一把脉,颤抖着跪下,“皇上,皇上他……”   众太医纷纷上前把脉查探,触到萧启瑞的脉象后,无不瞬间涕泪齐流,屋内的悲伤蔓延开来。   “主子。”菲儿见顾以微呆呆地流着泪,轻轻唤了一声,顾以微含泪回过头,对门外的几名宫人说:“去通知怡贵妃和贞贵妃。”   她忍住哭泣,抚去萧启瑞前额的乱发,他的唇连一丝血色也没有,眸里已泛起雪白,这是人濒死前的征兆。   “你们,把紫金宝箭取出来吧。”顾以微握着萧启瑞冰冷的手,对苏太医说“取出来也许还能活。”   苏太医等人一动也不敢动,悉数跪在地上,万一皇上活不了,他们也活不了了……   “皇上养你们何用!”顾以微怒了,“去找晏十三过来,将这些庸医通通压下死牢!”   “娘娘饶命!微臣,微臣愿意一试。”   苏太医拼命地磕着头,祈求顾以微的赦免。   顾以微让开身子,将萧启瑞交给苏太医,自己则站在一边冷眸看着。   苏太医取出金针扎在萧启瑞的檀中穴,持针的手颤抖着,不时回头看看其他太医,他们均低着头,只好回过身继续施针。   萧启瑞的几个大穴都用金针固定住了,之后便可开始拔箭,可是苏太医拿着匕首怎么也下不了手,额上冒着细细的冷汗。   “退下吧。”   顾以微叹了口气,接过苏太医手中的匕首,在匕首的尖端抹上止血清淤的药膏,这是用仙主的止血丹碾碎后配以百莲草制成的,外加了定量的罂粟花粉。   她绷紧神经,对着萧启瑞胸上的伤口压下去,手上的力道过了一些,可是萧启瑞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匕首插在萧启瑞的肉里,顾以微没有再动,唤来菲儿,“快用内力将紫金宝箭打出来。”   菲儿干脆果断,将萧启瑞扶起,从他身后轻轻一推,将紫荆宝箭打出他体外。   顿时,萧启瑞胸前鲜血如注,顾以微急忙扶他躺下,将匕首取出,顾不上擦去泪水,用之前准备好的药膏压在他的伤口上,可是怎么压都止不住血,一刹那顾以微的手便沾染了鲜血,他的伤口那样深……仿佛她的心也如同这血肉,在那一瞬间,被寸寸绞断。   紫荆宝箭已经被成功拔出来了,但萧启瑞却没有好转……反而气息越来越弱,几近全无。   “皇上,醒醒,我是夏儿。”顾以微的眼泪吧嗒吧嗒滴在萧启瑞手上。   可惜,那些穿越里的奇迹并没出现在她身上,萧启瑞一动不动,仿佛就要永远地睡下去了。   “萧启瑞,你醒醒!”顾以微痛苦到了极致,声音压抑在喉口,碎成了呜咽。   这时候怡贵妃和渔玄一齐冲了进来。   “滚开。”怡贵妃将顾以微推倒在地,顾以微也不反抗,只是望着萧启瑞止不住的哭。   渔玄猜到了七分,眼泪簌簌地落下。   “皇上怎么了!”怡贵妃拎起苏太医,眼里冒着杀意。   “皇上他……”苏太医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皇上已经油尽灯枯了……”顾以微神魂不清,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着宣布了这个消息,又对菲儿说,“把无虞带过来。”   不管怎么样,在他死之前至少要让无虞见他一面。   门外喧闹起来,原来是其他妃子得了消息蜂拥而来,被晏十三挡在门口,众妃得知皇上情况不太好,哭闹着要进屋看皇上。   顾以微怎么说也挂着皇后的头衔,抹去泪水,疲惫地走到屋外。   “都别哭了,皇上还没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泪又抑制不住地涌出来了,萧启瑞是还没死,但他很快就会死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见皇上!”   “若不是因为你,皇上怎么会受伤!”   ……   众妃闹腾不休,顾以微根本没力气应付她们,却也不愿回到屋里,不忍看着萧启瑞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瞧见菲儿带着无虞赶了过来。   “皇上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谁的孽种,才会中箭!”   一名妃子喊出声,众妃愤怒地朝无虞奔过去。   “晏十三!”顾以微心急,命晏十三阻拦她们,晏十三抽出腰间的剑,一个翻身拦在众妃跟前。   众妃不敢再妄自行动。   顾以微走上前,牵着无虞,绕过众妃走向龙泉殿,有妃子不服,“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们不能进去?”   “他是未来的太子,自然是你们不可比的。”说话的是嫚儿,嫚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疗伤,气色好了一些,边说着边走走到顾以微身边。   她们谁也没说话,只通过眼神交流,复杂的美眸里叫人看不出她们交换的信息,不一会儿,顾以微就牵着无虞进了屋。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宫女胆敢嘲笑后宫妃子,晏统领还不将她拿下。”刘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又受了顾以微和晏十三的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我算什么?”嫚儿从袖中飞出一记白绫,缠住刘美人的玉颈,“你去问问阎王,我算什么?”   刘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晏十三竟然任其为之,后宫妃子一时间恹了下去,悄悄退出宫廊,作鸟兽散去。   嫚儿身子一个不稳,扶在宫墙上,嘴角涌出粘稠的血,晏十三迅速转身点住她的大穴,嫚儿晕倒在他怀里。   见顾以微牵着无虞进屋,怡贵妃更是不依不挠,抬手就要劈向无虞,菲儿急忙从袖中抽出软剑。   “陈若兰,你闹够了吗?”顾以微挂着泪痕,低低说道:“皇上还在这里,难道我们要这样送他走吗?”   怡贵妃羽睫微动,泪如泉涌,还是狠狠地朝她和无虞冲过来,“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皇上怎么会死!”   菲儿以软剑相抵,却敌不过盛怒的怡贵妃,晏十三安顿好嫚儿,才回到门口就见到这一幕,即便是想出手相救也来不及了。   却听见龙塌上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谁说朕死了……”   怡贵妃收了掌风,瞬移至龙塌边,萧启瑞已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皇上……”   “皇上……”   怡贵妃和渔玄哽咽着呼唤着萧启瑞,萧启瑞缓缓抬起手,拂去她们的泪痕。   “如果朕真的死了,你们也不许哭。”萧启瑞说起话来很费力,咳嗽了两声,声音压得更低了“朕,最讨厌女人哭。”   “是,臣妾不哭。”渔玄俯在萧启瑞手边,怡贵妃握着萧启瑞的手,顾以微感叹,这两个女人亦是爱他入了骨。   萧启瑞微微转了下头,迷蒙的目光锁在顾以微和无虞身上,毫无血色的唇中吐出几个字,“夏儿,带他过来。”   即便是怡贵妃和渔玄再不愿意也得让开了位置,顾以微牵着无虞走到龙榻边。   “虞儿。”萧启瑞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波澜,眼里却闪现着希望。   无虞不曾见过萧启瑞,见他身上沾染的鲜血不由得有些害怕,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怔怔地看着虚弱的萧启瑞,转过头对顾以微说,“娘,他病得很重,你可以治好他吗?”   顾以微忍住悲伤,轻声道:“虞儿,叫父皇。”   萧启瑞伸出手,碰触着无虞的小脸,无虞憋了半天,才喊出两个字,“父皇。”   “夏儿。”萧启瑞努力地想要抓住顾以微的手,好像周围的人全都不见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顾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交给萧启瑞,他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她反手握住了他。   “朕死后,天牧国就交给你和虞儿。”   顾以微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虞儿还小,你……咳咳……”萧启瑞吐出一口血,顾以微想要拭去他唇边的血迹,他却撇过头,“朕对不起你们……”   “如果有来世,朕定不负你。”   “……”   顾以微不知道是如何牵着无虞走出龙泉殿的,任凭菲儿和晏十三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恍若未闻。   “娘,父皇他怎么了?”小小的无虞还不知道死亡这件事。   “父皇他,去了另一个世界。”顾以微浅浅地笑着。   “他为什么要去另一个世界呢?”   “因为他要去陪伴虞儿的弟弟……”   顾以微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小腹,心下怅惘,萧启瑞死了,天牧国定然会掀起血雨腥风,后宫之争也在所难免,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乱世4   萧启瑞的葬礼在三日后举行。   从甘泉宫到皇陵,所有人都穿着白衣,无虞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顾以微陪着他,成王随后,然后才是怡贵妃和贞贵妃。   时不时地,有大臣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声震苍天,礼部大臣们则往地下泼洒了大杯的白酒,同时皇陵附近烧了大量的冥器冥钱,以至于皇陵上空黑烟缭绕。   “咚……”皇陵边上的皇觉寺敲响了铜钟,已示葬礼开始。   “吾皇仙逝,举国同悲,臣等一定好好拥戴幼主,重启天牧盛世。”   萧启瑞入葬后,刘大人代表众大臣焚香,他虽然食古不化,却对萧启瑞忠心耿耿,在出发前,他便提前找到了顾以微,商讨立无虞为新帝一事。   “哼,一个三岁娃娃如何能担此重任!”成王不屑地说道,他虽然身着素衣,腰间却仍别着剑,很是刺眼。   “无虞殿下是皇上的唯一血脉,皇上在临终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天牧国交给他,成王你怎么说是什么意思?”刘大人并不怕他,揪着胡子气呼呼地指责他,“难道你想违背皇上的遗愿?”   “皇兄他神志不清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成王走到萧启瑞的陵前,朝陵墓一拜,“皇兄他一生盛名岂能被这妖女和孽种毁了!”   “成王,你怎能说皇上的亲骨肉是孽种!”刘大人气得全身颤抖。   成王走到顾以微身边,邪魅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无虞,“这个女人人尽可夫,无虞是谁的儿子还不一定呢!”   顾以微抬手甩向成王,被他擒住,“皇兄死了,没有人会再为你撑腰。”   成王松开顾以微的手,对众大臣说:“皇兄的死和这个妖女与孽种有着很大的关系,难道你们要让杀死皇兄的凶手当天牧国的皇帝?”   顾以微冷眸看着成王,在雪域他明明伤得半死不活,即便自己费尽心力救治他,也只能捡回他的一条命,可如今看来,他的功夫和身体更胜过从前,到底是谁有这样的神奇的医术,能将一个废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刘大人等人沉默了,顾以微轻轻一笑,对晏十三说:“拿出来吧。”   晏十三捧出一个翠玉做的锦盒,锦盒里放着一碗清水,清水中是一滴血。   “这是皇上殡天那日,本宫当取的皇上的指尖血,众太医、怡贵妃和贞贵妃可以为本宫作证。”顾以微接过那瓷碗,唤来虞儿。”   无虞乖巧的伸出小手,晏十三拔剑轻轻一划,一滴鲜红的血滴入瓷碗中,与水中原本的那滴血碰撞在一起,缓缓融合,最终完全交融在一起。   “刘大人,您德高望重,皇上刚刚仙游,就有人要欺负我们孤儿寡闻,望您为我们主持公道!”顾以微将瓷碗交给刘大人。   刘大人仔细一看,两滴血确实是完美的变成了一滴,便高举瓷碗,“无虞殿下的确是皇上的亲骨肉,谁敢再质疑,就是对皇上的不敬,对皇后娘娘的不敬……”   “啪”的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   刘大人话还没说完,成王就挑剑打碎的瓷碗,拿剑指着他。   “你们这些无能的大臣,天牧国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刘大人吓了一跳,仍挺着腰板指着成王的鼻子大骂:“皇上仙逝才三日,成王你是要谋反不成!”   成王倒也干脆,“若你们一定要让这个孽种当皇帝,我就反了!”   顾以微浅浅一笑,牵着无虞走到成王跟前,“让虞儿当皇帝是皇上的意思,若成王反对,虞儿不当也罢。”   成王挑眉看着顾以微,眸中暗涌奔腾。   “那成王觉得,谁来当这个皇帝合适呢?”顾以微继续说着,引得众大臣议论纷纷。   成王一时语塞,他根本没想到顾以微会让出皇帝之位,他的如意算盘是顾以微坚持让无虞当皇帝,他便以此为借口攻破燕京,重整朝纲。   “妖女,你不要太得意。”成王抬起剑,剑尖指着顾以微,“我就是想当皇帝怎么了,谁敢反对谁就得死!”   众大臣一片哗然,怡贵妃气得直跺脚,这个成王也太冲动了!   顾以微的目光化成一道寒冰,萧启瑞将天牧国交给她和无虞,谁想觊觎天牧国的江山,就是她的敌人。   “晏十三!”   顾以微一声令下,晏十三拦在成王跟前,与此同时,事先安排在皇陵周围的禁卫军悉数涌了出来,将他们二人在中间。   “皇兄陵前,我不愿见血。”成王急速跃起,向东方逃窜,“来日再见,就是本王拿下燕京城之时!”   晏十三并没去追,他本来就是慕容宇的人,天牧国越乱于南越国越有利。   人群里众妃嘤嘤哭泣,大臣们唏嘘不已,嫚儿蹙着眉,唯有顾以微云淡风轻地牵着无虞穿过众人,离开皇陵。   天牧国乱了!   成王回到雪域,率他的亲卫队燃起了战火,于无崖要守护雪域边界,无法抽身平乱,朝中又再选不出将领,只好由顾以微亲自率军迎战成王。   成王对天牧国的地形了如指掌,连夺三城,逐渐逼近芗城和樊云城。   顾以微的军队已经抵达了樊云城,随军的有西岩和嫚儿,她不愿为难晏十三,毕竟平乱一事他没义务参与,只是在出发前,晏十三又郑重地提示了她一次,慕容宇将在一月后来接她离开。   如此,已经过去了十五日。   在樊云城的第三日顾以微与嫚儿登上了樊云新铸的城墙,虽然这三日成王那边没有丝毫动向,却仍旧使满城百姓提心吊胆,而整个平乱军也蠢蠢欲动,纷纷谏言直捣成王主帐取主帅首级,将乱臣贼子杀之后快。   顾以微却让将士稍安勿躁,成王已经抵达芗城,却迟迟不见对樊云城有任何动作,必定有诈,若是平乱军主动出击未必能占得了上风抑或是会掉入他们圈套。况且,她派去的探子说,芗城的百姓很不配合成王,竟然自己组了一支自卫队与成王抗衡,虽不知效果如何,但她想也许他们能创造一些机会。   而翌日,成王先按耐不住了。   天才刚刚亮,战鼓就响了起来,顾以微、西岩和嫚儿迅速登上城墙查探。   芗城方向,成王骑着棕色战马走在最前方,身后是数千叛军,每一名叛军手里都挟持着一位芗城的百姓,让樊云城上的弓箭手无法以弓箭阻挡他们的前进。   成王就这样挟持了数千芗城百姓在城下耀武扬威,他们挥舞着手中长刀似下一秒便要将无辜百姓脖子割断   城墙上许多士兵看着城门下场景一阵躁动   站在城墙最中央的西岩亦是满心愤怒和震惊:“这成王挟持这么多百姓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以微心情凝重,成王他分明是以百姓的性命相胁,要她束手就擒!   成王挑衅地看着城楼上的顾以微,在马上哈哈大笑:“怎么,莲心皇后只会躲在城里,就连天牧国的子民都不管了吗?”   “成轩,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皇兄?”嫚儿怒极,朝成王抛出白绫,缠住他手里的利剑,成王震力一抖,白绫碎成千瓣。   “皇兄的选择是错的,我会什么不能反!?”成王示意,  他身边的将领一语不发便抽出长刀,手起刀落,一名芗城百姓便惨死在刀下。   惊呼声弥漫开来。   鲜红地血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妖女,你打开成王,我就放了他们!”成王又将银剑抵在另一名百姓喉间。   “娘娘,你不要开城门,草民死不足惜!”那百姓主动向前一倾,让成王的利剑穿过他的喉咙。   眼睛被鲜血和泪水蒙住,顾以微拽紧了衣袖。   “娘娘,我们不怕死,只盼你灭了这些乱臣贼子!”   “娘娘,芗城早在三年前就不复存在了,是你救了我们,我们的命都是你的!”   ……   成王骑着战马来回走了两步,望着顾以微说:“啧啧,妖女,他们这样信赖你,你当真不在乎他们的死后?”   随后,他又命人压出了十几名百姓,“如果不想他们死,就马上开城门!”   “成王,你斩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算什么好汉!”连西岩都看不下去了。   “那妖女带着孽种谋朝篡位,本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成王目光灼灼地盯着顾以微,她抿着唇,冷冷地望着城下,仍然沉默着。   “杀!”   成王没耐性,等不到答复一声令下十几名名百姓全部死在城门外,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顾以微多想跳下城门营救那些手无缚之力百姓,即使只能救一个人也不想看着他们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由得心中动摇,要不依成王所言,打开城门吧?可成王嗜血成性,芗城百姓这样抵抗他,即便是打开了城门,他们也活不了,而樊云的百姓,还有更多的百姓会遭殃。   “成王,容我考虑一日,明日此时给你答复。”顾以微叹了口气,也只能先拖延一日的时间。   成王本也不愿担下残杀百姓之名,见顾以微愿意妥协,便也收了剑,对亲卫军道,“众军听令,明日此时若樊云城门不开,所有芗城百姓都将成为冤魂!”   “是”成王的亲卫军一齐答道,震天的吼声回荡在顾以微心中迟迟散不去。 ☆、乱世5   顾以微站在城墙上,望着成王退去的方向,命人将城下百姓的尸体拖进城内,好好安葬。   突然间天就变了,漫天飞雪环绕着她,发上、衣裙上星白点点。   萧瑟的时节,城墙前白茫茫的毫无生机,枯萎的枝桠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也许明日这里又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大战。   寒风拂面,顾以微才感觉到眼角的湿热,萧启瑞怎么能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她呢!   “夫人,回营吧。”西岩劝道。   顾以微点点头,转身时瞥见一直静默着的嫚儿,她眼中杀意正浓。   “嫚儿,不要轻举妄动。”顾以微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的,怕是仙主种在她体内的蛊虫又发作了。   嫚儿没理会她,甩开她的手,径直下了城楼。   “皇后娘娘——”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上城楼,指着城下说,“有一名百姓还活着!”   顾以微携西岩一同去查探,嫚儿已不知去向何处。   “皇后,娘娘……”   那活着的芗城百姓正是先前那主动迎着成王利刃前倾的那名男子,顾以微让西岩点住他的大穴,自己则掏出手绢压住他的伤口,不一会儿,手绢就被鲜血染红。   顾以微只觉得心中堵塞,成王叛乱,苦了这些可怜的百姓。   那男子瞪着眼睛,似乎急着要表达什么,顾以微安慰道:“先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却觉得他越看越觉得他眼熟。   “你是小鹏!?”   如果没记错,他是三年前大牛的跟班小鹏!   小鹏艰难地点了点头,一口气接不上来,昏死过去。   一晃便是晌午,主帅营中,小鹏躺在顾以微的床上,血已经止住,伤口也敷上了药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顾以微一直守着他,她一直没想到解救芗城百姓的法子,急需从他口中获悉芗城里的情况。   成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又对天牧国的军队很熟悉,以至于派去的探子只了解到成王扎营的大概位置和大牛等人组织自卫队反抗的信息,粮草、兵器库等关键信息则没能掌握到。   “主子,少爷在找您。”   顾以微正出神,菲儿探进营帐里,无虞怯生生地跟着她身后。   “虞儿,怎么了?”   无虞一下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似乎受了委屈。   “主子,刚才我带殿下在军营里玩耍,碰上先锋营的几名士兵,他们对殿下出言不逊。”菲儿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大战当即,她肯定一剑劈了那些人。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顾以微温柔地安慰着无虞。   “他们说殿下不是皇上的孩子……”菲儿怕主子伤心,将他们的污言秽语转化成普通的语言。   顾以微一脸淡漠,自然知晓他们说得要比这难听得多。   “菲儿,你去盯着他们。”她一早怀疑军营里有成王的奸细,奈何一直没机会细查,如今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是,主子。”   菲儿退了出去,顾以微轻轻安抚着无虞,心中歉疚不已。   “娘,他动了!”   突然,怀里的无虞指着床上的小鹏大喊,顾以微回头一看,小鹏已经清醒过来。   顾以微放下无虞,走到榻边,轻声道:“小鹏,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小鹏强撑着支起身子,顾以微为他垫了一个枕头在身后,他因为用力过度,拉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草民……”   不等他说完,顾以微就示意他打住,“时间紧迫,小鹏你速将芗城的情况告诉我。”   小鹏点点头,“成王的军营扎在山下,原本大牛哥派我去查探他们的情况,没想到和其他乡亲一起被抓了。”   “大牛他们在哪?”   “还是那个山洞里,成王抓了我们的人严刑拷打,但没有人供出来,成王不知道我们藏在山上……咳咳。”提到成王,小鹏有些激动,捂着胸咳嗽了几声。   顾以微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你们有多少人。”   小鹏的神色黯淡下来,“原本有上百人,现在只剩不到五十人。”   短短三日,成王就杀了这么多人……   “你知道成王的粮草和兵器库在何处吗?”顾以微怒极,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烧了成王的粮草和兵器库,再一举拿下叛军。   “这……我们查探了三日,也是一无所知。”小鹏一脸忿恨,“成王他太狡猾了!”   顾以微心沉了下去,仍是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救出大牛和其他芗城的百姓。”   想起清晨战场上的情景,顾以微不禁难过内疚起来,因为自己的无用,那十多条生命就在她眼前生生消失……   “小鹏,哪条路上守军最少?”顾以微下定了决心,今夜突袭!   小鹏思量了一会,“樊云通往芗城的陆路都有重兵把守,有一些还会功夫,一些子就杀了我们好几个乡亲。”   会功夫?难道成王找了江湖人来帮忙?实在是可恨!但即便是要硬拼,也只能试一试了。   “娘娘。”小鹏突然想到了什么,“湖边无人把守。”   顾以微眼前一亮,对啊,因为三年前的地震,生成了一个大湖泊连接着芗城的山脉。   “那湖泊的水位已经褪去不少,乘船的话挺多一个时辰就能进入芗城。”小鹏急切地说道,“还能直接联系上山里的大牛哥!”   顾以微颔首,老天有眼,芗城百姓有救了!   ————嫚儿专用分割线————   冷薄的雾气在芗城弥漫着,给芗城前面的荒林增添了些许神秘和凄凉。   嫚儿易了容,脸上多了几道疤,穿着粗布麻衣,散乱着头发,宛如鬼魅。她刻意装成芗城的百姓,悄悄随成王的大部队入了城。   迈进入口,嫚儿浑身战栗不已。   没错,这气息是那个打伤她的男人,他怎会在这里?   嫚儿凝视着成王的背影,恍然醒悟,难怪成王能从一个废人变成高手,原来他投靠了仙主……   “走快点!”   一名士兵推了她一下,她低着头,跟了上去。   成王将所有芗城百姓囚禁在一个圈里,这个圈的边界是成王的士兵,大约一百多人。   嫚儿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抱着膝,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从头发的缝隙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远处走来三个熟悉的身影——   一剑、御风和许奕,他们三个原来是随她一同去平昌城追杀顾以微和乔玉峰一家的,后来她遇到流云,获悉萧启瑞重伤,便让他们三个继续去追乔玉峰,自己则与流云一起劫走了顾以微。   他们三人再加上那名高手,原本她打算直接杀了成王的计划怕是要破灭了,而今想逃出去都成了难题。   夜幕垂临,没有月光与星光的夜,让人觉得压抑。   烛光在眼眸中晃荡,顾以微盯着眼前红烛沉思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了一件事,转身前往菲儿的营帐。   无虞已经睡下,菲儿在营里绣着锦袄,分明是男子用的。   “主子。”见顾以微来了,她害羞地放下手中的活儿,“我先前答应过流云,若他能将主子带回来,就给他做一件袄子。”   顾以微浅浅一笑,拉着菲儿的手,“你放心,流云会没事的。”   “主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菲儿已经听到营内细碎的脚步声,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我要随西岩夜袭芗城。”顾以微走到榻边为无虞掖好被角,“此去九死一生,虞儿就交给你了。”   “主子!”菲儿大急,主子又不会功夫,怎么能去夜袭呢!   “芗城的环境我最熟悉,若没有我西岩和大牛他们也联系不上,夜袭的成功性就更低了。”顾以微解释道,“你放心,西岩会保护我。”   菲儿握紧顾以微的手,“主子,我和虞儿等你回来。”   顾以微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无虞,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此时,西岩已经整顿好兵马,准备出发。   “夫人,你说我堂堂南越国的前锋,现在却要冒死帮天牧国平内乱,殿下和将军知道了,该不会杀了我吧!”   顾以微淡淡一笑,西岩这样说也只是想让她轻松一些。   “我随你一起去。”   顾以微翻身骑上战马。   “夫人,你去做什么!”西岩大惊,若顾以微有什么三长两短,殿下和将军才会真的杀了他!   “芗城的路我熟悉。”顾以微抽动缰绳,回头对西岩说,“我不是莲花神女么,会庇佑你大获全胜的。”   西岩无奈,只好率军紧跟在她身后。   顾以微驾着马儿奔驰在雪地里,脑海中依稀晃过今日死去的百姓,眼中闪过极致的愤怒,若夜袭失败,明日这样血腥场面就会重演。   所以,她不容许失败!   湖边,数十条小船已经准备好了,此番夜袭,西岩只挑选了百余人,每一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顾以微和西岩同乘一艘船,如墨色的夜里,连湖水也黑的可怕,小船在湖面飘摇,幸好芗城的地热使得湖水没有结冰。   山林啸,聚黑风。   一个时辰后,顾以微等人进入芗城,小船停靠在岸边,她率众人登上山,沿着小路向山洞走去。 ☆、乱世6   一个时辰后,顾以微等人进入芗城,小船停靠在岸边,她率众人登上山   为了避免成王起疑,突袭小队没有点灯守在山上,顾以微独自一人先行去寻找山洞,她刻意放轻了步子,凭着印象在林间摸索。   拨开枯树纠缠的枝桠,如果没记错前面应该就是山洞,此刻却被变成了一块石壁。   顾以微心下狐疑,莫非地震之后山体又移动了?   夜阑无声,突然身边窜出几个黑影将她围住。   顾以微望着来人,手持长枪的正是大牛。   “皇后娘娘!”   大牛亦看到了顾以微,先是一愣,激动地跪下,其余的人也跟着跪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危险的时刻,皇后娘娘会潜入芗城。   顾以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扶起大牛,轻声道:“无须多礼,回山洞里再说。”   大牛领着顾以微来到石壁前,转动石壁边上的一个小石子,石壁便打开了。   原来这三年里,大牛等人害怕再发生自然灾害便将山洞改造成临时的避难点,里面不仅储存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还有兵器,而为了防止狼群来袭他们又做了一道石门,外面做出山壁的样子,完全将山洞隐藏起来。   难怪成王几番搜寻他们而不得,顾以微赞许地看着大牛,他较三年前更加沉稳。   步入山洞,里面还有几十名自卫队的芗城百姓,虽已是二更时分,但他们却都未能入眠,担心着山下亲人们的安危。   “娘娘,你怎么会来此处?”大牛锁上石门,才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我率了一只突袭队,打算夜袭成王。”顾以微面色凝重,即便加上大牛等人,一共也只有百余人要与成王的上万人相抗衡,实在是鸡蛋碰石头。   “我们也想过夜袭,但他们粮草藏得隐秘,这三日我们派了多个探子都没找到粮草的位置。”大牛一脸忿恨,长枪敲在地上,“成王他根本不是人,将抓到的探子打得皮开肉绽,吊在城门口,不给水喝也不给饭吃,生生将他们冻死了!”   顾以微心下一惊,成王怎么会变得如此暴戾!   “大牛,你将探子传回来的信息与我说一说,兴许能发现什么。”   “娘娘,我们无用,连守了三日都没发现他们是在何处做饭,何处取材,甚至连炊烟都没有!”大牛一脸歉疚地低下头。   没有炊烟,也不知道在何处做饭、何处取材!如此,成王定然是将粮草藏在大牛等人看不到的地方。   又要方便取用,且隐蔽性高,会是哪呢!?   “大牛,你们可曾看见过成王的士兵在营外吃饭?”顾以微隐约找到了头绪。   “那倒是没有,除了有人给执勤的士兵送饭,其他人不知是在哪里用膳的。”大牛仔细想了一下,也觉得奇怪。   “如果我猜得不错,每个帐篷里都有粮草,每个兵营各自做饭,士兵就在自己的帐篷里的吃饭!”顾以微蹙眉,若是这样就糟了,兵器也可能和粮草一样,存放在各个帐篷中,凭百余人的力量断然不能将山下的帐篷烧尽,那么明日芗城的百姓还是面临着威胁。   “该死的成王!”   大牛咒骂一声,山洞里的火堆徐徐燃着,映着顾以微凝重的美眸,不论如何,还是要试一试。   “大牛,洞内有多少火折子?”   “大概有三百多个。”大牛从角落里脱出一个麻袋,里面满满的是火折子,这也是他们为了避灾储备的。   顾以微蹲下一看,心生一计。   “快,将这些火折子全部拆开。”顾以微将麻袋里的火折子全部倒在地上,一手掰开了一个火折子,又将火折子里的硫磺悉数装进麻袋中。   是的,她要用这些硫磺和炭火制黑火药。   大牛二话不说,叫了几名乡亲过来帮忙,突然,石门被打开,在外放哨的乡亲神色慌张地探进来:“娘娘、大牛哥,下面的乡亲和士兵打起来了!”   什么!顾以微一惊,隐约听见山下传来的厮杀声。   “大牛,你去湖边通知突袭队,其他人跟我下山。”   顾以微提起半麻袋硫磺,从火堆里挑了几块木炭,让人用厚棉袄裹着,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去。   厮杀声越来越近,火光冲天。   顾以微率着四十多名芗城百姓悄悄地接近军帐,虽然成王亲自率了一队士兵出了军帐,但军帐内仍是篝火通明,每个帐篷外皆有士兵把守,东西南北四个出口还有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在巡夜,防守十分严密,要想溜进军帐根本不可能。   看来只有找机会穿上军服才能混进去,顾以微瞄上了不远处在军营外打盹的两人,让人将他劈晕,然后迅速将他身上铠甲脱下穿在自己身上。   “乡亲们,你们且在这里等着。听到军营里传出巨响便可开始行动,切记避开地上的硫磺,点燃帐篷便速速离开!”之后顾以微便拿着麻袋很自然地走了进军营内。   “这么晚了,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门口的士兵将其拦下。   “这是将军要的硫磺,明日攻城用的,小的在全城百姓家里找了十多个时辰才收集了这么一点。”顾以微压低声音说着,一边将麻袋摊开,守门的士兵看了两眼,果然是硫磺,便摆摆手放她进去了。   进入军营后,顾以微将麻袋底刺破一个小洞,沿着军营里所有帐篷走了一圈,细碎的硫磺粉洒在每一个帐篷的外围。   最后她直奔主帐,四周仍旧有来来去去的巡夜士兵,稍有不慎,她很可能就死于他们的刀下。   幸而一路顺利,经过火堆时,顾以微还顺手牵羊捡了一根木炭。   突然,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就在她要闪进主帐时候,瞧见一个黑影从身后闪过,她步伐一顿立刻转身,一名士兵倒在她面前,而士兵后面是一位面目丑陋、披头散发的老妇。   “你怎么来了?”是嫚儿的声音,顾以微稍稍松了口气,嫚儿拉着她迅速闪入主帐内,隐好身子,悄悄掀起门帘,目光四下看着。   “我就知道你来了。”顾以微将最后一点硫磺全部倒在主帐内,又将木炭放置在离硫磺三寸远的地方,将油灯里的灯油倒在木炭上。   “一点功夫都不会,还敢来夜袭。”也不知是赞是讽,嫚儿没再搭理顾以微,在成王桌上、床边翻找了一番。   “找什么?”顾以微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燃硫磺。   “我怀疑成王投靠太后,太后想让他取代皇上的位置。”嫚儿轻哼一声,仙主说不定将令牌交给了成王,否则他如何能命令这么多高手。   “又是太后!”顾以微想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想操控三国?或者是她已经掌控了三国,只是要消灭反抗者,萧启瑞是反抗者、墨皇也是、甚至渔玄也曾经是。   “找不到,看来成王是带着身上了。”嫚儿指了指地上的硫磺,“你想烧了军营?”   “嗯。一会点着了,麻烦你带我跑。”顾以微对嫚儿笑了笑,嫚儿冷漠地撇开头。   “哗”   火苗一触到木炭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顾以为又扯下窗帘、被褥,丢在火堆里,高声大喊:“不好啦!主帐着火了!”   喊完,嫚儿就提着她高高跃起,隐在附近一颗枯树上。   只见军营里的将士纷纷涌向主帐,取水救火,而当火势蔓延到帐内放置硫磺的位置时,“砰”的一声巨响,主帐完全被炸开,火星四射,围着主帐的将士们被炸得血肉模糊,哀嚎声一片。   这时候守在军营外的芗城百姓和从山上赶下来的突袭队也一齐涌入军营,四处放火,很快黑火药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火光照亮了天空,军营里变成了一片火海,这无疑给予了营内士兵致命的打击,不少睡梦中的将士来不及挣扎就死在了火海里。   “成了!”   顾以微拽紧了衣袖,如此成王伤亡惨重,明日定不可能再度来袭。   然而,成王迅速带队回营,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打伤嫚儿的那名高手,嫚儿身子明显一怔,迅速带着顾以微往军营外逃去。   然而,正是这一动显露了她们的气息,成王身边的男子追击着她们。嫚儿带着顾以微根本躲不过那男子,很快那男子就挡在了她们跟前。   “你还没死啊。”   那男子持剑对着嫚儿,狭长的眼里尽是不屑和邪魅,面上冷冷的。   “你到底是谁?”   嫚儿推开顾以微,打出数条白绫,被那男子轻而易举地挡下。   “看在你中了我一掌没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那男子说着就出现在了嫚儿跟前,顾以微还没看清他,他便一剑刺穿她的胸口   “我是风无敌。”   嫚儿眼里流露出恐惧,他竟然是消失了十多年的江湖第一杀手风无敌!   风无敌轻轻推开嫚儿,又走向顾以微。   “你为何要帮助太后为非作歹!”顾以为一点一点地后退,风无敌却根本不理会她,瞬移至她身边,右手举起了剑。 ☆、乱世7   “快跑!”   嫚儿冲着顾以微大喊,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打出一条白绫,缠住风无敌的脚。   风无敌邪魅地看着嫚儿,挑剑一抖,白绫崩裂。   “嫚儿!”   风无敌一招九天贯日直指嫚儿,顾以微惊呼起来,这一剑下去,嫚儿必死无疑。   “不要!”   顾以微跑向嫚儿,希望能分散风无敌的注意力,她不能丢下嫚儿,嫚儿是因为她才会遇上风无敌的。   而风无敌并没理会顾以微,仅仅打出一掌,隔空袭向顾以微。   千钧一发之时,一匹玲珑战马奔腾而来,几缕金丝穗划过天际,宛如黑夜里的流星。   顾以微眼前一亮,这是银风的剑!   果然,银风抓住她身上的铠甲,将她往左侧一提,又从她身后跃起,替嫚儿接下了风无敌那一剑。   “娘娘,你带她先走。”   银风拦在风无敌跟前,风无敌越发来了兴致,专心地与银风拼斗起来,银风将他引致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把马儿留给顾以微。   顾以微迅速扶起嫚儿,骑上战马往樊云城方向奔去,一路虽有人阻拦,好在嫚儿还清醒着,用白绫开路,横扫叛军。   顾以微担心芗城百姓,但见先前反抗的那些百姓已占了上风,不少叛军弃械投降,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又回头看西岩,他打开了马槽,上千匹马儿一起冲了出来,令成王措手不及。   “众军听令,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成王恼羞成怒,持剑冲向西岩,西岩不甘示弱借力奔腾的马儿,突袭成王。   一剑、御风和许奕分别在各处残杀百姓与突袭队,血腥至极,令顾以微泪流满面。   可是她不能停下,唯有乘着银风的战马一路奔驰,回到樊云后再带兵前来支援。   许是真气消耗过度,嫚儿渐渐不支,倒在顾以微身上,后面追兵不断,顾以微只能快马加鞭往樊云城赶。   破晓寒蛩随马蹄声威震青霄,就在樊云城城墙上除了守夜将士还有一个淡黄色身影迎风孤立在城墙上。   是菲儿!   借着破晓光芒,菲儿看见城下一匹飞奔而来的战马,待看清楚马上之人眸中顿露欣喜,又见她们身后的成王叛军,当机立断。   “快,随我去救皇后娘娘!”菲儿敲响战鼓,樊云城内的将士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打开城门!”菲儿率着数千将士从城门涌出,震天呐喊将成王的追兵怔住,他们瞧见晨光中成千上百的平乱军迎面而来,一时竟然忘了追击,再下一刻,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啊!”叛军转头朝着芗城跑去。   “主子,你没事吧。”菲儿成功与顾以微接上头。   “没事,你带嫚儿回去,其他人随我去芗城!”顾以微风姿绰绰地骑在马上,目光坚定,铠甲上沾染了血迹宛若一朵朵盛开的梅花,那绝美的脸上扬着志在必得的决心,仿佛她是睥睨天下的神女,绝非凡夫俗子能够亲近亵渎。   援军的到来更让战场上的局面一面倒,不过两个时辰,顾也微等人就拿下了芗城,可惜成王带着半数叛军逃了,风无敌、一剑、御风和许奕全都不知去向,但她暂时无暇是去追缉他们,这一场战太过惨烈,她必须先行救治这些受伤的芗城百姓和将士。   顾以微将樊云的守军和粮草拨了一半驻扎在芗城,自己则亲力亲为,领着军医为伤者治疗。   银风守在营帐门口,他冷冷地看着营内那抹忙碌的身影,若不是慕容宇担心顾以微的安危派他前来,她可能早就死在风无敌的剑下了,银风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麻烦,顾以微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朝他感激地一笑。   她正在帮一位老妇包扎腿上的伤口,那老妇看着顾以微泣不成声,她的儿子在刚才的激战中死去了,尸体就放在她手边。   “老人家,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顾以微心中难受,空气里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孕吐。   大牛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他身上满是血痕,手臂也受了伤,却强撑着朝着她跪下,“娘娘,草民代表所有芗城百姓给您磕头了!”   顾以微扶起他,他却不肯起来,继续说道“虽然芗城百姓死伤过半,但我们相信有娘娘在,就有希望!我们愿意随娘娘追击叛军,还国之安宁!”   他眼里是无比的笃定和信赖。   三年前,芗城遭遇大灾,也是她亲自来相救,三年后,芗城遇袭,又是她冒死救了他们,而他们也实现了自己的当年的诺言,为了皇后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们愿意随娘娘追击叛军,还国之安宁!”   几乎所有能够跪下的芗城百姓都对着顾以微跪下了,他们中有的在当年的血书上按下了指印,有的没有,但此刻,他们都为莲心皇后的智勇双全、善良和果敢所折服。   “乡亲们快起来吧,成王他定然还会再次来袭,我愿意接受大家的帮助,共同守卫芗城!”   顾以微说这句话时面色已有些苍白,她怀着身孕,又经历了这样惨烈的一战,整夜未能休息片刻,自然熬不住。   “夫人!”   顾以微转身,本想继续为老妇包扎,却一个后仰晕了过去,西岩手疾眼快扶住她,对银风说:“我送夫人回樊云,这里你照看一下。”   银风嗤之以鼻,他是南越国的一品将军,天牧**民的死活与他何干!   西岩却不敢耽搁,迅速携着顾以微骑上战马,疾驰而去。   ————晏文钦专用分割线————   鸣翠谷,屋子下方隐蔽的地窖中。   雪狼无趣地躺在地上,它以多日没有外出活动。晏文钦则将书桌上的几张宣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每读到结尾处便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望向屋子中间的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眉宇之间英气逼人,虽闭着眼睛,却更显俊逸的五官,他浸泡在一个木桶里,木桶中全是晏文钦按照鬼手医仙的药方新换上的药水,听鬼手医仙说那名男子从十多年前就一直泡在木桶里,且自他昏迷之后就再也没醒来过。   而最令他意想不到是,这名男子竟然是那失踪多年的剑阁阁主上官轩,也是流云和银风的师傅!   这一个多月来,晏文钦一边养伤一边照看上官轩,他发现上官轩极有可能和顾涟漪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上官轩可能获悉了关于太后的重要秘密,只可惜书写到一半时,便陷入昏迷。   关于太后,晏文钦早就知道她绝不是个普通的女人,但他并没想到她会与千年前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有关系。   如此,牵扯得就太广了……   晏文钦站起身,他的伤口已开始愈合,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照顾自己并没多大问题。因为一直等不到鬼手医仙,也没有顾以微的消息,他惊觉事情有变,想要出谷,可是看着上官轩,又放心不下,若他走了,上官轩则必死无疑。   “鬼手医仙!”   “鬼手医仙!”   突然,屋子上方传来乔玉峰和小五急切的声音,晏文钦一惊,莫非是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回来了?他急忙打开暗门,走了出来,雪狼跟在身后。   屋里,却只有乔玉峰抱着受伤的林芮儿,脸上悲痛欲绝。   “怎么了?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呢!?”晏文钦急切地问。   “我们半路碰见仙主的人,和小小姐分开了。”乔玉峰恨得咬牙切齿,那时他们将嫚儿等人引至城外,后来嫚儿中途离开,就只剩下一剑、御风和许奕三人,他们本可以轻易逃脱,江湖第一杀手风无敌突然出现,芮儿为了救他生生受了风无敌一剑,他拼死才躲过风无敌的追击,再回到城外时,发现芮儿还有一口气,欣喜万分,为躲避风无敌等人,他们藏在平昌城的山上半个多月,直到风声过去,才敢带着芮儿和小五下山。   “那皇后娘娘现在何处!?”晏文钦大急。   乔玉峰将路上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告诉晏文钦,小五在院子里巡了一圈,仍没找到鬼手医仙,匆匆返回屋里。   “爹,鬼手医仙不在鸣翠谷。”   “他去平昌城寻娘娘了。”晏文钦压着伤口,心下决定立刻返回天牧国。   乔玉峰和小五几近崩溃,林芮儿的伤已经拖延了十多日,除了鬼手医仙再没人能治好她。   “乔大侠,在下要前往天牧国去找皇后娘娘,你们是否一起同行。”晏文钦看了看林芮儿的伤势,知道她命不久矣,又道,“也许皇后娘娘能救你妻子。”   乔玉峰和小五是听说过顾以微的医术的,又想她是鬼手医仙的徒弟,也许真的能救林芮儿,便也当即表态,“晏丞相,我们和你一起去天牧国。”   乔玉峰出谷寻来一辆大马车,因为晏文钦告诉他,要带着上官轩和木桶一起离谷。   雪域萧萧,深冬的积雪越来越厚,晏文钦选择了嫚儿走的那条路,避开屏山城,直入天牧国。 ☆、决战1   “主子!”   西岩抱着顾以微回到樊云城的军营里,菲儿瞧见立刻迎了上来,与西岩一起将顾以微送进主帐。   “夫人突然晕倒,怕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了。”西岩并不讨厌菲儿,毕竟在天牧国时,他受了菲儿与流云的帮助,   “怎么会这样……。”   菲儿抚上顾以微的脉搏,才发现主子竟然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按时间推算,应该是两个月前主子在天牧国时怀上的,那么孩子就是皇上的。   一抹青绿色的小身影朝着床榻奔来,“娘,你怎么大白天的睡觉呢。”无虞拉着顾以微的裙角,踮着脚想看看她。   菲儿温柔地揽过无虞,生怕他动刀顾以微的肚子,轻声说:“虞儿,你娘要给你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西岩一惊,莫不是主公的孩子吧!却又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想必需把消息送回南越国。   “菲儿小姐,夫人就交给你了,在下还要回去芗城整军扎营,以防成王来袭。”西岩总是唤菲儿“小姐”,让菲儿很不习惯。   “恩,有劳将军。”菲儿送走西岩,才开始为顾以微施针安胎,又喂了些糖水给她,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菲儿,我怎么了?”   顾以微瞧见身边的菲儿和无虞,只觉得精神好多了,拉过无虞,捏了捏他的小脸,示意他别担心。   哪知道无虞却开心地笑着,肉肉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娘,你要好好休息,别累着弟弟妹妹。”   顾以微一惊,想来菲儿已经知道了。   “主子,你怀着身孕还这样拼命,会伤到胎儿的!”菲儿开心不起来,皇上已经死了,主子这个时候怀上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成王虎视眈眈,宫里那两名贵妃也不是什么善类,就怕他们拿主子差点成王南越国太子妃一事做文章,污了主子的名声。   “菲儿,别担心。”顾以微笑了笑,玉手不自觉地覆在小腹上,如果那时怀着无虞和无忧一样,她是欣喜的,有一个小生命在她体内生长,这是她的骨血,也弥补了无忧之死的遗憾。   顾以微看着无虞,心下满是愧疚,她曾经想要给无虞和无忧最幸福温馨的生活,结果弄得一团糟,无虞他从小就失去父爱,而自己又无法常常陪着他。   似乎读懂了顾以微的眼神,无虞乖巧地拉着她的手,“娘,父皇不在了,虞儿会保护娘和弟弟妹妹的。”   顾以微笑了,“你这个小鬼头,谁教你的。”   “是慕容叔叔,那时候娘被人掳走,虞儿很害怕,所以一直哭,后来慕容叔叔对虞儿说,男子汉是不哭的,要快快便强才能保护好娘亲。”   慕容宇……一月之期就快到了,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只能爽约了。   三日后,芗城的防线基本建立起来,嫚儿的伤也好了许多,大牛正式入了军,樊云城也有不少百姓报名参军,一时间平乱军的势力增长不少,顾以微决定乘胜追击,将成王的叛军一举歼灭。   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几日,有时候竟出现一边下着鹅毛大雪,另一边却阳光普照的异景,惹得百姓议论纷纷,而顾以微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样反常的气候莫非又是因为她没有及时打开通天门的缘故?   话说无界已经好久没出现在她梦里,该不会幽然谷也出了事?   顾以微曾将三国的雪域地图拼在一起,找到了天擎山的位置,但该如何抵达天擎山却一直参透不了,故而只能将地图收好,先考虑平乱一事。   樊云的城墙上寒风凌冽,顾以微裹紧了披风,银风站在她身侧,让她几度以为是流云。   银风不愿参和天牧国内战的事情,奈何慕容宇命他保护顾以微的安全,也只好跟在她身边   这时候,从芗城方向驶来一辆马车,踏着雪地,疾驰而来。   顾以微凝眸望着,只觉得驾车的人那坚毅的眼神似成相识,但他的脸却是极为平凡的脸,他身边还坐着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见到城墙上的她便兴奋地挥着手。   “小小姐——”   顾以微一喜,是乔玉峰和小五!   “快,打开城门!”   顾以微匆匆走下城楼,银风警惕地望着来人,他感觉到对方实力不弱。   待顾以微走到城门口,马车恰好驶了进来,马车上的门帘被掀开,雪狼跳了出来,这几天它可憋坏了!一见到顾以微就亲热地蹭着她的小腿,因为几天没吃肉的缘故,身子都瘦了一圈。   随后晏文钦也探出半个身子,他脸色惨白,额上冒着细汉,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娘娘,快,救救他……”   晏文钦还没说完完整的一句话,就一头栽倒在地,幸好小五扶住了他。   顾以微蹙眉,掀开门帘,看见受着重伤的林芮儿和木桶里的上官轩,立刻指挥人将三名病患送到军营。   银风本在城楼上无动于衷地观望,但见上官轩被抬出来的那一刻,脸上布满惊异,眸里千思万绪,他几乎不敢相信,他找了二十年的师傅,此刻就在他眼前。   “哗”的一声,银风直接从城楼上跃下,踢开扶着木桶的守卫,双手抱住木桶,悬在空中。   木桶因为摇晃,溅出了一些药水,但药水因为多日未更换,已经有些变味,甚至最上面的一层结着薄薄的冰。   银风一动不动地就这样抱着木桶,死死盯住上官轩,他的师傅,这个养育他长大的男人,他怎会不认得?   顾以微见他如此激动,心下狐疑,“银风,你认识此人?”   银风才转头看向顾以微,用听不出悲喜的语气说:“是,他是我师傅。”   不仅是顾以微,连乔玉峰都吓了一跳,这木桶里的男子竟然是堂堂剑阁阁主上官轩!   传言他的功夫深不可测,怎会弄成今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别耽搁了,快带他们回营!”   顾以微俯下身,查看了一下晏文钦和林芮儿的伤,情况都很危险,稍有不慎,就迈进了鬼门关。   银风点点头,抱着木桶走在最前面,顾以微向乔玉峰询问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叹了口气,仙主的势力实在太可怕了,连风无敌都为其卖命,看来成王很快就会有新的援兵。   军营中,顾以微和菲儿先着手为林芮儿疗伤,虽然她受了风无敌一剑,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受了损,但只要止住体内的血,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然后是晏文钦,他的情况也还在顾以微的可控范围之内,只是伤口反反复复地龟裂,寒气乘机侵入体内,怕是会留下什么病根。   最后才是上官轩,顾以微在为晏文钦疗伤时,发现了他衣襟里的药方,猜想鬼手医仙要他照看的人应该就是上官轩,便按照药方上的药材重新配置了药水,银风一直在旁帮忙。   “我师傅怎么会变成这样!”   银风的语气里带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剑柄上的金丝穗摇晃得厉害,似乎也被他的怒气感染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师傅中了一种蛊,两种毒。”   顾以微在确定这一情况后也吓了一跳,他体内被蛊虫啃食了二十年,所有器官都被毒素侵蚀,却仍然活着,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除了鬼手医仙在外用药水压制他体内的毒素,与他本身强大的内力和求生意识也有很大的关系,受到这样的折磨,还千方百计地活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能救他?”   银风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询问,   顾以微看了一眼身边的雪狼,点了点头,雪狼的心血可以为他驱毒,但必需要有千年雪莲和千年人参打底,否则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千年雪莲与千年人参并不难寻,在宫里便有,只是现在这样的局势,她根本分身无术。   第二日,她却与晏文钦、银风带着上官轩往燕京赶去。   让她下决心带上官轩回宫的原因是晏文钦的一句话,上官轩极有可能是顾涟漪的恋人,渔玄的父亲。   看过上官轩留下的文稿后,顾以微心中翻腾,上官轩确实对顾涟漪情深,为了救顾涟漪和仙主几番抗衡,才致中了蛊又中了毒,不死不活地在木桶里沉睡了二十年。   ————怡贵妃专用分割线————   “什么!成王怎么可能败退!”   她收到成王放弃芗城的消息,气得美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桌上的茶具随即遭了秧,变成一地的碎片。   “贵妃娘娘莫急,成王说了太后那边很快会派援兵过来。”   通传的小太监见到怡贵妃怒火冲天的样子,依然不慌不忙,倒像是见惯了大场面。   “你回去告诉成王,只要他攻到燕京城,我陈若兰就嫁给他,做妻做妾都随他喜欢。”   怡贵妃放缓了语气,此刻她除了成王再没了其他依靠,那日她从青云将军手下救走萧启瑞,怕是陈荣显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哥,若你一定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她持剑抵在自己喉间。   “若兰,你不要逼我。”陈荣显的脸色很不好看,却最终还是放走了她和萧启瑞,但他却也决绝地削袍断义。   “从此,我再没有你这个妹妹!”   怡贵妃却没有回头,她爱萧启瑞,胜过了一切。 ☆、决战2(必看)   连日赶路,仅仅用了三日,顾以微等人就回到了燕京城。   那时正是初入夜,没有月光和星辰,甚至一路都没有行人,他们的马车突兀地驰骋在雪地里,溅起一地白雪。   “来者何人?”宫门口,他们被守卫拦下。   “莲心皇后回宫,谁敢阻拦!”晏文钦探出马车,守卫们全数退下。   但他们全都难以置信,这远在前线的皇后娘娘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和她一道回来的,还有在屏山城一战失踪的晏丞相!?   自皇上殡天后,天牧国就越来越诡异了。   如这连下了十多日的白雪,让人无法解释它的缘由。   “娘娘,到了。”   顾以微一路孕吐,精神很不好,听到晏文钦的提醒才缓缓掀开珠帘,瞧见宫里了无生机,在漫天飞雪下寂静得如一座死牢,将所有希望凝结成冰。   想来也是,萧启瑞就是后宫的希望,他死了,后宫也跟着死了。   琉璃宫里亮着微黄的宫灯,因为顾以微不在,青蓝没少受委屈,但大多是品阶一般的妃子来找她的麻烦。因为萧启瑞的死,渔玄受了极大的打击,多日未出宫门,而怡贵妃也没心思搭理青蓝,只想着报复顾以微,报复无虞……   果然,怡贵妃是第一个知晓她回宫的人。   “贱人!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怡贵妃几乎是冲进琉璃宫的,顾以微击退了成王,她正愁怨气无处发泄。   “嘴巴放干净点。”   银风冷不防拔出腰间利剑,指着怡贵妃的喉咙,雪狼也龇牙咧嘴地对着她,似乎她敢再上前一步就要将她撕成碎片。   怡贵妃是知道银风的,虽然意外他会在这里,却很快恢复了神色,对着顾以微谩骂起来。   “贱人,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皇上才死了没多久,你就带着野男人回宫。”怡贵妃挑衅地看着沉默的顾以微“慕容宇满足不了你吗?连他的手下你也不放过?”   “我看你是找死。”   银风急着救上官轩,哪里听得下这种污言秽语,一剑横贯,削开了怡贵妃的发髻。   “你!放肆!”怡贵妃自知不是银风的对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继续逞口头之快,“顾以微,皇上已经死了,后宫不是你的天下,明日我就将此事告知刘大人,让他召集大臣博了你的军权。”   “请便。”   为免怡贵妃纠缠不休,顾以微转身回屋,心下怅然不已,萧启瑞虽然死了,但后宫的争斗却永远不会停止。   怡贵妃,也只不过是个可怜人。   因为银风和雪狼挡在门口,怡贵妃也只能甩袖而去,殊不知,当她和顾以微再次见面时,她会崩溃得几近疯癫。   顾以微没有耽搁,命青蓝取来千年雪莲和千年人参,连夜为上官轩诊治。   “雪狼,对不起,又要借你的心血一用。”顾以微将雪狼带进屋里,银风并不知道雪狼就是白狐,担心它会影响治疗,还一度反对。   雪狼却很是乖巧,如同上一次在甘泉宫里那样,四肢朝天地趴在地上,仍由顾以微将长针刺入它的心脏。   它眼里没有一丝痛苦的味道,而是笃定和信赖,这个世界上除了莲花神女没人能不伤它取出它的心血。   她是它寻了千年的主人啊!   不过半晌时间,顾以微就取出了雪狼的心血,又为它敷上药草,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好好休息。   “娘娘,药来了。”   恰好,青蓝也端着千年雪莲与千年人参熬制的汤药走了进来,如此一切准备就绪。   将那一滴心血滴入他口中,又迅速灌入汤药,顾以微心下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上官轩是否能成功醒过来。   红烛摇曳,琉璃宫里安静得如此不寻常。   顾以微守着上官轩整整一夜,终于在晨晓时候有了动静。   他见到顾以微的第一眼便流下了眼泪,模糊不清地唤到:“涟儿。”   顾以微努力稳定下心神,用金针助他排毒,又喂了一剂安神的药,上官轩的情况才稳定下来,沉沉睡去。   “银风,你知道上官轩和顾涟漪之前的故事吗?”   趁着上官轩熟睡时,顾以微向银风询问,虽然从上官轩留下的只言片语里看得出一些端倪,但还是有好多谜题未解。   银风缄默了,回忆起师傅和顾涟漪的往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成天梦想着与师傅一样成为大侠,闯荡江湖,可有一日他发现自己崇拜的师傅变了,变得温柔,变得优柔寡断,原因是师傅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成了师傅的软肋,为了这个女人师傅放弃了很多笔大买卖,不惜赠予她剑阁阁主的身份象征鎏金剑,只为护着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最后却一声不响的嫁给了洛皇。   后来又成了云皇的妃子……亦或者是墨皇的女人……   当然这些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才打探出来的,也因此他对顾涟漪全无好感。   见银风不说话,顾以微也不好多问,这时,上官轩又动了动手指,银风一喜,激动地唤了一声:“师傅。”   “风儿。”上官轩恢复了神智,瞥见银风身边的顾以微,先是一怔,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小巧的红唇,白皙如雪的肌肤,和那坚毅的眼神,与顾涟漪如出一辙啊!   “你是——”上官轩又瞧见她胸口的红玉,突然激动不已,“你是玄儿?”   顾以微朝他笑了笑,“我是顾以微,算是顾涟漪的女儿。”   “玄儿,真的是你!”上官轩想从木桶里站起来,却全身无力,摇摇晃晃地差点将木桶弄倒,被银风扶住。   “风儿,为师饿了。”   上官轩转头对银风说,其实只是想支开他,银风很听上官轩的话,自觉地退了出去。   “我不是玄儿,但我的身体是她的。”   顾以微也不知道这样解释上官轩能不能听明白,但她不愿欺骗他。   “玄儿,莫要说傻话,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上官轩虽然病的厉害,但谈吐言辞中不时地透露出英气,令顾以微感叹,这样的男子,难怪顾涟漪会动心。   “你凭什么说是我的亲生父亲?”顾以微挑眉。   “顾渔玄,顾与轩”   上官轩淡淡地说着,眸光里透着无比的温柔,苍白的脸上泛起红光,他彷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与顾涟漪相知相爱的那段温暖时光,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顾以微沉默着,细细咀嚼着上官轩的那句话,“顾渔玄,顾与轩”原来如此,顾涟漪是这样深爱着上官轩。   “那么她为何要把我交给墨皇?”   顾以微希望上官轩能为她解答一直以来的疑惑。   “这与你娘无关,当年你娘本要前往天擎山,却生下了你,为了我的一己私欲,她放弃了她的任务,和我长期隐居在雪域。”上官轩表情痛苦,想必当年一定经历过一段悲伤欲绝的往事。   “慕婉心从没放弃过追杀我们,只是她想不到我们会藏在她眼皮底下,但时间久了,她还是发现了。”上官轩皱着俊眉,愤恨不已,“她派来了最厉害的杀手,我和你娘寡不敌众,你肩上受了一剑,你娘只好带着你躲到了墨皇那里。”   顾以微心里一怔,原来渔玄肩上的伤是这样来的。   “你娘她将你放在天御国,便前往天擎山,哪知道中了慕婉心的诡计,我为了救她被慕婉心下蛊、下毒,最后反而是你娘救了我,我又被鬼手医仙当做试验品带回鸣翠谷,之所以支撑到现在是因为你娘她在临死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替她完成任务,打开通天门!”   又是仙主!顾以微心中震惊,根据陈荣显的说法,顾涟漪是莲花神女的后人,慕婉心却处处与莲花神女的后人作对,难道她真的和青鱼有关系?千年前结下的恩怨到今日仍未消散,实在令人唏嘘。   顾以微不禁问出口:“慕婉心是不是和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有关系?”   “不错。”上官轩冷哼一声,肯定了顾以微的想法,而他接下来的说辞却令顾以微难以接受,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事存在——   “众人皆以为慕婉心是青鱼的后人,其实都被她骗了!她是青鱼,她就是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   什么,那慕婉心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千年之久!   顾以微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们面临的敌人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当年莲花神女木莲华为避免生灵涂炭封住通天门,使临天大陆再也无法用玄术,传说她回到了仙界,但实际上她留了下来,变成一名普通的女子,却仍躲不过青鱼的毒手。”上官轩说,“墨慕白最后的一战,抱着一名死去的女子,那女子就是木莲华!”   “青鱼她为什么不回仙界呢?”   顾以微不解,独自在这个世界生活千年,青鱼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鱼之所以千年来不断阻止莲花神女的后人开启通天门,就是因为通天门打开后,木莲华就能重生,而她也要回到仙界,可是她只想守着墨慕宸的轮回,期待与他再续前缘,这一世洛皇就是墨慕宸的轮回。”上官轩叹了口气,“慕婉心为爱痴狂,如今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决战3   上官轩虽然已经清醒,但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时日疗养,幸好宫里的药材齐全,上官轩的底子又不错,苏醒后的第三日他便能下地行走。   “微儿,爹真是亏欠了你们母女俩太多了。”上官轩很希望顾以微能与他相认,只可惜顾以微自认不是渔玄,始终喊不出那声“爹”,她亦没通知渔玄关于上官轩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她与渔玄绝不可能再成为朋友。   “阁主言重了,我也需要阁主的帮忙不是吗?”顾以微淡淡地笑着,要前往天擎山打开通天门就一定会与仙主起正面冲突,到时候还需要上官轩的助她一臂之力。   “剑阁虽然已经停滞了20多年,但实力仍不容小觑,只是我先前将鎏金剑赠与你娘亲,若能找到鎏金剑就好了。”上官轩负手而立,剑阁的历史也有数百年,鎏金剑是每任阁主代代相传的信物,能够号令群雄,甚至一些隐匿在江湖中的绝世高手亦听令于鎏金剑。   “鎏金剑……”顾以微喃喃着,想起她从燕子楼废墟里带出来的那把剑,“敢问阁主,鎏金剑的剑鞘上是否刻着“轩”字?”   上官轩点点头,“这是你娘刻上去的,微儿,你见过鎏金剑?”   顾以微心下一沉,三年前她将鎏金剑带往南越国,此刻应该放在将军府的柜子里,“阁主,我会取会尽快取回鎏金剑。”   听到顾以微知道鎏金剑在顾以微那儿,上官轩的脸上却没有喜悦之情,只是正色说道:“微儿,我不愿你去冒险,天擎山并非普通人能够寻得,你一点功夫都不会,就让为父代替你去吧”   顾也微凝神听着,倒了两杯新茶,一杯递给上官轩,“多谢阁主美意,找到天擎山,打开通天门是我的责任,无法假手于人……”   正说着,她胃里突然一阵翻滚,急忙蹲在盆子前“哗哗”吐了起来,这几日的孕吐没少折磨她,人都瘦了一圈。   上官轩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想要上前轻抚她的背,伸出的手却又停滞在空中,害怕被她拒绝。   “娘娘,晏丞相求见。”   青蓝进屋通报,见她正在孕吐,急忙上前照料。   “宣他进来。”顾以微平定下神色,看了上官轩一眼,他识趣地退了出去。   “微臣参见娘娘。”晏文钦恭敬地跪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顾以微扶起他,顺势握着他的脉搏,连续几日的治疗,他的伤势多少有了一点起色。   晏文钦低着头,顾以微看不清他的神情,多少能从他的脉搏里感觉到他心绪的波动,他还是这样痴心不悔,可她却无法回应。   “晏丞相找我有何事?”顾以微坐在软榻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慕容宇召集了十万大军,正准备前往雪域。”晏文钦平静地说。   慕容宇……糟了,一月之期就快到了。   顾以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内乱未平,外敌入侵,天牧国现在是腹背受敌啊!”虽然在她决定留在天牧国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终有一天会与慕容宇兵戎相见,但没想到是这么快。   萧启瑞丢下的是怎样的一个烂摊子!   “晏丞相,你去祭拜过皇上了吗?”   “回娘娘,微臣已经去过了。”晏文钦始终恪守礼仪,恭敬地答道。   顾以微叹息一声,“那你应该见过觉空大师了吧。”   “回娘娘,见过了,觉空大师一直守在皇上陵前,为天牧祈福,为娘娘祈福。”晏文钦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顾以微点点头,“我知道了,明日我们就返回芗城,必须在十日内拿下成王。”   晏文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娘娘,你不去看看觉空大师吗?”   顾以微浅浅笑着,语气有些激动,“去看他又能改变什么,这个国家还不是要我帮他担着!”   “娘娘。”晏文钦自然能理解她心中的苦闷,轻声唤了一句,“皇上他已经逐渐想起了从前的事。”——   晏文钦回到燕京的第一日,便开始着手调查萧启瑞的死,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至少顾以微在谈及这件事时连少许的悲伤都装的不像,更多的反而是抱怨的情绪。   他询问了太医院,太医们的态度很一致,几乎每个人都肯定自己是亲眼见证了皇上的仙逝,但这也正是让他疑惑的,以顾以微的医术,何须让太医来帮忙,而且还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   不但如此,皇上从入殓到下葬,全都是顾以微一手操办,甚至还因为其他妃子要求守灵而发了大脾气,命晏十三将那妃子关了禁闭,照理说这些琐事交给礼官便可,即便皇后对皇上情深意重,也不至于不让其他妃子守夜,这不像她的性子。   后来他去了一趟御书房,发现皇上常用的血砚不见了,料想宫人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皇上书桌上的东西,他心下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也许皇上的死只是障眼法,便找到顾以微。   “娘娘,皇上在哪?”他开门见山。   “晏丞相就是晏丞相,我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你。”顾以微本来就没打算瞒着晏文钦,只是一直没机会向他说明,便告诉他让他去皇陵边上的觉明寺里找觉空大师,而这觉空大师正是萧启瑞易容的。   原来,就在顾以微要为萧启瑞进行“手术”的那一日,风无敌找到嫚儿,告诉她仙主要她杀了萧启瑞,扶持成王上位,嫚儿表面上答应,实则起了杀心,对风无敌狠下杀手,没想到风无敌的功夫高过她不少,反而她受了重伤,逃回宫里,拦下前往龙泉殿的顾以微。   “太后为什么要杀皇上?”顾以微难以置信“皇上不是太后的儿子吗?”   “皇上根本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大皇子不是,成王也不是,她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孩子!”嫚儿一边哭一边说,“皇上只是她统治天牧国的工具,现在她看皇上处处与她作对,便想要成王取而代之。”   “什么!?”顾以微蹙眉,“难道洛皇也被蒙在鼓里?”   “不仅是洛皇,皇上他自己都不知道。”嫚儿泣不成声,这些话是太后亲口告诉她的,因为她曾向太后乞求嫁给萧启瑞,可太后却直言她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哥哥,在二十多年前太后救了她与萧启瑞的父母,并将他们藏在雪域隐蔽的某一处,要求他们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她,美名其曰会好好培养他们的孩子,实际上却将萧启瑞变成了天牧国的皇子,将她变成了宫女。   “谁会把自己孩子轻易交出去!?”顾以微只觉得嫚儿的话像是天方夜谭。   “就像皇上在你和孩子之间选择了你,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嫚儿说,“我和皇上小就被种下了不同的蛊毒,皇上种的是心蛊,解除心蛊的同时他也会忘却前尘往事,这也是太后的诡计。她让我送来小皇子的尸体只是个幌子,实则是要我趁皇上意识混乱之时,将新的蛊虫放进皇上的身体里,但是我不忍……”   顾以微向后退了一小步,想起无忧的尸体,心下的悲伤难以言喻,而萧启瑞,她一直怨恨他伤了自己,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却也不曾想到他也只是仙主手上的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处处受限制,没用的时候弃之如敝屣。   “你想怎么做?”顾以微看着嫚儿,她会向她坦诚这一切,定然不会依照太后的命令去伤害萧启瑞。   “皇上必须死!”嫚儿抚着胸口,拼命撑着,“如果皇上不死,太后还是会派其他人来,那时候局面便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   顾以微一怔,思量了许久,“你的意思是,让皇上假死?”   嫚儿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将假死药传到她手里,低声说,“喂皇上吃下去,可屏息三日。此刻,也只有你能办到了。”   顾以微是很犹豫的,虽然让萧启瑞假死并不难,只是他伤得那么重,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有性命之忧。   “时间紧迫。”嫚儿脸色越发苍白,握着她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求你救救他。”   顾以微看着嫚儿,答应下来,“你伤得很重,我暂时无法帮你疗伤,你记住封住丹田,不要让真气流失了。”   嫚儿感激一笑,蹒跚离去,顾以微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仙主她到底造了多少孽!   顾以微走进龙泉殿,看着气虚微弱的萧启瑞,心里隐隐泛疼,太多的阴谋阳谋、误会或者是不信任让他们分离,可是毕竟深爱过,她也不想看他就这样死去。   菲儿走后,她喂他吃下假死药,又让人请来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以及怡贵妃、渔玄,在他们的见证下演了一出戏。   而到了晚上守灵时,她才趁着无人时为萧启瑞疗伤,幸而怡贵妃和渔玄都没有来闹事,她只将一名闹腾的妃子关了禁闭,后宫里的其他妃子都变得乖巧了。   关于在皇陵与成王翻脸,也是她最初算计好的,她心知太后一定找上了成王,只要稍稍一刺激他便能激化矛盾,逼走成王和仙主的人,他们忙着叛乱自然无暇留意皇陵的动静,嫚儿才得以在天黑时救出萧启瑞,将他易容成觉空大师,藏在觉明寺里。 ☆、决战4   沉默了许久,顾以微也没再说话,萧启瑞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她已经不在乎了,在战争面前,一切的儿女私情都显得那么渺小。   “晏丞相还有其他事?”   待她回过神才发现晏文钦一直低着头站在屋里。   “娘娘,晏十三离开了燕京。”   晏十三是晏文钦的弟弟,想来要他举报自己的弟弟叛逃应该很是为难的吧。   “我知道了,由他去吧。”顾以微抚着太阳穴,估量着双方势力,流云和欧阳澈还在慕容宇手上,必须想法子救他们出来。   虽然极不情愿麻烦陈荣显,但她还是提笔写了封信,递给晏文钦,“找个可靠的人,送去给青云将军。”   晏文钦心下疑惑,并没有多问,接过信件退出了屋子。   顾以微怀着身孕,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倚着软榻沉沉睡去。   结成冰镜的碧湖上划过一道素色身影,惊得宫廊处的一名小宫女捂着眼,待她放下手的时候,又不见了那倒白影。   难道是大白天见鬼了?   而远处的洋槐林里微微一动,枝桠上堆积的白雪散落在地上,萧启瑞穿着素衣站在林间,透过窗子望着窗边小憩的顾以微。   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无暇的侧脸有几缕青丝散落下来,她的身影那样单薄寂寥,让他恨不得即刻拥她入怀。   可是他是个死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护她……   晏文钦将她怀孕一事告诉了他,他又欣喜又担忧,原本睥睨天下的君王此刻却为了一个女人纠结不已,他甚至不敢来见她一面,却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思念,在晏十三离宫的消息传来后,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从觉明寺中溜了出来。   哪怕只看她一眼,便足矣。   又一紫墨色身影闪入洋槐林间,不动声色地将银剑抵在萧启瑞喉间,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受制于人。   “谁?”   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望向来人,那人身着紫墨长袍,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眼神敏锐,即便一言不发却也霸气外露了。   “你又是谁?在此处做什么!”   上官轩对萧启瑞还算客气,虽然他穿着素衣,脸上也一片失落,但难掩贵气,想来应该也是燕京里的贵族。   萧启瑞忘了一眼窗边的顾以微,她睡得那样好,稍稍安下心,才看向上官轩说道,“想必你就是上官轩。”   上官轩没答话,却也收了剑,望向顾以微,他感觉眼前这么素衣男子对她没有恶意,反而似有无尽的深情。   他便也随萧启瑞在洋槐林间静静地望着顾以微,若在琉璃宫他定然不敢这样放肆大胆地看着她,虽然她是他的女儿,但他却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启瑞飞身离去,惊动了洋槐林间的鸟儿,它们嘶叫着冲出了洋槐林,惊醒顾以微,她转过头看向林间,唯有摇晃的枝桠,早已没了人影。   第二天天一亮,顾以微等人便赶往芗城,待三日后他们抵达芗城时,正好是她与慕容宇的一月之期。   晏文钦选择留下,说是燕京也需要人镇守,顾以微猜想他此举定有目的便也没有阻拦,反正多了上官轩和银风的帮助,正好足以应对成王那边的风无敌等人。   令顾以微万万想不到的是,成王竟然直接率领半数叛军退向雪域,投奔慕容宇去了。   “夫人。”   西岩走进主帐,顾以微知道,慕容宇打过来了,他定然不可能继续留在天牧国的军营。   “西岩,你何时动身?”   顾以微很感激他在天牧国危难之际伸出援手。   “明日,夫人不随属下一起走吗?”   西岩自然也看出了顾以微不可能抛下天牧国的军民,却仍然不死心。   顾以微笑了笑,抚着小腹,“你知道我走不了的,见到殿下,帮我说声抱歉。”   西岩点点头,想到慕容宇暴怒的模样,只觉得前胸后背发凉。   顾以微送西岩走出主帐,嫚儿站在帐外,裹着全白的貂毛披风,宛如谪仙。   “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但是他很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嫚儿便离开了。   突然,一阵清脆的欢笑跃入耳中,顾以微寻声望去,发现无虞正在和雪狼玩耍,小小的无虞才比雪狼高一点点,他手里团着雪球,打在雪狼身上,雪狼“呜呜”地抗议,也用爪子刨着雪,扫到无虞身上。   在这样的乱世,这样温馨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顾以发现上官轩也静静地看着,眼里满是慈爱,她一言不发掀开门帘回到主帐,想着当前的局势出了神。   陈荣显在雪域已有十万兵马,慕容宇又带来了十万,这是要与天牧国决战啊。   虽然樊云和芗城不少百姓加入了平乱军,但毕竟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根本没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如何能与南越国的十万精兵相抵?   战事的扩大伤亡人数也定然会加大,想想千年前莲花神女封闭通天门就是不希望生灵涂炭,可是千年后的今天,即便临天大陆依然没有玄力,但还是止不住这三国之乱,慕容宇停不下来,萧启瑞也停不下来,一定要有一个人胜出,才能终结这乱世。   乔玉峰接替了西岩的职位,整顿好兵马,得到顾以微的许可,数万人的军队一齐向雪域进发,同样,顾以微选择在月凉城扎营。   她抵达时,慕容宇已于成王在屏山城汇合,狡黠如成王,知道于无涯忌惮陈荣显不会贸然拦截他,竟然没有绕远路,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官道进入屏山城。   “慕容宇有什么动静吗?”   顾以微派银风前去打探,鉴于顾以微是上官轩的女儿,银风自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没有,倒是陈荣显好像是和慕容宇一起从平昌城回来的,银风和欧阳澈都被绑了过来。”因为慕容宇太过熟悉他的气息,银风不敢靠得太近,但他注意到成王带去的几名高手也在军营里。   顾以微心中有些许忐忑,她真的不想与慕容宇在战场上见面,更加不想看这么多人因为战争失去生命,到底该如何才能停止呢!   入夜,顾以微服下安胎药沉沉睡去,数月未见的无界终于再度出现。   顾以微进入幽然谷时竟然发现原本环绕着谷内的雾气愈发浓厚了,几乎连前路都看不清,她唤了无界好几声,无界才为她支开一条路,可是待她走到无界跟前时,那些雾气立刻混合在一起,还透着浅浅的黑色。   “怎么会这样!”   顾以微疑惑,莫非仙界的异动已经影响到了幽然谷?   “仙界就要不复存在了!”无界看起来非常疲惫,发丝有些凌乱,衣袖竟然破了一个大洞,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以微一惊,仙界不复存在,那幽然谷和临天大陆又会怎么样?   “三个月内,你必须打开通天门,莲花神女的魂体必须回到仙界,这是唯一的希望。”无界扶着胸口,气虚微弱。   顾以微想上前为他诊脉,被他拒绝,“我的伤源自于幽然谷里玄力的流逝,如果不能打开通天门,及时为幽然谷注入玄力,幽然谷很可能就会崩塌。”无界说得认真。   “那么临天大陆呢?”顾以微急切地问道。   “临天大陆也会崩塌,从此只有冬天,一切生命都将消失。”无界捋了捋胡子,“老夫不是在与你开玩笑,现在已经到来最危险的时刻。”   三个月内打开通天门,可是如今南越国来犯,这场战定然是场持久战,将比天御国的十个月更久。   见顾以微为难,无界气得跳脚,“你怎么不明白呢,如果仙界没了,临天大陆也就没了!”   顾以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三个月内我会打开通天门,你自己保重。”说罢,她转身走进迷雾中。   突然,她感觉脸颊一热,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紫荆宝弓和慕容宇温柔的黑瞳。   “夏儿。”   他的轻唤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来了!?”   顾以微迅速坐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宇,他一身黑衣掩不住逼人的英气,眉宇间较一个月前更加沉稳了些,只是现在两军战事一触即发,他竟然还敢潜入月凉城!   “朕来带你走。”   慕容宇自称“朕”,顾以微才想起来他已经是南越国的皇帝,也是天下实力最强的皇者。   “你快走吧,否则被人发现,我也救不了你。”   慕容宇想要握住她的手,被她躲开。   “上官轩和银风去救流云了,乔玉峰和嫚儿有风无敌负责,朕只需带你走。”慕容宇不由分说点住了顾以微的穴道。   “你做什么,放开我,我不能和你回南越!”顾以微蹙眉,“我怀着萧启瑞的孩子!”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慕容宇见顾以微拦腰抱起,“夏儿,朕有的是时间,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朕。”   顾以微被点了穴道,只得任慕容宇为所欲为。   就在他们走出门口时,另外一抹黑色身影持银剑拦在跟前。 ☆、决战5   “放开她。”   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他那凌厉的眸光却没逃过顾以微的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你是何人!?”慕容宇显然很惊讶,月凉城里怎会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放开她!”黑衣人只是重复着这一句,银剑一挥,激荡的剑气连对面屋顶上的瓦片都被震得扬起。   “萧启瑞!?”慕容宇想起了他的气息,虽然他刻意改变的招式,但他的气息却改不了。   “你不是死了吗?”慕容宇将顾以微紧紧钳制在怀里。   “朕即便化作鬼魂,也不会让你带走她!”萧启瑞突地一剑穿过顾以微和慕容宇之间的空隙,慕容宇头微微一歪,露出破阵,萧启瑞持剑由上砍下,慕容宇只好松了手,萧启瑞趁机将顾以微拉到自己身后。   “你来做什么!”顾以微似乎很生气,娥眉皱成了一团。   “退后!”慕容宇拉开了紫荆宝弓,连射三箭,萧启瑞提剑挡下,利箭嗖嗖地刺进了墙壁中,而第三箭擦过萧启瑞的手臂,划破了他的黑衣。   “小心!”   顾以微看着拼斗的二人心急如焚,这一声脱口而出的惊呼出卖了她。   萧启瑞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   他知不知道这样做太后就会知道他没死,那么先前她与嫚儿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他是不是疯子,明明伤还未痊愈,还用了那么多真气。   顾以微了解他的伤,伤到的是心房,没有半年痊愈不了,半年内最好都不要动武……可是,此刻他为了她用尽了全力在与慕容宇对抗,虽然渐渐处于弱势,仍没有放弃的意思。   “慕容宇,一箭之仇今日还给你!”   萧启瑞提了一口气,持剑穿过紫荆宝弓,慕容宇却将宝弓一横,一提,反将萧启瑞的剑压制住,顺势就是一掌,萧启瑞喷出一口鲜血。   “够了,别打了!”   顾以微知道再打下去萧启瑞一定会输,但萧启瑞却用衣袖拭去嘴边的鲜血,继续迎击慕容宇。   “萧启瑞,够了!”   顾以微几乎是哽咽着喊出来,眼里水雾翻腾,他是不要命了啊!   许是顾以微对萧启瑞的关心刺激了慕容宇,他下手越发狠了,先是用紫荆宝弓连续性地将宝箭射出,随后直接将宝弓丢在一边,抽出腰间银箭,一招鱼贯青天将萧启瑞逼得无路可退,萧启瑞起先还能用银剑挡下几招,后来体力不支,“dang”的一声,银剑掉落在地上,他成了慕容宇的瓮中鳖。   慕容宇抬起了持剑的手,眼看萧启瑞就要命丧剑下。   “慕容宇!”顾以微不知哪来的勇气,以肉身挡在萧启瑞跟前,张开双臂,“不要伤他!”   “夏儿。”慕容宇的眸里尽是失望,“你让开。”   “不。”顾以微更加坚定地站在萧启瑞跟前,“世上已没有萧皇这个人,殿下又何苦咄咄逼人你?”   “夏儿,你当真要如此?”慕容宇的心凉了大半,瑟瑟北风吹进衣袖中,他倍感凄凉。   顾以微一动不动站在风中,萧启瑞奄奄一息,“夏儿,你让开。”   “你要救他,可以。”慕容宇放下剑一把拉过她,“跟我走。”   “不要!”萧启瑞猛地一用力,也拉住了她的手腕,顾以微回头看了萧启瑞一眼,他气若游丝,内力已经耗尽,如果要再拼斗,必死无疑。   此时,菲儿突然出现,她救主心切,急忙从袖中抽出软剑,慕容宇仅以单手应对,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菲儿,你好好照顾皇上。”刀剑无眼,顾以微担心菲儿受伤,交代了一句,甩开了萧启瑞的手。   慕容宇则携着顾以微出了月凉城,他感觉到怀里的她悲恸的颤抖着,心里腾升出无尽的怜惜。   “殿下……或者是该叫你宇皇?”顾以微打破了沉默。   “只要夏儿喜欢,叫什么都可以。”慕容宇低头朝她一笑,掩不住脸上的忧伤,顾以微心下内疚,又是自己惹他难过失望的。   “敢问宇皇,为何会突然进攻天牧国?”   “仙主抓了母后,她拿母后要挟我与父皇,若不能在三个月内拿下天牧国,就要杀了母后。”慕容宇手上一紧,这段时间来,他不是担心着顾以微就是担心着母后,着实受累。   仙主怎么会抓了苏清秋……   “宇皇,月笙已是你的皇后……”   慕容宇突然停下,将顾以微面对着他,“朕的皇后只有你一人,月笙她,朕会废了她。”   “慕容宇,你怎么这样无情,月笙她为了你付出这么多!”顾涟漪忍不住为月笙打抱不平,而慕容宇却说:“夏儿,若说无情,你更甚我之百倍不止。”   顾以微一时语塞,突然瞥见远方的三个身影,其中一人好像受了伤。   太好了,是上官轩等人,如此她有救了!   上官轩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几乎没有犹豫就瞬移至她身边,慕容宇眼疾手快拉过顾以微,才不至于被劫走。   哪知,身后一阵熟悉的掌风,他侧身一避,想要带上顾以微时身后的人儿却已经不见,他回头一看,银风已经携着顾以微逃至百米开外。   “银风!”   虽然西岩回来时提了银风的事情,但慕容宇没想到他竟会公然与自己作对。   “师傅,我先带娘娘和流云回营。”银风连看也没看慕容宇,提着顾以微消失在夜色里,上官轩最后瞥了一眼顾以微,她眼里分明是在嘱咐他不要伤了慕容宇。   “你走吧。”待银风等人走远,上官轩才轻轻说道,他此时的实力与慕容宇不相上下,若打起来胜负未定,但必然是两败俱伤,慕容宇也明白他的意思,双手抱拳,拂袖而去。   回到军营,顾以微将流云也扶进萧启瑞所在的屋子里,菲儿一转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脸上长满胡渣的男子,那个衣裳狼狈的男子,是流云!   菲儿几乎是铺上来的,泪水马上涌了出来,摇晃着流云的身体,“流云,你醒醒!”   顾以微深深叹了口气,“流云他已是废人一个。” ☆、决战6   顾以微深深叹了口气,“流云他已是废人一个。   “什么……”菲儿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以微,主子医术那么高明,她说流云会变成废人,那么基本上流云的下半生就没了希望,虽然流云笨笨的,可是因为随着萧启瑞和晏文钦等人,身上多少有了些傲气,若要让他过废人的生活,怕是生不如死!   菲儿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流云手心,流云的手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菲儿。”流云醒来后的第一眼见到菲儿,很是欣喜,想抬起手擦去菲儿的泪水,却发现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菲儿的泪掉得更急了,流云又想站起来,可是双脚完全使不出力气,他看着周围其他人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急躁起来。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顾以微和银风已不忍再看,菲儿紧紧抱住流云,用身体支撑着他。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流云怔住了,菲儿却认真地看着他,又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顾以微悄悄地抹着泪,她问过菲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流云的,菲儿说也许是元宵的那一日,他替她杀了侮辱她的两个人,让她觉得有个人可以依靠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师兄,你杀了我吧。”   流云亦忍不住泪流满面,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他不想拖累菲儿,更无脸这样没价值地活着。   “主子,菲儿求你一件事。”菲儿跪在地上,一边哽咽一边说,虽然说得轻,但屋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请主子将奴婢许配给流云。”   “菲儿……”顾以微扶起她,眸中尽是赞许,菲儿重情,果然没让她失望,“你可想清楚了。”   菲儿看向流云,拼命地点着头,“我想清楚了,我会照顾他一生一世。”   “菲儿,你怎么这么傻,我都这样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流云气恼,眼里却沁满泪水,这样的他能给菲儿什么幸福!?   菲儿蹲下身子,握住流云的手,“流云,这一生,我都要缠着你。”   “可是我……”流云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暖。   “别在可是了,你是不是嫌弃是个奴婢?”菲儿假意嗔怒。   “怎么会呢,我,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那时的他追着菲儿来到御书房,看着她放回军令,只觉得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一定很有趣。   奈何往事成风,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废人一个,还有什么资格陪在她身边?流云哭得连话也说不出了,菲儿如是,屋内本是一片阴郁,此刻却又更加压抑。   顾以微刚想说什么,银风先忍不住了,“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喂入流云口中,流云只觉得全身穴道打开,手脚也都有力气了,紧紧地反握住菲儿的手,让菲儿一愣,转头看向顾以微,她也是一脸的笑意。   原来,刚才只是顾以微请银风帮忙演的一出戏,她见三年时间过去了,流云和菲儿一直没捅破那层纸,着实焦急,便在回营的路上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好让菲儿和流云相互真情流露。   “主子……”菲儿心下忐忑地唤了一声。   顾以微朝她抱歉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流云只是受了点小伤,之所以会四肢无力是银风的软骨散。”   服过药的流云渐渐好转,在菲儿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两个人脸红得像苹果。   这时,上官轩回来了。   “怎么这么安静。”上官轩瞅了瞅屋里的熟人,流云和菲儿站在一起,双双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很是有趣。   流云拉着菲儿走到上官轩跟前,“师傅,徒儿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上官轩猜到了几分,剑眉笑得弯弯。   “徒儿想娶菲儿为妻,望师傅成全。”   菲儿羞红脸,想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却被流云拽紧,“刚才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嘛,怎么现在我好好的,反倒不愿意了?”   菲儿被问得语塞,顾以微走上前来,认真地说“我替菲儿答应了,婚礼就这几天办了吧,”   “谢皇后娘娘。”   “谢主子。”   流云和菲儿齐齐跪下,了却了一番心事,顾以微也好专心为萧启瑞疗伤,她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不愿他们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下意识地抚上小腹,这个孩子来的也这样不是时候,慕容宇为了苏后定然会全力攻克天牧国,若二十万大军不够,他可能会把平昌的十五万大军调来,若再加上仙主派来的援手和成王的数万人,天牧国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即便是倾力防守,能拖上一个月都算是好的了……   更何况,如果仙主知道萧启瑞没死,那么今后的每时每刻他们都处在危险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仙主派来的杀手会出现。   如果她真的像上官轩所言,是千年前的青鱼,那么这千年来她所积累的势力早已遍布了三国的每一处,这就是她统治世界的资本。   为了守住一个男人的每一世轮回,她这样孤独而畸形地活着,这份爱却也是痴。   看着萧启瑞惨白的唇,顾以微叹了口气,她对萧启瑞也是痴,若不是,怎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后,还要担心他会不会被慕容宇杀了。   为了救她而杀死了她的孩子……   这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为什么就发生在她身上呢!   金针入穴,顾以微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帮萧启瑞稳定住心脉,真气的流逝,功力的退减,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萧启瑞在梦里呓语,唤着她的名字,拉着她的手部让他离开,可是她已不再为这样的事而悸动,只是淡定地抽出手,为他盖上被子,燃起檀香,退出了屋子。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屏山城,青云将军帐内,慕容宇和成王都在。   “早就告诉过你了,那个女人不可能跟你回来的。”成王笑得讽刺,“那个女人心里只有我皇兄一人,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早点打过去,让那女人成为你的阶下囚。”   “闭嘴!”   慕容宇目露寒光,若不是仙主强行将成王这个破烂货塞给他,即便他带了十万精兵,他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青云将军,你守在屏山已有一段时日,月凉城该如何取?”慕容宇蹙眉,月凉城易守难攻,仙主只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要他拿下天牧,他必需用最快最便捷的方式。   “围城。”青云将军冷冷说道。“若我们只攻城门的我他们也只守城门,若我们冷不防地围住全城,从四面八方发动进攻,他们定然措手不及。”   “那就这么办。”   慕容宇想到顾以微倔强的脸,心里不好受,但是他必需救他的母后。   “我的军队交给谁?”成王完全被他们两个排斥在外,心中不爽,“我带来了两万多人马,当个先锋都绰绰有余。”   陈荣显点点头,若有所思,“那成王你便当前锋吧。”   成王不可一世地答应下来,待慕容宇和成王走出屋子后,陈荣显才握紧腰间的剑,剑鞘上赫然是一个“轩”字。   第二日,晨晓时分。   陈荣显就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出了军营,说是去重要位置布兵,慕容宇只当他去执行“围城”的计划,并没阻拦,哪知道——   陈荣显带着八千卫队直扑月凉城,惊得月凉城守城将士敲响了战鼓,顾以微出来一看,瞧见是陈荣显,稍稍放心下来。   “主子,开城门。”   陈荣显挥舞着手中的鎏金剑,让城楼上的上官轩一惊,飞身跃到城楼下方,拦住陈荣显。   “你手上的剑是从哪里来的?”   “吁——”陈荣显拉住战马,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你是何人?”   上官轩定身看了陈荣显一会,只觉得他与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收了脾气,试探性地问:“你是守护神女后代的陈家的人?”   陈荣显眯起眼,这世上大多人都只会叫他青云将军,知道他是陈家人的没有几个。   “你到底是谁?”陈荣显有些不耐,望见楼顶上的顾以微,急着将八千将士带入城中。   “我是上官轩。”上官轩的大名一出,陈荣显简直不敢相信,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剑阁阁主竟然重现江湖!   “把鎏金剑给我,这是我们剑阁的圣物。”陈荣显握紧手里的剑,主子交代他取剑,这把剑他必需亲手交给顾以微才是。   “我不管它从前是谁的东西,但它现在是我主子的了!”陈荣显强调,“烦请阁主让一让。   八千人的军队换下了南越国的军旗,浩浩荡荡由屏山城而来,月凉城的守卫得了顾以微是示意,打开城门,让陈荣显和他的亲卫队进了城。   如此顾以微手下又多了一名猛将,但与慕容宇的实力还是相差巨大。   顾以微抬头望天,近日是为数不多时的阴天,天空昏暗无比,黑云压城,似乎在酝酿另一场大的大雪。   顾以微隐隐感觉到,三个月后一个时代的终结即将到来。 ☆、决战7   “喜字要贴高一点,还有那红绸绳……”   月凉城里,顾以微等人暂时放下战事为流云和菲儿筹备婚礼,她有预感,慕容宇很快就会进攻……   “娘,他们在做什么啊。”无虞好奇地跑到顾以微身边。   “菲姨要成亲了噢,虞儿去向菲姨道声恭喜。”顾以微抚着无虞的小脑袋,温暖如斯。   “什么是成亲啊。”虞儿不依不挠地追问。   “成亲就是父皇和母后这样,永远在一起,然后生下了小虞儿。”萧启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腰,看向她的小腹。“夏儿,谢谢你。”   顾以微还没想好怎样面对他,只觉得这样亲密很尴尬,低着眉眼,僵着身子。   入夜,婚礼正式开始,屋内的红烛衬得流云神采熠熠,虽然他还受着伤,但牵着菲儿走进喜堂时,透着满满的坚定与喜悦。   “一拜天地。”银风充当起司仪。   “二拜亲长。”主座之上坐着的是顾以微、萧启瑞和上官轩,流云拉着菲儿向三人深深一拜,千言万语在一躬。   “夫妻对拜。”流云温柔地拉着菲儿,捏了捏她的手,相互一拜,礼成。   “送入洞房!”银风高声说,众人开始起哄。   雪域的夜寒彻入骨,却因为这一场婚礼温暖了所有人,萧启瑞若有所思地握着顾以微的手,“夏儿,我们已经错过太多的时光了。”   无虞好奇地看着众人离开喜堂,想跑去询问顾以微,被上官轩抱起,“虞儿,上官伯伯带你去看闹洞房好不好?”   无虞开心得手舞足蹈,喜堂内便只剩下萧启瑞和顾以微二人。   “夏儿。”   萧启瑞这一声呼唤,百转千肠。   爱情是让人沉迷的海洋,顾以微一时间迷失在他的眸里。   “对不起。”萧启瑞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   他的抱歉她等了太久。   往事又开始循环播放,忍不住就泪流满面。   “别哭。”萧启瑞望着她,帮她抚去泪水,“哭了就不漂亮了。”   顾以微噗嗤一笑,傲气如他,竟然也会用这样的话哄女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鬼手医仙的那服药,他早一点告诉她,也许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恨他。   “朕只是想一个人承担,却不知道你会因此弃朕而去。”萧启瑞又紧紧搂住她,生怕她再逃离。“夏儿,原谅朕好吗?”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他。”   又是一阵酸楚,顾以微拨开了他的手,“皇上,没有什么原谅或者不原谅,我早就不恨了。”   这样的话是萧启瑞最害怕听到的,他不怕她打他、骂他,他怕的是她不在乎了……   “夏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接受朕?”   萧启瑞全然没了帝王该有的凌厉,黑瞳里全是忧郁。   “皇上不需要我的接受,我不是皇上的莲心皇后吗?”顾以微颔首,福了福身,留给萧启瑞一个快步离去的背影。   偌大的喜堂内,大红的喜字映在纱窗前,刺痛萧启瑞的双眼。   世事弄人,为何他与夏儿经历了这么多,却又有这么多解不开的误会。   屋顶上,上官轩携着无虞偷偷望着两人,瞧见顾以微头也不回地离开,上官轩轻轻叹了口气,这性子倒是与顾涟漪一模一样。   “伯伯,父皇和娘怎么了?”无虞瞧着顾以微不高兴的样子,心里猜想定然是父皇做错事了。   “没什么,他们闹别扭呢,虞儿要不要帮帮他们?”上官轩抱起无虞从房顶上奔向洞房,若是待会顾以微找来见不到无虞会担心的。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月凉城内大家还沉浸在婚礼的喜悦与感动之中,城外慕容宇却已带着数万精兵将整座城团团包围。   他依然用了陈荣显的计策,虽然陈荣显投靠了顾以微。   “宇皇,什么时候动手?”晏十三赫然在精兵之列。   “天一亮就动手。”慕容宇皱着剑眉,瞥了一眼前锋营,成王自夜里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最好不要,否则他一定将背叛他的人全部杀光!   “主子,成王回来了。”西岩来报,“他还带着天牧国的怡贵妃和贞贵妃。”   西岩想了一下,那贞贵妃分明是被成王和怡贵妃挟持而来,脸上、身上伤痕累累。   “随他去吧,告诉他,天一亮就动手。”   成王的主要任务就是突破大门,这任务最为艰巨,且要与萧启瑞和顾以微正面厮杀,成王是萧启瑞的弟弟,兄弟残杀,也好乱了天牧国大军的心神。   今夜感觉特别长,慕容宇来回踱着步,没带走顾以微他本不愿意这么快开战,但为了母后他必须这么做。   一只乌鸦“呱呱”划过天际,是雪地里唯一的声响,慕容宇寻声望去,才发现天边已经发泛起了鱼肚白,一声令下,千军齐发。   战鼓轰鸣,因为楚一寒包围的是整座月凉城,几乎每一处城墙都有南越国士兵的身影,月凉城的将士们防不胜防。   顾以微和萧启瑞等人立于城墙之上,萧启瑞当机立断,命流云看守北门,上官轩看守南门,音风看守西门,各率三千兵马御敌,而他自己,驻守东门,直面成王……与怡贵妃。   “皇兄,没想到你竟然是假死!”成王不屑地说道,“假死也无妨,等一下就是你的死期。”   萧启瑞迎风而立,明黄色的龙袍在风中激扬。   “皇上!”这一声肝肠寸断地呼喊来自怡贵妃,她骑在战马上,一身戎装,却全身战栗不已。   她以为她是来打顾以微的,却没想到会见到死去的萧启瑞,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那个她从十六岁就爱上了的男子还活着!   可是她,却背叛了他,却投奔他的弟弟,甚至和他的弟弟一起攻打他的城池,他一定不会再原谅她!   “皇上!”怡贵妃又唤了一声,萧启瑞仍然没有搭理她,只是望着成王,看不出喜怒。   “成轩,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   成王望向怡贵妃,暖心一笑,“只有我取而代之你的位置,若兰才能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女人。” ☆、决战8   北风起,狼烟动,厚厚的乌云里没有一丝光亮。   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在战场上无情地对峙,顾以微不禁怅然,到底是权力或是爱情迷惑了人心?   正当她神游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怡贵妃竟然当众脱了铠甲,跳下战马,走向月凉城楼。   陈荣显原本在守在城门处,听闻怡贵妃突然出现,匆匆赶到城楼上,恰好看见她不顾一切地孤身奔来。   “若兰——”   这一声呼唤让怡贵妃完全崩溃,她顿时泪如泉涌,眼里映着城楼上萧启瑞俊逸的身姿。   “皇上,臣妾错了。”   她只是直直望着萧启瑞,一边哭,一边走,成王随即从马上跃起,拦在她跟前。   “兰儿,别过去。”   “皇弟你让开。”怡贵妃紧张地抬起头看向萧启瑞,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成王和她,“皇弟你和本宫一起回去吧,别一错再错了!”   成王怔住,若不是她唆使,他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叛国,若不是她承诺会嫁给他,他怎会在失败后不惜被天下人斥骂带着数万人投奔慕容宇。   可现在萧启瑞死而复生,她也要离他而去。   “兰儿,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成王努力压下怒火,拉住怡贵妃的手,用的是恳求的语气。   “成轩,你醒醒吧,我是你的皇嫂!”怡贵妃甩开成王,加快了脚步。   “别走。”成王从身后抱住怡贵妃。   这一幕让众人哗然,虽然萧启瑞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但怡贵妃自觉羞愧,用了内力,弹开成王。   成王压抑已经的怒气终于爆发,用轻功追上怡贵妃,将她擒住,“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不许去!”   “成轩,你疯了!”怡贵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昔日对她百依百顺的成轩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是疯了,爱你爱得疯了!”成王霸道地将怡贵妃抱起,返回军队之中,怡贵妃却突然拔出腰间利剑,划破了成王的手臂。   成王手臂受伤,放开了怡贵妃,怡贵妃一个翻转落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往城楼奔来。   “皇上!”   她那么热切地期盼回到萧启瑞的身边,哪知萧启瑞是如此薄情——   “若兰,既然你已经和成轩在一起,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一字一句如铁钻扎进怡贵妃心间,他不带一丝感情说出这句话,是要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啊。   怡贵妃呆滞地又往前走了两步,萧启瑞看了看身边的顾以微,心中早有决断,拿过弓箭手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唰唰”地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拦住了怡贵妃的前路。   “皇上……”怡贵妃的身子摇摇晃晃,受伤的成王却及时地将她抱住。   “陈若兰,朕今日就休了你。”   休了你……   怡贵妃悲恸地伏在成王怀里大哭起来,七年夫妻感情,她把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他,她为了他放弃了所有,生命、尊严甚至亲人。   “兰儿,跟我回去吧。”成王依然温柔如初。   “不要,你放开我!”怡贵妃蹒跚着推开成王,瞥了萧启瑞一眼,满是幽怨。   成王冷不防点住怡贵妃的穴道,指挥大军进攻,只因为他看到了怡贵妃那隐忍的眸光里,带着一抹对萧启瑞的恨意,藏得那么深,却潜进他的心里。   “兰儿……让我替你杀了他。”   怡贵妃几近崩溃,怒喊道:“成轩你要是敢伤害你皇兄,本宫定然十倍百倍还给你!”   成王轻蔑一笑,喂怡贵妃服下一颗黑色药丸,怡贵妃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耳边震天的呐喊声也越飘越远,她最终倒在成王怀里。   首波攻击月凉城楼的大约有数千人,一千人拿着盾牌挡在最前面,后面是骑着战马的前锋和步兵,怡贵妃被人带了下去,随后渔玄被推了出来。   她身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了极大的折磨。   萧启瑞终是不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蹙起剑眉。   顾以微睨了一眼身边的上官轩,正思量着要不要把她与渔玄互换灵魂的事告诉他,却听见成王在城楼下喊道:“皇兄,想救这个女人的话就拿顾以微来交换。”   “成轩,朕劝你回头是岸,看在你是受奸人迷惑的份上,朕可以饶你不死。”萧启瑞握住顾以微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别担心。   “回头是岸?皇兄,你太天真了,这一战你胜不了。”成轩拔出剑,高高举起,意图杀了渔玄,“没有人能斗得过母后。”   关键时刻,顾以微向上官轩求救,“快救救她。”   上官轩点点头,飞下城楼,隔空击出掌风打在成王身上,成王自觉距离太远不会有大碍,正面迎击,那一掌打进了他的左胸,初入体内时却是没什么,可突然间体内的掌风释放开来,几乎可以看见那一掌穿透了他的身体,一口鲜血喷出。   还未等成王反应过来,上官轩就已经将渔玄身上的绳索斩断,抱着她返回城楼。   “哪里走!”成王和上官轩拼斗起来,虽然成王的功夫有了很大长进,但于上官轩来说对付他绰绰有余。   “嗷呜——”   一声狭长的狼嚎混杂在厮杀声中,不知怎的,城楼上的雪狼焦躁不安,顾以微弯下身子安抚着它,却又听见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关注成王和上官轩战况的众人,被乌云中闪烁的红光吸引。   顾以微抬起头时也看见了,惊觉有异,警惕起来。   果然,不出一刻钟,“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刹那间山摇地动,萧启瑞和陈荣显同时拉住顾以微,萧启瑞抢先一步将顾以微抱进怀里。   “危险!”顾以微大惊,不好了,是地动!   城楼下方成王的军队已人仰马翻,不少攀在城墙上的敌军因为突如其来的地动抓不住绳索,跌落下去。   而月凉城楼也摇晃得厉害,似有崩塌的预兆,顾以微瞥见城楼前方的雪地里裂出一道巨大的地缝,没有及时逃开的士兵全部跌落了地缝中。   更糟的是,强烈的地震引发了雪崩,远远看去,大片大片的冰雪从山上滑落,汇成不断向前翻涌的白浪。   “快逃!”   顾以微冲着人群大喊,焦急地望向萧启瑞,他一脸淡定,却也没有耽搁,带着她跃下城楼,往城里的空旷处奔去。 ☆、决战9   待萧启瑞将顾以微带到寺庙前的大埕前,地动暂时停止,但雪崩引起的巨大声响回荡在月凉城上空,让人不寒而栗。   “夏儿,你怎么样?”   萧启瑞关切地询问,顾以微怀着身孕,经过这一番折腾,忍不住呕吐起来。   “我没事,你快去军营里找虞儿……”   顾以微担心菲儿和虞儿的安危,却又奈何身体的缘故,无法随萧启瑞一同前往。   “你放心,朕会将虞儿安全带过来。”萧启瑞抚了抚她的背,“夏儿,等着朕。”   顾以微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刹那间脑子里却有一个想法,世事无常,此刻临天大陆正处在危险关头,若她不能如期打开通天门,那么她和萧启瑞,包括所有人都会死,既然都要死了,那么她还纠结着往事做什么呢。   萧启瑞转身奔向军营,顾以微忧心忡忡地望向雪崩的方向,不知有南越的将士将埋没在这雪里。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刚才的地动不过是前震而已,萧启瑞走后的片刻,大地再一次剧烈摇晃起来,比刚才的那一次猛烈十倍不止。   “轰隆隆”   周围的房屋悉数倒塌,甚至不远处的月凉城门和城楼亦完全崩塌了,许多士兵来不及逃脱,被压在城楼崩塌的巨石下。   哀嚎声、哭喊声不绝于耳,顾以微努力地站着,抱住了大埕上的一株枯树,突然,她觉得脚下一震抖动,大地皲裂。   顾以微只好扶着肚子,快速走着,就在大地的裂痕追上她脚后跟时,一抹紫色身影划过她眼前,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安全地带。   “你是谁?”   顾以微望向来人,是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穿着紫色长袍,腰间插着一把流苏扇,这样的冬日带着扇子倒是奇怪,更加奇怪的是,顾以从没见过他,而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看得出他是认识自己的。   “本王是天御国的墨颜。”   墨颜……顾以微一愣,“你是颜王爷?”   墨颜点点头,可他们所待得陆地也开始崩裂了,墨颜神色凝重,只好先携顾以微逃向高处。   “怎么会这样!”   墨颜带着她跃过一棵棵枯树,最终落在一块巨石之上,顾以微站在巨石上往月凉城望去,城中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陆地,军营的所在地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洞穴,存活的士兵没命地往外逃着。   她焦急地搜索着萧启瑞和无虞的身影,却没有找到,再望向四周,原本月凉城高耸的城墙已全部倒塌,而城墙外正在进攻的南越国大军却根本没了踪影,不是被城墙压死了就是掉进了大地的裂缝中。   “仙界的秩序被打乱,人间也逃不过”墨颜和她一起望着眼前惨绝人寰的情景,叹了口气,“本王将你从异世带过来,就是希望你能阻止这一场灾难。”   顾以微一愣,他竟然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认识无界?”顾以微想应该是无界告知他的,但他既然是无界的人,又知道她的身份,为何从未出现过?   “本王与无界是仙界的好友,如今,仙界怕是仅剩临天大陆的这几个人了。”   顾以微凝神,照墨颜的说法,当年莲花神女封闭通天门时,留在临天大陆的不仅青鱼一个人……   “你必须尽快打开通天门,这是仙界和临天大陆唯一的机会,我会尽力帮你。”墨颜看了看她颈间的红玉,微微蹙眉,原本通透的红玉此刻已经溢满了混沌。   “颜王爷,我已经凑齐了三国的雪域地图,奈何青鱼几番阻挠。”   “青鱼的确铸下了大错。”不知为何,顾以微提起仙主时,墨颜神色微动,眸里流露出的埋怨分明暗藏了情思。   顾以微却不动声色,望了一眼狼藉的雪域大地,经过这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怕是双方也暂时打不起来了。“待我找到菲儿和无虞,可以即刻启程前往天擎山。”   “好,现在就去找他们。”   墨颜率先跳下巨石,可一落到雪地里,脚下的雪地就陷了下去,他一个不稳跌落漆黑的深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以微吓了一跳,僵着身子呆在巨石之上,不敢轻易动弹。   半晌,才见墨颜又从深渊中爬了上来。   “过不去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脚尖所碰之处又都陷了下去,让顾以微想起了芗城的断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魔力,让所有的陆地变成了易碎的方糖。   “不行,我不能放虞儿在这里。”顾以微又朝着军营的方向看去,却总是看不见那明黄色的身影,也没有瞧见菲儿和无虞,让她心里焦急万分。   “啊——”顾以微一声惊呼,墨颜已携着她跃向空中,低头一看,刚才他们站的那块巨石底下也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巨石完全陷入缝隙中……   墨颜的轻功出神入化,比菲儿还要好上了百倍,毕竟这是他千年修炼出来的,只是菲儿从小就跟着他,想来却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墨颜将顾以微放在月凉城郊外的一处山洞里,自己则在洞外查探。   “这里要安全。”墨颜确定了周围的地形和环境后,回到山洞里燃起火堆。“今日雪崩,怕是寻不到吃到,你先将就一晚。”   顾以微点点头,她也没心情吃东西,虞儿,菲儿,流云,陈荣显,上官轩……还有萧启瑞,他们生死未卜。   “什么时候能回月凉城?”顾以微恳求地望着墨颜。   墨颜本想拒绝,却又想起二十多年前他逼顾涟漪离开上官轩前往天擎山,不想一直温顺的顾涟漪却激烈地反抗,她为了躲他和雪狼甚至藏匿了三年,最后却中了婉心设下的陷阱,被无辜被害。   “你先歇着,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去。”   为了不再让悲剧重演,墨颜终于松了口。   “颜王爷,你和雪狼为何会留在临天大陆?”   顾以微稍稍安下心来,但她对墨颜的身份仍然存疑,尤其是他与仙主的关系。   “雪狼是为了陪着神女,而本王是为了陪着青鱼。”   墨颜没有隐瞒,也不屑隐瞒,他原是仙界的一名小小守卫,却因为偷偷爱上了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跟着她们悄悄来到了临天大陆,如果不是仙界遭遇巨变,也许他的身份一直不会暴露,是无界找到了他。 ☆、决战10   虽然顾以微和墨颜暂时安全,但萧启瑞等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真正的地动来临之前,萧启瑞已经找到了菲儿和无虞,流云也从前线赶回了军营,他便将菲儿交给了流云,自己抱着无虞小心躲避着地上的裂缝。   他本想携无虞去找顾以微,奈何通往大埕的路已经全部崩塌,他想借力碎石和枯树跃起,奈何地陷得厉害,他只能暂时将无虞放在倒塌的城楼之上,站在城楼上查探顾以微的情况。   他瞧见墨颜就走了顾以微,急切地想去追,可原本停息下来的雪崩又骤然爆发,速度快过最初,不足一刻钟,月凉城楼也被埋没在厚厚的白雪里。   萧启瑞紧紧护着无虞,却也没能逃过铺天盖地的雪崩。   而上官轩虽然成功救下了渔玄,却也随之落入雪海之中,积雪很快没过了他们的头顶。   ……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流云与菲儿、银风、陈荣显和乔玉峰聚集到了一起,他们为一些幸存的士兵找到了一处安全的范围,那些士兵相互搀扶着,每走一步都关系着性命,当他们成功走到安全的区域,便立刻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菲儿寻了一遍,没发现顾以微,也没看见带着无虞的萧启瑞,她心中忐忑不安,主子和无虞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皇上——”   “主子——”   菲儿小心翼翼地沿着雪地边缘走着,喊了半天,没有一丝回应,流云等人也开始在月凉城四周搜寻着萧启瑞、顾以微和上官轩的下落。   这时原本月凉城里军营的位置,倒塌的帐篷下似乎有东西在动,原来是雪狼。   “嗷呜……”   它抖了抖身上的白雪,望着四周哀叫了一声,突然就朝着城门口奔去。   没错,它嗅到了无虞的味道。   菲儿察觉到动静,紧紧跟着雪狼,奇怪的是,雪狼好像识别得出哪里的土地会塌陷,哪里的积雪比较浅,一路顺畅地抵达了城外。   数米高的积雪,堆砌成一个浅浅的小雪山,菲儿心里发凉,若主子和皇上真的在这积雪下面,怕是也活不了了。   雪狼却自顾自地刨起雪来,菲儿不敢耽搁,也帮着它一起刨雪,后来找不到萧启瑞和顾以微的流云等人也赶到了城门外,众人齐心协力,根据雪狼提供的位置,很快救出了萧启瑞与无虞。   雪狼却又跳到另一边,继续刨雪,众人因为担心再引发灾难,不敢用内力,只好用剑、用手挖着雪,救出来上官轩和渔玄。   “雪狼,主子呢?”   菲儿蹲下身子,蹙着娥眉询问雪狼,雪狼能准确救出萧启瑞与上官轩,一定也知道主子的位置。   雪狼却拉耸了脑袋,它嗅出了墨颜的味道,如果是墨颜救走了顾以微,那么他一定会让她直接去天擎山的。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长夜磨人,好不容易天灰蒙蒙亮了。   顾以微一夜未眠,山洞里安静得很,墨颜凝神打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洞外飘着鹅毛大雪,偶尔有北风徐徐刮着,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那样纯洁的颜色下面却埋藏着无数的尸体,纷飞的雪花似乎想要掩盖住这一场灾难。   顾以微心里揪着,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可怜的百姓要受这样的罪?   “地图在何处?”   墨颜睁开眼,终于打破了沉默。   顾以微思量了一下,还是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三张地图,拼在一起展示于墨颜。   “这便是三国的雪域地图。”   顾以微看着地图的中间点,猜想那里便是天擎山,只是周围并没有标明雪涡的位置,若不能避开这些雪涡,她可能还没到达天擎山就已经成了雪域孤魂。   “是雪域地图没错。”其实这也是墨颜第一次看到完整的雪域地图,但作为仙界的人,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地图的玄妙。   迷雾般的雪涡只是障眼法,其实通往天擎山的路就在眼前!   见墨颜专注地看着地图,顾以微心里漏了一拍,没有找到无虞之前她不能去天擎山。   “雪下得这样大,我们能返回月凉城吗?”墨颜沉默下来,顾以微有些焦急,虞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能。”墨颜看向顾以微的神情有些凌厉,“本王必须提醒你。此刻,你当以天下苍生为重。”   顾以微不自由地抚着小腹,心里倒抽一口气,天下苍生,这么重的四个字她怎么担得起?   “颜王爷,求你帮我找到虞儿,天擎山我一定会去。”顾以微突然跪在地上,墨颜是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人,而且墨颜和青鱼一样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千年,必然也累积了千年的功夫和势力,想来救出无虞等人应该不是难事。   “本王尽力而为。”墨颜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有说明。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的势力,千年来他一直跟在青鱼身边,甚至帮着她做了不少错事,直到顾涟漪死后他才正式脱离了青鱼,收养了菲儿,成了浪迹天涯的逍遥王爷。   青鱼,二十多年未见,你还好吗?   墨颜眯起狭长的眼,薄唇抿成一条线,雪域遭此变故,青鱼定然也感应到了仙界大乱,只是若她这样固执地阻挠顾以微开启通天门,将成为仙界和临天大陆的罪人。   墨颜将地图放回锦囊之中,和顾以微一起倚在洞口,看着漫天飞雪,思绪一点一点地沉淀,如今他不能再让青鱼错下去了。   可是整整一天,雪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顾以微已经整整一日没吃过东西,有些撑不下去,墨颜走出山洞去寻找食物,趁着这个间隙,她假寐了一会,却梦见无虞出了事,冒着冷汗惊醒过来。   也许顾以微的预感是对的,在月凉城外,恢复过来的萧启瑞等人正打算寻找顾以微的下落,却突然被慕容宇、风无敌以及数千南越国士兵团团围住。   “慕容宇,临天大陆即将不复存在,你还要继续打吗?”   “这是你我的决战,不决出胜负战争就不会停!” ☆、天擎山1   “慕容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一起救出你母后。”萧启瑞担心顾以微的安危,无心恋战。   雪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上官轩怀里的无虞打了个喷嚏。   慕容宇看着无虞,眸光缓和下来,“虞儿,过来,跟慕容叔叔去找你娘。”   无虞犹豫着看着萧启瑞,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对慕容宇说:“娘说她不在的时候,我必须和父皇在一起。”   父皇……   “萧启瑞,你有什么资格当无虞的父皇?”慕容宇想到他对顾以微的伤害,凌厉地抽出腰间利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启瑞蹙眉,看来慕容宇铁了心要和他斗到底。   风雪交加,不少普通士兵受不住这严寒,纷纷打着颤,上官轩为无虞注入真气,有真气护体,他勉强还能再支撑一会。   “上官阁主,有劳你带无虞先走。”萧启瑞在慕容宇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动摇,既然这一战在所难免,不如速战速决。   他示意流云等人准备迎战,众人挡在上官轩和无虞跟前,另一边是菲儿和渔玄,陈荣显、乔玉峰也退至上官轩身旁,他们不愿插手慕容宇和萧启瑞的恩怨,保护无虞才是他们的职责。   如此萧启瑞身边只剩下流云和银风,要对付慕容宇、风无敌、晏十三还有太后派来的高手以及数千南越将士,几乎没有分毫的胜算。   晏十三也拔出了剑,只待慕容宇一声令下,他便要大开杀戒。   脚下的大地轻微地震动起来,众人皆提高了警惕还以为又是地动,这时,从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萧启瑞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迎风飞扬的天牧**旗。   “是晏丞相!”流云大喜,晏文钦带来了援军,而就在众人为援军所吸引的时候,晏十三冷不防将银剑抵在慕容宇的喉间。   “宇皇,束手就擒吧。”   慕容宇一怔,没有回头,“晏十三,你是萧启瑞的人?”   晏十三没回答,萧启瑞示意他将慕容宇挟持着靠近晏文钦带来的援兵,南越国无人敢阻拦,而风无敌等人本就是江湖中人,并不在意两国之争,见成王和慕容宇大势已去,纷纷逃离战场,乔玉峰、银风和流云奉命追逐,他们却非常熟悉雪域的地形,很快甩掉了流云等人。   另一边,萧启瑞正合慕容宇“谈判”。   “慕容宇,合作是你唯一的活路,只要有仙主在,天下都不会是你我的。”萧启瑞说得倒是坦诚,“夏儿此刻生死未卜,我不愿与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望着周围被控制的南越将士,慕容宇羞愧难当,意图自刎,晏十三手里的剑却被一颗小石子打落,能从他手上这样轻易地、毫无预兆地打落他的剑,此人功夫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不远处,墨颜携着顾以微从天而降,顾以微的颈间有干了的血迹,她的手里紧紧拽着金钗。   “主子、王爷。”菲儿难以置信,就走主子的竟然是颜王爷。   墨颜却黑着脸,见到菲儿连招呼都没打,若不是顾以微以死要挟他,他绝不可能浪费时间带她回来。   他已经感觉不到无界的气息了,甚至顾以微胸前的红玉已出现了裂痕……   “娘!”无虞欣喜地扑进顾以微怀里,萧启瑞紧紧地抱住她们。   慕容宇依然受制于晏十三,却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目光紧锁着顾以微,她的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陈荣显临时成了两**队的统帅,在月凉城郊安营,慕容宇被点了穴,压进了主帐,墨颜的存在让所有会功夫的人倍感压力,他没有可以压制自己的气息,那储蓄了千年的厚重内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凝集在身边,氤氲成若有似无的光环。   地图被摆在桌上,所有人都忍住了惊呼。   墨颜并没有将通天门一事告诉他们,他们在意的只是传说中能够一统三国的印鉴。   “慕婉心在这里,通往天擎山的最后一个路口。”   墨颜在她身边呆了千年,却不曾想到她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天擎山脚下。   她用千年的时间布的这个局,顾涟漪没有打破,反而搭上了性命,顾以微和她一样固执,怕是也不是慕婉心的敌手。   只要是有软肋的人都逃不过她,因为她总能准确的抓住人们的那根软肋,威逼利诱,为己所用。   她是临天大陆隐匿了千年的女皇,而于他来说,她只是个为爱痴心女人。   “明日出发前往天擎山。”萧启瑞望了晏文钦一眼,他们早就为了对抗慕婉心不下了局,却因为之后发生的这些事耽搁下来。   众人散去,顾以微在榻边守着熟睡的无虞,萧启瑞抚着她的肩,“夏儿,会没事的。”   顾以微抬起眼,静静看着他。   “夏儿,等一切结束之后,朕就带着你、虞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远离世事。”萧启瑞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温柔无比。   “先活下去。”顾以微回过头,为无虞掖好被角,“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萧启瑞或者慕容宇,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仅仅是慕婉心的阻拦,还有天地的异变,仙界岌岌可危,临天大陆也将不复存在,哪里还有什么爱情,什么世事。   萧启瑞点点头,出了营帐,他去找晏文钦商议如何对付太后,瞥见墨颜立于军营外的一棵枯树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忧伤黯然,三国中竟然存有这样的奇男子,却是他所不知道的。   银风守着慕容宇,虽然他当初愿意为慕容宇做事只是为了得到他的雪域地图去寻找上官轩,但数年的主仆情谊仍然还在,他守着他也是怕天牧国的人会对慕容宇不利。   晚膳是渔玄和菲儿一起做的,渔玄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气,她对顾以微说,她想赎罪,上官轩终究是知道了她代替渔玄重生,渔玄又代替承欢重生的故事,却并不在意,他只是多了一个女儿而已,“你永远是我上官轩的女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渔玄抿着唇,揉着衣角,快要哭出来。 ☆、上架感言+剧透   各位小伙伴,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小胖的支持,《倾世医后》终于要上架了!   小胖很开心却也很内疚。   开心的是《倾世医后》并不是复仇、穿越、种田等比较火的题材,能够上架是因为大家的支持和认可,小   胖很感谢各位喜爱《倾世医后》的小伙伴。   内疚的是小胖知道上架可能有些朋友就不会再继续追文了,小胖在这里对大家说一声抱歉,因为能给大家   提供的免费情节就只有这么多了。   上架之后小胖会坚持不懈的写好文文,每天全速转动的保证更新,上架首日小胖更新3万字,欢迎大家明天早上9点前来订阅,至于之后小胖每天都会至少更新6000字。   提示一下,小胖大纲已经写好预计40-50万完结,会根据大家的反馈增减情节,希望各位小伙伴多多给小胖提提意见。   小胖知道大家看文是为了放松自己,让自己开心,可是其实你不需要花很多钱,也许对你来说这些钱还不够吃顿饭,也不够买件t恤、买个毛绒公仔,但是在这里你可以用它看到小胖真心提供的好文。小胖真的希望得到你的认可和支持,所以如果你喜欢,小胖会和大家一起看着盛夏成长,看着她华丽丽地掀翻三国,找到幕后的**oss。   ====================我是华丽的剧透分割线====================   按照rn的惯例,小胖来送剧透了:   1.选贤大典上会发生什么?   2.萧启瑞的生辰快到了,盛夏会准备什么礼物,她会获得侍寝的机会吗?   3.燕子楼中下毒放蛇之人究竟是何人?   4.盛夏体内的余毒是否能解,如何解?萧启瑞能否找到鬼手医仙?   5.为什么慕容宇和青云将军都想要天牧国的雪域地图,雪域的秘密是什么?   6.顾涟漪是否还活着,渔玄到底是谁的女儿? 三年前,她和萧启瑞发生了什么?   7.萧启瑞与晏文钦布下的局到底是什么,真正的敌人是谁,小胖提示会有一个掌控全局的**oss逐渐在下文中显露。   ====================小胖整理的充值方式====================   以下是小说阅读网推荐的充值方式,小胖整理了下适合不同人群的充值方式和具体的指引,希望对小伙伴能够有帮助。   一、最适合学生用户的充值方式:q币卡、骏网一卡通、手机充值卡、游戏点卡。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在各大报刊亭、网吧、以及一些销售综合类充值卡的地点都可以买到,这应该也算是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式之一,鉴于好多同学都是16岁以下,大家可能还没有银行卡或者是办理银行卡不太方便,所以推荐广大学生用户使用此充值方式。   1. q币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q币卡——填写充值数额(起充5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   注意:小说阅读网支持的q币卡是卡号9位、密码12位的全国通用,有腾讯网标志的q币充值卡,不支持qq账户里的q币转账充值;请不要使用余额卡或部分充值,否则会造成充值卡失效。   2。  骏网一卡通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骏网一卡通——填写充值数额(起充10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网站支持卡号和密码都是16位的充值卡充值   3. 手机充值卡充值:由于手机充值卡(1)和手机充值卡(2)在充值的时候操作步骤一样所以在此只介绍手机充值卡(1)的具体操作流程: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 要阅读币)——手机充值卡(1)类型——选择充值卡面额——下一步——确认——填写序列号和密码——进行支付(起充20元,兑换比例1:90,不支持余额 卡)。   注意:建议购买移动发行的序列号17位、密码18位的,或者是联通全国通用的卡号15位、密码19位的手机充值卡进行充值。如果您购买的是移动序列号17位、密码18位的面额30元充值卡   4. 游戏点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游戏点卡——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 卡张数——选择充值卡面额并填写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请您详细查看网站支持的游戏点卡的类型,如果不是以下充值卡是不能在网站使用的:   盛大卡 支持cs、s、ca开头的   久游卡 卡号13位,密码10位(纯数字卡,不支持矩阵卡)   征途卡 卡号16位,密码8位   网易卡 卡号13位,密码9位   完美卡 卡号10位,密码15位   搜狐卡 卡号20位,密码12位   二、最划算的充值方式: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通。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网上银行支付现在已经成为网络支付充值的一种最流行的充值方式,网上银行支付无需手续费、实时到帐、操作安全,且在小说阅读网兑换阅读币比例为100%兑换,所以推荐用户优先使用此充值方式进行充值。小说阅读网还推荐另外两种经济型充值方式,分别为支付宝、财付通,这两种充值方式同样有实时到账,无需手续费,操作安全等好处。   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通兑换比例均为1:100。此三种充值方式均为实时到账。   1. 网上银行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网上银行——选择开通网上银行业务的银行——填写充值金额(起充3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2. 支付宝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支付宝——填写充值金额(起充3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填写支付宝帐号和支付密码——确认无误   3. 财付通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财付通——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登陆财付通进行操作   三、最便捷的充值方式:手机短信、固定电话充值。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手机短信充值绝对是最方便的充值方式,因为人手一机嘛,而且充值的步骤也是非常简单,所以推荐大家使用手机短信的充值方式,充值不成功不会收取任何其它费用,请大家放心使用。电话充值是考虑到大家现在都有家庭电话,而且这种方式也是非常方便,只要使用电话拨打相应的电话号码获取v币,便可充值。   1. 手机短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兑换比例1:40,目前支持移动的手机号)   2. 固定电话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选择你所在的地区——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该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 ——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金额(起充5元,兑换比例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支付。   四、国外用户充值方式:paypal充值。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paypal是全球最大的信用卡网上支付的平台之一,如果你是国外的用户,请使用此充值方式,对国外用户来讲这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   兑换比例1:550(起充20美元)。   1.paypal充值:登录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选择支付方式——外币充值——填写充值数额——下一步——确认——进入paypal充值界面——付款。(注 意:paypal是全球最大的信用卡网上支付的平台之一,如果你是国外的用户,请使用此充值方式,兑换比例:1:550。) ☆、各位小伙伴,谢谢支持   以后本章节会放在更新章节的最后面。   ps:是的,《倾世医后》会有第二部,玄幻篇,是写盛夏开启通天门之后的故事,所以这里面从一开始就设定了一点点玄幻的因素,不过重点还是在古言啦。   到现在为止没有解开的谜题有:   1、萧启瑞的母后(幕婉心)为什么会是仙主,又为什么有这样庞大的势力,其实前往有过暗示。   2、青云将军为何会对盛夏那样恭敬,又为何急着寻找顾涟漪。   3、盛夏有答应无界的交易吗?   4、萧启瑞在渔玄和盛夏中到底会做何选择。   5、三国之战会变成怎样   6、三年前渔玄和萧启瑞到底发生了什么   7、让渔玄服下断魂散的人到底是谁   小胖去睡了,祝大家好梦!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readnovel。com,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读网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关于充值方式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读网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读网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下面介绍其他几种方法: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读网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还有不懂的,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http://jiaoliu。readnovel。com/forumdisplay。php?fid=24,另外,小说阅读网的在线客服是从早上8:00到晚上9:30的,大家点击支付中心就可以找到http://pay。readnovel。com/pay。php?a=info   如果还有充值方面的问题可以联系客服qq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倒数第二章 是防盗章 节,勿订阅!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倒数第二章 是防盗章 节,勿订阅!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55xs。,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关于充值方式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下面介绍其他几种方法: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还有不懂的,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http://jiaoliu。55xs。/forumdisplay。php?fid=24,另外,小说阅的在线客服是从早上8:00到晚上9:30的,大家点击支付中心就可以找到http://pay。55xs。/pay。php?a=info   如果还有充值方面的问题可以联系客服qq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贞妃5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夏夜的风儿,还带着白天阳光的味道,盛夏觉得闷,没有直接回琉璃宫,和菲儿漫步在碧湖边。她在想无界的话,美眸中的清灵随波流转,无界说只要她去天擎山打开通天门就能换取千年白狐的心血,而有了千年白狐的心血,就能解断魂散的毒,那么她也就能活下去。   可为什么要活下去呢?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正想着,肚子里传来一阵隐痛,让她皱起娥眉。   盛夏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一缕柔光聚在她心上,许是宝宝在抗议了。是啊,就算只是为了孩子她也应该活下去,否则孩子一出生就会像前世的她一样,成了孤儿。   “主子,回屋吧,该喝药了。”菲儿提醒道。   “你去备药吧,我在这儿再走走。”盛夏瞥了一眼临湖的屋子,那窗口里透着淡淡的烛光,多少次萧启瑞抱着她倚在窗前,说着绵绵情话,赌书泼茶……   而今,情人不在,朱颜已改,她还在努力地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菲儿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匆匆返回琉璃宫。   融融的月光,奶水似的透过洋槐树的枝桠,洒在碧湖之上,盛夏在湖边徘徊,孤影流连,遗世独立。   一抹白色的身影掠过湖面,一双大手不经意地揽过她,仅一瞬间就将她带进了洋槐林里。   “慕容宇,你怎么又来了!”   盛夏吓了一跳,他早上才来过一趟,现在却又出现?   “本王一直没走。”   慕容宇平静地说,却令盛夏大窘,他不会一直躲在屋子里吧,那她梳妆打扮换衣裳全都被他看光了……   “萧启瑞已经不爱你了,你又何苦留在他身边?”   见盛夏眉眼低低,慕容宇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闹心,那大殿上的一幕他夜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他不爱我,等我拿到雪域地图就会离开。”   盛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慕容宇倒是一怔,直直盯着她的眼。   “本王会帮你找到雪域地图,天牧国里不安全,有人要杀你。”   慕容宇推断,既然父皇会在秘信中说她会死,定然是有缘由的,所以他一定要带走她。   “劳殿下挂心了,有流云保护我。”盛夏瞧了瞧四周,却没有流云的影子。   “不用看了,萧启瑞派他去刺杀瑞颐公主,依本王看他应该是有去无回。”   “你说什么!?”盛夏听他说流云有危险,不由得担心起来,体内寒毒翻滚,一时前身不稳,投进慕容宇的怀里。   “对,对不起。”盛夏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急忙站好,奈何慕容宇上了瘾,又拉她进怀里。   “本王可以叫你玄儿吗?”   慕容宇难得柔和的语气却宛如穿肠毒药,让盛夏又伤痛起来。   “慕容宇,我只说一次,我不是墨渔玄,我叫盛夏。”   她抬头看着他,那么倔强地坚持她不是渔玄。   “盛夏,那本王叫你夏儿可好……”   慕容宇刚想说什么,洋槐林被一阵凌厉地剑气劈开,一根槐树的枝干朝着盛夏的方向袭来,慕容宇迅速抱着她转身,将她放在自己身后,以掌风将空中的树干击碎。   “皇后真是好兴致,连和情人幽会也选在朕的后宫里。”   萧启瑞持剑立于琉璃宫的屋顶之上,一身黄袍凝结了身上的煞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萧皇,既然你身边已另有佳人,不如把夏儿交给本王,本王愿三日后退兵。”慕容宇紧紧护着盛夏,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留下。   萧启瑞不语,一双鹰眼望着躲在慕容宇身后的盛夏。夏儿!慕容宇竟然叫她夏儿,原来慕容宇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难怪他会为了她不惜易容成齐太尉潜入皇宫,而当初她却口口声声地说不认识慕容宇!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他!   “慕容太子未免也太小瞧天牧国了!”   萧启瑞的目光化成一道寒冰,动辄鲜血淋漓,他瞧见了盛夏眼里升起的水雾,怒气更甚。   这个女人,难道为慕容宇感动了?   那抹淡黄色的身影柔柔诺诺地倚在慕容宇身后,越看越刺眼——   “朕的皇后,谁也别想带走!”   萧启瑞银剑一挥,藏身于琉璃宫周围的暗卫纷纷现身,将碧湖和洋槐林包围。   “慕容宇,你走吧,我要拿到雪域地图才能离开。”   盛夏晃过神来,压下眼泪,在慕容宇耳际轻声说道,因为靠得太近,她的唇几乎贴在他的耳畔。   萧启瑞妒火中烧,再忍不下去,突地一剑袭来,慕容宇察觉,却仍留给了盛夏一个放心的眼神,才迎着萧启瑞的剑跃出洋槐林。   碧湖之上,两剑相抵,萧启瑞和慕容宇身下的水波微微荡开,而后几米开外的湖面却突然冒起一股水柱,直指星空。   萧启瑞向左撩剑,慕容宇则往右,剑尖划过水面,又是两股腾升的水柱,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盛夏留在洋槐林里,透过槐树枝桠的缝隙,看着拼斗中的两人,若换成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萧启瑞这边,而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连劝架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那慕容宇,三番两次地救她,这份恩情却是不能忘记,可他的深情自己是断然不能接收。   剑影晃着月光,两人离她越来越近,萧启瑞因为怒火,招招致命,慕容宇风轻云淡,游刃有余。   “萧皇,你保护不了夏儿。”   慕容宇如捷豹闪过萧启瑞身侧。   “朕的皇后轮不到你操心!”   萧启瑞绕到慕容宇后方,银剑急速往前刺去,慕容宇轻挑地用剑心一抵,挡下了萧启瑞的攻击。   “你继续把夏儿留在身边,只会害死她!”   萧启瑞愣了一下,余光瞥见洋槐林间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的盛夏,她怀着他的孩子,他却没办法为她解毒,甚至受母后的胁迫,要他在三个月内杀了她……   慕容宇见萧启瑞失神,一剑划破了他的龙袍。   “皇上——”   这时,一声惊呼从碧湖边的宫廊传来,渔玄不顾一切地向着萧启瑞奔来。 ☆、贞妃6   倾世医后,贞妃6   “玄儿,回去!”   萧启瑞怒吼,这样危险,她怎么还傻傻地奔来。ai悫鹉琻   渔玄却彷佛没听见,一直跑到他身边,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查探他胸前的伤口,“皇上你没事吧?”   他们站在一起宛如一双璧人,情浓时渔玄的眼角滑落了泪珠,萧启瑞轻轻为她拂去,“玄儿,让开。”渔玄却抱着他不肯放手。   慕容宇转头看着盛夏,她静默不语地望向了别处。   “皇上,把他交给暗卫可好?”渔玄抬起头,满是担忧地望着萧启瑞,却发现他的目光投向洋槐林间。   “萧皇,你如今已有美人在怀,夏儿容颜已毁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让本王带走吧。”慕容宇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萧启瑞一把将渔玄推开,剑气一扫,洋槐林间落叶纷飞,盛夏本就站不稳,扶着肚子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繁星点点,天上的世界多安静,不知为何,她有预感,萧启瑞会在她倒地前一刻拉住她,就像那时在燕子楼里,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果然,腰间多了一双大手,眼前却是慕容宇的脸,他的黑瞳隽永,眼里唯有她一人。   夏天的风从他们之间吹过,盛夏才眨了眨眼,一闭上眼想起的却是她被苑临天掳走的那晚,他也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   “啊——”   无声息地,萧启瑞持剑锋划过她的花冠,青丝散落,有一撮掉在地上,而剑刃穿过她的发袭向慕容宇,慕容宇蹙眉,微微向左侧,顺手将盛夏扶好,拉至身后。   “够了,别打了!”   盛夏终于说了口,奈何那两个人根本不搭理她。   慕容宇站定,“萧皇,不如和本王比试一场,若本王赢了就可以带走夏儿,若本王输了,任凭你处置。”   “来人,准备为慕容太子收尸。”   萧启瑞话音刚落,慕容宇就已一剑袭来,渔玄吓得惊呼。   盛夏瞧见菲儿正匆匆赶来,心中舒了口气,她不想呆在这儿变成众矢之的。   渔玄望向洋槐林间的盛夏,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是那么碍眼,她是多么后悔让盛夏代替自己重生。   盛夏感觉到渔玄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她,自当她得知渔玄骗了承欢,便对她再无好感,眼神里尽是淡漠,看得渔玄心里发毛。   “主子。”菲儿碎步跑进洋槐林,一边注意着萧启瑞和慕容宇的战况,生怕殃及到主子。   盛夏对着菲儿无奈一小,“站得久了,有些走不动,你快扶我进屋里。”   菲儿应了一声,扶着盛夏走出林子,与渔玄擦肩而过时,却被她叫住。   “夏儿姐姐,你能让皇上和慕容太子别打了吗?”   渔玄一脸焦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贞妃妹妹,皇上和慕容太子喜欢的都是你的身子,姐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盛夏话中藏话,问得渔玄哑口无言。   盛夏也就不再看她,往宫廊处走去,这时萧启瑞朝着她的方向跃起,慕容宇紧追在后,她瞥了一眼,自顾自地走着。   渔玄却抓住了她的手,“夏儿姐姐,别走。”   盛夏松开菲儿的手,转向渔玄,“本宫……”可话还没说话,因萧启瑞骤然转了方向,慕容宇随之,她周身的空气快速流动起来,她难受得眯起眼,只感觉到渔玄尖叫着,不知是谁把她推入碧湖中。   “扑通——”散乱的发丝在水中荡漾开来,面纱被冲走,盛夏连喝了好几口湖水,挣扎着望向萧启瑞和慕容宇。   “主子!”   “夏儿姐姐!”   萧启瑞第一时间发现盛夏落水,顾不上慕容宇的追击就往碧湖边赶,慕容宇虽然发现湖中异常却因获胜心切,全神投入在战斗中,乘萧启瑞落地时一剑刺进他的左肩,但没等慕容宇抽出剑,萧启瑞却压着左肩,向后退去,自己逼出了那穿肩的银剑,那疼痛难以言喻。   “慕容宇,这次朕   比你快一步。”   萧启瑞丢下这一句话,便跳入碧湖中,抱着在水中沉浮的盛夏,从湖中跃起,大手一挥,杵在周围的二十多名暗卫将慕容宇团团围住,而萧启瑞则脱下龙袍裹着盛夏,忍着肩上的剧痛,抱起盛夏往屋里走去。   慕容宇的目光锁着萧启瑞怀里的盛夏,全然不在意即将面临的苦战。她那湿漉漉的发尖一路滴落着水珠,慕容宇终扬起邪魅一笑,狡猾如萧皇,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他怀里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抢回来。   菲儿也随萧启瑞和盛夏进了琉璃宫,渔玄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碧湖边望见屋里萧启瑞温柔的背影,说不出的酸涩和落寞。   “传太医!”屋里,萧启瑞担心不已,担心盛夏,也担心她腹中的孩儿。   萧启瑞接过菲儿递过来的锦帕为盛夏擦去脸上的水滴,当指尖抚过那些细细密密的疤痕时,忍不住放慢了速度。   “唔——”   盛夏吐着湖水,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眼前有个身影,见他穿着白衣,误以为是慕容宇,呢喃道“慕容宇,你快走!”   萧启瑞拿着锦帕的手停滞在空中,甩袖而去。   菲儿急忙上前守着盛夏,主子的情况越来越糟了,照这样下去,也许小皇子还没出生,主子就……   菲儿不敢想,一口一口刚才熬好的汤药喂入盛夏口中,全然不知屋外,慕容宇横扫二十多名暗卫,一跃变消失在夜色里。   萧启瑞想起了渔玄,匆匆回到碧湖寻她,她倒果然等候在那里,委屈的模样让萧启瑞内疚不已。   “玄儿,她怀着朕的孩子……”这是萧启瑞解释自己异常行为的最佳理由。   渔玄将素手贴着他的唇,示意他无须解释,“夏儿姐姐和皇上朝夕相处,皇上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只要皇上开心,玄儿就开心。”   萧启瑞心动,握着渔玄的小手,想说“朕绝不会负你。”,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只说了句“朕今晚陪你。”,换得渔玄的笑颜,才算心安了些。   离开前,萧启瑞还是忍不住瞧盛夏的屋子看过去,菲儿却已关上了窗,他捏着渔玄的手越发用力,疼得渔玄不敢发出声音,她不怕疼,怕的是他放手。 ☆、贞妃7   倾世医后,贞妃7   “皇上,你的伤——”   萧启瑞白衣染血,让渔玄心疼不已,对盛夏的恨又平添了几分。ai悫鹉琻   “朕没事,玄儿莫怕。”萧启瑞牵着渔玄回到景殇宫,唤来苏太医。   许因为苏太医是个男子,为萧启瑞包扎时下手不知轻重,让萧启瑞一直皱着剑眉。   “还是本宫来吧。”渔玄心细,不忍萧启瑞受痛,接过苏太医手中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伤口,她的手指好像有魔力一般,撩动着他的心弦。   苏太医识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渔玄很快就包扎好萧启瑞的伤口,一声娇唤,令闻着全身酥软。这两个月来,萧启瑞连碰都没碰她,但今夜,她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   渔玄轻轻靠近萧启瑞怀里,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又唤了一声“皇上。”   萧启瑞才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怀里的这个人才是他的玄儿,是他等了三年的爱人,可现在为什么他却对她提不起兴趣。心里、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那个女人!   “皇上,莫不是在嫌弃臣妾?”渔玄幽幽说道,自己都已这么主动了,他却仍无动于衷。   “傻瓜。”萧启瑞穿上长袍,“朕只是太累了,今夜朕哪儿也不去,就在景殇宫陪玄儿。”   渔玄宛然一笑,心却碎成了渣,说是陪她,他却总是静默地抱着她睡,等她睡着后他又去了别处。   她不能再失去机会,不能再失去他!渔玄决定赌一把,盈盈站起身来,解开腰间的丝带,缓缓慢慢脱去长裙,先是露楚冰清玉洁的锁骨,而后是白皙的香肩,长裙顺着她曼妙的身姿滑落到地上,仅剩最后一件蔽体的袭衣时她却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她知道,虽然萧启瑞没有阻拦她,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大多是无奈和愧疚的表情。   “玄儿,朕真的累了。”萧启瑞拉起她的衣服,不敢看她失望的眸,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狠心地对待玄儿,就像夏儿最初进宫时对他那样,仿佛只是在应付人前的恩爱,两个人独处时却是说不出的尴尬。   “皇上,玄儿还是回幽然谷吧……”渔玄下了很大决心,说出这样一句话。   萧启瑞一怔,望着渔玄委屈的小脸,三年前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甚至三年后也是因他而死,可她仍不惜借助承欢的身子回到这个世界,只为再见他一面,自己怎么能负了她!?   终是不忍,萧启瑞一手揽过她的纤腰,吻住她的发,“玄儿,不要离开朕。”沉默了一会却又问,“那个女人为何会用你的身体异世重生?”   渔玄眼泪腾起水雾,“皇上,若臣妾说是夏儿姐姐抢了臣妾重生的机会,你会相信吗?”   萧启瑞眸中一寒,疑惑地望着渔玄,他知道夏儿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就当臣妾什么都没说过吧。”渔玄乖巧地低下了头,泪珠掉落在萧启瑞掌心,萧启瑞心中一寒,抚过她的清泪,抱她入怀。   夜已深,孤影映在窗前,萧启瑞凝思着,并不知道榻上的渔玄没有入眠。这原本温好的夏夜,却夺走了渔玄所有的希望。皇后,盛夏,她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流云接近晨晓时分才回到宫里,他一脸惨白,似乎受了伤。   “皇上,属下无能,让瑞颐公主逃了。”   流云跪在萧启瑞面前,额上渗出冷汗。   “你继续守着琉璃宫,若有人想带走皇后,杀无赦。”   萧启瑞刚从景殇宫回到御书房,他一夜没睡,将盛夏写给他的字条“御前两相欢,偷心碧湖畔”拿出来放在桌上,读了一遍一遍。   离母后给他的时限只剩一个月了,难道真的要他看着夏儿死……   夏儿对他隐瞒了身份,对他隐瞒了幽兰谷,那么她对他的感情呢,到底又有几分真假?   见萧启瑞一脸阴郁,流云带上门退了出去,想要运功,却发现经脉伤得太重,连轻功都用不了。   御书房离琉璃宫有点儿距离,流云只得走着过去,对面的宫廊里,晏十三正带着一队禁卫军在巡逻。   >“上官侍卫,你没事吧?”晏十三向流云走来,察觉到他气息微弱,神色凝重,能把流云伤成这样的人会是谁?   “多谢晏统领关心,一点小伤。”流云瞥见隐在四周的暗卫,似乎人数要比平时多了许多,有些还是陌生的气息。“宫里出事了?”   “昨夜,慕容宇来过,说要带走皇后,皇上受了伤。”晏十三昨夜不在宫里,否则哪能让慕容宇这么轻易地跑了。   流云一听急了,顾不上伤痛匆匆往琉璃宫赶。   晏十三望着流云的背影,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这后宫里恐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上官流云,你到底跑哪去了!主子的安危你还管不管!”流云刚迈进琉璃宫的院子,菲儿便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流云没力气说话,对着菲儿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惹得菲儿更加生气,不由分说冲上前打了他一拳,流云蹙眉捂胸,手里有粘稠的液体溢出,菲儿见状以为他是装出来的,转身不再看他。   “碰”的一声,菲儿一回头才发现流云栽倒在地,胸前被鲜血染红。   “流云,你怎么了!”菲儿大惊,飞奔到他身边,将他翻转过来,抚上他的脉搏,几乎只差一点,他的心肺就被毁了,再解开他的衣服,胸口绑着绷带,鲜血正从绑带中冒出来。   “流云,坚持住!”菲儿点住他的大穴,把流云拖进屋子里,盛夏还未清醒。   菲儿摇晃着盛夏,哽咽着,“主子,醒醒,流云出事了,主子你快救救他!”   盛夏听见了菲儿的声音,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昨夜身子受了寒,怕更助长了寒毒侵蚀的速度。   她感觉身子变得轻灵,她感觉孩子似乎要从她体内脱离,难道她又要死了?   “主子……”   “流云……”   菲儿呼唤着两人,却没有回应,她几乎崩溃,主子和流云都快不行了,谁来救救他们! ☆、贞妃8   倾世医后,贞妃8   “无界你出来。ai悫鹉琻”   盛夏在潜意识里回到了幽然谷的山洞中,无界听到她的召唤立刻现了身。   “你考虑好了?”   无界捋着胡子,已经感觉到她的虚弱。   “恩,成交。”盛夏下定决心,“但白狐的心血必须先给我。”   无界点点头,“老夫会让白狐去找你,只需一滴便能解你体内断魂散的毒,还能恢复你的容颜。”   恢复容颜……盛夏倒是没想过,只是希望能活下来,陪着腹中的孩儿长大。   “那我要怎么前往天擎山呢,你可有完整雪域的地图?”银风说过,要进入雪域必须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可是要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谈何容易!   “老夫这里没有,但顾涟漪曾经有过,现在却也不知流落何方。”无界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天擎山的信息,当年顾涟漪将三国的雪域地图悉数骗到手,可慕婉心却因为洛皇记恨于顾涟漪,甚至不惜追杀她,导致顾涟漪几次要前往天擎山都失败了,而她手中的地图也从此下落不明。   盛夏拧眉,如此看来打开通天门并非易事,“我会想办法找到雪域地图,尽快前往天擎山。”   无界满意地笑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盛夏头也不回地走进迷雾中,突然觉得气血顺畅,睁开眼睛一看,是菲儿在帮她施针,而流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情况如何。   “主子,你醒了,太好了!”   菲儿喜极而泣,她差点以为主子熬不过去。   盛夏伸手擦去菲儿的泪珠,“你主子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快扶我起来看看流云。”   菲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盛夏走下床,但碍于怀着身孕,盛夏无法蹲下,菲儿只好唤来青蓝和他一起将流云抬到软榻之上。   “心肺被内力所伤,胸口这一剑没伤及要害,只是流云自己胡乱包扎了一通,反而挤压了血液,造成失血过多。”盛夏仍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很是虚弱。   “菲儿,流云就交给你了。”盛夏望着神色担忧的菲儿,心知以菲儿现在的医术救治流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菲儿怕盛夏太过操劳,便答应下来,取来药草和纱布,解开流云的衣裳,为他清理伤口。   看着流云触目惊心的剑伤,菲儿突然想到——“主子,皇上受也伤了。”   盛夏愣住,“他怎么了?”   菲儿将昨夜的事简单的描述了一遍,盛夏眸中的忧虑千丝万缕。   碧湖边上只有她、菲儿和渔玄三人,菲儿自是不可能会推她下湖,那么凶手便是渔玄。   渔玄竟然会对她狠下杀手!   还有萧启瑞,他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跳入湖中救她,她不是他三年前的爱人,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皇后,她于他还有什么价值?   如果说他还爱着她,便能解释这一切,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一连三天,盛夏都窝在琉璃宫里休养生息,她在想无界说白狐会来找她,可她现在正在天牧国的后宫之中,白狐又怎么进得来?   唉,还是办正事吧——   “菲儿,随我去一趟景殇宫。”   盛夏想找渔玄说清楚,若是她们宛如陌路也就罢了,可渔玄把她当成了死敌。   景殇宫,大门紧闭,渔玄正在屋里和谁说着话。   “本宫凭什么要与你们合作。”   渔玄挑笑,她本在为萧启瑞绣香囊,莫名其妙从窗外飞入一名中年女子,自称“瑞颐公主”。   “就凭这宫里有一半以上是仙主的人。”瑞颐公主虽身穿素衣,但难高贵气质。   “合作对本宫有什么好处?”渔玄似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与仙主扯上关系。   “难道贞妃你,不想要这皇后之位”来人朱唇轻启,露出狡黠的浅笑,“皇后马上就要诞下小皇子,到时候你可就……”   渔玄的眼神黯淡下来,她何尝不想为萧启瑞生儿育女……“瑞颐公主,本宫愿意与仙主合作。”   渔玄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凭她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有流云和萧启瑞保护着的盛夏,但盛夏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萧启瑞对她的感情,她不能在留在这个世界上。   “贞妃果然是聪明人,不枉萧皇为你痴迷。”   “瑞颐公主过奖了,本宫与你各取所需而已。”   瑞颐公主将一包粉末放在桌上,“将这些花粉一天一天放进皇上的茶水中。”   “本宫要对付的是皇后,你怎敢让本宫给皇上下毒!”渔玄刻意提高的声调,似乎伪装出另一种性格。   “这不是毒药,这些花粉只会让皇上产生幻觉,我们办起事情来会顺畅一些。”瑞颐公主不恼不急,含笑望着渔玄,“你放心,仙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皇后死——”   正说着,屋外的宫人通报说皇后来了。   瑞颐公主推开窗,飞身跃了出去,不知道藏在哪儿,   渔玄走进大厅,瞧见盛夏全身冷冽地坐在厅中主座之上,不由得心中冷哼一声。   “贞妃,是你将我推进碧湖中的吧。”   盛夏言简意赅,观察着渔玄的神色,虽然她隐藏起心中的慌乱,但眼里的那一闪烁还是被盛夏捕捉到了。   “夏儿姐姐,玄儿为什么要把你推入碧湖中呢?”渔玄撩起一撮长发把玩着,“许是一场误会,可能是夏儿姐姐不小心滑倒了。”   盛夏缓缓站起身,挺着大肚子走到渔玄跟前,“本宫感恩你赐我重生机会,不愿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本宫绝不手软。”   “夏儿姐姐这是在威胁玄儿吗,玄儿好怕啊。”渔玄心中暗想,还好答应和瑞颐公主的合作,这后宫里的争斗无休无止,至少现在她有个可以媲美萧启瑞的靠山。   “是不是威胁你,你试试便知。盛夏正色,说完该说的话,便打算离开。   “皇上驾到——”   萧启瑞跑得还真是勤呢!   渔玄在萧启瑞进屋前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容,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呆呆地站在大厅中央。   “玄儿,怎么了?”萧启瑞径直走向渔玄,只用余光扫过盛夏,而盛夏瞥见他的左肩,眸中温润,他们两人的目光偶尔交汇在一起,好像背着哭泣的渔玄在暗度陈仓。   三人沉默了一会,渔玄缓缓开口,“皇后娘娘说,臣妾将她推进湖里……” ☆、8   倾世医后,8   “此事和玄儿无关。ai悫鹉琻”   萧启瑞淡淡的说,勾起唇角,目光落在从他出现那刻起,某个刻意低敛到要把自己化为尘埃的人身上。   “恩,许是臣妾想不开,自己跌落湖中?”   盛夏熬不住他咄咄逼人的眸,索性抬起眼明目张胆地与之对峙。   “皇上……”听盛夏这样说,渔玄清清浅浅地唤了一声,小小的身体蜷在他怀中,瑟瑟颤抖。   “玄儿别怕。”萧启瑞以为因为盛夏抢走了渔玄重生的机会,所以玄儿才会如此惧怕于她,不由得下定决心护她周全,“昨夜是朕将皇后推进湖中的,皇后要怪就怪朕吧。”   “臣妾不敢。”   渔玄愣住,盛夏轻颦浅笑,眼角好看的弧度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疤痕。   萧启瑞拦腰抱起渔玄走进里屋,冷魅的声音响起,“退下吧,以后不要再到景殇宫来。”   盛夏福了福身,带着菲儿走出景殇宫。   “主子,皇上怎么能这样对主子!”   菲儿很生气,皇上这是摆明了偏袒贞妃。   “他是皇上,想怎么对他的妃子是他的自由。”   盛夏的心平静得如一湾湖水,她已经决心待生下孩子后,便会带着孩子离开萧启瑞,离开天牧国。   “流云好些了吗?”流云才休息了两日就强撑着下了床,据他说,瑞颐公主早就知道萧启瑞会派人去杀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逃离时还留下一句话:“回去告诉萧皇,一月之后伏尸百万,即使他杀了本宫也无济于事。”   盛夏无暇去管瑞颐公主和萧启瑞之间的恩怨,她只盼晏文钦能早些回到燕京,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足月了,在这之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吁——雪域战报”   一名骑着战马的将士吆喝着入了承天门,这几日,每天都有战报送入宫中,听闻形势开始好转,上一次交锋中于无涯重创了青云将军,这算是陈荣显吃过的第一场败战。   “皇上,王将军在御书房候着。”   小德子隔着屏风轻声通报,他也怕搅了皇上和贞妃的好事,触怒圣颜,哪知不过半晌,萧启瑞便衣裳工整地走出了屏风,脸色平静。   “传晏十三到御书房见朕。”萧启瑞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榻上,渔玄假寐,待萧启瑞的身影模糊后,她才滑下了一滴清泪,她一直不愿承认,萧启瑞对她的感情已不是爱情,而是一种责任和歉疚。   三年相思惹千愁,可这个女人只是借着她的身子重生了几个月,就把她的爱人抢走了!渔玄看着装有花粉的锦盒,瑞颐公主说,这些花粉能让皇上产生幻觉,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皇上,请你一定要原谅臣妾,臣妾只是想永远和皇上在一起。   景殇宫外的仙女湖面碧波荡漾开来,湖面去空无人迹,那素色的身影一跃落在宫墙之外。   入夜,夏夜的风越发湿热,盛夏趁着自己状态尚可,支开流云,带着菲儿来到燕子楼的废墟。   既然顾涟漪曾有过完整的雪域地图,那么也许燕子楼中会留下什么线索。   为了不惊动禁卫军,盛夏没让菲儿点灯,仅是借着月光在废墟中翻捡。   “主子,全都烧成灰烬了。”   菲儿不解,主子挺着个大肚子,为何要特地跑到这里来,她借助内力挑起几根烧焦的木头,却一无所获。   “菲儿,看看这里边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盛夏也找了好一会,却发现纸质的物品基本都被烧没了,余下的都是铁器、银具,便让菲儿从另一边寻找。   “主子,这把剑还能用。”菲儿从一块木碎底下拿起一本宝剑。   盛夏接过宝剑,虽然经过大火灼烧,剑鞘却没有损伤,轻轻拭去尘土,剑鞘上刻着的“轩”字清晰可见。   盛夏凝神,脑海里浮现出这把宝剑的记忆,如果没记错,这把剑是挂着顾涟漪床边的那把宝剑,莫非它的主人名叫“轩”?   “菲儿,那边的   锦盒……。”盛夏收起宝剑,又被角落里的一个锦盒吸引过去。那锦盒被烧得黑乎乎的,锦盒上的装饰也已经脱落,但锦盒的纹路很特别,九凤朝阳,栩栩如生。   锦盒还在就说明锦盒内的物品应该没有受损。盛夏打开锦盒,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锦盒内的东西被谁拿走了?盛夏看着锦盒,这个规格大小,总觉得很熟悉。   对了,许是用来存放红玉凤印的。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取走红玉凤印的人不连锦盒也一同拿走?   盛夏又和菲儿翻找了一番,再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物件,远处传来禁卫军的谈话声,盛夏急忙拉着菲儿躲入树丛里。   “刚才瞧见了没,皇上直接抱着贞妃回了甘泉宫。”   原来是两名侍卫例行地巡逻,他们正谈论着刚才在御书房外看到的景象。   “瞧是瞧见了,就是没敢多看几眼,那贞妃妖娆的很呐。”   一名侍卫回想起贞妃面色绯红,娇喘连连的样子,忍不住春心荡漾。   “难怪皇后娘娘会失宠……”另一名侍卫附和道,有意放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听宫女说,皇后娘娘现在的样子和厉鬼差不多。”   盛夏没听见后面这一句,菲儿却听得真切,压不下怒火想冲出去为主子出气,晏十三却也独自来到燕子楼。   “你们两个胆敢妄议皇上的事,自己去领三十大板。”   晏十三不怒自威,但隐在树丛里的盛夏已经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杀气。   “属下这就去,谢统领不杀之恩!”   两名侍卫灰溜溜地跑了,先前就有一枚侍卫说了句皇后的坏话,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也成了晏十三的剑下亡魂……   “皇后娘娘,请出来吧。”   晏十三走在树丛边,讥诮地眼神扫过枝桠缝隙中的两个女人,就凭她们骗骗流云还行,遇上他算她们倒霉。   盛夏拉着菲儿走出树丛,“晏统领好功夫!”   “皇后娘娘过奖了,娘娘怎么会来此地?”晏十三的眸深邃如海,他从盛夏和菲儿抵到燕子楼时就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们,若不是那两名侍卫出言不逊,他并不想现身。 ☆、贞妃10   倾世医后,贞妃10   “本宫和菲儿赏月,不知不觉来到此处。ai悫鹉琻”   晏十三配合地望了一下天空,月光如水,流于指尖,“那微臣就不打扰娘娘了。”   盛夏淡定地由菲儿扶着离开了燕子楼,晏十三望着她们空空的双手掀开树丛,却也没有宝剑和锦盒的踪影,严重掠过她那隆起的腹部: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机敏!   晏十三飞身跃起,跟在盛夏身后,护送她回到琉璃宫。   今日,萧启瑞把他叫去御书房,要他加强后宫守卫,尤其是将琉璃宫附近的暗卫增加至百名,可以现在的琉璃宫就像是一个被层层包围的铁牢,不管是谁想对皇后意图不轨都是自寻死路。   而当他和王将军出了御书房,便听见里边皇上震碎了桌子的声音,他不禁好奇问了一句:“王将军,莫非雪域出事了?”   王将军只道,“正是因为风平浪静皇上才不放心,按照双方的实力,南越国即便是打到燕京也只需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晏十三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那为何陈荣显按兵不动?”   王将军所言让他吃惊不小,“青云将军曾来找过于无涯,至于他提了什么要求我们也不知道,但据说和皇后与怡贵妃有关。”   怎么会又扯上了皇后!晏十三想不明白,她只是墨皇的私生女、正牌公主的婢女,怎么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馍馍,就算是因为晏文钦口口声声称她为莲花神女,但慕容宇和陈荣显怎会相信这无稽之谈。   他想起审讯瑞嫔时,瑞嫔曾不断地说,墨渔玄一定会死。当他问她为什么时,瑞嫔只是癫狂地大笑,“因为她不自量力,妄想逃脱仙主的控制!”   仙主势力之大晏十三是见识过的,他无法肯定的是仙主想要控制皇后是之前的事情还是最近的事情,若是之前皇后就与仙主有过交集,那恐怕事情就糟了!   见流云在院子里,晏十三没有靠近琉璃宫,而是转身走向甘泉宫。   “主子,你先歇会。”   菲儿搀着盛夏坐在软榻上,盛夏才掀起长裙将宝剑与锦盒从长裙底下拿出来,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衣服足够宽大,幸而能遮住这两样东西。   “菲儿,在今日的药里加一味柏子仁。”盛夏脸色不太好,心中乱得很——   “刚才瞧见了没,皇上直接抱着贞妃回了甘泉宫。”   那侍卫的话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她不得不承认,心仿佛一瓣一瓣被剥离,说不出的生疼。   虽然在她清醒的那天,萧启瑞就已经让渔玄侍寝了,可为何每次听到类似的消息,她还是像被生吞活剥了一般,又要在记忆里翻滚沉沦好久好久,才能想明白。   他本来就不是她的男人,是她付错了爱。   此心用度八百遍,不嫌厌倦。   她再也不会像那时,义无反顾地守在景殇宫门口等待他,也再也不会为博他一笑,倾尽所有的心思,现在她可以为他做的,就是祝福他和渔玄,然后带着因为她的孩子永远离开他。   盛夏缓缓翻了个身,她在想,她未来的生活里绝对不会再有萧启瑞这个人。   ————**————   红罗帐里一笑嫣然,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皇上,你慢点。”渔玄如水蛇般柔软,与萧启瑞纠缠在龙榻之上。   朱砂帷幔,萧启瑞的大手在渔玄的身上轻抚,她的袭衣渐渐被褪去,人如玉,眸光如蜜,雪色清光耀亮双眼,她的呼吸拂在耳侧,轻浅而幽香,带着隐忍与节制的欢娱。帘幕里逶迤唇齿,无人知这一刻幸福来得如此缠绵,瓷枕上黑发交缠,但愿这一生永远撕脱不开。   未曾想,转瞬,他便推开了她,狠狠抽出剑过自己的掌心。   “皇上!”渔玄惊呼。   “玄儿,对不起,朕不该对你这样。”萧启瑞懊恼不已,怎会,自己怎会把玄儿当成了那个女人!   他强压下yu火,为渔玄盖好锦被,“你且在甘泉宫里休息,朕还有点事。”   渔玄乖巧地点了点头,盈盈说道“皇上以国事为重,臣妾   在这等着皇上。”羽睫微动,那无尽的难堪和绝望一起沉入心底。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却放开了她……   渔玄攥住了被子里的拳头,瑞颐公主的花粉倒却有些功效,她相信皇上总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   萧启瑞随意拿了快白布裹着掌心,沿着宫廊漫无目的地走着,此刻宫里大多数妃子都已入睡,偌大的后宫静谧无声,他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琉璃宫。   “皇上。”流云瞧见萧启瑞落寞地独自走来,迅速从屋檐下跃下,停在他面前,而屋檐上的另一抹粉色身影则落在琉璃宫里,慌张地模样看得萧启瑞想笑,   “朕让你留在琉璃宫是让你保护皇后,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   流云大窘,刚才他和菲儿在聊天,想必都被皇上看到了。   “皇上,属下知罪……”这个傻流云,马上就认罪了,其实他和菲儿谈的都是皇上与皇后的事情,根本算不上谈情说爱。   “你的伤怎么样?”前两日他来琉璃宫,没瞧见流云,后来才发现他伤得很重,可是流云在他面前却什么都没显露。   “谢皇上关心,微臣已经无恙。”想起菲儿的贴心照顾,流云的语气都柔软下来。   “朕已经找到瑞颐公主,这次不会再让她跑了。”萧启瑞说的决绝,如果能顺利除掉瑞颐公主,也许母后的要挟便能……   听到萧启瑞提到瑞颐公主,流云蓦然一窒,因为这个女人不但狡猾如狐,甚至对他的身世也了如指掌。   二人都沉默了,想着该如何解决掉瑞颐。   “皇后,如何?”萧启瑞负手而立,良久问出一句,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盛夏。   “回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其实这段时间皇上常常在深夜时到琉璃宫来,有时会进屋看看皇后,有时只在屋外站着,流云一概装作不知,连菲儿也没说。   流云看得出,皇上对皇后有情,奈何这情深无法传达。   俊逸的身子动了一动,萧启瑞还是走进了屋子,悄悄来到凤塌边上,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僵着手抚上她的面纱。   两个多月了,她还是连夜里都带着面纱。   她很在意自己的容颜吗?   她也许不知道,她在他心里还是那么美,萧启瑞想揭开她的面纱,大手却被小手抓住,温柔的眼睛对上一双如墨玉般幽然的眸子。 ☆、宫乱前夕   倾世医后,宫乱前夕   盛夏没开口,松了手,就这样躺着望着萧启瑞。ai悫鹉琻   萧启瑞也没说话,只是眼中的温柔蒙上一层淡漠,挑衅似的望着她,又把那用烂了的理由搬出来。   “朕想来看看皇儿。”   屋里很安静,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想了许久,盛夏终究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一双美眸拒人于千里。   “怎么?慕容宇和你说话时你就低眉顺目,朕和你说话你就这般的不可一世?”萧启瑞俯下身,带着微愠的脸几乎贴在盛夏的薄纱上。   盛夏无动于衷。   “说话,朕要你说话!”盛夏的决绝刺激了萧启瑞,他怒不可遏地隔着薄纱吻住盛夏的唇。   “唔……”   太久没有掠夺她的甜美,萧启瑞有些情动,盛夏挣扎着,用那素手敲打着他的胸膛。   她不要他吻他,她嫌他脏!   萧启瑞猛地停下了吻,一双眼在黑夜里灿若星辰,盯着盛夏让她陷入囫囵。   他将她的面纱掀开,盛夏更加激烈地挣扎,又被他禁锢了双手,他凝着她脸上的疤痕,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将舌头探入她口中,不容她有半分拒绝。   “唔……”盛夏的身体燥热起来,她还是没办法完全拒绝他,她不停地躲闪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萧启瑞终于放开了她,他怕自己再吻下去会克制不住。   盛夏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不知道,无界说她是莲花神女在异世的一缕幽魂,那么当初晏文钦那戏言倒是一语成谶了。   见盛夏沉默不语,萧启瑞将她从锦被中拉出来,才发现她的肚子好像比前两天又大了一些。   忍不住就放松下来,大手覆在她的袭衣上。   “拿开你的脏手!”盛夏逃离他的怀抱,与他面对面地站着。   “你就这么讨厌朕?”萧启瑞目如寒刃穿。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是渔玄,是你天天来招惹我!”盛夏发丝凌乱,伸手拿起床上的面纱重新戴好,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萧启瑞你听好,我们从此恩断义绝,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放肆!”萧启瑞一把抓过她的手,“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关系,难道是慕容宇的?还是晏文钦的?”   盛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对他的厌恶腾升,“就如你所言,是谁的都与你无关。”   “夏儿,你当真要与朕如此?”骄傲如萧启瑞,却在这个时候低下头,他自然知道盛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是他干吃了两个多月的醋无处发泄,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皇上,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墨渔玄,我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不如放了我?”   萧启瑞怒吼,“朕不管你是不是墨渔玄,只要这身子是她的,你就是朕的皇后!”他抓着盛夏的肩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不放,永远也不会放开她!   盛夏疼痛,却不吭声,那样的冷漠让萧启瑞想起了她初入宫时的样子。   “好好生下皇子,朕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   萧启瑞等了盛夏两个多月,他希望她主动找他解释,希望她亲口对他说她的爱是真的,可这个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我已经快死了,皇上何必再执着?”盛夏惨淡一笑,断魂散的毒已经扩散至心脏,侵蚀着她的心房。   “朕不会让你死的!”萧启瑞将她抱入怀。   “哦?莫非皇上找得到千年白狐?”盛夏讥讽的语气是那么伤人。   萧启瑞放开了她,“就算找不到千年白狐,朕也不会让你死的!”   盛夏一惊,莫非还有其他解毒之法?不可能,如果有,鬼手医仙一定会告诉她。   两个人又静默下来。   屋外突然传来异动,萧启瑞出门一看,甘泉宫的方向冒出了火光。   “流云,守着琉璃宫   ,任何人不得进出。”萧启瑞望着微红的天空,玄儿还在甘泉宫!   一抹明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盛夏站在屋门口看着,身上、手上、唇上还有他的味道,让她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流云,贞妃是否还在甘泉宫?”   “回禀娘娘,这……属下也不清楚。”见流云欲言又止,盛夏也明白了七分,她不由得同情起渔玄来,那些人又把对付她的招数用在了渔玄身上。   “流云,把这凤袍送去给皇上。”盛夏返回屋里取出凤袍。   流云知道凤袍是千年蚕丝所制,能御火,便也将萧启瑞的命令抛掷脑后,拿起凤袍往甘泉宫赶去。   “玄儿!”萧启瑞抵达甘泉宫时火势正旺,火苗是从里屋冒出来的,渔玄没有应答,也不见她从里屋逃出来。   “玄儿!”   火势熊熊,萧启瑞又喊了一声,顾不上那么多,就要进到屋里去,但察觉到流云的气息,暂缓了行动。   萧启瑞瞧见他手上的凤袍,心中了然,夏儿定然是怕他受伤,才让流云送来凤袍,便拿起凤袍就冲进了火焰中。   里屋浓烟滚滚,渔玄蜷缩在龙榻的角落里,见到萧启瑞心中一急摇摇晃晃地从龙榻上摔下来,萧启瑞刚好上前接住了她。   “玄儿,朕带你出去。”萧启瑞将凤袍覆在渔玄身上,渔玄也发觉这衣服是传说中天蚕丝制的凤袍,心中大喜,看来这场火没白放。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正当萧启瑞搂着渔玄走到屋门口时,一把雪花剑从后方袭来,萧启瑞身子一侧,将渔玄推到一边,并未受伤。   “好侄儿,没想到姑姑还活着吧。”火光映着瑞颐公主忿恨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恐怖,“今日就让姑姑送你下地狱吧。”   萧启瑞一手拉过渔玄,一脚将落在地上燃着的珠帘踢向瑞颐,“玄儿,你快出去!”   渔玄却不肯走,“皇上不走,玄儿也不走。”   萧启瑞眸光闪动,这句话玄儿在三年前也曾说过。   瑞颐持剑袭来,萧启瑞瞥见挂在墙上的宝剑,转身跃过瑞颐,从墙上取下宝剑,再回头时渔玄已成为瑞颐的人质。   “好侄儿,不想让这小美人死的话,你便自尽吧。”   渔玄单薄的身子在瑞颐的挟持下显得更加柔弱,“皇上,你快走,不要管臣妾!” ☆、宫乱1   倾世医后,宫乱1   萧启瑞持剑的手停滞在空中。ai悫鹉琻   屋内火光摇曳,屋外传来流云和晏十三瑞的声音,瑞颐蹙眉,冷不防向萧启瑞袭来,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凌厉的一剑,渔玄惊得脸色都变了,下意识拉住瑞颐,却不想瑞颐骤然转身,剑锋划破了她的玉颈。   “玄儿!”萧启瑞提剑,剑气直冲瑞颐。   瑞颐用雪花剑一扫,将剑气劈开,扯下渔玄身上的凤袍丢向萧启瑞,遮挡了他的视线,又将渔玄往前一推,而她持着长剑由渔玄身后向萧启瑞刺来,渔玄察觉有异,以肉身护在萧启瑞跟前。   “啊——”长剑穿过渔玄的腹部,渔玄低闷一声,瑞颐则迅速拔出剑,飞溅的鲜血触目惊心。   “玄儿!”萧启瑞抱着瘫倒的渔玄,瑞颐伺机攻来,萧启瑞顾及渔玄只能勉强挡下瑞颐的攻击,但因为用力过猛,先前与慕容宇拼斗时受的伤又撕裂开来,黄袍上透出血红。   “好侄儿,莫怪姑姑无情,姑姑今日就要你姑父报仇!”   瑞颐眼中燃起仇恨,手里的雪花剑快速翻转起来,撩起火星和烟雾,让萧启瑞探不清她的真实意图,待看清时,雪花剑已经凌于他的头顶,但还未砍下就被另一把银剑挡了回去。   原来,晏十三和流云也冲入屋内,而此刻屋内的火势仍未得到控制,一根圆柱倒在火堆之中,失了支撑的屋顶变得摇摇欲坠。   “皇上,你带娘娘先走,这儿交给我们!”   萧启瑞望了一眼瑞颐,抱着渔玄冲出火海,瑞颐见势不妙,亦破窗而出,流云与晏十三紧随在后。   形势直转而下,瑞颐却也不急着逃跑,而是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与萧启瑞等人对峙。   “皇上,不好了,芙蓉殿着火了!”一名侍卫从芙蓉殿赶来报信。   “皇上,紫玉轩也着火了!”又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奔来,“属下来时还瞧见琉璃宫的火……”   “琉璃宫怎么了!”萧启瑞放下渔玄,冲过去抓着侍卫的衣领,那侍卫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启瑞丢下侍卫,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将渔玄交给晏十三,带着流云往琉璃宫赶去,夏儿怀着身孕,千万不能出事!   晏十三目光灼灼,望着夜空里腾升的夜雾,火光乍现,没想到那仙主竟有这样的本事,将天牧国后宫闹得天翻地覆!   “晏统领,本宫先走了,你告诉萧启瑞,这只是个警告,三月之期很快就到了。”瑞颐收起雪花剑,素手收进衣袖中。   “拦住她!”晏十三皱眉,三月之期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禁卫军得令,将瑞颐团团围住,他们早已摩拳擦掌,这瑞颐公主也太小瞧禁卫军了!   “哼!”一声冷笑,只见瑞颐突然伸出素手,挥洒出白色粉末,她又用掌风将粉末打散,吸入粉末的禁卫军悉数倒地,而一些不懂功夫的宫人却没事,晏十三即刻屏住呼吸,抱着渔玄退到安全地带,眼睁睁地看着瑞颐一个漂亮的回旋,长剑划过之处皆鲜血如注,待围着她禁卫军悉数倒下,她才跃上屋顶,不到一会便消失在宫墙高处。   此时,萧启瑞和流云在夜空中穿梭,不过顷刻便到达琉璃宫附近。   琉璃宫的情况和甘泉宫一样冒着火苗,但只是盛夏的卧房着了火,菲儿、青蓝带领着宫人忙着救火,突然听见“砰”的一声,似乎屋里的窗子掉落下来。   “夏儿!”萧启瑞焦急地唤道,他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碧湖之上破窗而入,掀开床上的锦被却不见盛夏的踪影。   “皇上,皇后娘娘可能不在屋里。”流云发现琉璃宫的火似乎并不大,像是刚刚烧起来不久。   “主子,你就放下盆子吧!”屋外传来菲儿的声音,门前还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萧启瑞又迅速踢开燃着的大门,冲进院子里,盛夏正费力地端着一盆水朝他迎面扑来。   萧启瑞也没躲,从水花中穿过一手揽过她的腰,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身上却已湿了大半。   “流云,守住琉璃宫,若再擅自离开,斩立决!”   流云缩了缩脖子,瞄了一眼盛夏,大感委屈。   盛夏   瞥见浑身湿透的萧启瑞,发现他的左肩在流血,知晓这是他为了救自己遭慕容宇刺的那一剑,心中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启瑞听见附近的宫苑传来惊呼声和吵杂声,不放心地看了看盛夏,又得赶去别处处理宫中乱象。   “流云,怎么回事?”   盛夏少有看见萧启瑞这副焦灼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安。   “瑞颐公主夜闯甘泉宫,贞妃她为救皇上受了重伤,而后宫里几处重要的宫殿接连起火,属下便和皇上赶了过来。”   流云想返回甘泉宫帮晏十三擒住瑞颐公主,奈何又得保护皇后。   “瑞颐公主和皇上到底有什么恩怨?”盛夏想起萧启瑞生辰那夜,瑞颐公主突然出现,送来一个锦盒,之后萧启瑞便选了潼贵妃伺寝,而晏文钦说萧启瑞是不得已而为之,莫非就是受了瑞颐公主的威胁?   流云靠近盛夏,故意放低了声音,“回娘娘,三年前瑞颐公主的驸马乔清风支持大皇子发动政变,为皇上亲手斩杀,故那以后瑞颐公主便处处为难皇上。”   盛夏沉思,如果是与大皇子有关,那么瑞颐公主很可能也是太后的人,“流云,晏文钦什么时候回来?”她越发心急,太后步步紧逼,她又怀着孕,不能向以前那样主动出击,只能尽可能地提防。   “属下不知。”流云低下头,不敢告诉盛夏皇上已经知道她和晏文钦在芗城独处两个多月的事,还特地询问过他,那阴沉的面色让他都觉得可怕。   “上官流云,别愣着,快来灭火!”菲儿朝流云丢来一个水桶,他顺手接住,一抬头看到菲儿被浓烟熏得够呛,便也暂时忘了不开心的事,加入了灭火小分队。   盛夏悄然立于宫门口,她相信今夜的一切都与太后脱不了干系,但太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妃子们的哭喊,宫人们来回地奔忙,这一夜,天牧国后宫注定无人能入眠,而明天,后宫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   翌日,阴郁笼罩天空。   昨夜天牧国后宫**十九处宫苑失火,烧死妃子一名,烧伤一名,另有一名宫女葬生火海,萧启瑞一直陪着渔玄留在甘泉宫中。   菲儿打听来的消息说所有太医都去了,从昨夜到今晨渔玄小腹伤口的血一直止不住,萧启瑞发了大脾气。盛夏知道萧启瑞定然会希望她能去救治渔玄,但却无法对她开这个口,那她便也当成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名待产孕妇……   “娘娘,德公公来了。”青蓝将小德子带进东厢房,盛夏暂时住在这里。   小德子恭敬地说明来意,大概也就是渔玄快不行了,太医们束手无策,万不得已皇上请她速去甘泉宫救人。   “德公公,本宫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实在不方便,也见不得血,劳你回去和皇上说一声,本宫去不了。”盛夏目光凌冽,渔玄不顾她怀着身孕将她推入湖中,这份“情”此时不还更待何时?   菲儿一副送客的样子,让小德子也不敢再琉璃宫里多呆,匆匆回去复命。   萧启瑞阴着脸,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渔玄,心疼不已。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渔玄对他的爱都如飞蛾扑火般壮烈,让他不得不动心,不得不看着她、守着她。   “玄儿,她不来不要紧,朕带你去找她,朕一定会让她救活你!”   萧启瑞抱着渔玄,点了她的大穴,虽然小腹上的伤口一直未处理好,但至少不会失血过多。   因为渔玄受着重伤,萧启瑞也不能用轻功,就这样让她轻轻靠在他怀里,缓缓地走向琉璃宫,他不敢走得太急,因为他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夏儿。   夏儿定然会伤心难过,可玄儿是为了护他才伤成这样,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儿死去?   “主子,皇上带着贞妃来了。”菲儿在东厢房替盛夏收拾出窗边的软榻,一眼望见远处宫廊间,皇上抱着贞妃,一大帮太医唯唯诺诺随在身后。   盛夏嗤笑,萧启瑞对渔玄还真是情深似海。   罢了,其实她让小德子如此去回话便是故意留了余地,   但也明确地表明自己不想救渔玄的态度。只可惜,萧启瑞更在意的是渔玄,她和孩子也许在他心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与萧启瑞眼神交汇那一刻,盛夏还是心痛了。   那眼中是无奈和哀求,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萱乐中毒的时候。   “放床上吧。”既然推不掉,盛夏也懒得再推脱,待萧启瑞将渔玄放好之后,她便上前查探渔玄的伤势。   这一剑不仅刺穿了渔玄的身体,也刺穿了她的子宫,难怪一直无法止血。   再抚上渔玄的脉搏,盛夏震惊了,因为救治不及时,渔玄失血过多,子宫基本毁了,可以说她再无生育能力。   见盛夏一直不说话,萧启瑞有些心急,望着渔玄,渔玄迷蒙地微微睁开眼睛,对他温柔一笑,   “皇上……若臣妾死了……皇上不要伤心。”   渔玄对萧启瑞伸出手,盛夏自觉地让开位置,萧启瑞坐在床沿握住渔玄的手。   “臣妾……本来再也见不到皇上……臣妾,已经很知足了……”晶莹的泪从渔玄眼角滑落,一堆痴男怨女的生死离别让盛夏唏嘘,渔玄欺骗承欢一事她还记在心上,就是此番渔玄真的死了,盛夏认为也是她咎由自取。   “夏儿,朕求你,救救她!”当着太医和宫人的面,萧启瑞为了渔玄求她!   盛夏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平静地望着萧启瑞的眼睛,他的眼里确实是害怕失去渔玄的恐惧和伤悲,够了!她不会再对萧启瑞抱有任何期望了!   “皇上,请随臣妾到屋外,臣妾有事想与皇上商量一下。”   说罢,盛夏就迈出了屋子,萧启瑞也跟着走了出来,屋里的其他人均不敢妄动,他们也知道贞妃再无法生育一事,却没人有胆量告诉皇上。   “夏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救玄儿?”萧启瑞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能救活渔玄,会邀他到屋外,应该是有其他缘故。   “皇上倒是挺了解我的嘛。”戏谑的语气,听得萧启瑞心碎一地。   她这般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难道她已经不爱他了吗?   “我可以救贞妃,但她已不能再生育。”盛夏深吸了一口气,将诊断结果告知萧启瑞。   萧启瑞一脸颓然和挫败,“夏儿,只要能救活玄儿,其他的朕都不在乎。”   盛夏眉眼一动,其他的都不在乎是吗?如此甚好!   “要我救贞妃可以,但我希望皇上答应我一件事。”盛夏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萧启瑞警惕着。   “待贞妃痊愈,请皇上放我和菲儿出宫。”一词一句像巨石压在萧启瑞心上,他一怒,骤然转身钳住盛夏的玉颈。   “你想离开朕,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萧启瑞是真的怒了。   “我死了,皇上的玄儿也活不了。”盛夏不屑于萧启瑞的压迫,眼中尽是冰冷,封心锁爱成就了更加坚强的她,看来是前世领悟的不够好,所以这一世她又领悟了一次。   萧启瑞松了手,望着盛夏颈间印着的指痕,放低了语气,“夏儿莫要与朕置气了,待我们的孩子出生,朕就封他为太子可好?”   “啪。”盛夏毫不犹豫地甩了萧启瑞一巴掌,“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用来救渔玄的交换物品。”   萧启瑞愣住,这个女人,这一巴掌!   正想说什么,苏太医撞撞跌跌走出屋子,“皇上,贞妃她——”   萧启瑞心急不已,望向盛夏,她眼里是拒绝和冷漠。   “怎么,皇上还在考虑吗?”盛夏眸光明亮。   “好,朕答应你。”   盛夏轻笑,她早就知道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那么从此刻起,她和萧启瑞就止于这五个字了。 ☆、宫乱2   倾世医后,宫乱2   盛夏和萧启瑞回到屋里,病榻上的渔玄恹恹的,看着确是快要断气的模样。ai悫鹉琻   “你们都出去吧,贞妃交给本宫便可。”东厢房的屋子不算大,站着十多名太医还有数名宫人显得很拥挤,萧启瑞朝众太医点点头,太医们悉数退了出去。   “皇上也请出去吧。”萧启瑞一愣,捏了捏渔玄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走出屋子,守候在院子里。   盛夏没看萧启瑞一眼,只是让菲儿解开渔玄的大穴,取出金针坐在床边,渔玄迷蒙中望见盛夏毫无感情的眸子,和那带着浅笑的唇际,不由得露出怀疑的眼神,但奈何身子动弹不得,只得任其摆布。   盛夏将金针刺入内关、间使、大陵、神门、中冲等穴位,渔玄渐渐昏睡过去,盛夏才将她的衣襟解开,瞧见那锁骨下方的吻痕,手里的动作一窒,才又继续帮她处理伤口,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约莫两个时辰,盛夏也有些疲惫了,余下的工作交给菲儿,她扶着肚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启瑞果然还在屋外。   盛夏淡淡地走到他跟前,蒙面的薄纱随着清风飘动,时而贴着她的脸,映出完美的唇线。   “皇上。”盛夏伸出素手,“请把出宫的令牌给我。”   萧启瑞皱眉勾唇,看似在笑,却透露着阴寒的气息,“皇后这样心急,可是宫外有人在等着皇后?”   盛夏一笑嫣然,吐出五个字,“与皇上无关。”   突然手腕被狠狠攥住,萧启瑞硬生生地将她拉入怀中,“只要你还是朕的皇后,就与朕有关。”   “皇上若不想给也可以,那就把贞妃带走吧。”盛夏眼神暧昧,实则冷如寒冰。   萧启瑞眼中亦是阴鸷的可怕,与盛夏僵持着,最终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令牌放在盛夏手中,一言不发走进屋里。   盛夏握紧手中的令牌,一个人迎在风中,摇摇欲坠时青蓝扶住了她,将她搀进另一间屋子里,盛夏抚上脉搏,寒毒又发作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不停地在救人,而此刻她自己就快要死了,又有谁能来救她……   一连十日,渔玄都暂时住在琉璃宫中,萧启瑞偶尔会来,但从不久留,每次看向盛夏的眼神都似含着千言万语,盛夏并不搭理。   渔玄倒也安静,自知小命拽在盛夏手里,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只是恬静地带着笑,自以为如此盛夏就看不穿她心底的杀机。   直到那一日——   “贞妃妹妹,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定能治好你的不育之症!”   怡贵妃假惺惺地带了高山上的虫草花来到琉璃宫看望渔玄,实则是为了刺激她,萧启瑞瞒了十日的消息就这样被渔玄知道,后果自然严重的很。   “你说什么!什么不育之症!”渔玄歇斯里地地哭喊,怎么会,自己只是让瑞颐公主随便刺她一剑,为何会变成不育之症!   怡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盛夏,一脸惋惜地对渔玄说,“皇后娘娘医术高明,据她诊断贞妃妹妹你被瑞颐公主刺入的这一剑,伤及了胞宫,怕是再也不能怀上孩子。”   渔玄手中的药碗滑落,她悲绝凄楚地望着盛夏,希望盛夏能否定怡贵妃的话,但盛夏却面目表情的走出屋子,后宫间的争斗她再也不想参与。   片刻之后,怡贵妃笑意盈盈地回了芙蓉殿,琉璃宫上空盘桓着渔玄无声的绝望,一抹粉色的身影匆匆跑入院子里。   “主子,晏文钦回来了。”   菲儿去御花园采花粉,遇见了晏文钦,急忙回宫告诉盛夏。   盛夏定了定神色,“菲儿,随我去御花园。”   “主子,宫里对主子和晏丞相在芗城一事已颇有微言……”   菲儿担心,这在御花园里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见,皇上对主子的误会会更深。   “我估摸着再过几日渔玄的伤就能痊愈,到时候我便带你离宫。”   “主子……”菲儿一怔。   “皇上已经同意了,我们这次离宫就再也不会回来。”盛夏知晓菲儿和流云感情渐深,不忍拆散   他们,又接着说“如果你想留下我便让皇上许你一份好差事。”   “主子去哪,菲儿就去哪。”菲儿赶紧摆手,她怎么放心主子大着肚子独自出宫呢。   “菲儿,谢谢你,出宫之后我们就去找颜王爷。”盛夏一直记着那位用还魂丹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颜王爷,她猜想没准这颜王爷和无界是一伙的。   提起颜王爷,菲儿倒是开心地一笑,期盼起离宫的日子。   盛夏乘着銮轿来到御花园,似约好了一样,晏文钦一袭墨绿色的长袍,风华无双地站在花丛里望着她。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想要多看一眼她的面容却又怕她在意,晏文钦恭敬地低下头。   “晏丞相勿须多礼,本宫有事想请晏丞相帮忙。”盛夏本想问他的伤势如何,却总觉得问了便是多余的。   “请娘娘吩咐。”不多言不多问,晏文钦还是那个晏文钦。   “本宫十日后要离开后宫,还请晏丞相为本宫在宫外找一处住的地方。”盛夏怀着身孕无法长途奔波,故她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只是需要晏文钦与她里应外合。   “离宫!?”晏文钦终是诧异地抬起头,见盛夏眼里一片清明,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可皇上怎么会放她离宫?两个前皇上从雪域赶回来,之后便收到太后的胁迫,要他三个月内将皇后的尸体悬城七日,否则她将亲自动手杀了皇后,且天牧国将永无宁日。那时候晏文钦与皇上争执了许久,他主张提前对太后发起反击,却被皇上拒绝。   “皇上既然答应放本宫离宫,自然不会反悔。晏丞相可愿帮本宫这个忙?”   “微臣竭力而为。”   池塘里荷花绽放,濯濯青莲平复了盛夏的心情。   而此时琉璃宫里,渔玄正在和一名宫女争执着。   “你说,为何本宫再也不能怀孕!”渔玄哭成了泪人。   “贞妃,亏本宫看你像个聪明人才找你合作,没想到你这么傻。不能怀孕绝非本宫刺你的那一剑,而是皇后故意造成的!”那宫女长相普通,眸里却是阴狠。 ☆、宫乱3   倾世医后,宫乱3   盛夏回到琉璃宫时,小德子正在宣旨,贞妃已变成了贞贵妃。ai悫鹉琻   “夏儿姐姐。”渔玄叫住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里的那层隔阂却更深了。“妹妹身子好些了,想先回景殇宫,皇上天天来打扰姐姐总是不太好。”   盛夏温婉地点了点头,“菲儿,帮贞贵妃收拾收拾。”   “谢谢夏儿姐姐这几日的悉心照顾,妹妹定当铭记于心。”渔玄福了福身。   盛夏摆摆手,走进屋子里,渔玄的恨意那么明显她怎会不知,只是再过几日就要离宫,她不想多生事端。   渔玄回到景殇宫后便调走了琉璃宫的一些宫人,说是很中意他们,望盛夏能割爱,又送来一批宫人,连流云都看得出他们是替贞贵妃来监视盛夏的。   “随他们去吧。”见流云还要费心看着那些新来的宫人,盛夏只觉得可笑,费尽心思地斗来斗去有意义吗。   这世上最凉薄不过人心,帝皇宠也只不是镜花水月,不如离去。   突然盛夏落入一个温暖怀抱,“放开我!”他的一切太熟悉了,以至于轻轻碰触都会触痛盛夏的心底。   “这几日,不要拒绝朕。”萧启瑞本应该在景殇宫里陪着受伤的渔玄,鬼使神差地却走进了琉璃宫,他要放她走,也许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皇上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启瑞从身后环着她,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我们的皇儿,一定会很幸福。”   盛夏隐隐感觉到萧启瑞的泪滴,全身僵着,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但不管她怎样勉强自己,也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惊涛骇浪,寒毒涌上心头,盛夏揪着心,晕了过去。   “夏儿!”萧启瑞急忙把盛夏抱入屋内,拉开她的衣袖,一根青筋从手腕延伸至手臂,这就是鬼手医仙说的毒发之症,意思是盛夏挺多只有三日可活了。   萧启瑞挫败地俯在她身上,握着她冰冷的手,“夏儿,原谅朕,朕太没用,救不了你,救不了皇儿。”   睡梦里的盛夏亦流下了眼泪,也许她只有在梦里才敢直视自己对萧启瑞的爱情,才能放肆地为他哭,为他笑。   “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萧启瑞心如被凌迟一般,唯有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盛夏对他有多重要,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中断魂散的人是自己。   萧启瑞将真气灌入盛夏体内,强行驱除她的寒毒,至少让她舒缓了眉头。   “唔……”萧启瑞取下她的面纱,吻住她的唇,翻上床,将她搂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   连与皇后同床共枕都是一种奢侈,萧启瑞自嘲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了。   待月儿垂至树梢,天边暮霭沉沉——   “皇上……”这已是小德子的第五遍催促,皇上要是再不出来,上朝的时辰就过了!   “朕已经说了,今日取消早朝,朕除了琉璃宫哪里都不去!”萧启瑞怒不可遏,小德子是越来越放肆。   “皇上……”盛夏睁开了眼睛,清亮隽永,她才刚刚张嘴,就被萧启瑞堵住了唇。   “唔……”萧启瑞吻了许久才放开她,“夏儿,朕好想你。”   盛夏陷入了他情深似海的黑瞳,脸颊沾染了两朵绯红,“皇上,还是去上朝吧。”   萧启瑞捏住她的手,“朕怕朕离开,回来时夏儿就不见了。”   盛夏心中动容,只道是失去时才知道珍惜,可惜为时已晚,却忍不住许诺,“臣妾答应皇上,今日不走。”   屋外,小德子来回踱步,冒着生命危险又唤了一声“皇上,时辰已到,大臣们都候着呢!”   萧启瑞终是起身穿上了龙袍,为盛夏掖好被角,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朕去去就回。”   这般甜腻让盛夏误以为回到了从前。   和萧启瑞一起走出琉璃宫的,还有昨天新来的几名宫人,渔玄知晓琉璃宫里的情况后,嘤嘤落泪,被易容成宫女的瑞颐瞧见,怒斥了一番。   “哭有什   么用,哭得眼睛瞎了萧启瑞就会爱你吗?”   “你根本就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渔玄辩驳。   她的这句话刺激了瑞颐,瑞颐飞身移到渔玄身边,钳住她的脖子,“本宫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本宫亲眼看见驸马死在萧启瑞剑下时,你又知道本宫是怎么感觉?”   渔玄大惊,瑞颐公主和皇上竟然有这样的过节……   “计划在三日后行动!”瑞颐松开手,潼贵妃和虞美人都死了,这个贞贵妃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你确定能成?”渔玄已不太全信瑞颐。   “放心吧,渔玄必死无疑。”瑞颐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仙主看你表现不错,有意收你为她所用,吃了它。”   渔玄瞪大了眼睛,她不吃,绝不会再吃这颗小药丸……   午后,盛夏再次来到御花园,昨日她与晏文钦约好了再次碰面,她已将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只要能交到晏文钦手上,离宫一事便会更加妥帖。   盛夏到达时,晏文钦果然已经侯在那里。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晏文钦眉头深锁,看来有他也无法解决的烦心事。   “起来。”盛夏亲自扶起他,将字条塞入他手中。“时间已经不多了,望晏丞相速去速回,到时候青蓝和菲儿会在宫中接应。”   晏文钦不露边际地将字条藏在腰间,“娘娘打算何时离宫?”   “三日后。”盛夏望了一眼晏文钦,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娘娘,卫子琪和雪狼在微臣府上。”晏文钦本来早就想告诉盛夏,但一直没机会说   “待本宫出宫再去见她们。”盛夏一惊,雪狼怎么会来这里,“晏文钦,谢谢你。”   晏文钦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只道是“望娘娘保重身体。”   “糟了,罂粟花不见了!”   盛夏不经意地瞧了一眼,水潭边的罂粟花的的确确没了踪影,她一直以为这是潼贵妃所种,莫非这宫里还有其他人会制毒!?   “娘娘,你说什么?”晏文钦听到她紧张的语气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不见了就不见了吧,反正她要走了,与她何干。 ☆、宫乱4   “皇后兴致真好。”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走进御花园,一手揽过她的腰,“不是让你在琉璃宫等着朕,怎么又到处乱跑了呢?”   他的唇贴着她的薄纱蹭着她的脸,隐隐可以感觉到凹凸不平的疤痕。   盛夏觉得尴尬,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目光幽暗地望着晏文钦,“怎么,朕来了你们就都不说话了?”   晏文钦一脸平静,答得妥帖,“适才,娘娘问起家母的病情,自家母回到家中后病情一直未有好转,微臣恳请娘娘医者仁心,能再为家母治病。”   “皇后,朕看晏丞相一片孝心,不如就帮帮他吧。”萧启瑞语气戏谑,摆明了不相信晏文钦的说辞。   盛夏没有回答,萧启瑞牵着她走在御花园中,满园芬芳,沁人心脾。   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却伴着清风徐徐,盛夏独爱夏天的荷,停在池边,一脸温柔,萧启瑞望着她的侧脸,透亮的美眸里是难得的平静,他只盼就让时间这么停滞下来吧。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惊吓了停在荷叶上的蜻蜓。   “皇上,贞贵妃来了。”小德子悄悄提醒,萧启瑞望向远处,渔玄正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萧启瑞看了渔玄一眼,并没有放开抱着盛夏的手。   “皇上。”走近时,渔玄娇唤一声,捂着受伤的小腹,眼神有些抱怨,“你和夏儿姐姐这样亲密,叫玄儿看着好生羡慕。”   盛夏嗤笑,这渔玄倒也越来越主动了。   萧启瑞被这一笑撩动了心绪,搂着盛夏的紧了紧。“玄儿,你的伤还未痊愈,回去休息吧。”顿了一下,他又说,“朕有空就去看你。”   “皇上……”渔玄咬着下嘴唇,似要哭出来了。   “皇上,怡贵妃来了。”小德子明知气氛不对,却也不得不来通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皇上,自己遭了秧。   萧启瑞皱着眉,余光掠过晏文钦,他含笑依然低着头,怕是心里想的和一样:这些女人的消息倒是通畅,若雪域的将士能像她们这样狡黠,还愁敌不过南越?   “臣妾参见皇上。”怡贵妃见到皇上抱着盛夏,再一瞥她脸上的疤痕,大感意外,皇后那么丑,皇上怎么就一点也不嫌弃?   “起来吧,若兰你陪玄儿在御花园里走走。”除了盛夏,其他人皆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皇上让怡贵妃陪着贞贵妃逛御花园!这算是什么事嘛!   奈何这是圣旨,无人敢不从。   晏文钦自知多余,告退离去,没有回头望一眼,否则就会撞上萧启瑞那看不出深浅的眸。   盛夏亦望着晏文钦的背影,计划能否成功全赖于他了。   萧启瑞霸道地转过她的头,“夏儿,你只许看着朕!”   “皇上,我去意已决。”萧启瑞故意带着盛夏离陈若兰和渔玄远远的,停在栀子花丛前,萧启瑞没说话,摘下一朵栀子花拿在手上把玩。   “美人娇花。”他好像没听见盛夏说的那句“我去意已决”,自顾自地将栀子花插在她的头上,握紧她的双手,“朕已负了太多年华,就让朕弥补一下吧。”   盛夏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在他的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唯有她的身影,只是她那蒙着面纱的脸,实在是丑陋极了。   “我不是美人,皇上的美人在那边。”盛夏背过身去,不再看萧启瑞,她怕,再多看一会,便会陷入他的漩涡,越陷越深。   “朕说你是,你便是。”说罢,萧启瑞环着她,让她缓缓靠近怀里。   栀子花丛中,你侬我侬,倒真的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赏花谈情两不疑。   远方的两人,看到这幅情景,皆是心碎了一地,杀意就在御花园里种下,渔玄怅然,也许命运早在她欺骗承欢回到这个世界时就已被改写。   “妹妹啊,姐姐有一事不解,为什么皇上总叫你玄儿?”这时怡贵妃的声音响起,她瞧着渔玄憔悴却美丽的脸,感叹自己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两个多月了她却只见过皇上三次,一次还是在贞妃的封妃宴会上。   渔玄怔了一下,不明怡贵妃的用意,只好说,“这是皇上为妹妹赐的名。”   “妹妹真是好福气。”怡贵妃恨意更深,她才刚入宫多久,又只是名普通的妃子,凭什么得皇上厚爱?   却又立刻换上了另一幅表情:“皇后害得妹妹全家满门抄斩,姐姐心里实在难过。”怡贵妃挽着渔玄的手,“皇上就是偏袒皇后,当时不管本宫和魏国公如何证明她不是映雪公主,皇上都不信!”   渔玄的心沉了下来,那时候皇上误以为盛夏是她,那些疼爱原本是皇上要给她的!现在皇上却抱着盛夏,而把她丢给另一个女人,渔玄眼中水雾腾升。   “妹妹你也别伤心,我听说皇后的断魂散已经毒发了,怕是活不了多久。”怡贵妃盯着盛夏的肚子,“这一次,怕是神仙也救不活她。”   “是吗?可是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让皇上这般牵肠挂肚,姐姐你说让咱们情何以堪呢?”渔玄目露寒光,这一切都是盛夏的错!明知道皇上是她的爱人却用她的身子欺骗了皇上!   渔玄甩袖离去,小腹的伤疼得快要崩裂。   “怎么,很想报仇是吗?”瑞颐一直呆在景殇宫中,反正萧启瑞也不会到景殇宫来,这是躲过晏十三和流云的最好去处。   “她夺了本宫做母亲的权利,此仇不共戴天!”渔玄甚至想提前开始实施仙主的计划,让派去的宫人将瑞颐送来的花粉一天一点悄悄放在盛夏的饮食里,隐藏在盛夏周围的杀手也在视机而动,只是,萧启瑞每时每刻护在盛夏身边,根本没办法接近她。   “就没其他法子了吗?本宫要她立刻就死!”   “把那些杀手都叫回来,仙主的人你还没资格用。”瑞颐公主冷冷说道,“如果用杀手杀了皇后,皇上会锲而不舍地追查下去,仙主不想暴露此事,三天后你只需要把萧启瑞留在景殇宫,其他的事不用管。”   渔玄不悦地撇过脸,但她只能现在只能受制于仙主。 ☆、宫乱5   接连两日,萧启瑞除了上朝寸步不离琉璃宫,以至于盛夏一直没机会再和晏文钦接触。   昨日,晏老夫人又被送进了琉璃宫,由菲儿和青蓝照料着,盛夏偶尔也去看看她,好像一切如常,殊不知风云变幻已近在咫尺。   “主子,这是刘美人送来的。”菲儿捧着几双婴孩的暖靴,这几日,妃子们送来不少礼物,有给未出世的皇子做的衣裳,也有给她准备的祛疤奇药……   人人艳羡,皇后毁容,虽失宠两月,但如今圣宠更胜于从前。   到底宠到了什么地步呢——   “夏儿,朕喂你,小心烫!”萧启瑞端着人参汤,耐心地吹了吹,又放入口中舔了一下,确定温度适中,才将勺子举到盛夏嘴边,俨然是在照顾三岁的孩儿。   “夏儿,你靠着朕,朕念给你听。”萧启瑞霸道地夺过她手里的《百草杂记》,这本书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惹得萧启瑞恨不得变成《百草杂记》日日让她捧在手心。   “夏儿,你睡吧,朕就在这里陪着你。”萧启瑞用大手含着她的小手,隔着薄纱捏了捏她的鼻子,待听到盛夏均匀的呼吸声,他却愀然泪下,温热的泪滴在盛夏手心,她却没有睁开眼,假装不知道他的伤感。   其实她心中何尝不伤感,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这美梦太短暂。   “夏儿。”夜里,萧启瑞抱着她,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未曾放开。   “皇上。”盛夏羽睫闪动,今夜是最后一夜了。   “朕舍不得你。”他把头埋在她颈间,狠绝如他,只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甚至于渔玄他都不能完全敞开自己。   “往事已成空,皇上还有大好的时光。”盛夏呢喃,雪狐至今未出现,无界怕是也救不了她了,她自知时日无多,只希望能坚持到生下孩子,自己这将死之身还能盼什么爱情和幸福呢。   “朕最好的时光便是和夏儿在一起。”萧启瑞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目光闪烁,不像平日里的深藏不露。   这时,小德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皇上,药煎好了。”   萧启瑞接过药碗,看向盛夏,“这是鬼手医仙留下的最后一副药,夏儿,喝了吧。”   盛夏颤抖着,悲绝地看着萧启瑞,他却并没有迎着她的目光。   这药一定有问题,如果是鬼手医仙留下的药,为何不让菲儿去熬制,而是让小德子端来,又为何在她要离宫之前才拿出来?   “皇上,若你要杀我,无需这么麻烦!”   盛夏泪如泉涌,她怕的是他要杀的不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哪个皇帝能让皇后怀着皇子出宫的?   “夏儿,你不信朕?”萧启瑞神色黯淡,他知道这碗药喝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但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盛夏端起药,似要一饮而尽,萧启瑞悲伤延绵,想要阻止却又不能,唯有如此母后才会相信她死了,唯有如此他才放心地让她离宫……   黑色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湿润了盛夏的双眼,她嗅出了红花的味道,狠狠将药打翻。   “你滚!”   萧启瑞却示意屋外的宫女进来,三名宫女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碗药。   “夏儿,乖,喝了药你的毒就能解开了!”萧启瑞说得那么无力,夏儿怀着九个月的身孕,现在却要他杀死自己的孩子!   “萧启瑞,你竟然狠心至此,你滚!”盛夏狠狠甩开他的手,又冲上去打翻了宫女盘中的药碗,最后一碗却被萧启瑞拿在手中。   “夏儿,原谅朕!”萧启瑞将汤药倒入口中,一手将盛夏禁锢在怀里,点了她的穴道,狠狠地覆上她的唇,将汤药喂入她口中。   苦涩的红花,盛夏止不住流泪,她不喝!   为什么他要杀死她的孩子!她不喝!   一滴一滴泪,落在萧启瑞脸上,和他的泪混合在一起,他明明吻着她,却像是最这世上最残酷的凌迟,都顺着这碗药流入她身体的每一处。   萧启瑞,我恨你!   当最后一滴药流尽,盛夏已浑然失去了灵魂,外面的侍卫慌张地跑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贞贵妃自尽了!”   萧启瑞解开盛夏的穴道,不愿也不敢再看她绝望的模样,放下药碗落寞地走出琉璃宫。   盛夏瘫坐在地上,拼命地想把喝下的汤药吐出来。   “主子,你怎么了!”菲儿进到屋里,看见盛夏崩溃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菲儿,我们现在就走!”盛夏慌乱地去找收拾好的包裹,她害怕,害怕感觉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被剥离。   菲儿应声,虽然此刻已经天黑,但一切已准备妥当,便也帮着主子去取包裹,只是盛夏突然倒地——   那一瞬的剧痛来袭,又骤然而逝,她觉得身子一轻,蓦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痛不可抑,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主子,你怎么了!”菲儿丢下了手中的包裹,盛夏的衣裙下泛滥着鲜红的血。   她面色白得可怕,四肢颤动,偶尔睁开的双眼里也如死灰一片,双手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将被指甲掐进肉里,鲜血淋漓,仿佛她的心肠如同这血肉,在那一刹那,寸寸绞断。她痛苦到了极致,声音压抑在喉口,碎成了呜咽。   模模糊糊又忆起前世那个大雨的夜里,她从药店买回安眠药,看着那满瓶白色的小颗粒变成魏可的模样,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死后,来到幽然谷中,她也不敢放声嚎哭,只是独自地在回忆的烈火里煎熬……一分分的痛又仿佛昨日回映,慢慢凌迟她的骨血。这样不可诉之言语的悲恸,让她的身体如浸寒冰,一瞬一息地冰冷下去。   为什么她要重生!为什么她要爱上萧启瑞!   菲儿的声音越飘越远,盛夏在迷雾中却好像看见了两个小娃娃,追着他们跑着,却怎么也追不上。   黄泉碧落,骨肉生死永离,还未曾见你们一面,便已在梦中。她宁愿痛彻心扉,肝碎脾裂,独一人尝此悲恸,也不愿留在这世界里,便是阿鼻地狱,也胜过世间春菲。   “主子!”菲儿哭泣着帮盛夏接着胎死腹中的孩子,而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刺鼻的浓烟,瞬间火光包围了整座琉璃宫! ☆、宫乱6   倾世医后,宫乱6   大火由外朝内蔓延,整座琉璃宫的外墙已燃起熊熊大火,像一个烈焰铸成的牢房,禁锢了琉璃宫里的每一个人。ai悫鹉琻阵阵西风加大了火势,寸寸火舌舔食着院子里的每个角落,宫人们乱成一团,大多葬生火海,若有些聪明的知道往碧湖里跳,却在飞出窗子的一刹那立刻被瑞颐用带毒的银针击中,还来不及呼救,便沉入了湖底。   菲儿望着窗外的火光,心中焦急,东厢房还未起火,若是她现在带着主子用轻功逃出去,许是还有生还的希望,可主子她……   盛夏眼里一片死寂,额上冒着冷汗,发髻乱了,衣裙脏了,手里紧紧拽着衣袖,揉成一团团,她昏过去又被痛醒,反反复复,直至腹中骨肉完全分离,她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菲儿将刚刚流出的两名死婴放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初主子告诉她腹中的孩儿是双生子时,那难以言喻的喜悦还映在她心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还来不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就已成了一双冰冷的尸体。   “主子,菲儿带你走吧!”菲儿抹泪,不能再耽搁了。   盛夏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她脑海里爆炸开来。   菲儿扶起盛夏,却不忍再让她看那浑身是血的婴孩,从她身上找出流云的竹片,用力吹响。   今夜,因为皇上一直陪着皇后,又恰好晏文钦来接晏老夫人回家,突然说有事要请他帮忙,他便跟着晏文钦来到承天门口。   “琉璃宫出事了!”听见竹片的声音,流云不敢耽搁,丢下晏文钦便消失在夜色里,晏文钦将马车交给承天门的守卫,自己也赶往琉璃宫。   临近碧湖,流云的眸中是琉璃宫的漫天大火,这场火几乎燃烧了琉璃宫的每一个角落,虽然他已嗅到了洋槐林间有瑞颐公主的气息,却忍下怒火急着找寻盛夏的位置。   流云从屋顶跃下,冲进东厢房,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皇后瘫软着身体,木然地流着泪,双手各抱着一名初生的婴儿,那两名婴儿紧闭着双眼,不哭不闹,菲儿搀着她,已经哭花了脸。   见到流云,菲儿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快带娘娘走!”   “小皇子怎么了?”流云察觉了异样,菲儿用口型告诉他“已经死了!”,泪如泉涌,流云不由得靠近盛夏,想要拿走她怀里的死婴。   盛夏却用尽全力避开,将怀里的死婴抱得紧紧的,“孩子别怕,谁也抢不走你们。”   菲儿忍着泪,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袄包裹着两具尸体,轻轻地说:“主子,琉璃宫着火了,我们快带小皇子们离开吧。”   盛夏的眼里才燃起一丝光芒,似乎恢复了些神智,将颈上的红玉取下来递给菲儿,“这场火来得正好,菲儿按计划行事。”   菲儿一怔,又瞧见盛夏摇了摇怀中的尸体,温柔无比地呢喃,“宝宝们好乖,娘一会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她才知道,主子根本就不愿相信两位小皇子已经死去……   “咻”的一声,火龙蔓进了东厢房,先是门槛,然后是珠帘,顿时屋内浓烟滚滚。   菲儿迅速从床底下拉出一具女尸,那女尸身上穿着皇后的衣服,脸上也似皇后般戴着面纱,隐约还能见到面部的疤痕,流云吓了一跳,确定皇后娘娘安好后才怒斥道:“菲儿,你这是做什么!”   “流云,你要想主子活着出宫,就不要再说废话。”菲儿一边为尸体戴上主子的红玉,一边转头看向流云“你先带主子和小皇子们出去,我随后就来!”   流云点点头,想先带皇后出去再来接菲儿,他迅速提着盛夏的右手,跃上屋顶,奈何从洋槐林间飞出数根银针,流云拖着盛夏速度变得迟缓,就在一根银针要碰触到盛夏的身体时,流云只好抱着盛夏在空中翻转。   “啊——皇儿!”盛夏本就身体虚弱,如今再经过这样的折腾,手里一松,怀中的尸体掉落回屋里,一下子就被火光吞没了。   “快放我下去救皇儿!”此时的琉璃宫已是一片火红的海洋,盛夏在屋顶上拼命敲打着流云的胸膛,流云点了她的昏穴,带着她跃入洋槐林间。   瑞颐果然在林子里,只不过易容成宫女的模样,她看流云抱着皇后走来   ,抽出软剑。   “上官流云,你还真是不自量力!”瑞颐想先想亲手结果了流云,再把盛夏丢进火海。   银针接二连三袭来,流云将盛夏放倒,轻巧地一一避过。瑞颐挑剑,流云怒不可遏,一招鱼贯逼得瑞颐后退了几步,又从左侧一剑挥下,瑞颐踉跄倒地,三两下拼斗她已显出弱势,但却不甘心,将素手放进衣袖,做好了投毒的准备。流云早有所察觉,这次他不会再上当,在瑞颐伸出手的那一瞬,他瞬移至瑞颐跟前,用她难以想象的速度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这时菲儿也带着包裹从火堆里逃了出来,瞥见大门处,宫人们正在救火,人群里好像有晏文钦的影子。   “主子怎么样了?”菲儿发现盛夏被点了穴道,怀里的死婴只剩一个,刚才在屋里,她便看见另一个死婴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进了火焰中。   “我没事,菲儿快,快去救孩子!”盛夏看着琉璃宫腾升的大火,望眼欲穿。   菲儿缄默了一会,俯下身安抚着盛夏,对流云说,“让主子睡吧。”流云抬手敲晕了盛夏。   “流云,你去前面找晏丞相,告诉他主子在这里,让他想办法送主子出宫。”   流云应声,很快将晏文钦带到洋槐林里,因众人都忙着救火,却也没太在意他们的踪迹。晏文钦看着盛夏沉沉睡着,怀里抱着死婴,心里明白了七分,皇上还是用了那服药。   “晏丞相,求你救救主子。”菲儿跪下。   “菲儿,你与流云用轻功将皇后带出宫外,我马上赶过来。”盛夏裙上鲜血淋淋,刺痛了晏文钦的眼睛,她一定很难过吧,晏文钦捏紧了拳头,少有的露出愤怒和悲伤的神情。   ps:是不是奇怪萧启瑞和晏十三都没出现呢,之后会说明哦。 ☆、宫乱7   倾世医后,宫乱7   疾驰的马车驶出承天门,宫外一处不起眼的路口边,菲儿和流云已等候在树丛林,这里也是晏文钦与流云先前固定的汇合地点。ai悫鹉琻   晏文钦停下马车,掀开珠帘,对丛林里的人唤道,“快把皇后抱进来。”   菲儿送盛夏进入马车,意要与她一块离宫,晏文钦却蹙眉,“菲儿,你必须留下。”   “晏丞相,菲儿想和主子在一起!主子的身子……”菲儿愀然泪下,按照计划,她也确实得晚一步出宫,但现在看着主子惨白的脸,她怎么能离开主子。   菲儿跪下来恳求晏文钦。   “晏文钦,你就带菲儿一块走吧。”流云也不经帮菲儿说话,她的每一滴泪都让他心疼……   晏文钦叹了口气,“这场火定然将那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了,皇上如何确认那就是皇后?唯有菲儿留下,皇上才会相信。”其实,晏文钦要的是让太后相信,只有太后相信那尸体是皇后的,天牧国的危机才能暂时解除。   于无涯那,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如此下去,南越国吞并天牧国是迟早的事。   菲儿一怔,瞧着晏文钦凝重的神色,一时语塞。他说得对,若皇上发现她不在宫里,定然会有所怀疑,那主子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晏丞相,主子身体虚弱,请你一定好生照料。”菲儿对晏文钦叩了三个头,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速速回去,皇上那,你们回宫后就去景殇宫找他。”晏文钦驾着马车离开,流云强行拖着菲儿跃上树梢。   宫里早就乱了,几乎所有的妃子都聚集在琉璃宫门口,流云和菲儿悄悄隐回琉璃宫里,假装是流云提着菲儿从大火中逃出来,菲儿手上、身上多处被火烧伤,却仍拼命地想回到大火中。   “主子,主子在里面!”菲儿悲痛欲绝,刚才隐约发现了流云气息的怡贵妃一脸怀疑,如果她推断的没错,他们刚进入琉璃宫并不久。   “我要去救主子——我要去救小皇子!”众人听她这样呼喊,惊讶不已,皇后生了?还是名皇子?   这火,燃得真是时候。   “皇上呢!?”菲儿望向四周,“求求你们找皇上来救救我家主子!”   “皇上啊,在贞贵妃那呢,怕是还不知道琉璃宫着火了!”怡贵妃望着这漫天大火,整座琉璃宫都要化为灰烬,若皇后真的还在屋里,那么必死无疑。   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得圣宠如何?生下小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葬生火海……贞贵妃恰好在此时自尽,真是有说不出的精妙。   勿须自己动手,就能除掉最大的敌人,怎么说也得向贞贵妃道声谢,“菲儿,你随本宫去找皇上!”   菲儿滴着眼泪蹒跚地站起身,跟着怡贵妃去了景殇宫,流云也随在后面。   景殇宫前,侍卫和宫人拦住了她们。   “放肆,没瞧见琉璃宫的大火吗?本宫要见皇上!”   侍卫却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   流云怒极,一脚踢飞了守门的侍卫,拉着菲儿越过怡贵妃,冲进屋子里。   “皇上,你好讨厌哦。”屋子里娇嗔连连,流云和菲儿一怔。   菲儿还是按计划敲了门,竭尽全力地哭喊着“皇上,琉璃宫着火了,主子和小皇子还在里面!”   屋里渐渐没了声响,菲儿以为皇上马上赶去救主子,可是——   “皇上,别这样,挠得人家好痒啊。”   “皇上!皇上!求你救救主子!”菲儿激动地用力敲打着门窗。   屋里怡贵妃一边娇喘,一边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了,若有人再敢来打扰,便命所有人停止救火!”   便命所有人停止救火……   菲儿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她终于明白为何主子铁了心地要离宫,这样的皇上怎么值得主子去爱,这样的后宫怎么值得主子留下,只是白白搭上了两位小皇子的性命。   菲儿跪在院子里,对天祈祷。莲花神女,如果你真的有灵,就请保佑主子   ……   流云情不自禁地抚着菲儿的肩膀,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怡贵妃伫立在不远处,目露透彻的寒光,琉璃宫失火,皇上竟然还沉浸在与贞贵妃的欢爱中,这太不寻常了。   “走吧,跪到明天皇上也不会出来的。”怡贵妃不免同情起皇后,难道皇上之前对她的恩宠都是假的?   流云扶起伤心欲绝的菲儿,走出景殇宫。屋里的渔玄舒了口气,抚摸着躺在她大腿上陷入昏迷的萧启瑞,以指尖划过他下颚完美的弧线,“皇上,从现在起你便是玄儿一个人的。”   原来,她假装自杀,萧启瑞来时她已点燃了加入花粉的沉香,并在唇上抹上一层安神散,照瑞颐的指示,趁着萧启瑞昏昏沉沉时,将银针刺入他的睡穴。   “夏儿,不要离开朕……”   “皇上别担心,臣妾不会离开皇上的。”夏儿也好,玄儿也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渔玄愿意付出一切。她熄了烛火,褪去衣衫,吻住萧启瑞的唇。   琉璃宫的大火烧了一整夜,清晨,晏十三才从宫外赶回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一片废墟,摇晃着崩溃的菲儿和疲惫的流云。   “皇后在哪!”   菲儿才发疯似得冲进废墟之中,“主子!”没了命似的翻找。   当她掀开一个断了的房檐,从底下捧出一个小小的干煸的尸体,狠狠抱入怀中,泪如雨下,“小皇子……”   众人唏嘘,晏十三也一同跃进废墟之中,在菲儿不远处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女尸已宛如焦炭,辨不出模样,身上的衣裳也全都化成了烟灰,反衬得她胸前的那抹红玉是那样的显眼。   晏十三停滞了动作,他不愿相信这女尸就是皇后!   “主子!”菲儿抱着小皇子的尸体跪在女尸边上,呜咽着。   “主子!菲儿对不起你!”在场之人皆跪下叩拜,皇后,真的就这样死了……   晏十三抬头望天,不让泪落下来,却发现头顶乌云密布,天牧国的天似乎变了…… ☆、此恨绵绵无绝期   倾世医后,此恨绵绵无绝期   车轮在狭长的村间小道上滚动,天边已泛起鱼肚白。ai悫鹉琻   一路花香芬芳,树影摇曳,晏文钦一脸凝重,琉璃宫突如其来的大火使得原本的计划提前,也不知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马车停在玉娆山脚下的一座村庄里,他在村口为盛夏提前准备一间四合院。推开木门,院子里,慕容宇负手而立,眉宇之间是志在必得的霸气。晏文钦随即转身回到马车上,想驾车逃离,而又有三名男子突然出现,将马车围住。   “晏丞相,交出车里的人,本王可以不杀你。”慕容宇眼里释放出无形的威压,他目的明确,只想带走盛夏,若是杀了晏文钦反而打草惊蛇。   “慕容太子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在下带家母在此处养病,马车之内并没有慕容太子要找的人。”晏文钦强作镇定,虽然掩饰已无用,但他就是死也不能让皇后落入慕容宇手中。   慕容宇冷笑一声,“晏文钦,你是聪明人,本王既然会在此处等你,你应该明白。”   晏文钦一脸平静,心中疑惑此事做得那样隐秘,是谁向慕容宇透露的消息,“慕容太子既然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谁,就更不该拦住在下,否则激怒了皇上,想必慕容太子是走不出这燕京城了。”   晏文钦拽紧手里的缰绳,伺机而动。   慕容宇挑眉,“本王倒是很想看看萧皇如何困住本王?”围在马车的三名男子嗤笑,咄咄逼人地望着晏文钦,其中一人拔剑走向马车。   “本王不想对晏丞相动手,若晏丞相不放心马车里的人大可随本王一起回到南越国。”慕容宇示意拔剑之人停下。   晏文钦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四人从四个方向围着马车,且四人看起来武功都不错,该怎么办呢?   慕容宇见晏文钦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就要往马车走去。   “慕容太子,实不相瞒,马车内的那个人已命不久矣,还请慕容太子高抬贵手,让她能够安心地度过余下的日子。”   哪知慕容宇走得更急,他担心得皱起眉头,他们拦下晏文钦这么久,马车内却那么安静,莫非她出了什么事?“晏文钦,若你执意与本王作对,休怪本王无情!”   晏文钦自知反抗亦是徒劳,但他只能拼死一搏,在慕容宇即将靠近马车时,他狠狠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快速奔向屋外,因为剧烈的晃动,盛夏和晏老夫人似都清醒过来,发出呜咽声。   跑出不足百米,慕容宇一跃而起,落在马车前方,另有一人停在马车之上,从后方突袭晏文钦,将他丢在地上,并控制住马车。   “慕容宇,她不是你有资格带走的人!”晏文钦摔得浑身似散了架,却仍奋力爬起来,目光骇人地护在马车之前。   “晏文钦,扶我下来。”马车里传来那轻柔温弱的声音,晏文钦一惊,回过头去。   只见马车的门帘被掀起,盛夏穿着血衣,怀里抱着死婴,面纱下丑陋的疤痕若隐若现。她的身子探出马车,却连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一个踉跄就要摔在地上,晏文钦和慕容宇都急忙上前扶着她,却是慕容宇抢了先,盛夏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时光仿佛被凝滞,慕容宇抱着怀中的人儿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慕容太子何必为难晏丞相?”盛夏眼色黯淡,面无生气,才开口眼泪便流了出来,她看着怀里的死婴,恨透了自己,为什么那时没有跟慕容宇离开,为什么要给萧启瑞机会害死她的孩子!   凶手!她也是凶手!   慕容见她这幅憔悴的模样,顺着她的眸光看见她手上的死婴,心中好似被剜去了一块,“夏儿,本王不为难他,你跟本王走吧。”   “多谢慕容太子的美意,但我哪儿也不想去。”盛夏泪眼迷离,她并不是哪儿都不想去,她只想去陪她的孩子。   “若你是担心体内的断魂散,本王自有办法为你解毒。”慕容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盛夏不为所动,就像一尊失了心、掉了魂的傀儡,只是流泪。   慕容宇不忍,将盛夏拦腰抱起,正要离去,突然属于利器的沉敛的乌光,带着不动声色的寒气,像秋夜的细雨随风潜入,轻轻一闪,从所有人眼前晃过。   盛夏竟然憋着一口气抽出了慕容宇腰间的剑!   br>“放了晏文钦。”她持剑抵在慕容宇喉间,慕容宇本是可以轻易逃脱的,只是他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她。   “娘娘,不要管微臣,你万万不能和他走!”晏文钦千算万算,没算到慕容宇会突然出现,若是皇后被慕容宇带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晏文钦,本王已经知道,有人要萧皇三个月内杀了莲毓皇后。”慕容宇深邃的眸里透出阴冷,“那个人还要萧皇将夏儿的尸体悬城三日!”   晏文钦不语,盛夏从他眼中看出了一切,泪凝滞住,持剑的手颤抖着。   难怪萧启瑞说会放她走,难怪萧启瑞要杀了她的孩子!萧启瑞!你怎么能这样狠心!盛夏无声的呐喊,“萧启瑞”这三个字化成三把利刃,反反复复将她的心上划了千刀万刀!   “皇后娘娘,老身这是在哪里啊。”这时,晏老夫人躬着身子探出马车,晏文钦大惊,“娘,快回车里去。”   慕容宇不想再多做纠缠,““本王不会透露她还活着的消息,这世上从此再没有莲毓皇后。”说完,又对三名男子说道,“你们将晏丞相和老夫人送回丞相府!”   一名男子将晏文钦点了穴道丢进马车里,另外两名男子驾着马车离去。   “若你伤他,我绝不会原谅你。”看着马车消失在暮霭里,盛夏用尽了力气,手里的宝剑掉落,将头深埋在慕容宇的怀里,哭却也哭不出来,当恨深入骨髓,就像断魂散的毒一样,时时刻刻都是切肤之痛。   如果死了,她再也不出幽兰谷。   如果活下去,此恨绵绵无绝期!   慕容宇隔着薄纱轻抚她的脸庞,吻住她凌乱的发,“夏儿,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再放开你。” ☆、他爱她,已无路可退   倾世医后,他爱她,已无路可退   深长幽邃的垂花巷中飘洒着倾盆大雨,荡漾的雨声从巷子深处隐隐传来,犹如一缕缕幽梦敲打心房。ai悫鹉琻   离宫后的第三天,燕京城张员外府中。   慕容宇走过树影清碎的花砖道,沿曲折游廊前行,迤逦向里屋而去。一路上不闻人语,只听得砖道上裙裾窸窣,间杂着环佩玎玲。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屋子里传来瓷碗着地的声音,劈劈啪啪,像砸在他的心尖上。   推开房门,半倚在榻上的盛夏仍虚弱的很,丫鬟模样的小姑娘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夏儿,这饭菜不合胃口吗?”慕容宇示意那小丫鬟先行退下,坐在床沿,握住盛夏的手,冰冷冰冷的,连想要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了。   盛夏淡漠地望着慕容宇,虽然她换了件干净的衣裙,简单地挽起了长发,但那双美眸却不再灵动,蒙上了一层幽幽的灰色。   “夏儿,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南越。”慕容宇已经接到父皇的密信,要他退兵,如此“莲毓皇后薨”的消息应该已传遍了天下。   “慕容宇,把孩子还给我!”这是三天里盛夏重复了无数次的一句话,醒来时,她便不曾见过孩子,虽然那孩子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她也要为他寻一处归宿。   慕容宇将盛夏抱进怀里,“夏儿,随本王回南越,本王便将孩子还给你。”   “慕容宇,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盛夏抽出手,闭上眼,不愿再看慕容宇。   她怎么这么没用,保护不好自己,保护不好孩子,甚至两个孩子死后她连他们的尸首都保护不好!   无界,你为什么要骗我来到这里?   她曾在梦中崩溃质问,无界却说,他什么都没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选择进入幽然谷,选择孤独了十年,选择代替渔玄重生,选择爱上萧启瑞……   盛夏已心如死灰。   突然感觉到什么,慕容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带上门走进院子里,一名素衣男子从屋顶上落下,停在他身边。   “西岩,如何?”   “主子,探听到了,明日便是萧皇的三月之期,晏文钦会把莲毓皇后的尸首挂在燕京城的门楼之上,悬城三日,必然会有百姓围观,那是我们出城的好机会。”   慕容宇点了点头,让丫鬟重新备下饭菜,由他亲自拿进屋里,在院子里的时候,他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夏儿,当听见房间里哀伤的呜咽,终于让他扛不住了。   盛夏因为疲乏已极,昏昏沉沉地睡去。朦胧中,她仿佛听到贞贵妃的轻语声,以及莫名的脚步声,接着,沉沉黑暗降压在她身上,她在黑暗中逐步下沉,愈坠愈深。然后魏国公、潼贵妃、萱乐一些朦胧的形影纷纷纭纭地呈现出来,仿佛走在水底一般,她感觉魂魄飘飘摇摇,在昏暗中四处漫行。   忽然,她就置身在了一片骤然明亮起来的火光之中,这是一片无边无垠的火焰的热海,熊熊的彤焰一股股冲天而起,仿佛是火海在无耻地不断伸吐舌尖**着压覆一切的黑暗。可是在这火的汪洋中,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被大火灼烧,他们的痛苦映现在她身上,她拼了命地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夏儿,别怕,有本王在。”慕容宇抱着全身战栗的她,仿佛春花舞弄,她缩了缩身子,只是诸般告老。隐约冰鲛夜明,他加重了力度,无奈一弹指间,有人用琴弓拉响了雨丝,一厢情愿,有人用嘶哑湮灭了记忆,两不相干。   盛夏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缄默着,恨恨的看着慕容宇。   “夏儿,随本王回南越吧,本王救活了你的孩儿。”   盛夏瞪大了眼睛,“嗖”地从慕容宇的怀里逃出来,用力地反握住他的大手,“你说什么!?”   “本王手上有一颗还魂丹。”   慕容宇言简意赅,他就是用这颗世上最珍贵的还魂丹救了夏儿和萧皇的儿子,只是为了将她带回南越。   “慕容宇,你……”盛夏清泪滑落,这些天她木然得哭都哭不出来,终于积压已久的伤悲和怨念悉数爆发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孩子还活着……   &n   bsp;“慕容宇……”盛夏无语凝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很紧很紧地握着他的手。   感谢么?真的很无力,那是世上最后一颗还魂丹。感动么,她凭什么?失了容颜又是残花败柳之身,他的情她怎么受得起。   “慕容宇……”第三声,慕容宇再也忍不住,隔着薄纱吻住了她的唇,任凭她的眼泪滴在他脸上。   他害怕,听到她说拒绝的话,他为了爱她,已无路可退。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皇上,饶了奴婢吧!”   任凭宫女哭哑了嗓子,萧启瑞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两名侍卫将宫女拖了出去,丢进死牢。   天牧国后宫,人人自危,这已是第十三名被打入死牢的宫女。   她只是在甘泉宫里点燃了萧启瑞常用的檀香,却不想那檀香和琉璃宫的一模一样。   皇后死了,皇上似乎没有明显的悲伤,只是突然变得暴戾,只要触碰到和皇后有关的东西或话题,都会挑衅皇上的神经,再添血腥。   宫人们说,仿佛四年前那个弑兄囚父的萧皇又回来了。或许皇上一直都是那个萧皇,只是因为皇后变得温柔,皇后走了,也把皇上的温柔带走了。   穿过屏风,甘泉宫里面通室明亮,雕花窗扇扇大开着,香炉被打碎,香灰散了一地。渔玄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就着轻薄的纱裙走进甘泉宫。   “皇上,该喝药了。”   渔玄怎么也不会忘记,三天前,当萧启瑞听到皇后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呼吸停滞了片刻,突然口吐鲜血,她还以为她就要失去他了。   “朕不喝。”   萧启瑞冷眼凝着渔玄,他从小就被太后种下了心蛊,心蛊毒发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下蛊之人操纵,另一种是蛊毒的寄生体丧失了生存的意志,催促蛊毒侵蚀本体。   他的毒发属于第二种,既然夏儿死了,他又为什么而活呢?   为这天下?没有她的天下,他要来何用?   玄儿的突然出现,让他混淆了自己的感情,可当真的失去夏儿时,他才知道原来夏儿才是他真正爱的那个女人。 ☆、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倾世医后,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昨日磅礴大雨,翌日却是天朗气清,水波初兴。ai悫鹉琻   秋日的阳光自薄如蝉翼的明亮云丝窗纱照进屋里,这窗纱轻薄如冰,仿佛凝聚了无数金光,屋子中因这光亮显得格外宽阔敞亮。日光悠悠照在屏风上汝窑耸肩美人觚里插着的几枝开的淡红色碧桃花上,那鲜妍的色泽令人见之倾心。   盛夏穿着银白的吹絮纶平衣,只挽一个扁平简单的圆翻髻,横贯一支镶珠银簪,换上了人pi面具,看上去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   “夏儿,本王还有事,不能与你一同走,过两日本王便与你汇合。”慕容宇将盛夏抱入马车中,为她将余发绕至耳际,临走前吻住她的眸,含着她的泪,她僵硬地往后躲,却被他抓住了双手。   “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慕容宇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掀开门帘跳下马车。   盛夏待慕容宇出了马车才长吁了口气,她不愿这样与他暧昧不清,但孩子在他手里,她怕惹恼了他。现在,那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她所有的希望。   不知是什么缘故,清早时,她为自己把脉,除了因为小产造成的气血不足,她体内的断魂散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经过这一场浩劫之后,她的整个人都是新的了。   到底是谁为她驱散了寒毒?是无界,还是慕容宇?她也没再多问,因为心里牵挂着那生死不明的婴孩,足以让她忘却了任何事、任何痛。   “西岩,保护好太子妃。”慕容宇的声音不大不小,盛夏听得见,微微抬起眼。   “是,主子。”西岩沉稳,又知事故,有他保护她,慕容宇还是很放心的。   他们出发时,已过晌午,慕容宇带着另外两人不知去向何处。秋风徐徐,簌簌吹过路边泛黄的树陰,那种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恍然是一种令人愉悦的声音。而盛夏的心,并不欢轻松。   “老夫人,前面拥堵,需缓些前行。”马车停了下来,盛夏透过帘子的缝隙睨见人群纷涌地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他们的脸上荡漾着悲伤,像是在奔丧,穿着素衣,挎着祭品。   盛夏还不知,她那烧焦了的“尸体”在晨曦初升时就被挂在城楼之上,那来来往往的素衣百姓,大多是前去祭典她的。   不论萧启瑞给了她什么罪名,那些燕京城的百姓笃信她就是莲花神女,且对她作为天牧国皇后期间所做的那些事感怀在心。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皇后会冒着风霜为百姓们摆医摊,又有哪个皇后会化身郎中去救治患着瘟疫的百姓?   唯有他们的莲毓皇后这么做了。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马车走了足有半个多时辰,越临近城门口是越是感觉得到漫天的伤悲压城。   “马车内是何人?”守门的侍卫将西岩拦下,西岩堆着谄媚的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里边是我家老夫人,乡下的侄子病了,她去看望。”   侍卫掀开门帘,易容的盛夏低着眉目,脸上的疤痕已被人pi面具遮掩,她没开口说话,侍卫想问什么,西岩悄悄按住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碇碎银子,“官爷,老夫人体虚受不得风。”   侍卫收了银子,立刻放下门帘,示意放行。   马车出了城门口反而寸步难行了……   官道上、城楼边,满目望去皆是身着素衣的百姓,成百上千人聚集在此处却没有喧哗,只是天空凝着一片氤氲和呜咽,和这好天时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更看得人心里沉郁。   盛夏掀开手边的帘子,顺着他们跪拜的方向望向城楼。   呵,那不是她么?天蚕丝制的凤袍披身,凤冠覆在烧焦了的头颅上,一根红绸缎将她悬挂在城楼之上,灰色的城楼更映衬了这样明艳的色彩,仿佛这扇门便是地狱的入口,妄入者的下场就与她一样。   这样丑陋的尸体连她看着都心生厌恶与恐惧,不愿再去看第二眼,而这些淳朴的百姓们却仍对着她的“尸体”祈祷、叩拜。   “我听说莲花神女以身救国,为了黎民百姓遁入阿鼻地狱,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神女她一定是回仙界了……”   “听说南越国不打了,退兵了,都是神女   的功劳啊!”   细细的碎语入耳,已泛不起她心中的波澜,放下帘子那一瞬她瞥见瞧见远方山丘上的几抹身影,心里一窒,对着西岩道,“停一下。”   西岩虽然谨慎,却仍是停下马车,盛夏并没有下车,只是坐在窗边凝视着山丘,晏文钦带着卫子琪和雪狼站在那儿。   他似乎知道她今日出城……   卫子琪抱着雪狼伤心地哭泣着,雪狼静静地望着马车,盛夏几乎肯定,雪狼发现了她,还好它却没有朝着她扑过来,否则定然会引人侧目。   “走吧。”盛夏还是放下了帘子,终须一别,他们的情怕是此生都还不了了。   马车驶出燕京城,驰骋在官道上。   去年初冬,她十里红妆入宫门,今年初秋,她一身狼狈逃离了燕京,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嗷呜——”狭长的狼嚎惊吓了拉着马车的骏马,惊慌地马蹄使得马车左右摇摆。   盛夏掀开门帘,西岩正拔剑,雪狼挡在路中间,嘴里叼着一张宣纸,拦住了马车。   “别伤它!”盛夏在西岩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蹒跚地走到雪狼身边,虽然她的容貌变了,体态变了,但雪狼仍嗅出了她的气味,亦不敢亲昵地靠近她,只将那宣纸放在地上,“呜呜”了两身,窜入草丛中。   雪狼,是怕她被人发现……   盛夏拾起宣纸,回到马车里,任西岩驾着她往另一个国度赶去,那里她的孩子在等她。   平静地打开宣纸,看得出,晏文钦在提笔时,笔尖一颤,一滴浓黑的乌墨直直落在雪白纸上,似一朵极大的泪。柔软薄脆的宣纸被浓墨一层层濡湿,一点点化开,好像他的心也跟着潮湿了。   他只写了一句话,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兵不血刃1   倾世医后,兵不血刃1   兵不血刃   三年后,九月的凉风,浓了桂香,红了枫叶霜。ai悫鹉琻   天御国程溪镇,南越大军兵临城下。陈荣显挂帅,西岩为先锋。   程溪镇离天御国的都城刺桐城不足百里地,拿下程溪镇,刺桐城便又失去了一道屏障,看来天御国会是三国中最先消亡的……   “将军,你看,城下好像有个人。”程溪守将魏环正与部下在门楼上查探南越国的驻军,突然有守卫发现城楼下方躺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别管了,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魏环蹙眉,凝视着不远处南越国的军营,这几个月来他们所向披靡,连破十城,无人可挡,他小小的程溪镇又该如何与他们抗衡呢?   一阵清风袭来,魏环不经意地一瞥。   那抹白色身影原来是一名纤弱的女子,风撩起她所带着的面纱,面纱下是宛如玉琢的精致容颜,她阖着双眼,脸色苍白,更催生了魏环的爱怜之心。   几乎没有犹豫,魏环大喝一声,“快,打开城门。”   守卫们一愣,却也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悄悄在城门开了一个小口,魏环亲自出城走向那女子。   当他走到女子身边,俯下身将女子扶起,那女子却仍在昏迷中,而他也看清这究竟是怎样绝美的女子,眉黛幽然,肌肤胜雪。   “姑娘,醒醒。”魏环甚至忘了他身处城外,对面就是那十万南越国大军。   那女子羽睫闪动,眼皮微微张开,眸中含泪望着魏环,“大人,这儿是程溪镇吗?”   “是的,你怎么会晕倒在此处?”魏环的大手贴着她的柳腰,因为她的轻轻晃动,摩擦了他的手心,以至于他紧张得出了汗。   其实魏环本就爱好美色,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却独独对眼前这名女子心动不已。   “小女子是柳城人,此番柳城被南越国攻破,小女子失了丈夫……”那女子嘤嘤落下泪来,“我只好来程溪投靠亲戚,却见城门紧闭,又因为赶路已多日未休息好,想必是因为如此才晕倒了。”   原来是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在下是程溪守将魏环,姑娘不如先随在下入城。”那女子酥酥软软的话语像是粘稠的冬蜜灌入魏环的心间,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黏在了一起,再没有心思想别的什么事。   “小女子就先谢过将军了。”那女子主动勾住魏环的脖子,将头倚在他的胸膛上。   魏环将那女子拦腰抱起,进入城内。   守卫们见将军抱进来一名女子,皆吃惊不已,但知道将军就好美色,便也不敢多言。   “你们守在这里,本将军去去就回。”说罢,魏环就将那女子放在马上,随后自己也骑了上去,一路疾驰来到将军府。   魏环备下美酒佳肴招待佳人,那女子时而向他温婉地道谢,时而哀怨地向他讲述心中苦闷,俨然已完全信赖于他。“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说着说着,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   “举手之劳,姑娘不用放在心上。”魏环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极有冲动将她拥入怀里,“若姑娘不嫌弃,不如以后就跟着本将军吧。”   魏环信心十足,他堂堂一名天御国的将军向一个小寡妇求亲,哪有不成的道理。   果然,那女子先是一愣,破涕为笑,站起来福了福神“小女子哪敢嫌弃,能伺候将军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午膳刚过,魏环便迫不及待地抱着白天捡来的小美人进了里屋,放下轻纱罗帐就往她身上压上去。   “将军,轻点。”   那女子娇嗔不已。   “小美人,本将军会好好疼你的。”   魏环凑了上来,想吻上她的唇却被她灵巧一躲,扑了个空。   “将军,怎么这样心急。”那美人儿指着魏环身上的军服,“这身衣服都还没脱呢。”   魏环大喜,立刻从床上爬下来,三两下解下军服,又把军服内的令牌压在床头,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床上的人儿舍不得移开。   “小美人,我来了~”床上的美人娇喘连连,任由他抱住,双手亦主动环着在他颈间。   魏环的大脸贴了上来,大手在她腰间不安分的抚动,抚着,抚着,便停滞住了,随后滑落在床上,似乎整个人像死猪一样狠狠压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唇际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轻轻把魏环从身上推开,将床头的令牌收入怀里,又从袖子中掏出一粒药丸喂入魏环嘴里,这才拔下扎在他颈间的银针。   “我替南越国的将士和程溪镇的百姓谢谢将军的令牌了。”   女子眸光清澈,灿若星辰,那张脸娇俏可人,妩媚至极。她打开窗子,点燃手中的信号棒,“砰”的一声惊扰了午后的飞鸟。   除了等候在成外的南越国探子,谁也不会太在意这一莫名的声响。   ————盛夏专业分割线————————   “于无涯的军队到哪了?”   “探子说他们已经抵达了临潼县,属下推断他们明日就会开始攻城。”营帐中,陈荣显和西岩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临潼县距离刺桐城也非常近,如此两国进度相当,谁能最先攻进刺桐城还不一定。   十个月前,南越国从西方进攻天御国,随后天牧国则从南方进攻天御国,两国并没有结盟,各打各的,天御国被两面夹击,应对无暇,如今大半领土已被两国占去,唯有这都城成了两国争夺的核心。   “不知二夫人那儿怎么样了?”西岩隐约有些担心。   “放心,今夜便能见分晓。”陈荣显却对她信心满满,他们一路从雪域打到程溪,若不是有她定然不会这般顺利。   “报,将军,探子回来了。”守在将军府里的探子看到信号棒便匆匆返回军营。   “如何?”陈荣显虽说放得下心却心急得询问。   “二夫人成功了!”探子细想了一下,没敢把在将军府里看见的景象汇报于陈荣显。   “很好,今夜按计划进行!”又对西岩交代了一句,“进城之后先找到她。”   西岩应声,他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用什么招数让魏环这么快就交出了令牌。 ☆、兵不血刃2   倾世医后,兵不血刃2   夜幕垂临,程溪城一片静谧,百姓们知道要打战了,纷纷紧锁着家门,连灯火都不敢多点,生怕遭了株连。ai悫鹉琻   守候在屋里的女子凝着窗外的皎月,终于动了动身子,将那死猪似的魏环在床上放好,为他盖上被子,打开房门,悄悄退了出去。   “将军呢?”魏环的部下将那女子拦下,眸中带着怀疑。   “将军睡下了,承蒙将军厚爱,收了小女子,小女子今后定然会好生服侍将军的。”吐气如兰,媚眼如丝,魏环的部下也不由得为之心动,便不再拦她。   那女子嫣然一笑,转身往将军府外走去,骑上门口的骏马,直奔城门口。   城门口正传来一片吵杂声,城外有五人推着一车行囊吵着要进城。   “我闺女已经在城里了,军爷求你行行好,放老身进去吧!”一名老妇抹着眼泪,躬着身子恳求道,奈何那些守将的心都是石头做的,连理都不理她。   秋夜有些许微凉,那女子驾着骏马在无人的街道上驰骋,宛如是画中人。   “将军有令,打开城门。”   女子停下骏马,伸出素手从怀里掏出魏环的行军令牌,展示于众守卫。守卫们见了令牌一时怔住,按理说这样关键的时刻是不能开启城门的,可那女子却说是将军的命令,怎么办?   这时,城门外又传来一老头撕心裂肺地呼喊,“女儿啊,你怎么不等等你爹娘和的弟弟们呢,难道要我们在城外饿死不成啊!”   女子听到这呼喊,愀然泪下,晶莹的泪珠在火把和月光的照射下好似打磨过的珍珠,一滴一滴都金贵无比。   “爹,女儿在这里!”城门“咚咚”响个不停,守卫们迟疑着不敢开门,那女子呜咽着下了马,扑在城门口伤心哭泣。   “各位军爷,求求你们放小女子的家人进城吧。”说罢又举起了令牌,“这真是将军给我的,我已是将军的六夫人……”   众守卫看她哭得伤心,本就于心不忍,又听到她说将军收她作了小妾,且拿得出将军的令牌,更不敢得罪,便请示副将,副将见了令牌当即同意打开城门。   “谢谢各位军爷!”那女子巧笑倩兮,仿佛春天里的桃花,沁人心脾。   城门外老妇和老头还有三名年轻男子费力地推着一车行囊,守卫们被那女子吸引却也没太在意。   “不好啦!南越国进攻了!”守在城楼上的副将发觉有异,大声喊道。   不等他话音落下,推着行囊的五人纷纷揭去人pi面具,从行囊里拔出银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口的四名守卫击倒,又跃上城墙擒住了那副将。   “你家将军已被我们的人喂下了毒药,我看你们还是快快束手就擒的好!”说话的是西岩,他将副将交给另外一人,飞身停在城楼下方,对着那女子恭敬地说道,“二夫人,属下来接你回去。”   “切莫伤了百姓,若这些将士愿意放下武器的便也放过他们吧。”那女子目光温柔,扶起倒地的一名守卫,“南越国之势无人可挡,诸位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了!”   刹那,西岩的剑就抵在那守卫的颈间。   “我愿意投降,别杀我!”那守卫一怔,丢了武器,跪在女子面前。   “二夫人,将军随后就到,你与我先走,还是在此等候将军?”西岩顺着女子的眸光望去,陈荣显正摔着一小队兵马急速奔来,已接近城门。   “谁都不准走!”   一声怒喝,震惊众人,魏环带着将军府的部下赶到了城门口。   “你到底是何人?”   魏环目光灼灼盯着那女子,他一生流连花丛,没想到却在战场上吃了女人的亏!   “我叫顾以微,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   顾以微一挥衣袖,凌厉的目光已和刚才清隽的模样迥然不同,让魏环心惊,他刚才竟然想要对青云将军的二夫人……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青云将军需要靠女人取胜!”魏环的部下鄙夷地说道,立刻被西岩踢下了马。   “青云将军若真想   攻城,不需三日程溪镇必破。”西岩看了魏环一眼,他神色紧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西岩继续道:“若不是二夫人心善,不忍见程溪镇血流成河,才想出一计,只求兵不血刃拿下程溪。”   魏环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以微,这计谋竟然是这个女人想出来的!?   兵不血刃!若不流血怎还叫做战场!   僵持之间,陈荣显率兵赶到,程溪镇的守军已全然没了抵抗的意志,听到陈荣显作出一概不究的承诺后纷纷弃械投降。   魏环见大势已去,不得不俯首称臣,陈荣显却持剑怒气冲冲地走向他。   “将军,不关他的事。”顾以微挡在魏环身前,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放了他。”   陈荣显收了剑,一把揽起顾以微,骑上马扬长而去。   远处飘来一句,“西岩,程溪就交给你了。”西岩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能把青云将军治得服服帖帖的人也只有二夫人。   月色如水,马上的两人谁也没说话,陈荣显耐不住性子,唤了一句,“主子,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天牧国已至临潼,他们步步紧逼,若我们按常规的攻城之法根本抢在于无涯之前到达刺桐。”顾以微眯起美眸,“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两张雪域地图吗?”   陈荣显不再说话,骏马直入军营,停在将军帐外。   “主子,你先歇着,我先将程溪镇里的军民安顿好。”陈荣显牵她下马,她的手是温热的,让他觉得心安。   顾以微报以微笑,陈荣显总是担心她,像极了一位故人,那位故人,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回到营帐,她坐在铜镜前,解下黏在脸上的人pi面具,三年了,在人前她都是以这副容貌出现。   铜镜中映着另一副绝美的容颜,光洁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比那人pi面具还要美上三分,   最近,无界催促得愈发频繁,似乎仙界已有大事发生,她不得已随军前来寻找雪域地图,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开启了通天门后,她就可以不再参合纷扰的世事?   顾以微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静静地,又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回忆是伤人,但她害怕,害怕自己再重蹈覆辙,更害怕忘了自己是谁…… ☆、直取刺桐城1   倾世医后,直取刺桐城1   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程溪镇,南越国的将士们士气更胜,嚷嚷着要继续进攻下一座城——卫阳城。ai悫鹉琻   顾以微没有加入众人的欢腾,而是踱步走在军营附近的河边。   这里有一片石榴林,石榴红了,又因了秋风萧瑟,虽是夜里,花瓣儿,花蕾儿仍在天上不停地旋转着,盈满了一隅秋意。   漫天飞扬的秋色里,她散落的长发上沾染了几片浅黄色的树叶。跟在她深厚的陈荣显眯起眼,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看着她有些焦躁不安地仰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冬天好像又近了一些。   “主子,你在担心什么?”陈荣显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她身上。   “去年冬天,三国遭受千年一遇的雪灾,我怕我们若不再快一些,这天就要变了。”顾以微裹紧披风,因为三年前小产之后没有好好地休息,到底是落下了一些病根。   “将军,你说我们真的能找到天擎山吗?”顾以微望向陈荣显,这个男人在人前是她的夫君,在人后则是她的属下,也是她最信赖的人。   当年,“莲毓皇后薨”的消息传遍了三国,陈荣显本想潜入天牧国杀了萧启瑞为她报仇,却截获了慕容宇将她带回南越国的消息,他迅速从雪域折回南越国的都城平昌城,并与慕容宇达成协议,得以与她见面。   见到她时,她被慕容宇藏在城里一处隐蔽的庄园里,抱着她那初生的孩儿,脸上不喜不怒。   “多谢青云将军当日的救命之恩。”她是这么对他说的。然后陈荣显跪在她面前,缓缓地向她讲述了千年前陈家与莲花神女之间的渊源,以及后来陈家世世代代是守护莲花神女后人的故事。   “莲花神女与墨慕白留下了一个女儿,顾涟漪是神女的后人,你也是。”   虽然她曾向陈荣显解释过幽然谷里的事情,但是他却认准了她,也因为她是无界选择的开门人,貌似千年前,无界也曾在临天大陆出现过,至少在陈家的家谱中对无界歌功颂德。   只是陈荣显又告诉了她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其实早在千年前莲花神女的女儿墨无衣就已尝试过打开通天门,失败之后便把这一项任务代代传了下来,无奈千年之后通天门仍然没有打开,这从中作梗者便是青鱼(莲花神女的婢女)的后人。   千年前结下的恩怨,千年后仍然解不开,倒苦了三国的百姓。   “主子,刺桐城近在咫尺,墨皇那里有天牧和天御两国的雪域地图,再加上慕容太子手上的地图,寻得天擎山并不是难事。”   顾以微没说话,思虑的眉眼凝着刺桐城的方向,陈荣显立于她身侧,想要伸手帮她摘下青丝上的落叶,却又不忍惊扰了她。   “我们不去卫阳城,明日可直取刺桐!”良久,顾以微转过来望向他,“慕容宇前几日来信,说他不日就会抵达程溪,待他到时由他率领柳城、程溪的将士去攻打卫阳。”   陈荣显思量了一番,绕过卫阳直取刺桐确实有些冒险,卫阳城和刺桐城皆有重兵把守,稍有不慎便是腹背受敌,此举是在博弈。   “将军,时不我待,更何况天牧国步步紧逼。”顾以微一脸决然,况且她不想再与天牧国的任何人碰面。   “是啊,晚上探子来报,于无涯竟然乘天黑发起进攻,仅三个时辰就已经拿下了临潼县。”陈荣显叹了口气,“如此看来,也只能直取刺桐城。”   “将军府可有消息传来?”顾以微缓了缓神色,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无虞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属下交代过夫人一定照顾好无虞,主子可放心。”无虞从小在将军府长大,人人都宠着他,自是不会有什么事。   “回去吧。”顾以微走进撩人的夜色中,她一如既往地沉郁,因为总是感觉不到自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像无界所说的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开通天门,那么她曾经和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罢了,纷扰难解。   ————陈荣显专用分割线————   翌日,陈荣显将十万大军分为三部分,他与顾以微率七万兵马前往刺桐城,西岩带两万兵马攻打卫阳以乱其视线,另外一万兵马留守程溪镇,等待慕容宇的到来。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战马嘶鸣,前方不知又会是如何惨烈的情景。   由于陈荣显特地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山道通往刺桐城,待刺桐城守将常子危收到探子的情报时,南越国的大军已如洪水般涌来。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去卫阳城了!?”就在几个时辰前,常子危才收到卫阳城的战报,说是第一波攻击挡下来了,但是漫山遍野都是南越的军旗,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他还拨了一万兵马前去支援,可这会儿南越国的大军怎会出现在刺桐城外?   “将军,陈荣显狡诈,使得是声东击西之法。”天御国的老将卫道夫捋着胡子道,“但他的大军既然分成了两拨人,现在进攻刺桐城的兵马应该不足十万人,我们城中有十二万兵马,又何必惧怕于他?”   “卫老分析得有理!”常子危听了点头称是,微微放下心来,“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呜——”   战号嘹亮,战鼓齐鸣,刺桐城的守将各司其责,弓箭手占据高位等待着南越国大军的进攻。   城楼前是大片的荒地,尘烟潇潇,秋风起,漫天黄土迷蒙了双眼,一触即发地战争压得所有人心中忐忑。   陈荣显却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整装待发,凝着城楼上常子危,此人刚愎自用,摇摆不定,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整整一个下午,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直至夜幕降临,南越国大军便就地安营扎寨,燃起篝火。这让常子危不免有些得意,好似青云将军也怕了他,不敢轻易进犯。   晚膳时分,常子危多喝了几杯,却听到探子来报,在城楼上发现了一个断线风筝。他惊觉有异,接过风筝仔细查探了一番,竟发现风筝的边缘隐约能摸出几行小字。   “慕容太子将临,速取常子危首级”   常子危顿时酒醒了七分,狠狠折断了风筝,刺桐城内竟然有通敌的内奸,他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   “这风筝是在哪里拾到的?”常子危目露阴狠。   探子不明所以,只道:“是在卫将军的守区。”   “叫卫道夫来见本将军!”常子危本就对卫道夫心存芥蒂,卫道夫是军中老将,威望高过他不知道多少倍,故常有下属有事直接向卫道夫请示,让他很没面子。   卫道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来议事厅,常子危将风筝丢在地下。   “卫老瞧瞧,你可识得这风筝?”   卫道夫问道一股酒气,又见常子危莫名其妙仍出一个风筝,不禁面露愠色,“常将军这是何意?老夫怎会识得这风筝?”   常子危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怒火充斥着脑门,往日里对卫道夫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你个老不死的,竟敢通敌卖国,还想杀了本将军,看本将军先杀了你!”   常子危抽出宝刀就往卫道夫身上砍去,卫道夫以为他喝醉了酒,不愿与他多纠缠,反而更激怒了常子危。   常子危浑身焦躁无比,连续砍了几刀都没砍中,大喝一声:“来人,将卫道夫这个叛贼拿下!”   “你凭什么说老夫是叛贼!”卫道夫见将士们都涌进屋里,面子上挂不住,便要与常子危对质。   常子危却心烦意乱地理不清思绪,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杀了卫道夫,杀了卫道夫……   便又举起宝刀,这一次卫道夫没有躲闪,“你要杀老夫就来吧,老夫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下这个手!”   哪知常子危刀起刀落,真的砍下了卫道夫的头颅。   就在这时,卫道夫的部下匆匆赶来,手里亦拿着一个风筝,瞧见卫道夫已身首异处不禁怒火冲天。   “常子危,你身为天御国护国将军,竟然和南越国串通一气,谋害忠臣!”来人纷纷拔刀,刀锋向着常子危。   常子危杀了卫道夫正在兴头上,哈哈大笑起来,“本将军杀他还需要和南越国联手?你们也太看不起本将军了!”   卫道夫的部下将风筝丢到常子危面前,“这风筝就是你卖国求荣的证据!”   “什么!”常子危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心中突然漏了一拍,蹲下身子抚摸着风筝的边缘,果然也绣着一行小字。   &n   bsp;“杀卫道夫,换将军位”   常子危瘫坐在地上,“糟了,中计了!”   但见那卫道夫的部下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常子危,受死吧!”   常子危狼狈躲闪,想要开口解释,奈何那些人像刚才的他一样,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   不足一刻钟,常子危身重十多刀,被砍下头颅,血腥味弥漫在议事厅内,天御国就这样白白丧失了两员大将。   而刺桐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在陈荣显与顾以微的预料之中。   那风筝是陈荣显放的,而风筝上的药粉是顾以微调制的,强强联手,自当是旗开得胜。 ☆、直取刺桐城2   倾世医后,直取刺桐城2   “陈荣显怎么能这样纵容她!”   慕容宇抵达程溪镇后并没见到预期中的顾以微,忍着怒气率一万兵马赶来卫阳城与西岩回合。ai悫鹉琻   “主子,我倒觉得二夫人神机妙算,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西岩已经收到常子危和卫道夫身亡的消息,此时天牧国中再无大将,预计不出两日,刺桐城便能攻破。   “哼。”慕容宇一脸不爽,南越国势如破竹直捣刺桐,全国上下对青云将军赞不绝口,早知道如此他便亲自带兵出征,才不让陈荣显捡了这个便宜。   更何况,还能日日夜夜与她相对……   “主子,你怎么会来前线?”西岩疑惑,皇上正打算传位于太子,照理说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更应该守在都城才是。   慕容宇唇际微微扬起,想起十个月前。   将军府中,银装素裹,漫天飞雪下了整整十日还未停歇。   顾以微站在微阁长廊处,忧心地望着天上的雪,屋子里,无虞在榻上睡着午觉。   “夏儿。”无人时,他还是喜欢这样唤她,顾以微是人尽皆知的将军府二夫人,而盛夏是他心目中的太子妃。   是的,就算她为了躲避他,成了陈荣显名义上的二夫人,他也不会放手。   “殿下。”顾以微回头看了慕容宇一眼,三年了,他还真是痴心不改。   “父皇说,待着场大雪结束,就要为本王挑选正妃。”慕容宇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看那白雪落下。   “恭喜殿下。”顾以微的世界是静谧的,而她的一颦一笑却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   他将她转向她,“夏儿,你当真不在乎?”   “那殿下觉得我该在乎什么呢?”顾以微的黑瞳里平静如水,映着慕容宇受伤的神情。   “你明知本王的心意。”慕容宇不明白,她的心怎么和石头一样硬!   “以微多谢殿下错爱,但以微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话不知道对慕容宇说过多少次,连顾以微自己都觉得脸红,再找不出其他的拒绝他的借口。   他确实待她很好,待无虞很好,又三番两次地救了她,可她无法接受他的这份情。   “是不是错爱本王自己明白。夏儿,本王可以等,待南越攻下天御国的那日,你再给本王答复。”   到了那时,他便是南越国的君主,是凌驾于萧启瑞之上的霸王,足以配得上她。   顾以微浅浅一笑,“只怕到时候又要让殿下失望了。”   让慕容宇没想到的是,还未等到登基大典,陈荣显仅用了十个月就打到了刺桐城,他心里惦记着她的答复,也担心她的安危,便一路追来。   ……   “还要多久能破城?”   慕容宇抵达时,卫阳城已经收到刺桐城的战报,知道西岩兵马不多,一时间气势大涨,拼死抵抗。   “照这样下去,很难说。”西岩想,破城倒不是主要的,只要拖住了卫阳城的兵马就算完成了任务。   哪知慕容宇立刻黑了脸,他想要立刻见到顾以微!   “今夜必须拿下卫阳城!”   西岩听完慕容宇的计划,有些无语,先前慕容宇还在责怪二夫人太冒险,此刻他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边,陈荣显和顾以微也在商讨破城之策。   听闻刺桐城的副将刘旭升任守将,这刘旭年纪尚轻,平日里都是跟着卫道夫和常子危混饭吃的,现在要让他来守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上任第一天,便将城楼上安排了密密麻麻的守军,用人墙铸成铜墙铁壁。   “硬拼的话我们没优势。”顾以微蹙眉。   “探子来报,刘旭将看守粮草的将士都调来守城了。看来刘旭以为只要我们进不了城,粮草就不会出事。”陈荣显不屑,继续说道,“今夜,我率队潜入刺桐城,烧了他们的大本营!”   顾以微点点头,“甚好,其余的人从正面攻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她却又蹙眉,   如此定然会有较大的伤亡,“速战速决,最好能擒了刘旭!”   陈荣显明白她的意思,答应下来,准备走出营帐去挑选突袭的人员。   “小心些。”身后传来她温软的话语,让他心间开出一片桃花。   秋夜微凉,天干气躁。   守了一天城门的刺桐城守军难免有些疲惫,但刘旭却连晚膳都不许他们去吃。待到月上树梢,南越国的大军好像仍没有动静,刘旭便也呆不住了,下了城楼回到军营里。   半个时辰后,漫天火光照亮了刺桐城门,南越国的大军开始进攻,刺桐城的守军反应还算迅敏,攻击手对着光源放出了不下千支弓箭,然而火光仍没有减弱的迹象,快速向城门移来。   原来南越国的将士们推着板车,板车上堆着高高的稻草,火把就插在稻草上,刺桐城的弓箭悉数射入稻草中,少数几只射偏的反而伤到了南越国的将士。   不一会儿,兵临城下,南越国的将士抬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撞击着刺桐城门。   “咚——”一声巨响,城门微动。   刺桐城的守军大惊,呼喊道“快,上石块!”   而此时跟在南越国步兵后面的弓箭手也已经抵达城门口,对着城楼上一通乱射,几乎没有射不中的,谁让他们人挤着人,目标太多!   正在营中用膳的刘旭收到了消息,一口米粉还卡在喉咙中,陈荣显的利剑就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陈荣显一剑封喉,其余人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和兵器库。   “不好了!军营着火了!”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刺桐城,城楼上的守军一时怔住,这时候陈荣显提着刘旭的首级跃至城楼瞭望台。   “看好了,你们的将军已死,粮草已烧,注定了败局!若你们还要负隅顽抗,本将军不在乎多杀几个!”   说罢就将刘旭的头颅丢在城楼上,沿着城楼滚到刺桐城的守军中,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着实骇人。   “我投降!别杀我!”   “我也投降!”   ……   与此同时,慕容宇和西岩成功诱敌出城,一场血战灭了半数敌军,成功拿下卫阳城。 ☆、渔玄的回忆1   倾世医后,渔玄的回忆1   朝阳在薄薄的云层中缓缓移动,天空若明若暗。ai悫鹉琻冷薄的雾气在四周弥漫着,给刺桐城前面的荒林增添了些许神秘和凄凉。   疾驰的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被惊醒的飞鸟纷纷腾空而起,然后结伴逃向更深更密的荒林上空。   “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他怎么来了……”陈荣显无语,前一会才刚收到探子的消息,说是慕容宇和西岩夜袭卫阳县,这会慕容宇却到了刺桐城,看来卫阳已经成功拿下,而他这马不停蹄地赶来肯定是为了来见顾以微。   陈荣显回到城外的军营中,顾以微也是一夜未眠,正在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将军。”那士兵见到陈荣显立刻坐正了身子,变得拘谨。   “夫人,你出来一下。”陈荣显一脸严肃,语气却是极温柔的,惹得周围的士兵窃笑,陈荣显剑眉一扫,大家便又噤若寒蝉。   “好了,这几日还不能走动,多休息。”顾以微对着士兵笑了笑,便和陈荣显一同走出伤兵营。   顾以微伸了个懒腰,天已透亮,云雾散去,看来今日又是个好天气。   “主子,慕容宇来了,在刺桐城里。”陈荣显并不喜欢慕容宇,奈何他是顾以微和无虞的救命恩人,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走吧,毕竟他是太子,多少给点面子。”顾以微骑上马往刺桐城里奔去。   陈荣显跟在顾以微身后,看着她一脸无奈,只觉得好笑,慕容宇彻夜未眠地赶来,却一点不受主子待见。   清风拂面,慕容宇正立于刺桐城楼之上,目光凌冽地望着城下。   天御国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马上就要轮到天牧国了。   萧启瑞,这一次本王定要你俯首称臣!   一抹素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顾以微骑在战马之上,三千青丝在风中摆动,一双美眸笃定辗转,流连着隔世的伤悲,和无比的坚强。   她瞧见了他,露出一抹笑,他知道她的笑是不带感情的。   无妨,即便她是千年寒冰,他也会用他最温暖的怀抱融化她。   慕容宇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在空中一个华丽转身,坐在顾以微的马上,从身后环着她,将薄唇贴在她的发上。   “夏儿,多日未见,你还好吗?”慕容宇温柔的气息荡漾在她耳际。   陈荣显怒极,想上前将慕容宇踢下马,却听顾以微说,“我很好,劳殿下挂心了。”   陈荣显便收了手,若主子没想赶他下来,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主子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自此,三人再无话,未入城,陈荣显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战马让给慕容宇,自己则率着五千人马突袭天御国皇宫。   “殿下,西岩怎么没与你一同前来?”顾以微见慕容宇的紫袍上血迹斑斑,猜想他们定然是经过一场苦战,不由得担心起西岩的安危。   “本王让西岩去回关拦截天牧国的军队,刺桐城也派了三万人前去支援。”顾以微点点头,到底是慕容宇考虑得周全,却不曾想到,他这般积极地拦住于无涯是有目的的。   安顿好降兵,又简单地部署了守城的任务,刺桐城的城门再一次被关上。   “轰”的一声,似宫门崩裂的声音,城西一股浓烟升起,厮杀声若隐若现,顾以微寻声望去,心里百感交集,十个月的血战为的就是这一天。   “夏儿,随本王去会会墨皇。”慕容宇不由分说将顾以微提上马,和她同乘一骑往硝烟处赶过去。   天御国皇宫,已成人间地狱。   宫门口、阶梯上、长廊间随处可以鲜血淋漓的尸首,顾以微皱起眉头,不愿多看一眼,慕容宇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殿下,我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   “本王相信,你很快会是本王的太子妃,南越国未来的皇后。”   顾以微不想与慕容宇纠缠此事,她发现体内的血液在翻涌,记忆的碎片不断地闪现在脑海里,这些都是渔玄在天牧国后宫中留下的记忆,   从小到大的,包括她与萧启瑞的相遇相知和相恋,堵得她心里难受。   慕容宇带着顾以微步入后宫中的龙祺殿,墨皇和后宫中来不及逃出去的妃子都被聚集在里面。   陈荣显正持剑指着一名妃子,“墨皇,若你还不交出雪域地图,就别怪本将军无情!”   那妃子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皇上,你就把地图给他吧。”   墨皇转身甩了那妃子一巴掌,红色的掌印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很是明显,顾以微仔细一看,那妃子竟然与她人pi面具下的容貌有三分相似。   “皇上,你平日里最疼乔儿的,难道用两张地图换乔儿一命你都不肯吗!?”那妃子挨了打却还不依不挠,看来墨皇却是把她宠坏了。   墨皇并未答话,走向那妃子,猛地拔出宝剑刺激那妃子的胸前,引得殿上哭喊声一片,那些妃子人人自危。   “将军,在一处偏殿找到这两个女人。”殿外,数名士兵压着两名衣裳普通的女人走进龙祺殿,其中一名女子看上去已近中年,另一名女子年纪与顾以微相仿。   墨皇看到那两人却也是目露寒光,并未搭理,唯有顾以微察觉到墨皇眼底下的那一丝丝担忧。脑中渔玄的记忆告诉她,这两人便是那天御国的皇后和映雪公主。   “映雪公主好久不见。”慕容宇撩起一把剑,抵在映雪颈间。   “慕容宇,你要干什么!”墨皇一急,持剑袭来,被陈荣显挡下,压着他跪在地上。   “皇上!”   “父皇!”   那两名女子却是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墨皇,若不交出雪域地图,映雪公主这美丽的小脸蛋就要被刮花了!”慕容宇将剑刃移至映雪的脸上,眯起眼,邪魅地望着墨皇。   墨皇眼色黯淡,气恼自己无力保护妻女,倔强地抬着头,一句话不肯说。   慕容宇毫不怜惜地在映雪脸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沿着她惊恐的脸流下。   大殿上有惊呼、有咒骂、有吵杂、有哭泣、有沉默。   顾以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回忆里翻江倒海。 ☆、渔玄的记忆2   倾世医后,渔玄的记忆2   那是七年前的夏夜,萧启瑞年少轻狂,独身一人潜入天御皇宫,不料被墨皇发现,糟二十多名暗卫围攻,他身受重伤却侥幸逃脱,且在逃脱之时使了个小伎俩,并没有逃向宫外而是绕了个圈躲在宫内,打算在天御皇宫内找个隐蔽的角落,一边养伤一边收集情报。ai悫鹉琻   是命中注定,或天意为之,萧启瑞无意间进入仙女湖畔的密林当中,遇到了在林间练舞的渔玄。   那静谧的夜,繁星点点,她就在星辰的光辉下盘桓颔首,垂腰躬身,宛然成凤,浑然没有察觉到林间多了一个人。   萧启瑞凝着呼吸躲在树上看着渔玄,当她扬起脸时,他发现她竟然与那个父皇心心念念的硕和皇后长得一模一样。   渔玄半阖着眼,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柳眉弯弯,朱唇轻巧,让他一恍神,水榭亭台,何似在人间。   突然“咔”一声,渔玄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发现了树上的萧启瑞,那树干似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就快要断掉。   “你是谁!?”渔玄正要喊人,萧启瑞忍着伤痛从树上翻下,捂住了她的嘴,渔玄的衣袖沾染了他的血迹。   “你别管我是谁,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萧启瑞的语气寒彻入骨,渔玄微微颤抖着身体,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你和顾涟漪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长得那么像?”萧启瑞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逼问道。   渔玄神色明显一动,“你认识我娘?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萧启瑞正想说话,瞥见不远处一抹身影——“渔玄,公主找你呢。”一名宫女隔着仙女湖对着密林里喊道。   “知道了。”渔玄刻意压下紧张,待那宫女回到宫殿内,渔玄才又小声地对萧启瑞说:“你在这儿等我,晚些我再来找你。”又轻轻叹了口气,踩着碎步往宫殿后的屋子走去,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宫女服。   萧启瑞寻了棵大树躺上去,收了收内力,藏起气息,这里既是映雪公主的庭院,那么应该不会有人随便打扰。   他在大树上恰好能瞧见对面的闺阁,渔玄和映雪公主正在交谈,似乎很亲密,虽然映雪也生得娇美,但渔玄的容颜则是天慕之姿,连他这样有定力的人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巧笑倩兮,眉宇若兰,玉指芊芊,眼里却沉寂而淡然。   她说她是顾涟漪的女儿,那岂不是他的妹妹?可是她怎么会成了映雪公主的宫女,父皇是否知道此事?   萧启瑞对顾涟漪并没有太多印象,她封后时萧启瑞年仅三岁,他只记得她长得好美,笑起来和春天的阳光一样,抚平了心间的严寒。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渔玄替映雪关上窗子,熄了宫灯,才轻轻地走出宫殿,左右瞧了瞧,没有其他人,便做贼似的躲进了密林。   她在刚才的位置寻找萧启瑞,却没找到他,眼里不禁有一丝失望,萧启瑞故意跳到她身后,吓得她想要惊叫,却被萧启瑞搂进怀里,捂着她的嘴。   “你今年多大了?”萧启瑞想先确认一下她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十四。”渔玄的声音很小很温柔,像一根羽毛,撩在他心尖上,痒痒的却很舒服。   十四岁的话,她便不可能父皇的女儿,因为硕和皇后十六年前便离开了天牧国,父皇虽谎称她暴病而亡,实际上却也寻了她整整十六年。   “你爹是谁?”   渔玄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怔,然后眼色黯淡下来,“我不知道。”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萧启瑞起了疑心。   “我娘在哪?她还好吗?”渔玄很挂念顾涟漪,扯着萧启瑞的衣袖,希望从他口中听到顾涟漪的消息。   但萧启瑞什么都没告诉她,只是回到树上,“等我的伤好了之后自会告诉你。”手心却热得出了汗,刚才无意间触碰了她的指尖,竟是按耐不住的悸动。   之后的几天,渔玄常常会在夜里来看望萧启瑞,给他带御膳房的点心或者太医院的药材,萧启瑞会时不时告诉她一些顾涟漪在天牧国后宫的事情,却绝口不提顾涟漪的去向,让渔玄好生着急。   却在第四天夜里,一位老嬷嬷来到了渔玄的房间。   nbsp;“听说你救了那名刺客。”嬷嬷目光冰冷。“怎么也没有来禀报一声。”   “不是的,只是刚好遇见了而已。”渔玄低着头,紧张的很。   “那刺客是天牧国的二皇子。”嬷嬷取出一颗药丸,“吃了它。”   渔玄心里难过,却乖巧地接过药丸,每次有任务时,嬷嬷就会让她吃药,若她办得不好便用毒发折磨她。   “仙主说让你引诱他,弄清楚他潜入天御国后宫做什么?”嬷嬷刻意强调了一下,“他必须爱上你,否则你们都得死。”   “是。”渔玄隐忍着泪水。   嬷嬷走后,渔玄矗立在窗前,闷热的夏夜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在床头打了一个红绳结,每次她伤心得不能自已时都会这么做,好像把伤心也打了个结。红烛滴蜡,不知过了多久,渔玄取出笔墨纸砚,犹豫不决地提笔写下了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然后揉碎,又提笔重写,再揉碎,最终还是将写好的宣纸叠成方形,趁着白天无人时,放在密林间。   萧启瑞正奇怪昨夜渔玄怎么没来找他,悄悄地打开宣纸,自是明白那两句诗的意思,十九岁的他在天牧国中已经有数名侧妃,但从未对某个女人动过心,而此刻他发现自己对渔玄有一种莫名地亲近感,以至于宫外接应的人催促了多次他都舍不得离开,便也向渔玄表明了心意。   渔玄既欣喜又难过,难过的是她需要每日向那嬷嬷汇报萧启瑞的情况,并按照嬷嬷的意思设了个局,引诱萧启瑞入套——   “你要的东西在皇上的寝宫。”渔玄一脸平静的告诉萧启瑞,雪域地图藏在墨皇的龙塌之下。“我问过了今夜皇上宿在凤熙宫。”   “玄儿,取回地图我就带你走。”萧启瑞的伤已好了大半,且宫外有人接应,他自以为不会有问题。   “小心一些。”渔玄的声音越来越弱,萧启瑞只当她是在为他担心,将她搂进怀里。   萧启瑞进入墨皇寝宫时,寝宫内确实空无一人,他掀起龙塌却并未发现雪域地图,此时墨皇却突然出现在屋内,萧启瑞破窗而出,被暗卫逼至一处偏僻的宫殿,墨皇随后也跟了过来。   “萧启瑞,上次你侥幸逃脱,今日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那么命大?”   刀光剑影,萧启瑞浑身是伤,关键时刻渔玄冲出来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取萧启瑞的命,生生受了墨皇一剑,墨皇却没有杀死她。   后来,受了重伤萧启瑞在同伴的接应下顺利逃出了天御国后宫,而渔玄的伤虽有那嬷嬷照看着,却也养了足足一个月才好,这一个月里萧启瑞总会拖人将他的消息带给她,让她安心。   再次见到萧启瑞时,他是来向她道别的,他仍隐在密林间,因为是白天,他朝着端着水果的她丢了一颗小石子,石子上裹着纸条,上面有两个字:等我。   宛若晴天霹雳,渔玄的心咯噔一下停滞住,望向密林,他眼中亦是延绵的不舍,她知道他要离开天御国了,便放下手中的果盘,在仙女湖畔为他跳了一曲诀别舞,轻如飞燕,柔情似水,泪珠被风打碎,是离人的不舍,是诀别的肝肠寸断,也许是她以为他要抛下她了吧,他多想冲出去将她拥入怀,但现在不能,他大业未成。   萧启瑞走后,她便又立刻将消息告知了嬷嬷,嬷嬷狡黠一笑,发出了夜里动手的指令,让渔玄带着数名黑衣人将萧启瑞安插在天牧国后宫里的奸细杀死。   那奸细受了重伤,却没有死去,强撑着放飞了信鸽,将渔玄出卖了他的消息送了出去。渔玄一直担心嬷嬷也会杀了萧启瑞,正愁得睡不着,却见到萧启瑞再次潜进了宫里。   他掐着她的玉颈,她仍吐气如兰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此后,渔玄再没有见过萧启瑞,只是偶尔从嬷嬷口中听说,萧启瑞弑兄囚父成了天牧国的新皇,又纳了好多的妃子,还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渔玄为此哭过数次,又在床头打了好多个红绳结,提醒自己要记得他给她的伤痛。在渔玄的记忆里,顾以微数了数,那红绳结大概有两百来个,难怪渔玄进入幽然谷时,无界说她的灵魂碎成了二百四十片,这一片便是一道伤。   而让顾以微最震惊的是,渔玄和萧启瑞的相爱竟也是仙主的安排……虽然渔玄是爱他的,但是这样的开始足以让人唏嘘。   br>瞧见顾以微呆滞地看着前方,眼神没了焦距,陈荣显有些不放心,轻轻唤了句,“夫人,你没事吧?”   墨皇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顾以微,在她波澜不惊的黑瞳里,看到了渔玄的影子。   “渔玄,是你吗?”他问出的这一声,倒让皇后和映雪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顾以微。 ☆、渔玄的回忆3   倾世医后,渔玄的回忆3   “渔玄,是你吗?”他问出的这一声,倒让皇后和映雪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顾以微。ai悫鹉琻   顾以微感觉到二人奇怪的目光,微微抬起头讥诮地睨着映雪,她眼神飘忽,似隐瞒了什么。   朱唇微抿,而后勾起唇际,顾以微顺着脑中的记忆回到了渔玄死去的那个雨夜。   那一夜,墨皇把渔玄叫到了皇后住的延春殿里。   暖色的烛光映着墨皇的一脸凝重,而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萧皇很快要娶映雪为后,你不能再留在这个世界上。”墨皇的声音那么冷,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渔玄咬着唇,努力不让泪珠滑落。   “你这样低贱的身份竟敢勾引萧皇!”皇后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她倒在地上,瞥见了屏风之后映雪的身影。   “天牧国的皇后只有一个,就是墨映雪!”墨皇将一罐瓶子丢在她身边,“这是断魂散,你自行了断吧!”   渔玄怔住,望着冷漠的墨皇,狰狞的皇后,和屏风后袖手旁观的映雪,整个人都黯淡下去。   萧启瑞,你要娶映雪是么?   父皇,你要我死是么?   好,玄儿便依你们。   渔玄没有任何反抗,捡起毒药,宛如一具僵尸般走出延春殿。   身后是墨皇的叹息,和皇后的嗤笑。   宫苑长廊,两名宫女正捧着映雪的嫁衣朝她走来,那样鲜红的颜色刺激了她的神经,这嫁衣,应该是她的才对啊!她等了萧启瑞三年,为什么他要骗她!   渔玄惨淡一笑,将手里的断魂散整瓶倒进嘴里,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毒药,因为她的心早已经死了。   却猛地一把抓起嫁衣覆在身上,假装自己就是那嫁入天牧国的新娘,逃到了仙女湖畔,再为萧启瑞跳最后一曲诀别舞,这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倒下的那一瞬,她已经模糊了意识,视网膜的记忆里依稀可见皇后与映雪匆匆赶来。   “别怪我们,是仙主要你死。”皇后踢了踢她,见她一动不动,才拉着映雪走了,映雪却仍愤怒地对着她吼:“父皇偏袒你,舍不得让你死,可你没想到本宫也是仙主的人吧?本宫才是天牧国的皇后,敢和本宫抢萧皇,你的下场只有死!”   而此刻渔玄已经咽了气。   “啊——”   慕容宇又在映雪脸上划了一道,她的惨叫将顾以微拉回现实。   “殿下、将军,请让我与墨皇单独聊两句。”   墨皇原本低着头不愿看映雪受辱,听顾以微这么说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顾以微的眼色更深了。顾以微走到他身边,拿出一粒小药丸喂入他口中,墨皇顿时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再使不出力气。   “将军,请将墨皇带到御书房。”   顾以微朝慕容宇福了福身,转身出了龙祺殿,墨皇被陈荣显架着,眼中情绪复杂。   秋日的阳光洒在偌大的后宫里,天御国的宫殿亦是雕栏玉砌,只是人们的心中散发着氤氲和恐惧,越发撩动了负面的情绪。   “夫人,墨皇狡黠,你多小心。”   陈荣显将墨皇送入御书房,不放心地带上门,守在门口,屋里只剩下顾以微和墨皇。   顾以微含笑走向他,言语中不怒自威,“为什么墨皇会觉得我是渔玄呢?”   “你的眼睛太像她了!”墨皇其实也不敢确定,三年前莲毓皇后殡天的消息传遍了天下,谁会相信渔玄还活着……   顾以微平静地看着墨皇,取下人pi面具,站在她面前的墨皇呆滞住。   “你,真的还活着!”墨皇激动不已,却又道,“是朕害了你啊!”   顾以微看着墨皇陷入自责中,并没有一句安慰。   “你可是在怨朕?”墨皇全然不似渔玄记忆中那般冷酷无情,他的悔恨不像是装出来的。   以微不为所动,因为他们的恩怨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借助渔玄的身份降低墨皇的警惕。   “墨皇,我这次来是想请你把天御国和天牧国的雪域地图交给我,我要去天擎山找我娘。”   墨皇一惊,眸里有喜悦有思念,“涟漪她,还活着?”   顾以微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墨皇的书架,并没打算把顾涟漪死了的消息告诉墨皇。   “现在朕手上只有一张天御国的雪域地图,朕可以给你”   墨皇说得坦诚,顾以微却皱起了娥眉。   触到顾以微不信任的眼光,墨皇心中一痛,解释说,“三年前,萧皇便使计收回了天牧国的雪域地图,这雪域地图唯有原件拼在一起才有用,所以朕没有留下临摹版。”   顾以微凝思,墨皇没有骗她,陈荣显曾说过,雪域地图无法复制,即便是临摹也不行,除非分毫不差,否则会失之千里,故他与慕容宇才会这般费尽心思苦苦找寻三国的雪域地图。   墨皇见她沉默,缓缓移到书桌边上,动了动桌子底下的一个暗格,从里边取出一小块地图。   “这便是天御国的雪域地图,现在朕就把它给你了。”墨皇将地图递给顾以微,顾以微自然地接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玄儿,你在天牧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皇不忍看她这副模样,想关心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僵着身子手足无措。   “不要叫我玄儿,我是顾以微。”顾以微将人pi面巾重新戴上,“如果我没猜错,当年的断魂散是皇后和映雪偷偷换过来的。”   墨皇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语塞,人也顿时苍老了许多。   “皇后和映雪并不是有意的,她们只是受了慕婉心的挑唆,朕已经将她们打入冷宫,算是对她们的惩戒。”   顾以微冷哼一声,这样的惩戒未免也太轻了!   若不是她们将渔玄手里普通的药粉换成了断魂散,渔玄也就不会进入幽然谷,她也不会代替渔玄重生,不会遇见萧启瑞,不会失去一个孩子,更也不用去开那什么通天门!   这到底是天意使然,还是原本就是一场闹剧?   “今日天御国将亡,恳请将军夫人绕她们一命!”墨皇跪在顾以微面前,顾以微也不禁动容,他虽为一国之君,却为了妻女放下身段来求她,这样的他为何独独对渔玄不理不睬……甚至任凭他人夺走渔玄的幸福?   “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顾以微挤出几个字。   墨皇更加愧疚,百感交集,“如果你是朕和涟漪的女儿,朕一定会疼你爱你更胜映雪。”   正是因为渔玄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每次他看到渔玄都会心痛不已,想起顾涟漪的背叛,便又更加厌恶渔玄。(番外会写)   “不是你女儿就好。”   顾以微的话敲碎了墨皇的心,她却自顾自地收好雪域地图,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再相逢1   倾世医后,再相逢1   步入龙祺殿,殿里多了一名士兵,慕容宇黑着脸,顾以微心中一颤,有不好的预感。ai悫鹉琻   “怎么了?”顾以微问那士兵。   那士兵道:“天牧国的军队绕过回关,顶多傍晚时分就可抵达刺桐城!”   什么!?他们不是还没攻下回关,若从另外的路前来,需耗时多日。   “早在他们攻下临潼县时就兵分两路走的,一路由成王统领继续攻打回关,令一路由萧启瑞和于无涯率兵赶往刺桐城。”慕容宇解释说,一边看着她的眸。   果然,那美眸中水雾翻涌,听到熟悉的三个字,顾以微彷佛神魂都出了窍,内心的软弱与伤怀纠缠郁结,如蚕丝一般,一股股绞在心上,勒得那样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才纳了新妃……   “怕是你锋芒太露,他起了疑。”   慕容宇早就收到了萧启瑞御驾亲征的消息,却一直瞒着顾以微。经过程溪一战,青云将军二夫人的大名早已传遍了三国,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城池的女子,怎能不让萧皇想起她?   当年燕京之乱,她怀着身孕却仍然沉着应对,帮他守住了后宫,守住了燕京。   而且三年来萧启瑞一直在暗中调查她的死,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她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以微低下眉目,慕容宇猜不透她在什么。   “先将他们关起来。”陈荣显亦觉得事态严重,处置好墨皇等人,便向慕容宇请示,“殿下,是否准备迎战?”   慕容宇的目光只是紧紧锁着顾以微,缓缓道:“城外驻军全部退到城内,准备迎战!”   顾以微倒抽了一口气,落寞地走出龙祺殿。   该来的躲不过,已经三年了,她早已不是莲毓皇后,不该如此纠结。可是身边零落的秋风,妃子们的嘶喊,映雪的咒骂,她浑然不觉,心神系在那三个字上,再一次轻而易举地敲碎了她的心。   “夏儿,你就不要去了。”慕容宇追上来,拉住她,她回过身,眼里没有泪,只有狠绝。   “殿下,你太小看我了,过去的都已过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顾以微,与萧启瑞有着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顾以微挣脱开他的手,决然地骑上了战马,飞驰出宫门。   三年前,他灌她喝下那碗药的情景她怎么会忘记?她的孩子因渔玄的陷害掉入火堆里灼烧的痛楚她怎么能忘记?   那一路的驰骋,竟飙出了冰冷的泪花,顾以微来到刺桐城楼。   “夫人。”守城的将士们见到顾以微,便也觉得安心不少。   “萧皇带了多少兵马?”陈荣显紧随在她身后赶了过来。   “不足三万。”探子说,天牧国大多数兵马被留在回关,因为萧启瑞走的是小道,也无法通行太多人。   顾以微几乎咬破了唇,挑起柳眉,“甚好,就把前仇旧恨一起了断了……”   所有长矛和弓箭都抹上了剧毒,城楼外的荒地上铺洒了一地的铁钉,而城门口用巨石抵着,是没有一百来人根本抬不动的巨石。   待一切准备就绪,距离日落还有三个时辰,慕容宇、陈荣显和顾以微一齐站在城楼之上,等待着萧启瑞的大军。   “夏儿,回去吧。”   慕容宇劝导,她却倔强地迎风而立。   “主子,这里交给我和殿下。”   陈荣显也不愿意见她这副木然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夏儿,你隐姓埋名三年,不就是为了躲开萧启瑞吗?”慕容宇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要把她看穿,“你的仇本王替你报!”   受不住慕容宇的目光,顾以微妥协了,她好不容易逃离了宛如地狱般的天牧国,她怎么能再被他发现呢?   莲毓皇后已死,盛夏已死……   顾以微选择留在城内,她对着铜镜在眼角做了一些手脚,而后便呆呆地看着镜子,于她来说这三个时辰,彷佛三百年那么长,   让她在回忆里翻来覆去了无数次。   “咚咚咚——”   急促的鼓点响了起来,大概是天牧国的大军临近了。   顾以微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气血涌动,悲伤侵袭,萧启瑞,这个没有心的男人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她定要他血债血偿!   屋外却又突然平静下来,让她心中更加不安,正想打开房门,却被一抹黑影抵住了出口。   时间停滞了须弥,只要触到那黑纱下的目光,她便知道那是谁。   三年未见,他的眸光还是那样凌冽冰冷,他杀死她孩子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眼神吧,她很他!   就要扛不住巨大的愤怒与悲伤,“轰”的一声,漫天的呐喊厮杀声压过了一切,战争开始了!   原来如此!   “你来得倒是时候,此刻任凭我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反倒是顾以微先开了口。   “你就是陈荣显的二夫人?”萧启瑞没理会她的话,只是持剑抵在她喉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调笑的语气,那么自如。   迎着他如鹰一般敏锐的双眼,顾以微却一人缓缓地,小心隐匿好眼角的泪珠。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二夫人竟也是个美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启瑞将鼻尖抵在她身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萧皇竟然是个色胚。”顾以微讥诮,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哼,我还以为你是她。”萧启瑞收了剑,离开了顾以微的屋子。   确认他完全离开后,顾以微的手指攥紧如雪的衣裙,仿佛手里攥着一把冰冷的雪,几乎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方才种种,都是梦境一般。   萧启瑞,她便这么逃不开有他的生活么!   那场战打了没多久就结束了,于无涯只派出了一小队人马,试探之后便撤了回去,再无动静。   陈荣显与慕容宇回到刺桐城内,第一时间赶到顾以微房里,但见她安然无恙地坐着饮茶,才松了口气。   “这于无涯连休息都没休息便直接来袭着实怪异。”陈荣显分析道,“若说是探听虚实倒不如明日再战。”   慕容宇也陷入沉思。   “噹”的一声,顾以微狠狠将茶杯敲在桌上。   “殿下,不如今夜突袭!” ☆、再相见2   倾世医后,再相见2   慕容宇点点头,“今夜是最好的时机。ai悫鹉琻”   天牧国仅有两万人马,且长途跋涉还未修整,此时发动进攻,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顾以微又端起了茶杯,掩饰着心里的慌乱,三人沉默着,陈荣显最先退了出去,只剩慕容宇和顾以微在屋子里。   “夏儿,若本王杀了萧启瑞,你可愿做本王的太子妃?”   慕容宇将顾以微转向他,双手搭在她肩上,心底一片柔软。   “殿下,你明知我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又何必苦苦强求。”顾以微还没从萧启瑞带给她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混沌的眼神让慕容宇看着不忍。   “夏儿,难道你要一生都活在过去?让本王许你一个未来吧!”慕容宇捏着她的肩,一字一句仿佛费力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顾以微据他于千里,冷声道:“我的未来里不会有殿下。”   慕容宇沉默着望了她好一会,在她脸上看不出波澜,也只好受伤地一笑,“无妨,本王先去杀了萧启瑞,再来问你!”   待慕容宇出来屋子,顾以微黯淡了眸光,她只有愧对他了!   勉强恢复了心性,顾以微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解下人pi面具,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涂抹在上面,再带上时,那人pi仿佛和她黏在了一起,看不出一丝痕迹。   走出屋子,空气里凝结着沉郁,刚刚结束了一场激战,刺桐城楼前的荒地上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乌鸦“呱呱”地啼了两声,好像它也知道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即将到来。   顾以微登上城楼,对面,天牧**营里一片沉寂,除了值夜的士兵,大多数营帐都熄了灯火。   “都准备好了吗”   营内,慕容宇问陈荣显。   陈荣显点点头,神色郑重,一翻跃上战马。   慕容宇也骑上马,对着整装待发地大军道:“天牧国的国君萧皇就在对面的军营里,我们已拿下天御国,现在天赐良机,斩杀萧皇,一举拿下天牧!”   众人斗志昂扬,正要欢呼时却被慕容宇压下。   “由青云将军先率一只突袭队扰乱敌方视线,其余人看到火光再出发!”   顾以微在城楼的长廊上凝望着,有秋风倏然吹来,深秋的夜晚难掩凉意,带着花叶稀松凋零的落寞。于顾以微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刀片贴着皮肤生生刮过,没有疼意,但那冷浸浸的冰凉却透心而入。   三年了,她为了无虞隐姓埋名躲在南越国,而老天却再次让她见到了萧启瑞,她要报仇!她要亲手杀了他!   “出发——”   慕容宇一声令下,陈荣显率兵出了城门,其余将士跟在其后,持盾牌长矛,步行前进。   马蹄声越来越远,陈荣显逐渐靠近天牧国的营地。   “哗”的一声,突然周围亮起一片火光,原来他们早有防备。   慕容宇见势不妙,迅速加快了行军步伐,赶去解围,而此时城楼下方一片刀光剑影,萧启瑞突然带着一只全部身着黑衣的队伍对刺桐城门发起猛烈攻击。   慕容宇一时间进退两难,于无涯却顺势包抄上来,将他与陈荣显团团围住。   “这里交给你,本王去救夏儿。”慕容宇瞥见城里上的那抹素影。   那抹素影在夜色秋风中伫立,她望见了城下的萧启瑞,挥洒着宝剑嗜血成瘾。   萧启瑞也发现了她,借力城墙一跃登上了城楼。   “保护夫人!”众将士排成人墙守在顾以微跟前。   “都退下!”顾以微却强硬地命令道。   萧启瑞凌凌地走来,眸中是燃烧的怒火,“你到底是不是她!?”   剑刃划过她的白衣,划断了胸前系好的绸绳,在外面的那件素白薄纱敞了开来,被秋风“呼”地刮起,掩住了她身后那些将士的视线。   “说!”萧启瑞狠戾地钳住了她的玉颈,众将士拔刀相向。       ;顾以微却冷眸看着萧启瑞,不肯说一句话。   慕容宇远远望见城楼上的情景,奋力挣脱于无涯的纠缠,孤身一人往城楼赶来。   萧启瑞扫过那焦急地身影,带着悲恸与恨意勾起唇角,“夏儿,你躲了朕三年,就是为了和他在一吗?”   顾以微凝着慕容宇的方向,眉心曲折。   “很好!”萧启瑞钳着顾以微,将她的脸生生扳过来,又飞身向前一招鱼贯龙长,将围住他们的南越国将士悉数杀死,鲜血溅在顾以微的白衣之上。   而后,他猛地将顾以微推至城楼边缘。   “慕容宇,若你再往前一步,朕就杀了她!”萧启瑞一手压着她的后肩,一手提剑划伤了她的手臂。   “萧启瑞,放了她!两国之争拿女人做要挟,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慕容宇见顾以微受伤,停在离城楼三十米开外处。   “哼,慕容太子对青云将军的二夫人这么上心,你又不怕天下人耻笑?”萧启瑞讥诮,一把扯下顾以微的薄纱,丢在城楼下方。   慕容宇迎风接住了那薄纱,紧紧拽在手里。   “萧启瑞,你想干什么!”   “朕,要杀了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顾以微阖上眼,指甲划过掌心有稀薄的痛楚,她心底却在笑,她知道她赌赢了!   一剑刺穿她的右肩,利剑抽出时将她的里衣撩开,合着那鲜红的血一起滑落肩际。   又一剑削在她左肩的骨上,鲜血淋漓。   “这就是你背叛朕的惩罚。”萧启瑞咬在她耳际,任凭她的血渗透他的黑衣,流进他心里。   “萧启瑞!”慕容宇怒不可遏,提剑飞跃城楼,而萧启瑞却在慕容宇触到城楼的那一瞬将顾以微丢下城楼,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伤口疼痛无比,还未落地,却又被身后一双大手抱在怀里。   “吁——”   一声召唤,隐在城楼下方的黑色骏马寻着主人的声音而来,萧启瑞抱着她跨上骏马,朝着天牧国的军营里奔去。   “夏儿,即是你的容貌变了,身体变了,心却是不会变的。”   心不会变吗?可是她已经没有心了啊。顾以微昏昏沉沉,昏死过去。 ☆、回宫1   天牧国大军的主帐之内,萧启瑞褪去了顾以微残破的衣物,她的右肩没有伤,她的胸口也没有疤痕,甚至脸上看不出一丝人pi面具的痕迹。   可是他那么笃信她就是他的夏儿。   只因为她那隐忍的眸光,带着一抹的恨意,藏得那么深,潜进他的心里。   “夏儿……”   萧启瑞欲言又止,看到她肩头的血红又懊恼起自己下手太狠。他细心地为她包扎好伤口,用温暖的锦被裹着她裸露的身子,四下里静悄悄的沉寂,燃了一夜的蜡烛已经残了,深红的烛泪一滴滴凝在那里,似久别女的红泪阑干,欲落不落在那里,累垂不止。   “夏儿,回到朕身边可好。”   良久,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床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他握住她的手,那温热的感觉让他更加坚信顾以微便是夏儿。   晨光依稀明亮起来,夜里一战,可谓两败俱伤,荒地上尸横遍野,陈荣显无法前行,于无涯也不足力量追击,双方各自退回,只留下那漫天的血腥味飘荡在空中。   “顾以微在哪!?”   陈荣显一入城,但见慕容宇隐忍着伤悲,担忧地望着手里的宣纸。   “你自己看吧!”   慕容宇拂袖而去,陈荣显接过那张纸,纸上写着:此去天牧,勿须挂心,三月为期,夺图复仇。   原来,她早就估算好了萧皇会将她挟持,故意站在城楼之上诱他上钩。   原来,她是想潜入天牧国,夺取雪域地图,报那杀子之仇……   陈荣显揉碎了手中的宣纸,主子啊,还真是叫人不省心。   一切如顾以微预料的那样,于无涯回来后,萧启瑞便带着她先行离开,留下战场让于无涯继续与慕容宇对峙,也许他本来就不曾在意天御国,如此大动干戈,也只是为了寻得她。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顾以微感觉到肩膀上凌厉地疼痛,渐渐清醒过来。   “夏儿。”   虽然心中已有了准备,但真的如此面对他时,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萧皇认错人了。”顾以微从他怀中逃离,望着他那温柔的眸光,心下几乎要沁出血来。   “是不是认错人,朕心里明白。”萧启瑞轻轻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朕不知道慕容宇用了什么法子把你变了个样子,但你是夏儿,绝不会错!”   霸道如他,一点变也没有。   “萧皇怎么有夺人妻子的爱好?”顾以微短短一句话便刺得萧启瑞鲜血淋漓。   他一把将她从怀里捏起,握得她的双肩生疼,“什么别人的妻子,你是朕的皇后!”   “呵呵,萧皇将莲毓皇后的尸首悬城三日,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以微咬牙忍住疼,讥诮道,“我又怎么会是那死去的莲毓皇后?”   虽然那场火是瑞颐放的,可是他本来就打算用她的死去换天牧国的国泰民安不是么?   “夏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萧启瑞放松了手里的力度,顾以微阖上眼,不再看他,心里的激痛如漫天飞雪,将满腔鲜血凝结成冰。   原谅?杀子之痛怎么能原谅?   也许只有沉默才是解救他们的最好良药。   原本抵达天牧国需要五日的时间,但萧启瑞命人彻夜不停地赶路,仅仅用了三天半,他们便回到了天牧国后宫。   夜幕垂临,透过珠帘的缝隙她看得到熟悉的承天门,当初她便是从这儿坐着他的花轿入了宫。   “夏儿,我们回宫。”   萧启瑞的声音让她立刻平复了心绪,他抱着她走下马车,马车外夜凉如水,冰冷的空气漫上肌肤,她缩了缩身子,就这样一路被抱着回到琉璃宫。   是的,那是琉璃宫,在萧启瑞确定她没死之后,命人重新造的琉璃宫。   琉璃宫可以重造,但是爱呢,还可以重来吗?   往昔温柔旖旎的回忆似在心间开起一朵又一朵明媚鲜妍的花,灼伤了顾以微的泪腺,如今,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成了虚妄。   她恨——   “皇上!”   是流云的声音。   “叫菲儿过来。”   不顾流云一脸惊异,萧启瑞直接把顾以微抱进屋子里。连屋子里的摆设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甚至香炉里还燃着她爱的檀香。   “夏儿,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萧启瑞将她放在榻上,握着她的手,她仍是一句话不肯对她说。   一路上,他抱她、牵她甚至吻她,她都逆来顺受,只是不肯和他说话,倔强得让他无可奈何。   “奴婢参见皇上。”   萧启瑞转过身看着菲儿,“起来吧,以后她就是你主子。”   菲儿一愣,看向顾以微,她受了伤看起来很虚弱,那低垂的眉眼里什么都没有。   “是。”   菲儿没资格多问,恭敬地答道,主子离开后皇上的痴情曾让她动容,怎看也是抵不过这时间。   “去备一碗燕窝粥,配几块绿豆糕。”萧启瑞吩咐道,又从柜子上的锦盒里取出一粒药丸,撬开顾以微的嘴,送入她口中,“这是朕命人按夏儿的方子做的。”   顾以微撇开脸,萧启瑞自顾自地说着,“那时朕要去雪域抗敌,夏儿当心朕的安危,特地做了好多药丸给朕,朕一颗都没有用,哪知道三年后却全都坏了。”   一如我和你爱情,也坏了。顾以微没说出口,只是撇开脸,又是好长好长的静默,直到菲儿端着燕窝粥走进屋里。   “皇上,贞贵妃在殿外。”   这样小声的一句,让萧启瑞和顾以微的距离更远了。   “朕没空。”萧启瑞接过燕窝粥,耐心地吹了吹,这样的场景好像记忆里有过,与他一起的时光被顾以微反反复复过滤了无数次,以至于现在的每一件事,他的每个动作,都会撩动她的神经。   “皇上,不好了,贞贵妃晕倒了!”   萧启瑞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瓷碗,叹息着走出屋子,屋外隐隐约约有人在说:   “皇上,贞贵妃怀着身孕却日日夜夜挂念着皇上,吃不好也睡不好,这才晕倒了!”   顾以微认真地听着,菲儿已坐在榻边。   “主子,奴婢喂你喝粥。”   这一声“主子”,恍若隔世,任凭顾以微对萧启瑞有多决绝,可是在菲儿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掉泪了。   “主子,你还好吗?”   顾以微转向菲儿,细细打量着她,看样子她过得还好,只是比三年前清瘦了不少。   菲儿也望着她,两个人眼神的涌动间就已说明了一切,菲儿放下燕窝粥,将手指抚在顾以微的脉搏上。   不会错,她小产过,而且却落下了宫寒之症。   “主子,是你吗?”菲儿哽咽。   顾以微睨了一眼门口,只是百般幽怨地说道“萧皇说是便是,我又能如何?”   菲儿便不再多言,将燕窝粥一口一口喂入她口中。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翌日,萧启瑞在早朝前来看了她一眼,她假寐着,任凭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   “夏儿,朕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计划按照她设计地那样一步一步走着。   只是总会有人出来捣乱。   皇上从天御国带回一名受伤的女子,还让她住进了琉璃宫,这样劲爆的消息掀翻了后宫。   如渔玄一样,所有妃子都坐立不安,其中最甚者属怡贵妃和新晋的惠妃。   “狐狸精,你给本宫滚出来!”惠妃年纪轻,受了怡贵妃的挑唆,怒气冲冲地前来找顾以微算账。“你是谁,凭什么住在琉璃宫。”   那时顾以微正由菲儿搀着,在院子晒太阳,瞧着惠妃气恼的模样,她反而觉得好笑,“我本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是你们皇上将我抢回来的。”   “你胡说!”话音刚落,惠嫔抬起手便一巴掌甩了过来。   “惠妃娘娘,请别让在下为难。”流云第一时间抓住了惠妃的手,将她推开。   “上官流云,别仗着你曾是皇后的人就处处与本宫作对!”惠妃怒极,指着盛夏的鼻子,“皇上怎么可能去抢一个敌国将军的妻子,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朕看你才活腻了!”   萧启瑞大步走进院子,惠妃换上笑颜贴了上去,盈盈唤道,“皇上,臣妾是怕你被这个坏女人骗了。”   “滚,以后不许踏进这里一步。”萧启瑞毫不怜惜地推开她,惠妃一怔,哭着跑了出去。   顾以微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也提不起兴趣。   “夏儿,朕以后不会让人来打扰你。”   萧启瑞接替菲儿的位置,搂住她的腰,她想要闪躲,却逃不开。   “夏儿,你现在无法接受朕不要紧,朕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你。”   萧启瑞的眉眼间说不出的温存体贴,仿若碧湖的微波散开,泛起一圈圈涟漪。   如此过了一个月,顾以微还是不曾与萧启瑞说一句话,因为萧启瑞的圣旨倒确实无人再敢擅闯琉璃宫,而宫里的人也好像习惯了她的存在,只是她无名无分地住在皇后的寝宫里,始终是众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出事那一天,恰好是初雪的日子。   银装素裹,传来了于无涯班师回朝的消息。   顾以微在喝过安神汤后,便陷入了昏迷,情况糟的可以…… ☆、回宫3   顾以微在喝过安神汤后,便陷入了昏迷,情况糟的可以……   青蓝踩着绵绵的白雪,匆匆去禀报皇上,菲儿照看着昏迷中的顾以微,一脸担忧。   窗外雪花纷飞,压弯了花枝,像是也在惋惜世事的无常,生命的脆弱。   “夏儿——”   萧启瑞冲进屋子里,不顾一切地奔赴到顾以微身边,抚着她惨白的小脸,怒极——   “说,你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掌起掌落,遭殃的却是菲儿身后的椅子。   “主子喝过安神汤之后就昏迷过去。”菲儿跪在地上,巍巍战战,“奴婢为主子诊过脉,像是中毒了。”   萧启瑞正要发作,流云手里提着两名太医进了屋子。   “臣等参见……”   “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皇后出了事,朕要你们的脑袋!”   两名太医本不清楚情况,听皇上这样说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重要性,赶紧起身,走到床榻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如果没听错,皇上刚才叫她“皇后”!   苏太医最先为顾以微把脉,而后是魏太医,诊脉之后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触怒萧启瑞。   “说话!”   萧启瑞一把拎起苏太医,目光狠戾地望着他。   “皇后……皇后她中的是七日绝!”   “七日绝!”   萧启瑞放下苏太医,既然是七日绝,只要找出下毒之人便能解毒。   “流云,此事你和晏文钦负责,五天之内找出下毒之人。”   七日绝是天牧国的毒药,由七种剧毒的花草按不同比例调配而成,可渗入皮肤、肝脏,奇特之处就在于一颗七日绝是毒药,两颗七日绝便成了补药,但由于每个人制作的七日绝所使用的花草比例各不相同,因此只有只有找到下毒之人才能解毒。   流云领命,菲儿和两位太医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萧启瑞与顾以微。   “夏儿,是朕没能保护好你。”   萧启瑞将顾以微抱在怀里,感觉她的身体那么纤弱,好像轻轻一折便会折断了。   “夏儿。”任凭萧启瑞怎么呼唤,她就是静静地睡着。   一头如瀑的青丝散落,娥眉依稀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她的呼吸,她的睡颜他都还记得那样清楚,为什么她刚刚回到他身边,老天就要夺走她!   萧启瑞悲伤决绝,将她深埋在自己怀中,“夏儿,朕不许你有事!”   “啊——”   一阵钻心地疼,萧启瑞捂住了心口,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许是担心过度,他的心蛊又发作了,全身抽搐着,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悉数倒进口中。   自三年前,他心蛊疼痛难忍时,渔玄给他服下这白色粉末,他便觉得好受多了,每每服下还能在梦境里见到他的夏儿。   “夏儿……”蜷缩在地上的萧启瑞看到榻上的顾以微那么寂寥和孤单,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一连五天,调查毫无进展,就连晏十三也被派出去找鬼手医仙了。   而顾以微中毒一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萧启瑞自此罢了早朝,不知不喝,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床前,絮絮叨叨说着谁都听不懂的故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是流云走了进来。   “皇上,负责熬药的宫女嘴很硬,但属下查出她是贞贵妃前两天派过来的。”   萧启瑞目光一冷,又是渔玄!   “你带菲儿去景殇宫,即便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解药!”   “属下遵命!”   萧启瑞望着榻上的顾以微,心揪着,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他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   景殇宫里,渔玄正挺着大肚子倚在软榻上,被突然闯入的流云和菲儿吓了一跳,再瞧见他们身后的禁卫军,立刻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你们想干嘛!皇上呢!”渔玄摆出贵妃的气势,流云和菲儿不为所动。   “贵妃娘娘,属下奉皇上之命,在景殇宫里找寻七日绝的解药,还请娘娘见谅。”流云一挥手,禁卫军散了开来,在屋子里翻找。   “放肆,本宫的寝宫怎么会有七日绝的解药!”渔玄气得直跳脚!   “熬药的那名宫女是贵妃娘娘派过去的。”流云神色肃穆,渔玄踉跄退后两步,那宫女却是她派过去,可是她只是为了监视顾以微啊!   “流云你看,这里有个瓶子!”菲儿惊呼起来,流云迅速上前查看,果然在衣柜的衣服下躺着一个白色瓷瓶,流云那瓷瓶取出来,打开瓷瓶,里面还剩三颗药丸,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和主子体内的七日绝很像。”菲儿仔细嗅了嗅药丸,冷眼望着渔玄。   渔玄不甘示弱地盯着菲儿,“别以为你们的新主子迷惑了皇上你们就鸡犬升天了,本宫定要皇上治你们的罪!”   流云和菲儿没搭理她,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拿着瓷瓶返回琉璃宫。   “皇上,这是在景殇宫里找到的。”   萧启瑞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苏太医,“是不是皇后体内的七日绝?”   苏太医和魏太医研究了半天,不敢确认。   “皇上,不如找个人来试药。   苏太医小心翼翼地提议,萧启瑞睨了一眼榻上的人儿,不假思索将药丸送入口中。   “皇上!”流云和两位太医异口同声,萧启瑞却无所谓地伸出一只手,“快,为朕诊脉!”   待太医诊完脉,确定瓷瓶里的药丸就是顾以微服用的七日,萧启瑞才放下心,摇摇晃晃就要倒在地上。   “皇上!”流云赶紧上前搀着他。   “朕不要紧¬;……”萧启瑞封住大穴,强撑着走到顾以微身边,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一颗丢入自己嘴里,一颗送入她口中。   片刻,顾以微便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憔悴的萧启瑞,他眼里的爱恋如他们初见时一样美好,在她心里绽放出如初的妖娆。她的小手紧紧攒着锦被,摊开是缘,握紧是劫。   “夏儿,你怎么样?”萧启瑞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示意太医过来把脉。   苏太医和魏太医确诊之后告知萧启瑞,顾以微已经完全无碍,休养一两日便好。   菲儿亦是喜极而泣,主子终于没事了,否则她也是罪魁祸首! ☆、回宫4   夜里,雪停了,厚厚的云层被月光穿透,不知不觉中散了开来,萧启瑞伴在顾以微身侧,她望着窗外,他望着她,如此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三年前的那一日,顾以微便是坐在这同样的位置,轻轻的,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小腹上,生怕手的重量也会压迫到肚子里孩子。而萧启瑞抱着他,前一刻的温柔化作下一秒的狠绝,不容她挣扎便将那碗含着红花的汤药生生灌入她喉中。   之后,便是那漫天大火。   连你罪魁祸首渔玄也都怀了身孕,而她却必须与她的孩子天人永隔。   “我的孩子在哪?”   顾以微终于问出了口。   她害怕得到他的答案,更害怕面对那如火焰般灼烧的回忆。   “朕带你去。”   萧启瑞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出了琉璃宫,流云跟在后面,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在燕子楼附近的僻静林间,有一座精巧的殿堂,殿堂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顾以微忍不住悲戚起来,因为自己失手将他掉落火海,如今竟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萧启瑞看着她双肩微微战栗,低着头落泪的样子,心中实在自责,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还将孩子的尸首交给了母后……   “夏儿,哭出来吧。”萧启瑞将她的头埋进他怀里。   顾以微却像是触到魔鬼一样迅速地逃开,她怎么能在她孩子的坟前和杀人凶手这般亲密?   红花的苦涩泛在嘴里,彷佛那一幕只是昨日。   顾以为泪光簌簌里转身离去,那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似不谙世间悲苦,一味明亮濯濯,将她的悲伤与隐忍照得如无处容身。   萧启瑞不敢再靠近她,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落寞地跟在她身后。   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能奢望她会原谅他呢?   “臣妾,参见皇上。”   一袭红袍,一月未见的怡贵妃终于出场了,她福身行礼去挡住了顾以微的去路,望着满面泪痕的顾以微,心生狐疑。   “起身吧。”萧启瑞快步跟了上来,伸出的手又收回,只好负手而立,护在顾以微身旁。   三人就在雪地这样静默地站了好一会。   “皇上,这位就是臣妾的嫂子吗?”怡贵妃还真是会说话,一语戳中了萧启瑞的软肋。   顾以微盈盈笑道,“原来是怡贵妃,我在将军身边时,他常常提起你。”   如此明确地表明她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而那话语中,似乎还流露着这她与陈荣显的情谊。   “妹妹见过嫂子……”顾以微的话甚合怡贵妃的心意,她就是想让皇上对这个莫名的女人死了心。   “够了!”萧启瑞的怒吼打断了两个女人的交谈,萧启瑞霸道地钳住顾以微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留下怡贵妃一人在冰冷的雪地,那抹红衣好似她心头的血。   最初是渔玄,后来有了承欢,现在又来一个顾以微!为什么皇上的眼里就是没有她!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陈若兰的心里滋生。   三日后,萧启瑞大宴群臣,慰劳在天御国拼死奋战的功臣和将士,于无涯与成王都来了。   那天下午,小德子便送来一套新衣,嘱咐说皇上要顾以微一同出席,若她不去,皇上便要治菲儿的罪。   顾以微无奈,为了菲儿,换上那一身新衣,耀眼的金色,领子延至胸口,衣前绣着龙凤,衣后是盛开的金牡丹。   这般华服,分明是皇后才有资格穿的!以至于青蓝在为她挽发时,差点梳了个凤冠,被顾以微瞪了一眼,才赶紧拆了重新梳过。   她小声地嘀咕,“明明是两个人,怎么会这么像?”   萧启瑞本来到琉璃宫接她一同前往,却被她拒绝,三言两语将他赶走,才独自坐上銮轿往承德殿去。   一路的沉寂,与她心中的波澜形成鲜明对比,幸好她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晏文钦,倒让她心安了不少。他穿着银灰色的袍子,从雪地里走来,三年光阴并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他刻意蓄起了胡子,看上去老成了不少。   感觉到顾以微的目光,晏文钦望向她的方向。   彷佛世界都黯淡了下来,只有顾以微是有色彩的,只需一睨,他便知道她是谁,甚至比萧启瑞更加笃定。   她的那双美眸,那灵动的黑瞳,早已映在他的心上,任凭她如何变幻,她的一瞬眸光便能触动他的心。   只是这样的场合,谁也不能与谁说话,顾以微只是下了銮轿,缓缓地走进承德殿。   承德殿里笙歌一片,却因为她的出现戛然而止。   除了萧启瑞,所有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知道的,想不明白皇上怎会让敌国将军的妻子参加这样重要的晚宴;不知道的,只当是皇上新纳的宠妃,恃宠而骄,竟然穿着凤袍来了。   怡贵妃镇定自若地看着她,渔玄则有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过来这里坐。”萧启瑞的右侧留有一张桌子。   彷佛身体要被众人的目光穿透,顾以微进退两难,瞥过周身,于无涯灼灼地望着她,他倒是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不枉当年她费心救了他。   “皇上,如此不妥——”而那刘大人已白发依依,却仍敢在大殿上进献忠言,奈何萧启瑞不领情。   “谁敢再多言,斩立决!”   这样的荣宠,较之前的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她顾以微怎么受得起。   她嫣然一笑,绝世倾城,她没有忘记此番回来的目的,夺图,复仇!   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直到坐定在他身侧,她才轻轻说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声音是欢悦的,笑靥亦是妩媚。此刻,仿佛今晚的宴会,会一切遂意。   “皇上,臣妾敬你一杯。”才一会怡贵妃便端着酒杯从左侧贴了上来,萧启瑞心情大好,接过她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臣妾也敬你一杯。”右边的渔玄不甘示弱,柔声柔语,虽然她怀着身孕但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风姿绰约。   顾以微侧过身,给渔玄预留了一个位置,可就在渔玄经过她身旁时——   “啊……”   凌厉地惊叫声刺穿了承德殿,她的裙底氤氲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回宫5   凌厉的惊叫声刺穿了承德殿,渔玄摔倒在地,淡绿色的裙底氤氲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血!好多血!”   怡贵妃惊呼起来,萧启瑞放下酒杯,将渔玄拦腰抱起,“传太医!”   渔玄面无血色,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顾以微,那样幽怨地抬起手。   “你为……为什么要……”   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但这没说完的话却更为人留下了念想,一时间顾以微成了众人的焦点。   萧启瑞黑着脸,略过众人的神色,抱着渔玄走出承德殿。   顾以微有些发愣,她什么都没做,渔玄怎么可能会莫名的摔倒?   若她是为了陷害自己,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   那地上的一滩血红刺激了顾以微的记忆,她阖上眼不忍再看,待众人皆离去,她才缓缓地从主座上走下来,晏文钦却还没有走,好似刻意在殿中等着她。   “夫人,在下是晏文钦?”他带着温润的笑,开场白却是这样一句普通的话语。   奈何顾以微现在笑不出来,只是神魂分离地应答着,“久仰晏丞相的大名。”   “听闻夫人独自一人来到天牧国,在下家中有个妹妹,不如送入宫中与夫人作伴吧。”   顾以微一愣,晏文钦哪来的妹妹,但她想,定然是有缘由的,便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多谢晏丞相了。”   望着她盈盈离去的身姿,晏文钦眯起狭长的眸,他想问一句,这三年,你过得好吗,却纠结着开不了口。   只叹世事弄人,兜兜转转了一圈,她还是被皇上带了回来。可此去经年,看她那翻涌的悲伤,往事已然支离破碎了。   翌日,天阴阴的,像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雪。   贞贵妃小产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倒没有人来找顾以微的麻烦,她若无其事地坐在窗前喝着茶,只当是老天有眼,替她收拾了这个贱人。   另外,若不是渔玄的小产,昨夜的晚宴反倒会让她尴尬无比,听菲儿从小德子那探来的消息说,皇上准备好了圣旨,要昭告天下,十日后封她为后。 ☆、交易1   顾以微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渔玄!?难道是她让萧启瑞服用罂粟花粉的?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成片的罂粟花,对菲儿道,“把这些罂粟全都烧了。”   菲儿正想说什么,“嗷呜——”突然一声狭长的狼嚎响彻在耳际。   是雪狼!   寻声望去,果然,晏文钦领着卫子琪和雪狼站在御花园外。   晏文钦低下头对雪狼说了些什么,雪狼冷不防朝她奔过来,吓得菲儿从袖中抽出软剑。   “不许伤它!”   顾以微大急,挡在菲儿身前,雪狼一路狂奔,飞身跃起,扑在顾以微身上,亲昵地蹭着她,却无意间瞥见她空荡荡的颈间,立刻停止撒娇,“呜呜”的唤着,显得有些不安。   顾以微才想起,她的红玉还在那具烧焦的尸体身上,陈荣显说那红玉是便是莲花神女后人的印证,相传原是拥有玄力的绝世珍宝,自通天门关上后便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   如此,要不要取回来呢?   “夫人,她便是我家小妹。”顾以微神游之际,晏文钦已走到她跟前,卫子琪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袖,低着头不敢看顾以微。   “子琪,见过夫人。”晏文钦将卫子琪从身后拉出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夫人的宫里,切莫惹事生非。”   卫子琪扁着嘴,“我不要,我要和晏叔叔一起住。”   晏叔叔!?看晏文钦一脸无奈,顾以微“噗嗤”一笑,卫子琪今年也十五岁了,出落得清秀可人,想来晏文钦是搞不定她才想着把她送进宫里。   “子琪,你和雪狼先在宫里住上几日,若你不愿意住了我就让晏文钦来接你们回去。”顾以微抚着雪狼的长毛,对卫子琪说。   卫子琪一愣,只觉得于她好像似曾相识,可她那样美丽的容貌,若之前见过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菲儿,你先带子琪和雪狼回宫。”   卫子琪虽然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菲儿走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顾以微才郑重地问:“萧启瑞是不是中了蛊?”   晏文钦一愣,猜想皇上定然是又犯病了,躬身答道“不瞒夫人,确实是蛊。”   “是什么蛊?”   顾以微知晓定然是不能轻易解除的蛊,否则萧启瑞也不可能需要长时间服用罂粟花粉来勉强支撑。   “不知夫人可曾听过心蛊?”   心蛊,顾以微在脑中搜索,的确是在书上看过,仿佛《莲花传》里记载青鱼曾使用过心蛊,“听过,这千年前的蛊法流传至今也并非是什么奇事,奇怪的是萧启瑞怎么会中了心蛊?”   晏文钦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御花园满园繁花已落,那苍绿的树叶都已然被风薰得泛起浓重的黄,稍稍一动,便落到地上,良久,晏文钦才开口。   “是太后。”   “太后?”顾以微倒抽一口气,再没有比太后更可怕的母亲了。“她为何要这样做?”   晏文钦思量了一下,隐去了先前的恩怨,只对她说,“太后怕皇上背叛她,从小就在皇上身上种下了心蛊。”   “所以皇上才会受太后的要挟是吗?”   难怪萧启瑞要杀死她的孩子、杀死她,还将她的尸体悬城三日,以昭告天下她死了……原来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夫人,其实皇上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着夫人。”晏文钦低低道,萧启瑞为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在眼里,换做是他,也很难做到如此。   “可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也是保护我?”顾以微眼里泛起一片血红,这一句撕心裂肺的话堵得晏文钦不知该说什么。   “夫人,其实那服药……”   “够了,你不用为他解释,我什么都不想听。”顾以微努力把坏情绪压在心底,往前走了几步,临着花团锦簇的水仙。“晏文钦,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哪里?”   晏文钦抬起头,她神色平常,池中的清绵如她的目光。   “在宫中。”她怎会突然问起地图的事,晏文钦有不好的预感,五内翻腾如终年不散的袅袅云雾。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顾以微俯身摘下一朵水仙花,在手中把玩,晏文钦一时恍惚。   见晏文钦不说话,顾以微继续道,“我治好萧启瑞的心蛊,你将雪域地图给我。”   “微臣做不了主。”晏文钦并没有直接拒绝   “萧启瑞就快要死了,你还有三天时间考虑……”顾以微自顾自地走出御花园。   “左手拈花,右手孽障。”往事的丰盈与美好灿烂在眼前,可眼前的女子却已不再是三年前的她。   晏文钦喟然长叹,她既是皇上的夏花也是皇上的孽障,唯有她能在尺寸之间救活皇上再不动声色地刺他一刀。   顾以微并不知自己给晏文钦带来这么多感触,幽然地转着手中的小花,一个人走在宫廊间。   白露生愁,玉阶生怨,宫廷锦辉繁绣中的陰毒哀怨永远无穷无尽。   “夫人。”一沉沉的男声如滂沱的大雨,顾以微停住脚步回头望去,于无涯穿着一身青衣向她走来。   他到底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御国将军。   “于将军,有何事?”顾以微礼貌地一笑。   “在下久闻夫人的大名,觉得夫人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于无涯虽然目光凌冽地直视她,但眼里坦坦荡荡。   顾以微挑眉,看似疑惑地问:“哦?于将军的故人是谁?”   “她原是天牧国的莲毓皇后,在多年前的选贤大典上救了在下一命,还将天御国的三十万大军托于在下。”于无涯很是恭敬,看来他也在怀疑她的身份。   “我听闻莲毓皇后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真是可惜呢。”顾以微脸上的笑意很深。   “不论她在世或者不在世,皇后对在下的恩情,在下都不会忘记。”于无涯那郑重其事的脸映在顾以微的黑瞳中。   原来他是来向她表忠心的。   顾以微不由得接着说,“于将军武功盖世,当年受蛊毒蚀心还能护住竹球,一举夺魁是当仁不让的。”   这段话源自选贤大典上她对于无涯说的一段话,如此于无涯应该明了她的身份。   多一个帮手总是后的,她很庆幸,当日果真没选错人。 ☆、交易2   回到琉璃宫,卫子琪与雪狼在院子里玩闹,流云还没有回来,顾以微自信,那些太医们根本诊不出心蛊,更无法让萧启瑞醒来。   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晏文钦会答应这笔交易,而她只要找到解除心蛊的办法便能取得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如此倒是省事了不少。   骤然,天空零星地飘起了小雪,琉璃宫外隐隐深翠,零星有残雪覆盖,逶迤迭翠之上似有数道裂痕,叫人不忍卒睹。   顾以微半阖上眼,虽然事情顺利,但她的心却不安,因为冷静时,萧启瑞挣扎痛苦的样子总是闪烁在脑海,挥之不去。   “嗷呜——”   雪狼见她回宫,很是兴奋,狭长的狼嚎声令宫人们紧张不已。   “主子,这只狼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吗?”青蓝缩在菲儿身后,难以置信地望着院子里自娱自乐的雪狼。   “青蓝,你别小看它,它可是狼王。”顾以微俯下身,朝着雪狼招招手,雪狼立刻亲昵地靠过来,俨然像是家养的宠物。   卫子琪一脸吃味,却不敢招惹顾以微,只是好奇的问,“姐姐,雪狼从来不搭理生人,它怎么会和你这么好?”   “因为它曾经救过我。”顾以微对雪狼是充满感激的,如若没有它,她可能早就死在芗城了。   “那这么说,你早就认识雪狼了……”卫子琪有些不开心,晏文钦和雪狼都与顾以微这样要好。   顾以微从卫子琪脸上看出的端倪,放开雪狼,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   “饿了吗?”顾以微让青蓝去准备点心,又让菲儿去为她选几件新衣。   “不饿。”卫子琪天真浪漫,立刻被温柔的顾以微收买了。   “我与晏丞相是多年的好友,他让我照顾你,你便无须与我客气!”顾以微为她沏了一杯茶,盈盈地笑着,“这三年你都住在丞相府?”   “是的,晏叔叔很照顾我和雪狼,还教我读书写字。”提起晏文钦,卫子琪的脸上飘起两朵绯红。   “晏文钦,过得好吗?”顾以微想起三年前他为自己写的那一句“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这何尝不是她对他的期望。   希望他能找个好女人,安稳过一生。   “晏叔叔啊,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卫子琪叹了口气,“有一次我偷偷闯进他的书房,才发现他是在画画,画的全是莲毓皇后。”   顾以微神动,却很快平静下来,“晏老夫人呢?”   “老夫人很疼我,可是她就是记不起晏叔叔。”看来老夫人还是老样子,始终没治好老夫人的痴呆之症,顾以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姐姐,你也喝茶。”卫子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顾以微,笑容甜甜的。   瞧着卫子琪灵动的样子,顾以微很是欢喜。   “子琪,你觉得晏叔叔怎样?”恰好青蓝送来了精致的小点,顾以微拿了一块递给卫子琪。   卫子琪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晏叔叔很好啊……”   顾以微拉着她的手,“子琪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淡淡地望向窗外,因为与卫子琪的这番对话,她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菲儿和流云,子琪和晏文钦,她决定这次离宫前要把这些事儿都办妥。   ————晏文钦专用分割线————   入夜,流云未归。   顾以微逃不开心中的担忧,纠结着是否该去看看萧启瑞,却始终卖不出门槛,便唤了菲儿去,也好与流云有个照应。   “别告诉流云是我让你去的。”菲儿临走时,她这样交代,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还在意萧启瑞,哪怕这样做更像是在掩耳盗铃。   “主子,早点休息吧。”   青蓝见顾以微自菲儿出门后便呆呆地望着碧湖,不免有些担心。   “恩。”   顾以微缓缓起身,走向凤榻,青蓝关好窗子,熄了宫灯,悄悄退出门外。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顾以微此刻思绪混乱。   当初决定回宫明明是要为死去的孩子报仇的,但现在她怎么能挂念着仇人的安危?   辗转反侧,往事又集结着一起袭来。   “吱呀”一声,一抹黑影闪进了屋子里。   顾以微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那黑影利索地抽出腰间宝剑,几乎没有犹豫地举高,朝着榻上的她狠狠刺下,她在利剑落下的前一瞬往左侧翻滚摔在地上,黑影吓了一跳。   “你是谁?”顾以微厉声问道。   黑影不说话,持剑袭来,她手疾眼快地拉了一下珠帘。   “嗖——”   三根犀利地银箭由暗处飞来,直插黑衣人的后背,银剑上可都涂抹了足量的软骨散。   这时,房门被撞开,又一黑影快速袭来,将那黑衣人扑倒在地。   原来是雪狼。   “先别伤他!”顾以微说道。   雪狼“呜呜”地叫着,仅咬下黑衣人的面纱,死死地压着黑衣人,   顾以微找出火折子,点燃宫灯,望向那黑衣人,竟然是——   “李毅!?”   御书房的侍卫统领李毅一身黑衣倒在地上,身旁是刚才那把刺向她的利剑。   顾以微心中疑惑,李毅也属萧启瑞的亲兵,怎会乘夜偷袭她?   李毅不答话,愤恨地看着她   “难道你也是仙主的人?”   除此之外,顾以微再也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李毅还是不说话,青蓝匆匆跑进了屋子,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   “青蓝,速去唤侍卫来。”   顾以微蹙眉,若非她提前准备了银箭,此刻她怕已成了剑下亡魂,看来接下去在宫中要更加小心谨慎   “皇后,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报应很快就会到的!”李毅却突然开口,然后嘴角流出一行血,没了气息。   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顾以微震撼不已,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来杀死她?   侍卫将李毅的尸体拖了出去,青蓝留在屋子里收拾,她想起早些时候听宫人们议论的一件事……   “主子,有人看到李毅在景觞宫出现过……”青蓝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是在夜里。”   顾以微恍然大悟,难怪渔玄小产萧启瑞无动于衷,原来这孩子很可能不是他的。   可是,晚宴时候她分明什么都没做,渔玄怎会摔倒并小产的?   这后宫里,总有这么多莫名的事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   倒是可怜了李毅痴心一片却找错了对象……   第二天天一亮,菲儿就来唤醒顾以微。   “主子,晏丞相让你过去甘泉宫。”   顾以微很快收拾好自己,她不敢问是不是萧启瑞出了什么事。   “皇上他,不大好。”   菲儿知道主子的心思,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皇上的情况,发着高烧,呢喃着“夏儿,夏儿……”,心脉虚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顾以微一路沉默着来到甘泉宫,在宫门口就遇见了怡贵妃。   “皇上身体不适,任何人不许打扰!”   晏文钦脸色阴沉地不肯让怡贵妃进去。   “本宫要见皇上,你赶紧让开!”   怡贵妃挑衅似地望着顾以微,心里怒极,贞贵妃滑胎,皇上却连骂都没骂这个女人一声。   晏文钦挡在怡贵妃跟前,向顾以微行了个礼,“夫人快些进去吧!”   更刺激了怡贵妃的神经,她正要大闹一番,被流云狠狠击晕。   “如夫人期望的,那笔交易微臣暂且替皇上答应了。”   晏文钦靠近她,在她耳畔低语,刻意避开流云等人。   “如此甚好。”顾以微走进屋里,太医们畏畏缩缩站在一边,看起来一夜都没休息过。“你让他们都回去吧,这里他们帮不上忙。”   除了菲儿和晏文钦,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顾以微一触到萧启瑞,整颗心便沉了下去,他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再一抚他的脉搏,蛊虫啃食着他的心,他此刻必然受着巨大的煎熬,那脉搏微弱地跳动着,顾以微总感觉,他的生存意志在一点一点消失。   嗅到了熟悉的问道,感觉到她指尖的轻柔,萧启瑞似乎好受了一些,微微道“夏儿……”   顾以微一怔,知道他是梦里的呓语,心中升起说不上的情愫。   顾以微冷静地为他施针稳住了心神,又让菲儿去准备药材,可她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心蛊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皇上情况如何?”   晏文钦愁容满面,他刚刚收到消息,南越国已经集结了三十万兵马在雪域边界,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如你所见,不死不活。”   顾以微轻轻地擦拭着萧启瑞额上的冷汗。   “敢问夫人可有把握治好皇上?”   鬼手医仙也曾为萧启瑞诊治过,当时他说,此毒除了下毒之人,天下再无人能解。   除非,真的有莲花神女转世。   “晏文钦,很抱歉。”顾以微低下眉眼,“我没把握治好他。”   晏文钦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连她也说不一定能治好,那么皇上……   “我会尽力而为。”   榻上的人神魂不清地喃喃着她的名字,让她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   怎么了?   不是回来报仇的吗?   他死了,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不行!   报仇这种事要自己来才是,怎么能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   顾以微便是如此解释自己心里莫名地悸动,她比谁都清楚,萧启瑞也许连两天都熬不过…… ☆、交易3   顾以微比谁都清楚,萧启瑞也许连两天都熬不过……   “晏文钦,既然知道下毒之人是太后,为何不向她要解药?”她纠结地提议,虽然明知此举成功的几率很小,但也是唯一能救活萧启瑞的方法。   “不瞒夫人,皇上毒发后,微臣试图寻找过太后,但一直未能找到。”晏文钦垂下头,“皇上不肯将心蛊毒发的消息传出去,现在除了你我二人,没有人知道皇上中了心蛊。”   顾以微自然明白,若天下得知萧皇身中蛊毒,那天牧国便岌岌可危了。   “原本没有下蛊之人的蛊咒,皇上的蛊毒是不会发作的。”晏文钦见她凝思,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三年前,皇上听闻夫人葬生火海,想随夫人而去,这才唤醒了沉睡的蛊虫……”   因为她的“死”才导致他蛊毒发作!?   “我不信,如果他真有这样爱我,怎会狠心喂我喝下掺了红花的汤药?”顾以微朱唇颤抖着。   “夫人,那服药确是鬼手医仙留下的。”晏文钦缓缓说道,“皇上他是为了救娘娘……”   “够了,我不信!”晏文钦的话宛若一根冰刃,狠狠地穿过顾以微的胸膛,不偏不倚刺在她的心口上,却没有鲜血流出来,但待那冰刃化去时,却又鲜血如注。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榻上脸色苍白的萧启瑞,拼命地想藏起眼角的泪。   “主子,药来了。”   菲儿推开门,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顾以微接过瓷碗,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入萧启瑞的口中。   他却咽不下去,温热的汤药从嘴角流出来,顾以微无奈,只好将药倒入自己的口中,嘴对嘴的喂给萧启瑞,   她紧闭着双眼,碰触到萧启瑞的嘴唇时仍是忍不住情动。   晏文钦僵在一边,想起那时在芗城的情景,他来说,那不是吻的吻,此生也只有那一次了。   “夫人,皇上劳你多费心照料,微臣有些要紧的事处理,先行告退。”晏文钦压下心中的不理智,南越国虎视眈眈,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我不会让他死的。”顾以微转过身对他点点头,似在对他说又向似在对自己说。   晏文钦平静地走了出去,特地交代侍卫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待他的脚步声渐远,顾以微终于落下泪来,轻抚在萧启瑞憔悴的脸上,他双眸紧闭,呼吸不稳,完全没了以往俊朗英挺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上一刻还恨他恨得入骨,此刻却如此的心痛。   “主子……”   菲儿想要开口安慰,却欲言又止。   顾以微勉强笑了一下,示意她不用担心,“你一夜没睡,先回去休息吧。”   菲儿虽然担忧,但自知帮不上主子的忙,便收了药碗,走出了屋子。   “咔”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萧启瑞了,这样的场景好像非常眼熟,只不过那时躺在床上的是她,守在床榻的是萧启瑞。   辗转忆起那一日,他将她从燕子楼中救出来,与她在甘泉宫里度过了三日,枕畔的软语,一生一世的承诺,心似被温暖春风软软一击,顾以微几乎要落下泪来。   整整一夜,她没阖过眼。《百草杂记》和《莲花传》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仍然毫无线索,她甚至想实在不行就为他进行心脏手术吧。   只是在这样的时代里,根本达不到手术的要求。   幸而,萧启瑞本就内力深厚,她冒险用金针锁着他的心脉,抑制了蛊虫的活动范围,如此延长了十日左右的寿命。   窗外大雪绵绵不绝,如飞絮鹅毛一般,顾以微在镜子前站了许久,眼中微微晕眩,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终于抬起手解下了人pi面具,露出面具下那无双的容颜。   虽然顶着莲毓皇后的脸,但顾以微就这样飘飘然走出屋子,一眼睨见晏文钦从远处走来,   他的眼里是欣喜和诧异,更多的是无法压制的思恋与爱慕。而以她此时的心境,要走好脚下每一步,都何其艰难,终如一块寒冰,不能被温暖丝毫。   “晏文钦,宫里可还有太后的人?”   待晏文钦走到她跟前,她才仔细地问道。   “夫人,你这是!?”   晏文钦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愣,她恢复了容貌,丑陋的疤痕已悉数不见了,那样倾世的容颜,决然的眸子,除了她,世上再没有第二人。   “如果太后知道我没死,应该会急着派人来杀我吧。”顾以微目光灼灼,“必须找到太后,只有她才能救萧启瑞!”   那么巧的,这是渔玄抚着空荡荡的小腹踩着莲步出现在宫廊转角处,她面容忧伤,羽睫含泪,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顾以微猜想她这样急切地来寻萧启瑞,怕是已经得知李毅自尽的消息。   渔玄看到顾以微,立刻停下了步伐,手里的绢子拽得死死的。   顾以微撇下晏文钦,朝着渔玄走去,周围的宫女见莲毓皇后死而复生,若非跪下叩拜,就是吓得瑟瑟发抖。   “你是太后人对吗?”顾以微认真地看着渔玄,掏出在萧启瑞房内找到的罂粟粉,“这原本是仙主交给潼贵妃的东西,现在却到了你手上……”   渔玄一惊,绢子掉在地上,她并不知道潼贵妃一事只是顾以微的揣测,顾以微却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揭穿你的,我只是要见太后!”   “放肆,太后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敢假冒莲毓皇后!”渔玄听了她的话,稍稍定了定神,“莲毓皇后已被毁容,你自然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冒牌货!来人,将这个女人拿下!”   “是不是冒牌货你比我更清楚。”顾以微一脸凝重,“如果不想萧启瑞死,就帮我通知太后,我要见她。”   渔玄怔住,虚弱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你说皇上怎么了!?”   “太后她给皇上种下了心蛊。”渔玄不禁退后了两步,她是听说过心蛊的,知道那是千年前的蛊毒。   顾以微的思量是,渔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她却是也是真心爱着萧启瑞,应该会以萧启瑞的安危为重。   果然,渔玄愀然泪下,“我去求仙主。”她似已崩溃,难过得不能自已。   “求她是没用的,不如拿我去交换。”思索须臾,顾以微继续说“你滑胎的事与我无关,怕是有人想看鹬蚌相争……”   渔玄眯起美眸,自然不相信她的话。   又过了几日,渔玄那儿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宫里的妃子们因为萧启瑞卧病在床安静了不少。除了怡贵妃来大吵大闹过之后,便再无其他人来捣乱。   “主子,歇一会吧。”   入夜,菲儿实在不忍心看主子日夜守候在皇上身边,小心提醒了一句。   顾以微忧伤一笑,“不能歇,他的情况很不好。”   菲儿便不再言语,悄悄退了出去。   顾以微抚在他的额头上,如火炉一般烧得厉害,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一些。她只好打来一盆冰水,想要为他擦拭着身子降温,掀开衣襟的那一刻,却瞧见了三年前他为了救她,被慕容宇刺伤的剑痕,像一条毛毛虫黏在他的肌肤之上,她忍不住伸手触摸,心中百感交集如果渔玄没有回来,如果他不曾杀死她的孩子,也许她会一直与他相伴到老……   尽管顾以微反反复复为萧启瑞擦拭了数次,但萧启瑞身体的温度仍然居高不下,她没有办法,褪尽衣物,隔着薄衫,贴着他的身子。   因她畏寒,一到冬天身子便是冰冷的。   “萧启瑞,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顾以微呢喃着,她枕着玉枕有些不舒服,只觉得枕下有什么东西,搁着她生疼。   撑起身子,掀开玉枕一看,竟是她的那抹红玉!   萧启瑞并没将红玉随尸体下藏,而是取下了那抹红玉,放在枕下,好似她夜夜陪着他入眠。   顾以微的眼睛湿润了,将红玉包裹在手心,   因为疲惫的缘故,很快进入梦境。   ——————雪狼专用分割线——————   “主子,雪狼带来了。”   翌日,甘泉宫的侍卫见到菲儿牵着一只狼走过来,怎么也不肯放行,顾以微只好打开门,示意他们这是她的意思。   雪狼也很乖巧,不吵不闹的走进屋里。   “菲儿,你先出去。”   菲儿不明所以地走出屋子,一大早主子便让人通知她将雪狼带到甘泉宫,却又没说明缘由。   顾以微则抚了抚雪狼的长毛,歉意地说,“雪狼,这次要麻烦你了。”   雪狼“呜呜”两声,舔着她的手,目光警惕地望着床上的萧启瑞。   “来,躺下。”   雪狼似乎听懂了顾以微的话,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会有一点痛,但是就一会儿。”顾以微取出一根纤细的长针,心有不忍。   但见她在雪狼的腹部抚摸了良久,确定了位置,才将长针刺入。   “呜——”   雪狼吃痛,低低地哀嚎。   顾以微一边安抚它,一边将那长针取出。 ☆、交易4   顾以微一边安抚它,一边将那长针取出。   长针的尖刃处粘着一滴粘稠的鲜血,顾以微左手托着装着清水的瓷碗,右手拿着长针,小心翼翼地将那滴鲜血滴入清水中,很快氤氲起涟漪,清水里一片血红。   她迅速含了一口血水,喂进萧启瑞嘴里。如此三次,瓷碗中的血水一滴不剩。   雪狼仰着脑袋,看着顾以微“亲吻”萧启瑞,“呜呜”的抗议着,那分明是它的心血,再珍贵没有的了。   顾以微歉意地摸了摸它的头,为它腹上针眼大小的伤口抹上止痛的药材,温婉一笑,她也没想到雪狼竟然就是无界送来的千年白狐。   昨夜,她梦回幽然谷——   “顾以微,如果你再不快点打开通天门,仙界就要不复存在了!”得知顾以微回到天牧国一个多月仍不曾拿到雪域地图,无界气得吹鼻子瞪眼。   “不在就不在了,跟我无关。”顾以微愁着萧启瑞的事情,不耐地反驳,“三年前我体内的断魂散莫名消失,可不一定是你的功劳。”   “老夫不管,老夫早就把白狐送去你身边了。”无界怒极,一拍桌子,“白狐的心血归你,你必需赶紧给我打开通天门”   “白狐,白狐。你说的白狐到底在哪啊?”顾以微早就习惯了无界的盛怒,也不太在意。   “白狐现在就在你宫里!”无界焦灼地来回踱步,仙界那边的情况很不好,虽然人间十月才相当于仙界一日,但他可以感受到仙界的气越来越弱了。   “白狐在我宫里?”顾以微的脑子里浮现出一抹雪白的身影。   该不会白狐就是雪狼吧!   “白狐是一只狼?”顾以微试探地问。   “是的,她是莲花神女的神兽,现在的形态是一只狼!”无界解释道,他完全不明白,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白狐是一只狐狸。   顾以微欣喜不已,激动地拉着无界问“白狐的心血是不是可以解世上所有的毒?”   无界被她吓了一跳,点了点头。   “心蛊之毒也能解?”   无界又点了点头。   顾以微急着往白雾深处跑,萧启瑞有救了!   无界却想起了什么,在她身后大喊,“心蛊解除之后,心中的前尘往事便也随之消散了!”   可是顾以微已经跑进了白雾里,什么都没听见。   无界摇了摇头,她和顾涟漪一样,太重感情,能否打开通天门还真玄!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咳咳。”萧启瑞咳出了一滩黑血,将顾以微拉回现实,她发现黑血中隐约有蛊虫的尸体,萧启瑞人却未有清醒,还是烧得厉害。   顾以微号着他的脉,根据脉象看,心蛊正在瓦解,但因为蛊毒存于他体内十多年的缘故,怕是还需要数日才能恢复。   只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念想由顾以微心间划过,转瞬即逝,她倚在窗边,伸手撩起窗上的帘帷,数日阴沉的天空透出一缕光明,竟然也是晴天了。   晏文钦推门进来,见她淡漠地独自一人坐着,雪狼恹恹地赖在地上,望了一眼龙床上的萧启瑞——   “夫人,皇上可好?”   “正在好转,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大好。”顾以微撩动青丝。   晏文钦面露诧异之色,“夫人,此言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以微说完,亦觉得这话暧昧了。   但事实上,三年前,她几乎所有事都会与晏文钦商量,三年后仍是如此……   “微臣倒不是这个意思。”晏文钦郑重其事地跪下,“微臣代替天牧国叩谢夫人救国之恩。”   顾以微平静地扶起他,“不用谢我,晏丞相可得将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准备好。”   晏文钦剑眉微动,“待皇上清醒之时,微臣定然将地图交到夫人手上。”   顾以微看着他,想起卫子琪说的话,心中不忍他再如此牵挂着自己,劝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晏丞相不如早日了断了情丝?”   晏文钦一怔,用平静掩饰着思愁,“痴心难付,既已付了痴心,微臣终身不悔。”   屋子里静默下来,顾以微不知怎的,偷偷瞥了萧启瑞一眼,见他熟睡着,才又开了口,“你以后要多提防着贞贵妃。”   “夫人何出此言?”   “她是仙主的人,她给皇上制的那些白色粉末根本不是普通的药粉,而是罂粟花粉!”   晏文钦记得,顾以微曾告诉过他罂粟花有毒,会使人产生幻觉。   “不瞒夫人,皇上曾说贞贵妃是渔玄的转世,若真是如此,她不可能是仙主的人。”且不说七年前渔玄与皇上一起抵抗仙主,这三年来,她对皇上的那份心意晏文钦还是认可的。   “不知道晏丞相可还记得“玲珑”?”顾以微嗤笑,渔玄的演技倒是不错,连晏文钦都被骗了。   听到“玲珑”二字,晏文钦猛然抬起头,玲珑,他怎么会不记得……   “玲珑是微臣的亲妹妹。”想起往事,晏文钦悲恸不已,若非他执意将玲珑送入天御国后宫,她也不会身死异乡,母亲更不会因此受了打击失了神智。   “是渔玄出卖了萧启瑞,是她带着仙主的杀手杀死了玲珑。”顾以微怅然,看似美好的感情里竟是这般肮脏龌龊。   顾以微将她在天御国中看到的一切悉数告知晏文钦,那平时内敛沉静的晏文钦此刻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行热泪奔涌而出。   “是我不好,不该让她去当奸细。”   如此,倒让顾以微尴尬不已,幸好雪狼感知到晏文钦的悲伤情绪,忍着心间的疼,站起来蹭着他的小腿。   晏文钦很快恢复了过来,“微臣定然不会放过贞贵妃。”   顾以微笑了笑,“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并不是皇上的。单是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晏文钦愣住,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她眼中深藏的恨意。   “三年前的那场火,也是她与瑞颐的杰作。”顾以微说,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再慌乱中失去一个孩子。   如今,瑞颐死了,渔玄却还好好的逍遥的活在世上,让她怎么对得起那死去的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静静地把心思磨砺成一把寒锐的青霜剑,终有一天要刺进那些侩子手的胸膛。   “夫人且宽心,待皇上醒来,新仇旧恨都逃不了。”晏文钦安慰道。   她却更加沉郁,种种所有,其实真正的侩子手只有一个,便是萧启瑞的母后——那为筹帷幄,几乎掌控了三国所有秘密的仙主。   可连三国都扳不倒的女人,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沉默片刻后,晏文钦带着雪狼离开甘泉宫,顾以微回到榻边,萧启瑞高烧不退,情况仍然不乐观,菲儿送来了退烧的汤药,即便喂她喝了几服,仍没有消退的迹象。   待到月亮如水时,远处无数宫院的明炽灯盏灼灼亮起,与夜空中的满穹繁星互为辉映,后宫里所有的宫殿楼宇彷佛都被笼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华靡氤氲。因着这氤氲的模糊,所处的环境暂时被含糊掉了,顾以微总会念起三年前和他独处的时光,那样宁谧,是她在浮世里再也得不到的欢欣。   再摸一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很,不得已,她只好又像昨夜那样,褪去了身上的衣服,用身体为他降温。   “唔……”   迷迷蒙蒙中,一双温热的唇附上了她的唇,让她在梦中呓语。   她扭动着纤腰,想将覆在她身上的那人推开,而那人忽地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她吃痛,惊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萧启瑞俊逸的脸,他压制住她的身体,一双大手从上方开始,一直轻轻的抚摸,分分逼近,她无法克制的情动,轻声喘息,周身燥热不已。   “萧启瑞,你混蛋……”   萧启瑞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斥责,柔声唤了一句“玄儿……”,震得顾以微心肝脾肺龟裂。   他把她当成了渔玄……   完全不在意她眼里的绝望与伤悲,萧启瑞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由上而下,侵犯着她身体的每一处,顾以微瞬间颤抖起来,咬着牙关,轻声泻出了丝丝低吟。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顾以微拼命地在他身下挣扎,却反而被他更加用力的禁锢着,宣示着他的霸权。   萧启瑞的黑眸如鹰一般锐利,盯着她含泪的眸好似有绵绵的深情,他被那一滴晶莹的水珠所吸引,轻轻吻去她的泪珠,而身下却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她贯穿。   “啊——”   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让自己再一次落入他的手中。可悲的是,她只是个替身。   一场缠绵**后,萧启瑞沉沉睡去。   顾以微从他怀里逃出来,木然地穿好衣裳,悄悄离开了甘泉宫。   夜很深,唯有巡逻的侍卫来来回回。   廊前檐下摇曳着姿态袅娜的枯藤,她快步走过,掠过枯藤时偶尔有几滴未化尽的雪水从枝蔓上滑落滴到了她发间,鬓间似乎也染上了幽幽的藤萝清香。可那种雪水的冰凉感觉从肌理渗入心脉,但觉一片薄薄的利刃刺入胸怀,将心割裂成碎。   对萧启瑞的恨更深了! ☆、封后1   萧皇卧床七日,突然病好,第八日就恢复了早朝。也是那一日,于无涯从雪域发来急报,南越国正式向天牧国发起进攻。   不知慕容宇和陈荣显用了什么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屏山城,重伤了成王。   “众爱卿有什么建议?”   萧启瑞坐在龙椅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着他俊逸无双的脸,薄薄的唇际勾起好看的弧线,深邃的眸子里或深或浅,是平静,也是桀骜。   “晏文钦,你先说。”   “敌强我弱,当避其锋芒。”晏文钦躬身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军不能和南越起正面冲突,要么躲,要么偷袭?”萧启瑞意味深长。   “微臣正是此意。”   “笑话,陈荣显夺了朕的城,伤了朕的百姓,朕还要让着他!”殿上大臣噤若寒蝉。   晏文钦一愣,抬起头望着萧启瑞,恍然回到四年前,他登基的那一天……他亦如今日这样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傲视着天下。   “皇上,老臣有一事请奏。”刘大人站了出来。   “说。”萧启瑞正色,目光如炬。   “老臣听闻前些时候青云将军的二夫人突然变成了莲毓皇后的模样……。”刘大人跪下,“以老臣之见此女心机颇深,不但谋害皇嗣还刻意易容成莲毓皇后,望皇上将此女治罪,以儆效尤!”   “哦?真有此事?”萧启瑞挑眉,忆起了莲毓皇后,但仿佛觉得那是虚无缥缈的一个人,心中并没有关于她的太多印象。   “老臣句句属实,此女极有可能是南越国的奸细,若不及时铲除,天牧国必将大乱!”刘大人言之凿凿,殿上众人纷纷附和。   “众爱卿莫急,朕自由安排……”   萧启瑞眯起狭长的眼,眼底映着不可一世的狡黠。   散了早朝,晏文钦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向御花园等着顾以微,萧启瑞回到甘泉宫,他想着昨夜的梦境,那梦中的女子侵蚀着他的心魂,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搜寻到她的气味。   他依稀记得那味道里含着淡淡药香,叫人欲罢不能。   “皇上——”   宫门口却有一抹淡黄色的身影翘首以盼,原来是怡贵妃知道萧启瑞病好,盛装打扮了一番,特意忍着严寒在甘泉宫外等着他。   “皇上病时,臣妾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看到皇上好好的,臣妾总算是放心了。”   怡贵妃嗫嚅道,看起来还不知道南越国与天牧国的战事,温柔地笑着,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萧启瑞搂着她的腰,“还是若兰有心,过几日朕要去雪域,你随朕去吧。”   怡贵妃受宠若惊,含着眼泪藏在他怀里,“皇上去哪,臣妾就去哪。”   萧启瑞满意地挽着她走进屋里,没有人知晓他心里真实的意图,狠绝到连御花园里霸占着妖娆冬雪的枯枝都自惭形秽。   是呢,御花园里也只剩下那白洁冬雪了——   “晏叔叔。”   卫子琪远远瞧见御花园里的晏文钦,不甚欢喜地踏着冬雪,朝着他小跑过去,今日她穿着顾以微赠她的雪绒小袄,粉色的料子称着她精巧的小脸,乍一看,倒像极了宫中的公主。   “子琪,在宫里不得放肆。”   晏文钦眸色幽深柔和,似饱染了花影的清隽。树影疏落,映着他颀长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卫子琪看得痴了,他就那么静静的凝立在那里,独自占尽风流。   “夫人,出什么事了?”   晏文钦瞧见卫子琪身后的顾以微,她一深一浅地踩着雪地了,眼里悲怆连绵,仿佛要渗透进到骨里。   “我要离宫。”顾以微望着一园素白,她的心亦如是,素白素白的再没了色彩。   “夫人已决定了?”听着是平静如水的话语,却让晏文钦心里募地一窒。   “嗯。”顾以微定定看着他。   “微臣会打点好的。”晏文钦没再多言。   见二人静默下来,卫子琪亲昵地挽着晏文钦,拉着他看着看那,好像这萧瑟的御花园里春天来了,卫子琪甜甜笑着,明若桃花。顾以微在身后感慨,这也就是爱情的力量。   回到琉璃宫,顾以微浅浅地回答了流云和青蓝的问题,流云是知晓她还活着的,只是对于她突然回宫感到惊奇,而青蓝止不住喜极而泣,确实也对她真心。   “流云,过几日我便要离宫,菲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四下无人时,顾 ☆、封后2   萧启瑞剑如寒霜,剑气而过,桌椅碎成两半,西岩想要伸手拉起顾以微,却反而被他逼至墙角。   西岩左肩还在流血,勉强抵挡着萧启瑞的攻击,渐渐往窗边移过去。   “啪”的一声,房门被踢开,流云持剑进入屋内,加入了战局。他几乎使出了十成功力,是招招致命,西岩难敌。   顾以微紧绷着神经看着混战中的三人——   “西岩,小心!”   西岩闻声一避,流云凌厉的剑刃划破了他的黑衣,而萧启瑞却没停下攻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狠烈的一剑。   “不要!”   顾以微不忍看着西岩为她受伤,猛地拉下床帘,三支银箭齐发,萧启瑞冷哼一声,剑尖刺入西岩胸口时他也随之倒地,三支银箭悉数刺入了他的背部。   “皇上!”   流云一惊,顾不上西岩,急忙扶起萧启瑞,还以为有隐藏的刺客。   “朕没事,是那个女人的杰作!”萧启瑞恶狠狠地盯着顾以微。   但见她敏捷地从凤塌上走下来,仅仅穿着袭衣,便去查探西岩的伤势,让流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顾以微,朕看你是找死。”萧启瑞受制于软骨散,动弹不得,否则他定会一掌拍死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以微睨了他一眼,却不搭理他,只是柔声对西岩说,“放心,没有性命之忧。”又从盒子里拿出止血丹,喂入西岩口中。   走动间,萧启瑞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心中一怔,莫非昨夜那个女人是她?   不动声色地锁着她的身影,看她对西岩那样温柔体贴,萧启瑞不由得心生厌恶。   “流云,把他压入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顾以微自知无力与萧启瑞抗衡,只能看着西岩被拖走,心中担忧不已,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萧启瑞,顺手拿起一件披风附在身上。   “昨夜与朕欢好的人是你?”   闻言,顾以微震惊地撇过脸,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分不清她是谁?还是他心里只有渔玄?   瞧着顾以微的神情,萧启瑞猜出了一二,“看来果真是你,你倒也是不知廉耻!”他冷冷说道,“朕封你为后只是为了激怒陈荣显,你若安分守己,朕就继续让你当你的皇后,若你痴心妄想再敢越矩,朕定不轻饶!”   顾以微悲恸而忿恨,撕心裂肺地喊“你滚!”   她怎么还会对这样的他抱有期望?   瞳中的泪转瞬如有冰水劈面湃下,整个人连纤微的丝都冻住了一般,分明看见一道裂缝慢慢横亘上如坚冰般的心底,轰然塌碎的声音之后,森冷锋利的冰棱直直硌在心上。   萧启瑞怒不可遏,剑眉紧蹙,这个女人竟然敢叫她滚,分明是人尽可夫的样子在他面前却装成了贞洁烈女,“顾以微,不要试图激怒朕,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人质。”   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流云很快回到屋里,扶着萧启瑞离开了琉璃宫。   夜再次静下来,冬雪纷飞,如水般柔和的月色和从墨色的天际滑落,照得这后宫里的恩怨情仇格外清晰。   芳魂何处去,幽然花满地。   让顾以微措手不及的是,今夜仅仅是噩梦的开始,自此萧启瑞就成了她生命中的恶魔,掠夺她的所有,伤害了她的所有……   第二日,顾以微称病,没有太医来探视,唯有菲儿与青蓝守在一旁。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焚着檀香,慵软的香气淡淡如细雾飘出,空气中弥漫着叫人心生懒怠的气息。   她半卧在榻上,耳边有夜风穿宫苑重重冲向殿宇楼的声音,隐隐似有人在轻声呜咽,仿佛是一种压抑的、悲怆到骨里的悲泣,在叹诉无尽的哀伤。   “以微姐姐……”   卫子琪听说她病了,急忙带着雪狼来看望。   “子琪,你来得正好,一会晏丞相便会来接你们出宫。”   顾以微不舍地望着雪狼,无界说她最好能将雪狼带在身边,但此刻她自身难保,只能与它暂时分离。   子琪听说要回丞相府,自然是高兴的,却又担忧顾以微的身体,乖巧的坐在床边,陪伴着她。   “主子,晏丞相到了。”   有宫人来通传,说晏文钦在宫门处候着。   顾以微在青蓝的搀扶下走下床,拿出纸笔,写下寥寥数字,折叠后交予子琪,“见到晏丞相,将这字条给他,就说是我写的。”   子琪点点头,“以微姐姐,下次子琪再带雪狼来看你。”   顾以微怅然,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菲儿,你带子琪他们过去。”估摸着让晏文钦等久了不好,她勉强露出一笑,抱了抱子琪与雪狼。   菲儿应声,带着卫子琪和雪狼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恰好遇见了贞贵妃。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菲儿恭敬地叩拜,雪狼则在她身边转悠。   渔玄见到雪狼吓了一跳,怒斥道:“你们把后宫当做什么了!?快把这畜生杀了!”   卫子琪大惊,急忙护在雪狼跟前。   “不许杀它!”   因她在琉璃宫里自由惯了,也不懂宫规,这番大胆冲撞定然惹恼了渔玄。   “你是谁?”渔玄并没发怒,而是柔声地问。   “我是晏丞相的妹妹。”卫子琪以为提到晏文钦,她应该会害怕,却见她神色如常。   “贞贵妃,怎么来了也不进屋坐呢?   顾以微拖着病体,披着件鎏珠羊皮袄走了出来,“子琪刚入宫不久,不懂规矩,贵妃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并示意菲儿赶紧带子琪出去。   子琪感觉到气氛不对,低下头由菲儿拉着走,就在经过渔玄身边时,渔玄却故意伸出一只脚将子琪绊倒。   子琪本就走得急,狠狠的摔了一跤,袖子里的字条瞬间掉了出来。   雪狼冲着怡贵妃“呜呜”的叫着,按耐不住就要扑上去,被顾以微一瞪,才收敛了脾气。   渔玄俯下身拾起字条,打开一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字迹与皇上日夜捧在手里的那张字条一模一样……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以微,莫非这是她写给晏文钦的情书?她缓缓将字条叠好还给卫子琪,身姿袅袅地过来挽着顾以微,“姐姐我们进屋吧。”   顾以微凝视着菲儿等人的背影,隐隐担忧着。   “恭喜姐姐死里逃生,又重获圣宠被封为‘莲心’皇后。”渔玄笑意盈盈,心下却嫉妒得沁出了血。   “死里逃生确实是我命大,否则早就死在贱人手上了。”顾以微的眸色微微一亮,一双美眸因着这神采愈加灵动妩媚,语气却是讽刺的,让渔玄很不自在。   “今日妹妹来找姐姐是有一事相求。”渔玄懦懦地开了口,“希望姐姐能暂时替妹妹保守秘密,玲珑之死臣妾定然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顾以微只言片语,淡淡地望向凝成冰面的碧湖,仿佛有无限渴望与期许,亦有一抹难言的伤感,仿佛终年积在山巅的云雾,散布开去,然而终究,嘴角也只是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漠。   “那妹妹就先谢谢姐姐了。”渔玄微微一笑,恰如冰雪乍融,春光四溢,反握住她的手道,“不枉姐姐借我的身体重生,没想到我们竟有机会一同伺候皇上。”   顾以微麻木的抽不手,不愿去撕下渔玄伪装的面具,回眸见重重殿宇飞檐高啄,廊腰缦回,正似勾心斗角、曲折迂回的人心。心头陡然生出一点倦意,这样厌倦和疲累,这样的争斗算计要到哪一日是尽头?   “姐姐,太后已经知道姐姐还活着了。”渔玄见她不说话,又轻声说道。   “渔玄,李毅死了你伤心吗?”顾以微是认真的问,她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李毅是……”渔玄蹙眉,“哦,是个御书房的守卫啊,他死了我为何要伤心呢?”渔玄无辜地闪动着羽睫。   顾以微看着她,她眼底蔓延着朦胧的杀意。   “没什么,只是听闻他为了心爱的女子自尽身亡,我觉得惋惜罢了。”   渔玄的手指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指痕,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   顾以微送走渔玄,呆呆地站着宫门口,后天她又要成为天牧国的皇后。可是所有的繁华锦绣,都早已经回不去,那样的哀伤,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一刻不停狠狠揉搓着她的心,不得一刻舒缓。然而心灰了,心思却不能灰,只要一步的松懈,要断送的何止是她的性命,只怕会连累菲儿甚至晏文钦。   离开琉璃宫,渔玄便直奔御书房,她要抢在顾以微向萧启瑞揭发她之前,先下手为强。   来到御书房门口,她却停滞住脚步,那个每次见到她都对着她憨笑的男子已经不见了。突然想起刚才顾以微的话,李毅死了她会伤心吗?   多少会有一点吧,毕竟他陪伴了她两年,最孤独和绝望的两年。   推开门,萧启瑞正在伏案疾书,她瞥了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包罂粟花粉,心中喜不自胜,皇上果然还是离不开这东西,只要有罂粟花在,她便不会失宠! ☆、封后3   推开门,萧启瑞正在伏案疾书,渔玄瞥了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包罂粟花粉。   “皇上——”   她娇唤一声,柳腰纤纤,令人全身酥软。   “玄儿,这个时候过来,找朕有事?”   萧启瑞凝着眸,一手揽她入怀,睨着桌上的罂粟花粉,想起晏文钦的提醒。   “皇上,臣妾学了句情诗,想念给皇上听。”渔玄搂着萧启瑞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   “哦?什么情诗让玄儿这样感兴趣?”渔玄压下来时,萧启瑞背上的箭伤隐痛,不由得蹙起眉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渔玄柔情似水,“这是莲心皇后所作,臣妾就借花献佛,向皇上表心意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萧启瑞重复了一遍,这句诗的意思明确,说的是爱情到来时一定要勇敢的去追求,不要等失去了机会才后悔。   如此,自然不可能是写给他的。   “你倒是精明。”萧启瑞爱怜地在她鼻尖一点,看起来宠溺至极,心下却生出了怒火,顾以微的这两句诗到底是写给谁的?   顾以微,在他脑海里只记到她原是他的弃后,后来成了青云将军的二夫人,却又在天御国时跟着他回了宫,爬上了他的龙床……   这个女人如此三心二意,实在是不耻。但现在她既已是天牧国的莲心皇后,却还敢如此大胆,与人暗度陈仓,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萧启瑞握紧拳,让他烦心的还有那西岩,不管他如何严刑逼供就是撬不开他的嘴,而于无涯那边陷入苦战,怕是又要再失一城。   哼,陈荣显,朕明日就送你一份大礼。   萧启瑞的手抚在渔玄身上,她闭着眼享受着……   入夜,朵朵雪花飘着,今年冬的雪似乎比去年还要频繁,顾以微心中不安,思念着无虞,有碧婉(青云将军的夫人)照看他,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分隔了数月,她实在想念不已。   她真的不是好母亲,走着走着顾以微不知不觉便又愀然泪下,假装坚强了三年,抵不过在这宫中的一刻。   当年她就是带着小小的无虞从这里死里逃生,却丢下了另一个他,甚至她分不清他是哥哥还是弟弟,只能看着他被火焰吞噬。   她悄悄为他取名无忧,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无忧无虑。   要是真的可以无忧有多好!   宫苑回廊,偌大的琉璃宫让顾以微倍感凄凉,西岩因她被俘,还不知道萧启瑞会有什么法子折磨他。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抛弃,更何况对待南越国的刺客……   碧湖外的夜色那么沉,像是乌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连悬在房檐上的大红宫灯也像磷火般飘忽,是鬼魂不肯瞑目的眼睛。顾以微默默看着那红灯笼,时间怎么那样长,才等到天色渐渐有了鱼肚的微白。   她没有忘记,今日是她的封后大典。   如此慕容宇和陈荣显都会知晓她又成了萧启瑞的皇后,必然会再派人手来救她出宫,她是不愿意拖累他们的,奈何萧启瑞又不肯放过她。   “主子。”   估摸着时辰,菲儿和青蓝结伴而来,瞧着她倚在软椅上一动不动,看上是去一夜未眠。   “菲儿,你瞧又下雪了。”   声音似乎愉悦,更叫菲儿听着心疼。   “主子,先吃点东西吧。”菲儿将手中的凤袍放下,端起桌子上的芙蓉粥。   顾以微才起了身,接过芙蓉粥,细细地品着,头也不抬地说道“将那凤袍烧了。”   青蓝大惊,“娘娘,烧不得,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选贤大典了!”   顾以微却将芙蓉粥放下,拿起凤袍丢入炭火炉里,菲儿亦是惊得说不出话,满屋的寂静,盆里的炭烧的通红,冒着丝丝的热气,忽然“噼啪”爆了一声,溅了几丝火星出来,凤袍熊熊地燃烧起了。   “菲儿,帮我挑一件白裙。”她又转头对青蓝说,“今日就随意梳个发髻吧。”   青蓝瞧了瞧菲儿的眼色,菲儿点点头,示意她按顾以微说的做。   还没有一刻钟,顾以微便妆扮好了。   一袭白裙拖地,衣服上没有任何的装饰,颈间系着的红玉更显光彩夺人,青蓝的巧手为她挽起凌云髻,看起来更加高挑,纤纤玉手肌若凝脂,她未施粉黛,熬夜的憔悴还挂在脸上,但更让人我见犹怜。   之后她便坐在梳妆台前,没有言语,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金钗,收入笼袖中。   菲儿瞥见,轻轻唤了声,“主子……”欲言又止。   “娘娘,銮轿都被别的妃子要去了。”青蓝愧疚地走进屋子,她去为备软轿,管事的却说没有,一位曾经受过她帮助的小宫女偷偷告诉她,是皇上让他们这样做的。   顾以微心明如镜,她既是皇后,又怎是那些妃子可比的,没有她的銮轿,无非是萧启瑞要她走着去。   瞧了一眼屋外下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她簌地站起身披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兜上风帽边走边说:“你们留在宫里。”   虽然封后大典是不允许宫女入场的,但原本可以让菲儿陪她到承德殿门口,只是她不愿如此,既然萧启瑞要凌辱她,那就让她一个人承受便可。   “主子,还是奴婢陪你去吧。”   菲儿心中不忍,主子体寒,怎守得住这样的大雪。   “若你陪我去了,逾越了规矩,他还会想其他法子折腾我。”顾以微握着菲儿的手,“你主子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盛夏了。”   这一句听得青蓝有些莫名,顾以微却笑着走进雪里。茫茫一片雪白,她显得那样弱小,触碰到笼袖里的金钗,她走得那样决然。   她为自己取名“以微”,就是想提醒自己,她于这个异世只是微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缕幽魂,即是幽魂她又有什么好怕的,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再给萧启瑞伤害她的机会。   虽说是欢喜的封后大典,但宫里一点喜庆的气氛也没有,许是冬天的缘故,草木凋零,萧索一片,衬着她的孤影,更加落寞。   待她到达承德殿时,大臣和众妃皆已到齐,萧启瑞搂着渔玄和怡贵妃坐在殿上,眼神邪魅,见她一身白衣走进店里,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众人亦是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本就是莲毓皇后,纷纷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顾涟漪站在殿中,目光纯然地望着萧启瑞,没有下跪也不曾低头,好似傲然于天地的仙子,飘飘然不屑与凡夫俗子打交道。   晏文钦和晏十三同在殿上,一时间为之所吸引,陷入她的一湾深潭。   “大胆顾氏!”   萧启瑞的怒吼打破了殿里的宁静。   顾以微轻颦浅笑,泰然自若。   渔玄眼中精光一轮,微微在萧启瑞耳边说道,“皇上,以微姐姐她也太不识抬举了,封后大典竟然穿着白衣来。”   “你的凤袍呢?”   萧启瑞甩开粘在他身上的两人,目光化成一道寒冰,似要将顾以微穿透。   “烧了。”   她淡淡地说,可话里却透着坚定。   “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萧启瑞就那么突然地飞身上前,掐住她的玉颈,晏十三身子蓦然一动,想去为她解围,被晏文钦按住。   顾以微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萧启瑞,他的眸光如炬,不带一丝情感。   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顾以微因为窒息蹙起娥眉。   大殿上的人皆唏嘘不已,这青云将军的二夫人也太大胆了!   “顾以微!”   萧启瑞终于暴怒,狠狠地将她提起甩向大殿的柱子,她那瘦弱地身子狠狠撞到柱子上,低闷一声,本就病着现在就更加虚弱了。   众人目瞪口呆,在这封后大典怎么皇上当众打伤了皇后,下手还那样狠!   “咳咳……”   顾以微咳出一滩血,晏文钦忍不住站了出来,“皇上,今日大喜不宜动怒,何况皇后娘娘是莲花神女转世。”   萧启瑞眯着眼望着晏文钦,他坦坦荡荡,没有一丝隐藏。   “皇上,微臣也认为晏丞相说的有礼。”晏十三往前挪了一小步,表示支持晏文钦。   萧启瑞朝着顾以微走去,恍然间,他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转瞬即逝。   毫不怜惜地提起她,“朕的好皇后,真是魅力无穷啊。让朕两个最得力的大臣心心念念。”   萧启瑞见到她嘴角流下的鲜血,勾起唇际,覆在她的下颚上,舔着她的鲜血。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他们身处承德殿,他只觉得她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让他心动。   顾以微几乎陷入了昏迷,被他猛烈地摇晃之后,又忍着剧痛醒来。   “无耻!”她怒骂。   他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她唇边的血舔得干干净净。   “报,太后懿旨到——”   萧启瑞迅速推开了她,将她丢在地下,回到龙椅上,端坐着等待着送懿旨的人。   那是一个美得超凡脱俗的女子,和顾以微一样穿着连身白衣长裙,腰间别间,手里抱着长方形的锦盒,目光冷峻,声音却清甜——   “太后的懿旨和贺礼都在锦盒里,请萧皇接旨。” ☆、封后4   倾世医后,封后4   “太后的懿旨和贺礼都在锦盒里,请萧皇接旨。ai悫鹉琻”   众人为这女子的美丽所吸引,她的美与顾以微略有不同,顾以微的美是清灵中带着坚毅,风华无双;而她的美是温润中带着甜腻,宛若谪仙。   “嫚儿?”   萧启瑞低低的发出声音,女子捧着锦盒的手明显一窒,没有对上他的眸光,浅浅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请萧皇接旨。”   萧启瑞卓绝地看着她,从龙椅上站起身,以轻功跃过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恰好落在她面前。   “你是嫚儿?”   他始终温柔,似乎还含着笑。   女子朱唇微动,终是没发出声音。   抬了抬手,将锦盒举到他跟前,“请萧皇接旨。”   萧启瑞阴沉了脸色,接过她手中硕大的锦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锦盒之上。   打开锦盒,萧启瑞也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是——婴儿的尸体!”   “啊——太可怕了!”   顾以微强撑着坐起来,往萧启瑞的方向看去,锦盒之中放着一具黑乎乎的木炭似的尸体,隐约还可以看出手脚的轮廓,似乎用特殊的方法做了防腐处理,看起来有点像木乃伊的样子。   心骤然痛了起来,这,莫不就是她的孩子……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萧启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送一具婴儿尸体来当他封后的贺礼,母后真是狗急跳墙了。   “萧皇不记得了吗?这具尸体是萧皇在三年前送给太后的……”经女子这么一提醒,萧启瑞才恍然想起了,三年前为了证实莲毓皇后之死,他确是将烧焦的婴儿尸体交给了母后的人。   这么说,这婴儿的尸体是他的孩子?可是他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噹”的一声,锦盒掉落在地上,顾以微乘他失神,拼尽了全力冲撞过来,他向后退了几步,顾以微又再次摔倒在地。   “孩子……”顾以微伸出手去抱那黑乎乎的尸体,脸色惨白,泪眼迷离。   她好恨,萧启瑞竟然把孩子的尸体送去给太后,无忧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亲杀了,可为什么他们连他死后还不让他得到安宁……   “无忧……”顾以微哭得悲恸,晏文钦不忍再看。   那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落在萧启瑞的心里,他不怎的,看着她抱着那婴儿尸体的样子宛如有刀片在剜心上的肉,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把她们抱进怀里。   “够了。”萧启瑞将她拉起,她摇摇晃晃地站也站不住,“滚出去!”   顾以微哭得悲伤决绝,触到萧启瑞狠绝的黑瞳,她才幡然醒悟,杀她孩子的凶手就在眼前啊!   左手紧紧抱着孩子的尸体,右手冷不防掏出左边衣袖中藏着的金钗,狠狠地狠狠地扎向萧启瑞。   萧启瑞轻易躲过,对着她又是一掌,将她打出数米远,她吐出一口鲜血,那婴孩的尸体却还好好的躺在她怀中。   “来人,将皇后拖下去。”   晏十三握紧拳头,僵着身子,逼自己忍住。晏文钦早已阖上双眼,若再去看,他也害怕会控制不住地拥她入怀……   婴儿的尸体最终被夺走,顾以微伸手去抢,嘤嘤地低泣着,那么无助地被两名侍卫架着出了大殿,凄绝的眼神看得晏十三心中一紧。   白衣女子淡漠地望着眼前这一场闹剧,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待萧启瑞回过身来,她才重新拾起锦盒,对他说,“萧皇,太后的懿旨在此。”   萧启瑞瞧了一眼锦盒,里面空无一物,锦盒壁内刻着临天大陆时的盛景,只可惜繁华已不再。萧启瑞明白,母后送回婴儿的尸体只是对他的警告,而她的懿旨也很明确了,就是要他尽快统一三国。   “嫚儿。”   萧启瑞唤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却毅然转身离开。   萧启瑞伸手拉住她,让身后的众妃吃味不已。<   br>   “嫚儿,为什么不理瑞哥哥?”   瑞哥哥?他们竟然好到了这程度?渔玄手里的绢子揉捏得不成样子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终究是转过身来,“嫚儿只是替太后送信,还请皇上放嫚儿回去。”   萧启瑞却挑起剑眉,“难得回宫,多住几日吧。”   嫚儿咄咄地盯着他眼里的欣喜与温柔,败下阵来,柔声道,“奴婢遵旨。”   渔玄诧异,这样绝世无双的女子竟然是个婢女!   萧启瑞心情大好,在身侧加了一张桌子,不管嫚儿如何推脱,他硬是要她坐在那里。   “嫚儿只是一名婢女,没资格坐在皇上身侧。”嫚儿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若你没资格,这里还有谁有资格?”萧启瑞不由分说握紧她的手。   这看似简单却深情的对话击碎了殿上所有妃子的心,她们一时间弄不明白萧启瑞的喜好,原来他真的可以宠一个人上天,又毫不留情地送另一个人入地狱。   殿外,顾以微像失了魂的傀儡,拖着散了架似的身体走在雪地里,才那么一会的时间,积雪就已厚至脚裸,她艰难地走着,整个心系在那婴孩的尸体之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处。   突然觉得身体那么重,也睁不开眼皮,冰冷冰冷的寒气由雪地里腾升,灌入衣袖,好像多年前萧启瑞生辰那夜,她在景殇宫的雪地里等了他半个多时辰,也没有这般寒彻入骨。   爱情是昙花一现,记忆却长青,这样鲜明的对比不就是要生生绞灭了人心?   迷迷糊糊地一头栽在雪地里,顾以微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已是深夜。   萧启瑞压在她身上,不顾她的伤,她的痛,肆无忌惮地索取她的美好。   她是清醒的,因为身体的欢愉和心上插着的利刃。   可惜她那么无力,任凭他在锁骨处啃噬,任凭眼泪滑落,在他抱紧她爆发的那一瞬间,她却猛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鲜血淋漓,也成功激怒了他。   萧启瑞毫不犹豫地吻住她,合着她口里粘稠的液体,逼着她吞下刚刚从他身上咬下的血肉。   “唔……”   顾以微禁不住这般霸道的吻,口里的血腥味翻涌上来,让她作恶。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七日后,无忧被隆重地藏人皇陵,而她这个作母亲的,连看都没有资格去看一眼。   萧启瑞连宠了她七日,任谁也不相信七日前他还在承德殿上将她打得内脏出了血。   她也不再把自己当人,只当是他暖床的工具,夜夜随着他在她身上发泄,心间如天地一般,下起那磅礴的大雪,越来越寒。   “主子,皇上明日要出征。”菲儿收到消息,立刻赶回来禀报主子,皇上走了,主子的噩梦就结束了吧。   顾以微缩在屋里,没说话,咬着唇沁出血,脸色苍白得不行,身子整整瘦了一圈。   “娘娘,小德子来了。”   青蓝进来通传,顾以微才动了动,拂去泪痕,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进厅里。   “皇后娘娘,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明日你随皇上一起出征。”   顾以微黯淡的眼色明亮起来,出征便是出宫,她可以逃!   “皇上还说,若娘娘逃跑,他便杀光琉璃宫里的人。”   什么……   卑鄙无耻!   顾以微的心骤然凉了下来,战战巍巍地返回屋子里,到底要怎样她才能逃脱他的禁锢。   菲儿长叹着走进院子,恰好遇见了流云,两人眼神一交汇便又各自避开,因为萧启瑞这样对待顾以微,菲儿与流云也生疏了不少,流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病好之后就转了性子,也不明白皇后怎么能每次都把皇上气得七窍生烟,逼着皇上对她下狠手。   br>幸好,白天皇上是不来的,他要陪着嫚儿,一个小小的婢女就让后宫粉黛无颜色,而一个破鞋皇后能让皇上夜夜流连,嫚儿与顾以微就这样轻易地被推上风头浪尖。   午时,芳怡殿中。   “瑞哥哥,明日你出征,嫚儿也便回太后身边了。”嫚儿玉指芊芊,端起茶壶,将清茶倒入杯中,端着新茶递到萧启瑞嘴边。   “嫚儿,朕向母后要了你。”萧启瑞握着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望着她的美眸,似笑非笑。   最初见到她,他十二岁,她四岁,她跟着母后入了宫,一直住在宫里,每次见到他都是甜甜地唤“瑞哥哥”。   儿时戏言,他也说过要娶她,换得她“咯咯咯”一阵铜铃般的笑声。   现在他坐拥了天下,可身边却连个知心的女人都没有,嫚儿是个不错的人选。   嫚儿却抽出了手,撇过脸去,“嫚儿和瑞哥哥是不能在一起的。”   萧启瑞不明所以,嫚儿却继续说。“嫚儿心中清楚,瑞哥哥对嫚儿的不是爱,瑞哥哥只是想借着嫚儿接近太后。”   萧启瑞手上明显僵了一下,竟然被她说中了心事,却还是宠溺地说,“嫚儿不要胡思乱想。”   嫚儿不语,淡漠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琉璃宫里的那个女人,不知为何,此刻他好想要见到她。 ☆、恨起缘灭1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1   离开芳怡殿后,萧启瑞直接去了琉璃宫。ai悫鹉琻   顾以微正在倚在软榻上神游,半阖着眼,梦见了与无虞在院子里玩雪,他淘气地在雪地里翻滚,又将一团雪球丢向她身旁的慕容宇,弄湿了他的衣襟,慕容宇却柔和地笑着,拍去身上的白雪,无虞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丢来一球,被慕容宇轻易地打散了。   “无虞!”顾以微假装愠怒,无虞却赶紧跑开了,越跑越远,她一直追着他,却怎么也追不到。   “无虞——”顾以微纠结在梦中,突然感觉有个人压上了她的身,她一双碧清妙目遽然睁开,一悚惊起。   萧启瑞怎么来了?   他目光凌冽地看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那熟悉的味道如今于她来说却已宛如毒药,让她避之不及。   “谁是无虞。”   萧启瑞蹙眉,让她如此心心念念的人会是谁!?   顾以微摒一摒缭乱的心神,撇过脸,抿着唇,不愿理会他。   “唔——”   她越是倔强,越是能挑起萧启瑞的征服欲,他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总觉得她口中有探不完的蜜水,让他久久不舍放开。   “无虞是谁?”   萧启瑞又问了一遍,语气较刚才更重了一些,而顾以微被他吻得神魂不清只是拼命地想逃开。   “你为什么总要想着外面的野男人,是朕满足不了你吗?”   他的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弋,门窗都敞开着,甚至碧湖外的侍卫只需一转头就能看见屋里的香艳。   “疯子!”   顾以微狠狠捶着他的胸,濒临崩溃。   “那你就是疯子的女人。”   萧启瑞掀起她的衣裙,探入下方。小小的软榻上,他与她几乎贴身黏在一起,对那样纤弱的她,他霸道地掠夺,男子的低吟与女子的低泣回荡在屋里。   久久伫立于门口的菲儿犹豫着还是没有进屋,轻轻带上房门,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转头瞥见红着脸的流云。   “皇上到底是爱娘娘的。”流云轻声说。   “于娘娘来说,皇上爱与不爱早就不重要了。”菲儿怅然。   ——————渔玄专用分割线——————   “你说什么?”   渔玄冷冷地看着嫚儿,虽然她代表着仙主,但只要是萧启瑞在意的女人就是她的敌人。   “仙主让你暂时不要动顾以微。”嫚儿漫不经心地绕着手绢“她会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让她死去。”   “什么叫合适的时间。”渔玄握紧粉拳,顾以微三年前就该去死了!   “先别急,仙主自然会通知你。”嫚儿眉眼低低,总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浅浅地笑着,好似在与渔玄说着温暖的话题。   这时,一名小宫女匆匆迈入屋里。   “启禀娘娘,皇上他……”小宫女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嫚儿,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渔玄提着心眼。   “皇上他现在在琉璃宫里,宠幸皇后。”   渔玄神色黯淡,封后大典上皇上明明那么厌恶她……   嫚儿亦是一怔,只感觉腰间还有他掌心的温度,心却跌至了冰点。   夜夜欢好就罢了,现在可是白天!萧启瑞迷恋这个女人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回琉璃宫,本宫随后就到。”渔玄恨的咬牙切齿,她不能让她三年的心血毁在这个女人手上。   午后有冰冷的风从北面带着雪花的清和薄雾的水汽徐徐而来,渔玄那阔大镶浅淡丝线的碎花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銮轿所经之处,留下深深的脚印,是雪地里唯一的景致,蕴静生凉。   “以微姐姐……”   琉璃宫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渔玄走进屋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里也没有声响,她狐疑地   走进去,屏风后撞上萧启瑞深邃的眸。   她身子一缩,怯生生地唤“皇上。”眼里泛着一片水雾,凤榻之上,他环着顾以微,顾以微枕着他的手,睡得深沉。   “玄儿,怎么来了。”   顾以微本就是疲惫的浅眠,被他惊扰很快清醒过来,看见了渔玄委屈而幽怨的模样。   “臣妾不知皇上在以微姐姐这儿,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她俯身,眼泪顺着羽睫滚落在地。   “醒了?”萧启瑞却没理会渔玄,而是睨着顾以微,语气生冷。   顾以微亟不可待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就要下床,却被萧启瑞狠狠一推,她就摔在了地上,一旁的渔玄怔住,抬起头,却看不懂萧启瑞眸中的妒火。   萧启瑞亦走下了床,从顾以微身边经过,径直走向渔玄。   “唔……”   他捧起渔玄的小脸,将舌头探入她的朱唇,渔玄又羞又喜,娇嗔着,“皇上,以微姐姐还在这儿呢。”   “那又如何,你好好教教她如何取悦朕,”   萧启瑞却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拦腰抱起渔玄往凤榻走去,当着顾以微的面将渔玄压在凤榻上。   “啊——皇上。”   不堪入耳的呻、吟贯入她耳中,顾以微再也忍受不住,夺门而出。   那样寒冷的天,她衣衫不整地站在长廊间,幸好青蓝路过,脱下身上的锦袄给她穿上,顾以微惨淡一笑,对萧启瑞的恨自是又深了一层。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翌日,整军待发。   出发前一天晚上,晏文钦没有食言,带着雪狼进了宫,他去御书房找萧启瑞,雪狼却直奔琉璃宫。   顾以微在抚摸它时,摸到了藏在它长毛里的一张薄纸,打开一看,果然是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地图最上方赫然标出了天擎山的位置。她拿出天御国的雪域地图与之拼在一起,无缝相连,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有一条道路环着天擎山,可以避开那大大小小的雪涡。   如此只差南越国的雪域地图了……   “娘娘,皇上请您上马车。”小德子躬身道,顾以微虽不情愿,但一想此番去雪域有机会见到慕容宇和陈荣显,便也就不再纠结。   萧启瑞带着三名妃子同行,除了她,还有渔玄和陈若兰。   “皇上,臣妾喂你。”   马车中,怡贵妃拿起一颗新鲜的草莓送入萧启瑞口中,渔玄则乖巧地倚在萧启瑞身侧,为他沏了一壶新茶。   萧启瑞望着木头似的顾以微,皱起剑眉,“皇后,过来服侍朕。”   顾以微抬起脸,眸中尽是不屑。   萧启瑞耐着性子看着她,终于还是爆发——   “滚出去。”   顾以微默默地跳下马车,与步行随军的菲儿走在一起,如此她更是自在。   到了午膳时分,菲儿被分配去帮厨,顾以微一个人立于枯树下,面对着山林。   萧启瑞携渔玄和怡贵妃下了马车,一眼瞥见她傲然的身姿,愈发的生气,以至于用膳时都心不在焉。   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轻易地惹怒他?   渔玄看出了萧启瑞的心思,指尖划过他的胸膛,柔声道,“皇上,臣妾想喝燕窝粥。”   萧启瑞心情不悦,亦是依了她,对在一旁布菜的菲儿说,“你去给贞贵妃煮一碗燕窝粥。”   热腾腾的燕窝粥很快就煮好了,可偏偏在渔玄接过燕窝粥时,玉手刻意一抖,整碗燕窝粥都撒在了她的衣裙上。   “皇上,好烫——”   渔玄蹙起娥眉,梨花带雨。   “怎么做事的,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萧启瑞自然知晓菲儿是琉璃宫的宫女,越是如此他越要重罚,看看那个女人能倔到什么时候。   &nb   sp;“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皇上开恩!”   菲儿屈膝跪下,顾以微听到菲儿焦急的声音,转过身,恰好萧启瑞正看着她,眼里是胜利者的微笑。   “拉下去!”   暗处的流云心急如焚,正欲跳下来为菲儿求情,却见到顾以微款款向萧启瑞走去。   “皇上,臣妾没有管教好奴婢,是臣妾的错,请皇上惩罚臣妾吧。”   她很恭顺地跪在他跟前。   “很好,既然皇后这么说,那朕就让皇后重新学起,从现在开始菲儿的活全部由你来做。”说罢,大手覆在渔玄的纤腰上,面无表情看着菲儿地说“这个宫女烫伤了朕的爱妃,立刻拉下去,三十大板一下也不能少!”   菲儿一怔,不再求情,只是难过的看着主子的背影。   顾以微全身颤栗着,心中几乎沁出了血,萧启瑞,你够狠!   幸好菲儿有内力护体,三十大板不会伤及性命,但已几乎不能行走,流云自告奋勇,背着她前行。   渔玄在萧启瑞怀里笑意浓浓,她甚至觉得,仙主暂时不让顾以微去死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她要折磨顾以微,折磨她到死!   若萧启瑞的圣旨,菲儿所有活儿都落在了顾以微身上。   “以微姐姐,这是妹妹的衣裙,你洗的的时候可小心点啊。”渔玄捧着一大堆衣服走向她,衣服面上不是油脂就是墨水,顾以微一眼看出这是渔玄刻意为难。   “知道了,我会洗好的。”   顾以微嗤笑,渔玄那么想看她的笑话,她怎么能轻易认输?   大雪封山,冰天雪地,顾以微抱着渔玄的衣裙走到军营附近的河胖,河水却已经冻成了冰,她只好用手一把一把地将白雪装入盆里,等到雪水化了,才将衣裙浸湿,指尖触到那寒冷的水时,侵骨而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心里一窒,她却逼着自己将双手放入水里。   一盆衣物洗完,已是深夜,军营里闪烁着撩人的灯火,顾以微静静地坐在黑暗处,抱着膝。   “吁——”   这时马蹄嘶鸣,一名男子骑在马上向她奔来。 ☆、恨起缘灭2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2   这时马蹄嘶鸣,一名男子骑在马上向顾以微奔来。ai悫鹉琻   她站起身,定定地看着,骏马就在她跟前停了下来,那温暖如玉的男子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天气这样冷,娘娘在这里做什么?”   顾以微见来人是晏文钦,先是一惊又安心下来,指了指身边的那一盆衣物,“帮贞贵妃洗衣服。”   晏文钦语塞,心知定然是皇上下的旨,不忍安慰,只是说,“外面天寒,微臣陪娘娘回营吧。”   顾以微点点头,晏文钦抢先一步抱起那盆衣物,放在马鞍上。   他们并肩走着,没有月色,明日怕又是个雪天。   “你怎么来了,燕京岂不是无人。”顾以微心情不错,有晏文钦在总是好一些。   “娘娘抬举了,燕京有刘大人和晏十三守着。”晏文钦牵着马,走得缓慢,总觉得这样与她并肩而行的机会少之又少,忍不住侧目,看着她无暇的脸。   顾以微感觉到他的目光,亦抬起眼,瞧见那一湾深情,赶紧移开了目光,“这战场刀剑无影,晏丞相又帮不上忙。”   晏文钦笑了,宛若春风。   “微臣听说,青云将军的二夫人兵不血刃拿下了程溪镇,要取胜不一定要用武。”   “晏丞相今日倒是会说话。”   顾以微也笑了,许是因为在这荒凉之地有位知心的友人能与她谈笑风生,让她暂时忘了心中的苦闷。   她和晏文钦都没发现,一抹身影随着他们,那双凌厉的眼中透着燃烧的怒火,再多一刻就要将他们二人燃尽。   快到军营时,顾以微停住脚步,晏文钦知晓她的意思,将马鞍上的木盆放回她手中。   “娘娘先走。”   顾以微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军营,晏文钦一怔,陷入她的笑靥里无法自拔。   才刚刚迈入军营,就见到萧启瑞搂着渔玄站在帐外,似乎在营中等着她。   “皇上,以微姐姐回来了。”   渔玄盈盈向前,想要接过顾以微手上的木盆,柔声说“都是臣妾不好,劳累了姐姐。”   顾以微绷紧了神经,自然不会把木盆交给她,否则一会萧启瑞又要治她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渔玄偏偏要抢,争抢中木盆掉在地下,刚洗好的衣服又沾染上白雪。   “哎呀,姐姐怎的这么不小心。”渔玄诺诺的回到萧启瑞怀里,“这刚洗好的衣服又脏了。”   顾以微平静地站着,等待萧启瑞的发落。   萧启瑞的唇际勾起一抹含着深意的浅笑,“脏了就重新洗,明早若没洗好,菲儿加罚三十大板。”说罢,便搂着渔玄转身往主帐走去。   几乎同时,晏文钦牵着马迈入军营。他凝着顾以微气得发抖的背影,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忍和疼惜。   顾以微愤恨的望着,握紧粉拳。良久,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衣裙放回木盆里,抱着木盆走了出去,经过晏文钦身边时,没有看他一眼,她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脆弱。   晏文钦却跟了出来,急切地说“娘娘,交给微臣吧。”   他担心前些日子她在大殿上被皇上打成重伤,身子才刚有些好,怎么能再受风寒。   “多谢晏丞相的美意,还请晏丞相留步,军营之中人多眼杂,若叫人误会了,于你我更是不好。”顾以微语气冷漠,没有等晏文钦再开口,就朝着河畔走去。   晏文钦站在军营门口望着她,眼中的惆怅和失望浓密如初冬时节的大雾,迷迷茫茫,重重陰翳在他眉眼周遭。   河畔,风呼呼地吹着。   极寒的夜,连雪都化不开,顾以微顿觉悲伤延绵,坐在雪上,放空了思绪。   不知不觉的睡着,待晨光初现,她才恍然醒来,身上多了一件貂毛披风,木盆里的雪也都化开来了。   她叹了口气,心想定是晏文钦没忍住,自己欠了他实在太多。   幽幽地望向远远   的凄凄芳草,那遥遥隐山,淡淡红霞,风轻柔若无,带点冰凉的触觉拂上面庞。这天下的烦恼,当真是躲到哪里也是躲不完的。   她强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将渔玄的衣裙洗干净,待她回到军营时,天上飘起了小雪。   萧启瑞没再为难她,她趁着将士们打包行囊的闲暇去看望菲儿。   “主子……”   菲儿服了她的药,较昨日稍好了一些,流云陪了她整晚,看到顾以微来了不好意思地走到别处。   “菲儿,我又让你受苦了。”   顾以微不敢握她的手,因为以雪水洗衣服的缘故,她的手冰冷冰冷,怕菲儿难受。   “主子,你别这样说,是菲儿没用。”   菲儿亦是聪明人,一眼就瞧见她冻得紫红的双手,忍不住掉泪。   “皇上,怎么这样狠心!”   菲儿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化去她的寒冷。   “菲儿,不要乱说话。”顾以微反握住她的手,“这几日就让流云照顾你,我怕萧启瑞再迁怒于你,不便常常来看你。”   菲儿含泪点点头,“主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顾以微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微笑,走了出去。   天已大亮,十万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朝雪域进发,顾以微还是随军步行,晏文钦骑着马跟在她身后。   小雪变成大雪,落英纷飞,如搓棉扯絮,她的头上、衣服上都沾染的白雪,宛若出尘的仙子,如梦似幻。   她走得那样艰难,昨夜受了寒,体内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又在雪地里走了好几个时辰,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娘娘,皇后娘娘!”   大军悉数停下,萧启瑞掀开马车的门帘,望了一眼雪地里的人儿,寒光凝聚。   “晏文钦,给她找一匹马。”   萧启瑞是不愿她到马车里来的,她那么轻易地影响了他的心情,而他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操控?   晏文钦不敢耽搁,为她寻来一匹温顺的白马,想要俯身抱起她。   却在他的手要触碰到她的时候,萧启瑞抢在了前面,狠狠地抱起她几乎是丢在马鞍上,顾以微腰间吃痛,努力地睁开了眼,淡淡地望着萧启瑞。   “朕只是不想你拖累行军速度。”萧启瑞有些许的慌乱,抱着她的时候心中想起了夜夜与她的欢好。   “谢皇上恩典,臣妾可以自己走。”多讽刺的道谢。   萧启瑞再一次被激怒,一手钳住她的玉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朕可以宠你也可以杀你。”   “那就请皇上现在杀了我。”雪光清冷逼仄,那清冷也透在她的语气之中,森冷而凛冽。   萧启瑞一把将她拖到雪地上,面色温柔,“朕不会杀你,如你所愿,你就一路走到雪域吧。”   “是……”顾以微说不出“臣妾遵旨”四个字,她哪里还是他的臣妾?触到他狠绝的目光,更坚定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似乎风一吹她又会倒下。   萧启瑞的眸光降至冰点。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里,她缩在一棵枯树低下休息,晏文钦为她送来的饭菜。   “晏丞相可是嫌皇上不够讨厌我?”   顾以微接过饭菜,勉强调笑,她确实疲惫得不行,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日。   “娘娘是聪明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又何苦与皇上置气呢?”   晏文钦心下难过,忍不住劝道。   “你不懂,于他,我是再也不可能和颜以对了。”   顾以微扒拉着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此时,营中想起了悠扬的琵琶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渔玄所奏。   晏文钦也静默了,聆听着这深情延绵的曲子,忍不住偷偷看她。   雪花若有似无地飘落,她   的青丝上恰好凝住了一朵,晏文钦抬手为她拂去那白雪,四目相对时,时光仿佛凝滞住。   突然琵琶声戛然而止,瞬息一抹黑影挡在他们跟前。   “皇上。”晏文钦面色如常。   “晏丞相倒是好兴致,不过朕的皇后朕要带走了。”萧启瑞冷魅无双,拉起顾以微将她扔进主帐。   渔玄已不在帐内,只留一把琵琶在椅子上。   “为朕奏一曲。”萧启瑞站在她身侧,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听着渔玄弹奏琵琶曲时,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这个女人三年前在承德殿上演奏的身影。   “恕难从命。”顾以微撇过脸。   “不弹,可以。”萧启瑞暧昧地搂着她,“朕现在就去杀了晏文钦。”   顾以微蓦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启瑞,“这与晏丞相有何关系?”   萧启瑞立刻变了脸色,抓着她的手腕,“女人,别给朕装傻。”将她丢向琵琶的方向,“弹一曲,朕就放过你们。”   顾以微倒抽一口气,知道逃不过,便木然的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手指漫无目的的拨动琴弦,低眉信手之间,有如珠的音律盘旋滴落,曲调却也是空洞的,仿佛一声漫长的叹息,尾音长长。心中的悲喜在一瞬间被模糊掉,变得茫然而荒芜,如刚才的那一株枯树苍松遒劲,负雪昂然独立,然而冰雪也掩盖不住的是它的坚韧顽强。   自离开天牧国后,她就再没碰过琵琶,而今再奏,往事纷涌。晏文钦仍站在树下,听着那凄绝哀婉的曲子,负手而立。   雪花零散似暮春飞絮漫天,却是这样清寒,似韶华白头,叫人心一点点沉入地狱。 ☆、恨起缘灭3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3   自那夜的琵琶曲之后,萧启瑞便不曾再与她说过一句话,她安分的做着奴婢的活儿,还要时不时应对渔玄和怡贵妃的刁难,却依旧坚强。ai悫鹉琻   这已是行军的第十一日,菲儿仍无法下地行走,唯有晏文钦始终陪在她身边。   夕阳已至,雪虽然停了,但有风吹过,枯木颤颤摇曳,斑驳的痕迹淡淡的映在马车的冰绡窗纱上,似欲伸未伸的指爪。   萧启瑞透过窗子往外望去,顾以微紧紧地裹着白色绒毛披风,深深浅浅踩在雪地里,厚厚的积雪没过她的脚裸,她的鞋袜应该都湿透了,一张小脸已冻得苍白,眸中如一潭静水,潺涴缓和,有一话没一话地和晏文钦搭着,让他又生气都撇过脸。   “娘娘,前面就是凌月城。”   晏文钦每每触到她坚忍的模样都会心下难过,却又拼命地帮她转移注意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   “凌月城?”   顾以微抬头望着远处巍峨的凌月城门,这样远的距离还能窥探它的一二,看起来似乎要比燕京城的门楼还要高上一些。   “凌月城是最接近前线屏山城的城池,慕容宇和陈荣显虽夺下了屏山,但于无涯一直守在屏山城外,没让他们再进犯分毫,所以我们应该会驻扎在凌月城。”晏文钦解释道。   “于无涯确实是个将才。”   顾以微闻言,不经意地想起了多年前的选贤大典。   “倒也是娘娘选得好。”   晏文钦微笑着,当日若非她出手相助,解了于无涯的蛊毒,于无涯又怎会一举夺魁。她多年前的无意之举,却成就了天牧国的一位御国将军,这便是她的魔力。   两人静默着,这时,前方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凌月城的地方官郝云率着一班人战战兢兢守在城门外,见马车停了赶紧凑上来。   “微臣恭迎皇上圣驾。”郝云恭敬地跪下,“微臣已备好膳食,请皇上摆驾。”   “你先带他们进去,不必等朕。”   萧启瑞出了马车,“吁——”的一声呼唤,他的战马奔到马车跟前,萧启瑞敏捷地由马车跃至黑马之上。   “皇上,带臣妾去吧,兴许臣妾能说服哥哥归降。”   “皇上,臣妾也想去……”   渔玄和怡贵妃随之纷纷探出马车,萧启瑞没有搭理他们,桀骜的驾着骏马往顾以微的方向奔来,马蹄溅起的白雪纷飞,如轻絮弥漫。   “啊——”   顾以微惊呼一声,只觉得微重心不稳,被萧启瑞一手抱到马上,他坐在她身后,拉着缰绳的手困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一路疾驰,朝着城里奔去,无人敢阻拦。   晏文钦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萧启瑞的战马是一等一的宝马,奔腾的速度较普通的战马要快上一倍,顾以微坐在前面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连去哪儿都没问,任凭萧启瑞带着她一路狂奔。   从南至北,穿越了整座凌月城,他们抵达北边的城楼。   萧启瑞至始至终没和她说一句话,冷冷地将她从马上提下来,瞥见她生了冻疮的手,蹙起眉头。稍倾,又拉着她登上城楼,感觉到大手里的小手已起了茧子,不似先前那般光滑无瑕。   城楼前方是广袤的一片雪地,不远处隐约能看见点点星火。彼时月华初升,水般月色静谧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光滑得似拢不住的一匹细滑绸缎。月色华光清明,照在城楼间的石阶之上,如水银泻地,在衬着城楼上幽暗的灯火,似开出了朵朵明亮硕大的莲花。   萧启瑞一手抓着她,目光透彻地望着远处的星火,唇际扬起邪魅的弧度。   顾以微只觉得神经紧绷着,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此处,莫非他给慕容宇和陈荣显下了什么套?   “皇后,你说这场战谁会赢?”   萧启瑞转向她,月光恰好柔和地洒在他脸上,衬着他幽深的眸色,让顾以微恍惚了一下。   久久没有回音,月光穿透她的羽睫,照亮了她整个人   ,宛如月下的谪仙。   “皇后就这么不屑于朕说话?”萧启瑞撩起她的下巴。   顾以微撇过头,将脸蛋从他指上移开,低着眉目,不愿看他。   萧启瑞狠狠抬起她的脸,“不说话是吗,那朕就给皇后另外找些事情做。”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顾以微脸上吃痛,瞪着一双美眸,带着微愠,总算是说了一句,“放开我!”   “放开你?”萧启瑞的脸却越贴越近,右手搂着她的纤腰用力一紧,她几乎整个人黏在萧启瑞的怀里。   “放了你,让你去找陈荣显是吗?”萧启瑞余光瞥了一眼雪地,那急速而来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冷不防地吻住她的唇,不带一丝感情。   “唔——”   顾以微怒极,却受他所制,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禁锢得更紧,舌尖撬开了她的皓齿,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嗖——”   突然,一只利剑掠过他们身侧,萧启瑞抱着她翻转。   “嗖、嗖——”   又是两根利箭,萧启瑞都轻易避过,而其中一根差点伤到了顾以微。   萧启瑞这才松开了她的唇,将她推至城墙边缘,如那日在刺桐城一模一样。   她目光所及之处——   慕容宇穿着月色底海水蓝宝团纹蛟龙出海袍,腰际束绛色白玉鱼龙长青带,头上戴着青玉金翅冠,手持紫荆宝弓,巍然立在城下。他的黑瞳里燃着熊熊怒火,与她的眸光对上时又变幻成无尽的相思爱恋,直落她的心底。   有风吹过,撩起一地风雪,风雪中萧启瑞从身后啃咬着她的耳垂,当着慕容宇的面。   就像突然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在她与慕容宇之间设下了一道没有温度亦无法攀越的高墙。   “皇后可真让朕惊喜,青云将军没来,慕容宇却为了你自投罗网。”   顾以微一怔,才惊觉慕容宇是孤身而来,于无涯守着屏山城的出口,他自然不可能带太多人,他怎么这样傻!   经月不见,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恍若数载时光都已经过去了,只有他还是那个为了她孤身犯险的慕容宇。顾以微心口一痛,几乎耐不住要落下泪来,簌簌的泪光迷蒙着她的眼。   “萧启瑞,放了她!”   慕容宇大喝一声,再次抬起紫荆宝弓从箭筒里抽出一剑,抵在指间。   “慕容宇,若你舍得伤她就尽管射吧,朕就在她身后,射穿了她你就能伤到朕。”   慕容宇犹豫了片刻,深深地望着顾以微,她的眼里那么清澈纯明,似乎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嗖——”   慕容宇松开手指,利箭离弦。   “嗯——”   一声低闷,那箭刺入顾以微的左肩,萧启瑞果然没有推开她,自己却也没有闪躲,没想到慕容宇的那一箭确实够狠的,穿透了她的左肩亦刺入他的左肩。   他们就因这利箭联系在一起。他一动或她一动,两个人皆是鲜血淋漓。   慕容宇一时愣住,懊恼不已,他没想到萧启瑞竟然会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当日那为她与他决斗的痴情男子如今看起来对她已没了半分情谊。   到底是他错了,不该拿她的性命去赌。紫荆宝宫点地,他像是一只斗败了的狮子。   “忍一下。”   萧启瑞握住利箭,在她耳边轻声说。   “啊——”   他用力一拉,将穿透她的利箭由他与她的体内拔出,折断在地上。   顾以微受不住这样的疼痛,昏死过去,萧启瑞只觉得心中一紧,瞥到慕容宇焦急的眼眸,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顾以微靠着城楼,点住她的大穴,敲响警报钟,而后持剑跃下了城楼,直指慕容宇。   慕容宇以紫荆宝弓先抗,连射三箭都被萧启瑞挡开了。   天牧国的大军听   到了警报声,冲出城外,慕容宇见势不妙,放弃与萧启瑞斗武,快速往夜色里退去。   箭尖抹了少许软骨散,萧启瑞想去追,却是无能为力了。   “娘娘!”   晏文钦最先发现倒在城楼上的顾以微,她肩上的血红刺痛了他的眼,不论他怎样呼唤,她都没有睁开眼,晏文钦只好先将她抱下城楼。   恰好遇见被士兵们抬进来的萧启瑞,他只看了晏文钦一眼,留下一句,“别让那女人死了。”便往城里去。   夜静谧下来,阔而远的天际里北风凄切,晏文钦抱在顾以微走在空荡荡的凌月城,重重民房楼宇在月亮的暗色余晖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雪地深深寂寞都随着陰冷地气缓缓涌了出来,整个凌月城仿佛都被浸没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陰翳之下。   他看着怀里的顾以微,悲愤由生。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顾以微回到天牧国后第几次受伤了,像这样美好的女子,他捧在手心都觉得是玷污了她,可皇上却屡屡如此对她。   许是晏文钦的悲伤感染了顾以微,她的眼角莫名滑落了一滴泪。   晏文钦抬手拂去她梦中的泪,在的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顾以微离开!   只可惜,他的计划还未实行,萧启瑞又压着顾以微上了战场。   那是陈荣显和于无涯的决战—— ☆、雪域?血域!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   马儿狂躁不安的骚动着前蹄,成王伤好,誓要报慕容宇那一箭之仇,向萧启瑞请了前锋一职。ai悫鹉琻   “陈荣显,叫慕容宇滚出来。”   两军隔着数百米远,陈荣显寻不到慕容宇的身影,一时怒极。   “对付你无须太子殿下,本将军绰绰有余。”   陈荣显拧着眉,心里是在惦记着顾以微的安危,并不将成王放在眼里。   “陈荣显,实相的就弃械投降,本王看在皇嫂的面子上,可以不杀你。”   成王亦顾及着怡贵妃,不愿与陈荣显正面起冲突。   “成王,不如你杀了萧皇,我把若兰许配给你?”   陈荣显故意刺激他,看到他眼里的怒火,陈荣显放心下来。第一战能取胜就是因为成王几乎没有作战的经验,这全赖于南越国数百年来只攻打天御国而不攻打天牧国,天牧国的士兵虽然长居雪域但真的上了战场却如无头苍蝇,根本没办法立刻进入战争状态。   且第一战他们已经败了,若这一战他们再败,军心定然会不稳,而反观南越则会士气大振,故这一战至关重要。   “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成王就要出击,被于无涯拦住。   成王不理,固执地拔剑指天,一时间战鼓齐鸣。“驱逐南越,收复屏山!”他银剑向前一挥,天牧国的大军向屏山城冲了过去。   陈荣显在战马之上冷眸相对,唇际勾起一抹浅笑,一眼看出了他们阵势中的破绽。   “玉祺你待一队攻击左侧,青长你命弓箭手准备好,听我号令。其他人现在出击!”陈荣显一蹬战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两剑相交,陈荣显略胜一筹,毕竟成王对他下不了死手,陈荣显却招招致命。   “七年前你与萧启瑞一同混入南越**营,偏偏萧启瑞娶了若兰,当了皇上,你却什么都没有。”   陈荣显一招虹霞飞溅,划过成王胸前的铠甲,幸而他避得及时,否则定要见血。   “萧启瑞如今对若兰这样冷冻,你既然喜欢若兰,何不取而代之?”   陈荣显又一招剑挑乾坤,撩起地下白雪,模糊了成王的视线,成王被他的话影响了心情,不知是计,以剑打散白雪时,陈荣显已一剑袭来,剑尖直入成王心脏。   盯着成王惊愕的眼,陈荣显毫无征兆地拔出剑,拔剑时翻转了一下,成王顿时鲜血如注。   于无涯见状急忙飞身而来,与陈荣显交战,正酣畅淋漓时,突然感到山摇地动,远处传来震天的呐喊——   “神女庇佑,天牧神兵!”   但见浩浩荡荡的天牧国大军由凌月城的方向而来,最前方却是八人抬着步辇,步辇之上萧启瑞正襟危坐,顾以微趴在他膝上,散落着青丝如瀑,锦绣披风拖地,她阖着眼看起来安详,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   “主子!”   陈荣显分神,险些被于无涯的利剑砍到,他迅速解决了身边两名士兵,设法逃脱了于无涯的纠缠,强逼自己冷静下来,重新调整战略。   估算着,萧启瑞大约带来了一万人,虽然不多,但主子在他手上!   步辇停在战场之外,一万大军蠢蠢欲动,场上局势平分秋色,原本快要认输了的天牧国将士们见到援兵又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屏山城内仍有南越国的军队,但陈荣显不愿在雪域消耗太多兵力,毕竟打到内陆之后,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萧启瑞眯着眼看着陈荣显,抓着顾以微的头发将提起。   陈荣显一惊,才发现主子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昏了过去!   陈荣显大怒,“弓箭手!”   他决定速战速决,清了场内的敌人再去找萧启瑞算账,南越国的弓箭手拉开了弓,只待陈荣显一声令下,天牧国的将士们就要变成“刺猬”了。   萧启瑞冷不防拔出银剑,抵在顾以微颈间,陈荣显忍耐不住,飞身跃过战场停在他正对面。   “萧皇,放开她!”   nbsp;陈荣显剑气绕着剑身,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萧启瑞见陈荣显着急的模样,抓着顾以微头发的手更用力了,“她已是朕的皇后,朕不放!”说罢就朝着顾以微的红唇吻去,松了她的青丝揽住她的纤腰。   顾以微毫无反应……于无涯眯着眼注意着步辇里的情况。   “萧启瑞,你若再不放开她,本将军定要你后悔莫及!”   陈荣显周身的白雪都因他的剑气而飞转起来,他凌厉地站在那雪圈中。   萧启瑞却变本加厉起来,脱去她的紫珠锦绣披风,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裙,称着她姣好的身材。萧启瑞将她放到自己大腿上,当着数万人的面表演者活春宫,暧昧地朝她的玉颈啃食下去。   顾以微觉得心间痒痒的,脸上燥热不已,微微睁开眼睛,听到周围漫天的呐喊厮杀声,兵器相碰的金属声,她竟忘了从萧启瑞的怀里出来,而是转头看向战场——   映入眼帘的就是陈荣显愤怒而担忧的俊脸。   “皇后,你醒了,昨晚是朕不好,让你太累了。”如此莫名的话语让顾以微心口一窒,他这是刻意在激怒陈荣显。   “萧启瑞!”   陈荣显震天的怒吼,萧启瑞却淡定地指挥身后的军队去支援战场里的士兵,须弥之间,他又搂紧了顾以微对陈荣显道:“青云将军的二夫人果然名不虚传,伺候朕时可比其他妃子有意思得多。”   陈荣显提剑袭来,如刚才因怒失败的成王一样,他被萧启瑞点中了死穴,顾以微就是他的死穴,为了她,只要能救她,要他死又何妨。   顾以微迅速伸手去抢萧启瑞腰间的剑,萧启瑞却抓起她的左肩将她丢向陈荣显,那一用力,昨夜被慕容宇射穿的伤口又撕裂开来,鲜红渲染,在白衣上开出一朵朵梅花。   陈荣显瞧见空中的顾以微,张开双臂拥抱她,蓦地她突然被萧启瑞一拉,重重摔在步辇上,而萧启瑞却趁机袭来,陈荣显还未来得及提剑,就被刺伤。   “战神青云将军看来今日是要败了……”萧启瑞挑眉,陈荣显只顾着与他争斗,全然忘了身后苦战的上万将士们,而天牧国因为有于无涯在,明显占据了上风。   他猛然回头,发现局势已完全掌控在于无涯手上。   顾以微在步辇里强撑着站起身来,只见眼前的战场里一片狼籍,横尸数百,刀剑盔甲散落一地,散发阵阵血腥的气息。   又见陈荣显受伤,心中焦急,费尽力气大喊:“将军,你且先回去,妾身会好好的等着将军。”   听到如此亲昵的话语,萧启瑞的心里“嗖”地一下窜出妒火,几乎没有犹豫,提剑就朝陈荣显砍去。   陈荣显明白顾以微的意思,他中了萧启瑞的计,绕过萧启瑞飞入步辇中,“夫人,我一定回来接你回去。”   顾以微点点头,笑得凄绝惨淡,揉碎了陈荣显的心。   下一刻,步辇被砍断,一抹明黄的身影抱住了顾以微,陈荣显则回到战场当中。   “撤退!”   南越国剩余的士兵听到将军的命令纷纷后侧。   “放箭!”   陈荣显接着说,虽然错过了最佳放箭时机,但此刻用来阻挡天牧国的追击倒也不错。   陈荣显领着余下的人闪入屏山城中。   追到城下的天牧国将士们难以置信,他们竟然战胜了号称不败的青云将军!   难道真的是神女庇佑!?   于无涯没让他们攻城,瞥见战场里的成王,飞入战场中将他扶起,看到他胸前留着血的伤口皱起剑眉。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主子,你没事吧……”   菲儿听闻顾以微受伤,早早就在屋里等着她,她走进来时肩上还渗着血,却神魂分离。脑子里循环播放着雪地上那尸横遍野的场面。   “没事。”   勉强挤出两个字,顾以微心有余悸,南越与天牧之争是如此惨烈。看着陈荣   显败逃回城,她心中难受,他的第一次败战竟然是因为她才输了的,心下更加痛恨萧启瑞,他把她当做他取胜的工具。   菲儿拉着她坐好,解开她的白衣为她重新包扎伤口,见到那么深的箭伤忍不住愀然泪下。   “主子,你不该回宫……”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是我必需要回来。”顾以微眼里真实的如冰的坚冷渐渐化作冬日冰湖般的沉粹无奈。   地图已经到手,只是无忧的仇还没报,正陷入回忆中,门外响起晏文钦的声音——   “娘娘,皇上让你过去一趟。”晏文钦亲自来通传,莫不是发生了大事?   顾以微换了件衣裳,才打开房门,“怎么了?”   晏文钦一脸焦急,成王不行了!   “与我何干?”顾以微正欲重新关上房门,被晏文钦抵住,“皇上说若娘娘来晚一步,就将菲儿卖去青楼。”   什么!?顾以微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晏文钦欲言又止的话是,如果他请不来顾以微,今夜的突袭战皇上就要让他做先锋……   匆匆随着晏文钦来到成王的房间,萧启瑞阴沉着脸,怡贵妃小声地抽泣着。   “治好他。”萧启瑞的声音那么冷,让顾以微打了个寒颤。   “治好他,可以。但你要让我走。”顾以微倔强地抬起脸,“并且不许为难菲儿和晏文钦。”   萧启瑞掐着她的脖子,怒吼:“朕警告你,你别要再挑战朕的底线!”   “成王已半只脚迈入了鬼门关,再晚一刻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雪域?血域!(有惊喜!)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有惊喜!)   顾以微眼波潋滟,萧启瑞松开了手,眸中如一湾深潭,低低地说:“只要你救活成王,明日朕就放你走。ai悫鹉琻”   屋内之人闻言皆大吃一惊,怡贵妃心中暗喜,生怕萧启瑞反悔,附和道,“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快些为成王诊治吧。”   顾以微亦没想到萧启瑞答应得这样干脆,不信任地看着他。   “君无戏言。”萧启瑞靠近顾以微,大手穿过她的青丝抚上她的脸“这样皇后可满意了?”   顾以微撇过头,并不理会他,缓缓走向成王,“晏丞相,劳你唤菲儿将我的金针带过来。”   晏文钦应声,顾以微又对萧启瑞说:“你们先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顾以微才瘫坐在床边,抚着左肩上的伤,大口地喘着气,肩上的伤如钻心般疼。   “娘娘,你没事吧?”晏文钦和菲儿推门进来,见她难受的样子,心中一紧。   “没事。”顾以微努力调整着呼吸。   “此番皇上拿娘娘要挟陈荣显,打赢了这场战,晚上的夜袭,想必皇上还是……”晏文钦欲言又止。   顾以微对晏文钦报以感激的微笑。“我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她心中惦记着,今日战场之上不见慕容宇,不知昨夜他是否成功逃脱了。   见她落寞的样子,晏文钦不由得泫然,顾以微又回过身去,开始为成王疗伤。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成王的伤口,血已止住,但由于剑伤在心脏附近,她虽然能保住他的性命,但只怕醒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菲儿,帮我按住他。”   菲儿应声,按住成王的双肩,顾以微定了定神,开始为成王施针。   晏文钦见自己帮不上忙就悄悄退了出去,萧启瑞负手立于走廊上,目光辽远地望向屏山城。   “皇上。”晏文钦走上前,躬身道“皇上真的要放皇后娘娘离开?”   萧启瑞转头看向晏文钦,眉目深锁,“怎么,晏丞相舍不得?”   晏文钦知道,因为顾以微他与萧启瑞之间早已有了隔阂,并没有直接回到他的问题,而是说:“七年前,玲珑因奸人出卖死于太后之手。微臣不愿看到七年后悲剧再次发生。”渔玄那分明有了动静,顾以微已经被太后的人盯上了。   “顾以微如何能与玲珑相比。”萧启瑞睨着眼,又道“晏丞相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晏文钦便也不再多言,退了下去。萧启瑞看向大门紧闭的屋子,若有所思。   顾以微,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只记得她因占了玄儿的身子来到这个世界,后来成了他的弃后,脑子里关于她的记忆少之又少。若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对待这样一个女人他本可以狠绝,可为何看到她受伤时,他却心痛了?   晏文钦说自己的心蛊是她解的,既然他抛弃了她,杀了她的孩子,为何她还要救自己?   何况这个女人能将陈荣显、慕容宇、晏文钦玩弄于股掌之间,定不能小觑。   萧启瑞心下有了决断,走向长廊深处,进了渔玄的屋子。   “皇上。”渔玄娇滴滴地唤着,没想到萧启瑞会主动来找他。   “玄儿,朕近日忽略你了。”萧启瑞一把抱过她,在她的锁骨处蹭着。   渔玄全身酥软,勾上萧启瑞的颈,“只要皇上偶尔想起臣妾,臣妾便知足了。”   萧启瑞覆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气,柔声问“玄儿,你还记得玲珑吗?”。   渔玄心中漏了一拍,莫不是顾以微说了什么?   “记得,玲珑她死得好惨。”渔玄低着眉,语气中带着抽泣,我见犹怜。   “皇后向朕问起玲珑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吗?”萧启瑞的大手握住渔玄的小手,感觉到她脉搏的变化。   “臣妾的确向皇后说起过与皇上相识的事情。”渔玄轻声说,“她一直问臣妾,臣妾也不好不答。”   萧启瑞抱   着渔玄没再说话。   “许是她希望通过这些往事让皇上注意她吧。”渔玄诺诺地贴着萧启瑞,“皇上,臣妾没了往日的容貌,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了?”   “傻瓜,朕怎么会嫌弃你。”萧启瑞深沉一笑,松开渔玄,“你先好好歇着,朕还有事。”   萧启瑞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渔玄恨得咬牙切齿,顾以微绝不能再活在这世上。   她哪里知道,萧启瑞是想借她的手杀了顾以微,如此还能引出太后的人,一箭双雕。   顾以微太危险,萧启瑞绝不会容许这样的危险存在于他身边。   入夜,天上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雪,覆盖了早上战场里的尸体与血迹。   “皇上,你要的人下官已经送去于将军那儿了。”凌月城的主官郝云恭敬地向萧启瑞禀报。   “很好,准备出发。”萧启瑞换上戎装。   一旁的晏文钦却不免有些担心,虽然上午的胜战让战士们重拾了信心,但要攻城谈何容易,而对方又是身经百战的青云将军。   看穿了晏文钦的疑问,萧启瑞轻蔑一笑,径直走出屋子,他已经不再信任晏文钦,故所有计划都不曾与他商议。   “郝大人,皇上要的是什么人啊?”郝云的师爷好奇的问,被郝云敲了一下脑袋,“这不是你该问的,好好呆着,大人我马上就要升官了!”   晏文钦蹙眉,又担心起顾以微的安危。果然,萧启瑞携着她一起前往屏山城。   战鼓齐鸣,火光闪耀,纷飞的白雪挡不住天牧国大军的脚步。   萧启瑞和顾以微同乘一匹战马,顾以微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于无涯率两万人随在他们身后,郝云和师爷也一同来凑热闹,似乎对萧启瑞获胜信心满满。   “朕要你看着陈荣显是如何惨败的!”萧启瑞闻着她清韵的体香,心旷神怡。   “卑鄙!”顾以微嗤笑,“堂堂萧皇竟然拿自己的皇后去威胁敌国将军。”   “你太高估自己了。”萧启瑞哈哈大笑,“就算没有你,朕一样也能让陈荣显乖乖打开城门。”   说罢萧启瑞在她耳垂咬了一口,“你的青云将军就要死了,心里难过吗?”   顾以微全身颤栗着,她不知道萧启瑞还会用什么招数对付陈荣显,但听他这样说知晓他一定很有把握能够拿下屏山城,不由得担心起来。   距屏山城越来越近了,顾以微抬头望去,陈荣显立于屏山城楼上,弓箭手林立。   “啊——”   突然惊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延绵不绝,不少骑着战马的士兵摔得人仰马翻,原来雪下埋着铁钉和豆子。   顾以微心中一喜,陈荣显似乎早就知道萧启瑞率兵夜袭的消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萧启瑞示意众人停下重整,于无涯飞身跃起,率领一小队人马清理前路。   “嗖嗖——”城楼上的弓箭手放出利箭,于无涯挡下不少,但士兵们的伤亡也很严重,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萧启瑞一抬手,于无涯会意,回到队伍中。   “带上来。”   于无涯发出命令,两名侍卫推着一辆板车从队伍最后徐徐向前。   立于高处的陈荣显一眼就看清了板车上的两个人,他大惊,“停止放箭!”原本卓绝坚毅的眸子黯然失色,心中的慌乱可见一斑。   顾以微亦回头去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碧婉和无虞,被绑在马车的柱子上,他们脚边堆满了稻草,稻草上似乎还浇了油。   碧婉一脸决绝,悲伤地望着城楼上的陈荣显,似抱了一死的决心,无虞尚不懂事,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顾以微泪眼迷离,拼命挣扎着想跳下去马去救无虞,萧启瑞发现了她的激动,却更加霸道地抱紧她,不顾她左肩的箭伤,压在她肩头,“怎么,这样就心痛了?”   “萧启瑞,你无耻,你连孩子都   不放过!”   顾以微望着马车,她却不敢呼唤无虞,她怕萧启瑞知道无虞是她的孩子……   可是马车越来越近,无虞也看到了顾以微,无虞是见过顾以微的真容的,立刻兴奋地冲着她喊起来。“娘——”   这一声呼唤,似千万道冰刃划过顾以微的心,她多想此刻被绑在马车的上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无虞。   顾以微无力地倒在萧启瑞怀里,泣不成声。   萧启瑞目光化成一道寒冰,死死盯着无虞,阴沉地问道,“他是你和陈荣显的孩子?”   顾以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万一答错,反而害了无虞。   “是不是!”萧启瑞捏着她的肩,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你干嘛!放开我娘!”两名侍卫将马车停在萧启瑞身边,无虞见顾以微受伤使劲挣扎起来,可小小的他又怎么挣脱得了捆紧的绳索。   萧皇瞧着他的小脸,不屑一顾。   “萧皇,放了我儿。”   陈荣显一箭射向萧启瑞,萧启瑞轻易躲过,瞧见陈荣显眼里的悲伤与顾以微如出一撤,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把将顾以微扔下马,自己也跳下马,接过身边侍卫的火把,走向碧婉和无虞。   “朕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他去死。”萧启瑞就要点火。 ☆、雪域!血域?(有炸弹T_T)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有炸弹t_t)   “朕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他去死。ai悫鹉琻”萧启瑞就要点火。   “萧皇,受死吧!”   突然一抹暖黄色的身影由板车上袭向萧启瑞,原来碧婉已从绳索里挣脱出来,她凌厉地一掌,正对着萧启瑞的胸膛。   萧启瑞嗤笑,晃过身瞬移至碧婉身后,对着她的后背猛地击出一掌,碧婉防备不及,落在数米远的雪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无虞则吓得哇哇大哭。   顾以微听见无虞的哭声,艰难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奔跑着爬上板车,抱着无虞,“娘在这,别怕。”   “娘……”无虞缩在顾以微怀里,怯生生地看着萧启瑞。   萧启瑞冷冷地睨着眼前母子相认的感人一幕,并没有拦着她,而是举着火把靠近板车,火苗就要落下,可城楼上却传来陈荣显的怒吼——   “萧启瑞!放了他们,屏山城还给你!”   萧启瑞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就在城下目光冷冽地望着陈荣显,“朕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朕改变主意了!”   萧启瑞毫不犹豫地点燃了马车上的稻草,“哗”的一声,熊熊大火将顾以微和无虞包围。   “娘娘!”   “夏儿!”   “主子!——”   火窜起的那瞬间,陈荣显不顾一切地从城楼上飞下,凌空抽剑,想以剑气打散着火的稻草,几乎同时于无涯和郝云的师爷一齐飞跃至板车上,于无涯抢先一步救走顾以微,而郝云的师爷则砍断无虞身上的绳索,抱着他落在安全的地方。   “放开我!你是坏人!”无虞地小手胡乱敲打着。   “无虞,我是慕容叔叔。”听到熟悉的声音,无虞才安静下来,附在慕容宇身上恍然大哭,“慕容叔叔,救娘亲!”   萧启瑞眼神一寒,昨夜慕容宇竟然混进了凌月城!   “殿下。”陈荣显落在慕容宇身侧,目光紧锁着于无涯怀里的顾以微。   于无涯将顾以微抱上自己的战马,轻声道,“娘娘,一会两方打起来你就趁乱逃走吧。”   顾以微见无虞获救,稍稍安下心,思量了一下对于无涯说,“将军违抗皇命,萧启瑞定不会放过将军,将军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谁都不许走!”萧启瑞却一剑劈过来,于无涯拔剑阻拦。   “于无涯,你当真要与朕作对?”萧启瑞万万想不到,最后关头竟然被最得力的于无涯破坏。   “皇上,皇后娘娘救过微臣,微臣不能恩将仇报,请皇上放过娘娘,微臣定当竭力为皇上退敌。”于无涯持剑跪下。   趁这间隙,慕容宇示意陈荣显先将无虞和碧婉带上城楼,而他则冷不防向萧启瑞袭来。   萧启瑞怒极,狠狠一挡,“慕容宇,昨日让你逃了,今天你不会再那么走运!”   慕容宇不屑地一挑剑,“若不是昨日萧皇受伤倒地,本王又怎么能借机混入城中?”   陈荣显回到城楼后,立刻放出信号弹,漆黑的夜空里骤然一亮,连雪花都似染上了金色的光芒,在天空里熠熠发光。   见到信号,隐在四周的南越国大军突然蜂涌而出,将天牧国的军队团团包围,马蹄声、呐喊声震天。   “你以为今夜你能收回屏山城?”慕容宇一招剑荡星河,萧启瑞面前的雪地裂开,剑气激荡起雪花,将萧启瑞包围。   “萧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慕容宇持剑刺入雪圈中,怎知萧启瑞已不在其中,而是从他的右侧袭来,慕容宇及时反映过来,没被伤到。   萧启瑞同时放出信号弹,“凌月城距离屏山城不过数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此时,于无涯伺机跃上战马,带着顾以微一路奔离战场,天牧国无人敢拦,南越国受了陈荣显的示意亦让出一条通道。   萧启瑞瞥见他们奔驰而去的身影,心沉了下去,无奈慕容宇纠缠不休,他根本无法分身去追。   “吁——”       ;战马疾驰至无人处,又一匹马儿跟了上来。   于无涯回头望去,是晏文钦。   “于将军,且停一下!”   晏文钦的马根本追不上于无涯的马。   “请将军停一下,晏丞相有恩于我。”顾以微见晏文钦锲而不舍地追来,料想定然有事,于无涯见晏文钦孤身一人,思量了一下停下了马。   “娘娘,不能回凌月城。”晏文钦跳下马,急切地说道。“太后已经盯上了娘娘,杀手就埋伏在雪域,娘娘快些逃吧。”   “杀啊——”   远处,两军厮杀的呐喊声传来,于无涯握紧了腰间的剑,他作为三军主帅此刻是心急如焚。   顾以微发觉他的心事,低低道,“将军快些回去吧,切莫为了我坏了将军的名声。”   “将军,七年前若不是皇上找到你,给你机会参加选贤大典,只怕现在你还在燕京城里卖艺为身。”晏文钦亦不愿看着天牧战败,劝道,“娘娘交给在下,将军快些回去吧。”   于无涯向晏文钦一抱拳,“务必将娘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晏文钦点点头,于无涯头也不回地朝着战场奔去。   “晏文钦,你怎么会来这里。”顾以微疑惑。   晏文钦重新坐到马上,“微臣担心娘娘的安危,一直跟在大军的后面。”   突然,一道火光冲天,战场上双方陷入了激战。   顾以微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战场,心中郁结,今夜雪域必定血流成河。萧启瑞看起来处于劣势,可他竟然将无虞和碧婉抓来,实在不能原谅!   “娘娘,走吧。”晏文钦看了看时辰,天亮前应该能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要去南越国。”顾以微坚定地说。   “好。”晏文钦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天牧,如今也只有南越国是最好的去处。   两匹骏马隐在夜色中,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可惜绵绵的白雪落得缓慢,没能及时将他们的行迹覆盖住,数名杀手嗅到了他们的味道,沿着马蹄印记,追逐着他们。   天边泛起鱼肚白,晏文钦和顾以微一刻也没停息,晏文钦心里始终有不好的预感,频频回头望去,唯有一地的白雪,再走数里路就到了天牧国与南越国的雪域边界,顾以微也就安全了。   “晏文钦,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样荒凉的地方,顾以微庆幸有身边的男子一路相伴。   “娘娘……”   晏文钦话还没说完,一把银剑穿过依稀的晨光向晏文钦袭来,划伤了他的右臂。   “晏文钦!”顾以微惊呼,看清来人是名黑衣蒙面的男子。   “娘娘,快跑!”   顾以微闻言迅速抽动缰绳,马儿吃痛,飞奔起来,晏文钦紧随在后,黑衣蒙面男子以轻功追击,很快追上了晏文钦。   晏文钦从怀中掏出不知名的粉末撒向男子,男子迷蒙了双眼,一下子停了下来,可这时,跑在最前方的顾以微却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   顾以微拉住缰绳,思量着逃脱之法。   那两人却并不答话,只是飞身而上,剑指顾以微。   “娘娘!”晏文钦见势不妙,来不及多想,狠狠抽了马儿一鞭,驾着马冲向那两名黑衣人。   晏文钦的马就要撞上顾以微的马,顾以微的马儿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向右侧跑了两步,让一名黑衣人扑了个空,而另一名黑衣人迅速在空中转身,立剑一撩,刺入晏文钦的身体。   “走!”   顾以微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晏文钦又最后的力气喊出声,手死死抓住那名黑衣人,不让他将利剑抽离。   顾以微见他这样拼死护着自己,眸中水雾腾升,迎着冷风撇过头,狠下心往前逃去,马儿跑动的那一刻,泪花飞溅出来,是这凉薄世界里的唯一温热。   身后,晏文钦始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拽着黑衣的人的手不曾放松,身体竟又被一把利剑刺穿。   “小五,你先去追那个女人。”   原来从身后突袭晏文钦的那名黑衣人叫小五。   小五得令,利落的抽出晏文钦身体里的宝剑,追赶顾以微去了。   晏文钦隐约感觉面前的黑衣人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朝他击出一掌,晏文钦飞向雪地,利剑快速抽离,一时间他青墨色的衣服前后都被鲜血染红。   晏文钦连起都起不来了,周身的雪地很快氤氲成刺目的红,黑衣人持着滴血的剑走到他身边,见他执着地盯着远方,便也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蒙蒙雪雾里,顾以微的身影越来越远,小五几乎就要追上她。   “真是痴情。”   黑衣人抬起剑,似要给他最后一击,晏文钦却已挨不到这一击,轻轻将头转过来,一点一点抬起手,放在衣襟里,触摸到那一缕薄丝才安心下来。(番外会写,选贤大典上他捡起的手绢)   晏文钦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轻飘飘地在空中,不知要飘向何处,那些与她在一起的温柔的时光悉数闪现在脑海里,好像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沧山望明月,她就是他的明月……   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痴心难付,既已付了痴心,微臣终生不悔……   他想起见到她的第一眼,想起了芗城的一吻,想起了她在月下的寂寞,雨中的绝美,想起了她的剑舞,她的琵琶曲,她的倔强和善良。   虽然她从来不属于他,他只要在身旁看着她亦足矣。   被小五追杀的顾以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晏文钦……   晏文钦……   下一世,换我做的你红颜。 ☆、推荐新文   倾世医后,推荐新文   推荐新文:<暖妻,总裁老公缱绻爱>   1、这是一个宠文,欢迎跳坑   2、人物版:   【绯闻天后vs冷情总裁】六年前她将他吃干抹净然后消失不见,六年后他们再次遇见,他抓住了她的手再也不会放开。ai悫鹉琻   【绯闻天后vs无情初恋】他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是她的初恋,六年前为夺家产不惜设计将她赶出家门,六年后当他成功掌控了萧家,才发现原来她还在心底。   【绯闻天后vs暖心蓝颜】他是她的幼稚园同学,也是她最温暖的蓝颜,从5岁暗恋她到25岁,像小叮当一样帮她解决了所有的危机。   【绯闻天后vs天才魔术师】五年前的偶遇,她化成一道春风吹入他的心扉,五年后他华丽归来,制造了一次惊艳世界的浪漫重逢。   【绯闻天后vs心机小娘】先来一块抹茶红豆蛋糕,咱们再继续谈!   3、深情版:   爱和爱过,只多一个字,却隔了一个曾经。   ——安琪   爱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给你的爱就是一辈子。   ——楚一寒   如果世界和你,都掉进了河里,我一定先救你,然后忘记世界的呼吸。   ——顾宸泽   曾经,我想和你分享我的所有秘密,但现在,你成了我心底的秘密。   ——萧晟烨   终于有一天,我忘记了什么,只想握你的手说,天地间伤心的事,都在身后的那个世界里,美好都在有你的这个世界里。   ——乔逸   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就象是瓶中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是否是美丽的,但却真心而倔强地等待着。   ——王雪蕊   我一直以为是我赢了,其实不是,即使盛元垮了,我也不会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梓熙   4、打个小广告:   小胖的古言连载文推荐:《倾世医后》   为情自杀的医学研究生在幽然谷中遇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选择代替那个女子于异世重生,却遭到神秘“仙主”连番追杀……   【重生】别人重生是为复仇,她的重生却是为了开启一扇门。   【宫斗】被嫁人、被刺杀、被扒衣、被下毒、被陷害、被火烧……怎么,连这异世也容不下她了?那她便掀了这异世!   【情深】他给了她最温柔的爱恋,收走时却不带一丝痕迹;他最初想要她的命,结果却爱她上了瘾;他是她的臣子,也是她的蓝颜……三个男人该如何抉择?   【缘浅】当她一步一步成为素手天下的倾世医后,才发现他们都抵不过这巨大的阴谋;当她无意间重现千年前的传说成了三国炙手可热的“莲花神女”,又发现她的重生竟只是一场闹剧……   —————————————————————————————————   —————————————————————————————————   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上架前每日一更,大约在中午12点,没事就收藏和推荐一下嘛,小胖爱你们! ☆、第三张地图7(这几天比较忙,明天开始补齐字数)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三张地图7(这几天比较忙,明天开始补齐字数)   夜微冷,因太子大婚,平昌城内笙歌婉转华彩照人。   突然数十支巡逻队伍由平昌府涌出,慕容宇又从宫里带了一批人赶往城内。   “皇上下旨了,明日不开城门。”   “怎么会突然锁城……”   “好像是宫里出事了。”   暗处,欧阳澈听到了两名守卫的对话,皱了皱眉,隐入夜色。   那处偏僻的院落,嫚儿闭目养神,流云静静坐在屋顶,顾以微半阖着眼,三人谁也没有睡着,各怀心思。   欧阳澈的脚步声打破了荒凉的死寂。   “锁城了。”他将大刀立于上,找了个角落坐下。   嫚儿微微睁开眼又闭上,顾以微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们三人武功这样高,锁城又能奈他们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以微想逃是逃不了,挺多就再回一次天牧国,她只是担心虞儿,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宫里可好……   第二日,天阴沉沉的,宛如顾以微的心,她不得不承认,萧启瑞的伤影响了她对自己的判断,她几乎确定自己还是在乎他的。   而这样的在乎于萧启瑞来说,或许太过廉价了……   一大早,流云和欧阳澈就不知去向何处,嫚儿在院子里看着她,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急着出城,莫非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直到傍晚,流云拎着鬼手医仙走进院子,顾以微才知道原来他们先去了鸣翠谷,因为没找到鬼手医仙便一路查探他的踪迹,跟着到了平昌城,遇上嫚儿,才知道原来慕容宇要娶她为太子妃,两人临时决定去劫亲,兴许能救皇上。   “师傅,你怎会到平昌来?”顾以微走到他身边,其实她想问的是晏文钦,但流云和欧阳澈在,她不好说明。   “我搞不定雪狼,想找你帮忙。”鬼手医仙哭丧着脸,手臂上缠着好几条纱布,样子很是狼狈,提起雪狼神色激动,捶胸顿足,因为每次他想取雪狼的心血时,雪狼都会激烈地反抗,什么安神催眠的药都对它无效,他只好硬上,哪知雪狼防备性极高,他手上的伤就是被雪狼抓的。   “那位,可好?”顾以微担心,晏文钦伤得那么重,若没有鬼手医仙照看随时都很危险。   “你放心,他很好,我让他帮我照顾一个人……”鬼手医仙小声的说,但即便再小声也逃不过流云等人的耳朵。   瞧见流云怀疑的目光,顾以微瞪了一眼鬼手医仙,鬼手医仙倒也立刻收住了话尾。   嫚儿淡漠地扫了一眼他们两,对流云和欧阳澈说,“走吧,再拖下去,皇上的伤会越来越重。”说罢便飞身跃出院子。   “恩。”流云携着顾以微,欧阳澈钳住鬼手医仙,随在嫚儿身后。   天色越来越暗,五人来到守卫最少的南门,因为从南门出去到天牧国需要绕一个大圈,但嫚儿深知慕容宇的狡诈,不愿冒险走北面。   隐在附近的巷子后,停留了半晌,没发现什么异样,嫚儿才一跃飞上城楼,击晕了瞭望台上的守卫,流云和欧阳澈见守卫倒下,携着顾以微与鬼手医仙也跃上了城墙。   几乎同时,快得看不清的黑影闪现在他们身侧,突然之间十位一等一的高手和上百人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慕容宇从城楼的另一边走来,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   “救回太子妃!”   只有五个字,却令人心惊。   顾以微被流云护在身后,不小心撞进慕容宇墨色的眸里,他看起来阴鸷而疲惫,怕是一夜未眠,强撑到现在。   嫚儿、流云和欧阳澈皆面色凝重,这十名高手加上慕容宇要对付他们三人绰绰有余。   “放了太子妃!”   慕容宇抽出腰间银剑,那十名高手也抽出了剑,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突然,嫚儿以软剑横在顾以微的玉颈间。   “谁敢动手,我立刻杀了她!”   慕容宇凝眸,向前移动得缓慢,嫚儿看了一眼流云和欧阳澈,“流云,这里你们先挡着,我带她出城。”   流云点点头,欧阳澈拔刀拦住慕容宇。   “啊——”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光,嫚儿指尖划过银剑,银剑切入顾以微的肉里,她冷哼一声,颈上一痛,那软剑上已鲜血淋漓。   “慢着!”慕容宇立刻停住了脚步,“你若再敢伤她,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   嫚儿挑衅一笑,“那我倒要看看是我先死,还是殿下的太子妃先死!”   她携着顾以微渐渐退出包围圈,十大高手注意着慕容宇的神色,均不敢出手阻拦。   嫚儿她想往城楼外逃离,城楼上却突然支起一张大网,就要将她和顾以微网住。   嫚儿迅速以白绫阻挡,击出的白绫打退了落下的大网,她与顾以微只好转身向城内。   慕容宇凝眸,丢下一句“把上官流云和欧阳澈拿下!”便收了剑,准备起身追过去。   嫚儿的轻功不错,虽然带着顾以微还是缓慢了一些,但已经逃离了一段距离。   “拿弓来!”慕容宇思量了一下,   一名侍卫将紫荆宝弓和箭筒丢向慕容宇,慕容宇一手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一手拉开弓。   “嗖嗖……”   两支利箭率先飞了出去。   嫚儿感应到身后的危险,向左边一避,避开第一支箭,又向上一避,避开第二支箭,可就在她躲避第二支箭时,慕容宇射出了第三箭。   箭尖刺穿了她的身体,白衣染血,嫚儿落在城楼下方,无法再用轻功,只好忍住疼钳着顾以微往城里逃去。   慕容宇还想再追,流云和欧阳澈挣脱十人的纠缠赶了过来,他们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他们一左一右拦在慕容宇跟前,十大高手随即将他们包围。   “你们去找太子妃!”慕容宇将紫荆宝弓丢给侍卫,抽出腰间银剑“他们两个我来对付。”   十大高手往各个方向散去,慕容宇稍稍放松了一些,箭上抹了软骨散,嫚儿撑不了多久,夏儿她一定会在某处等着他。   而实际上,嫚儿从腰间取出了软骨散的解药(也是仙主常用的毒),带着顾以微往青云将军府逃去。 ☆、第三张地图8(地图到手)   ?嫚儿从腰间取出了软骨散的解药,带着顾以微往青云将军府逃去。舒悫鹉琻   将军府门口还挂着大红的灯笼,嫚儿憋住一口气,提着顾以微越过围墙翻入后院,因为力道不够,落地时手一滑,顾以微摔了出去,身上的喜袍沾染了白雪。   恰好她们进入的是顾以微先前住的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吃了它。”   嫚儿点住顾以微颈间的穴道,丢了一颗止血丸给她,便要去找碧婉。   “嫚儿。”顾以微却叫住她,“你背后的箭伤必需现在处理,跟我到屋里。”   “别想耍花招。”嫚儿握紧手里的剑。   “若我想逃,刚才那些侍卫经过的时候,我大喊一声就行了。”顾以微没理会嫚儿,径直走进屋里。   点亮烛火,屋内大红的喜字很是刺眼,她从柜子里取出药材、金针和纱布,这些都是陈荣显先前为她准备的。   “趴下吧。”嫚儿随着进了屋,顾以微挪了挪目光,示意她到床上去。   嫚儿没说话,站在门口目光厉厉地盯着她。   顾以微毫不示弱地对着她的美眸,“你不用这样看我,这一箭你本可以拿我当挡箭牌,但你没有,所以我想还你这个人情。”她又取出一把匕首在烛火上烤着,“你伤得深,若不快点把箭拔出来,骨头可能都会受损。”   嫚儿自然知道慕容宇这一箭有多狠,若不是隔得远,她的身体都会被刺穿。   一抹身影掠过帷幔,嫚儿趴在榻上,阖上眼。   “会很痛。”顾以微捧着匕首和金针坐在床边。   “再痛的我也经历过。”   没想到嫚儿会这样回答,顾以微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剪开嫚儿的衣裙,留出足够多的空隙,但见她的背上是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手上的动作一滞。   “要拔就快点拔。”嫚儿似乎猜到了她的表情,冷冷地说,将脸撇过,手上一片湿热。   顾以微深吸了头气,用金针刺入嫚儿的背部,减缓血液流淌的速度,然后用匕首抵在她的伤口,狠心一用力,匕首刺入她的肌肤。   嫚儿紧咬着唇,一声没吭。   顾以微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一手压着匕首,一手持箭,使劲一拉,将那利箭从嫚儿的身体里拔出。   “好了。”顾以微迅速用金针为她止血,又拿起桌上的药草,覆在她的背上,盖上纱布,想要为她包扎伤口,却被她擒住手,顾以微便放开纱布,她熟练地将纱布裹了三圈,打了个结,那娴熟的模样,像是经常受伤。   “你在这里等着。”嫚儿走下床,即使背上的伤疼得她钻心刺骨,她也没表现出异常,和那时在宫中温婉柔弱的她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你背叛了仙主?”顾以微看得出,嫚儿对萧启瑞有情,若非如此,她不会违背仙主的命令。   “与你无关。”嫚儿冷不防抽出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在你脖子上多划一道。”   顾以微转身收拾桌上的药材,嫚儿离开了屋子。   “谁——”   隔壁院子里,碧婉睡得正熟,被嫚儿一惊,吓了一跳。   嫚儿没说话,玩味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嫚儿姑娘,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碧婉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是不是仙主有什么吩咐。”   “花粉好用吗?”一进屋,嫚儿就嗅出檀香里罂粟花粉的味道。   “很好用,多谢仙主赏赐。”碧婉想到自己用花粉迷惑陈荣显,脸上飘起喜悦之色。   “你帮我做一件事,花粉下个月会再给你送过来。”嫚儿脸色苍白,但碧婉没有亮点,并不知道她受了伤。   “请嫚儿姑娘吩咐。”碧婉恭敬地说,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帮仙主做事了,无非就是透露一些南越国的军情和平昌城的情况。   “送我和顾以微出城。”嫚儿睨着眼,没?有错过碧婉的惊异,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顾以微是仙主要的人,她在陈荣显身边对你始终是个威胁,即便嫁给了慕容宇,陈荣显也不见得能忘情。”   碧婉若有所思,半晌便答应下来。   嫚儿没有回到顾以微的院子里,而是独自寻了处偏僻的屋子,将自己锁在里面运气疗伤。   如果这一次出城再出差错,那么她的萧哥哥就会必死无疑……   锁城第二日,青云将军府一片祥和,没有人知道嫁出去的太子妃又回到了府里,碧婉倒是来看过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送了些吃的,拉着她的手,依依惜别。   顾以微假意应付着,大约也探听到了嫚儿的计划,她有了另外的想法,便寻嫚儿商议。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然认为她必需和嫚儿回到天牧国,必需去救萧启瑞,好像这才是现下的第一大事,南越国的雪域地图她宁愿稍晚些再取……   “嫚儿姑娘。”她轻轻唤了嫚儿一声。   嫚儿回过头,精气比昨夜好了一些,但仍然虚弱。   “平昌锁城势必对南越举国产生重要的影响,我推断锁城的时间不会太久。”她走到嫚儿身边,“只有碧婉不足以让我们出城,不如让碧婉进宫一趟,请太后帮忙。”   嫚儿看了顾以微一眼,眼神里似有赞许也有怀疑。   “我会随你回天牧国救萧启瑞。”顾以微轻颦浅笑,“但作为交换,碧婉要将虞儿带出宫。”   “我会和她说的。”嫚儿回到屋里,又将房门关上。   之后几日,碧婉出了将军府,添置了新的嫁衣花冠和嫁妆,却迟迟没入宫。顾以微大多时间在屋内,因为碧婉下了命令,她和嫚儿的房间不许任何人入内,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其实经过这件事,顾以微倒是开始同情嫚儿了,因为白天时她为嫚儿换药,又见到了那些可怕的疤痕,很难想象出小小年纪的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幸好嫚儿的伤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伤口便能愈合。   十日后,平昌城门开启,听碧婉说是苏后多次劝说云皇的结果,而流云和欧阳澈被压入死牢,鬼手医仙倒是被供奉了起来,没受多大的罪,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立刻把无虞带出宫,并非易事,还需要时间。   每天,顾以微只能从碧婉口中了解无虞的信息,听闻宫里所有人都宠着他,慕容宇更甚,除了在城里城外搜寻她和嫚儿外,所有的时间都给了无虞,而月笙也和无虞相处得很好,如此反而加大了带他出宫的难度。   更糟的是,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一个多月前,萧启瑞夜夜向她索欢,又在她身体里留下了种子。   他杀了她的孩子,又给了她一个孩子,如此就想两清吗?顾以微嗤笑,这一次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她的孩子。   许是苏后帮忙,六天后,云皇特许无虞暂住青云将军府,因为再过三日是慕容宇的登基大典以及他和月笙的婚礼。   月笙最终还是成了皇后,慕容宇也即将成为一国之主,顾以微真心地为他们高兴,心里却觉得亏欠了慕容宇太多,即便把下辈子赔给他,都不够了——   那一日无虞回到府中,见到屋里的顾以微,扑到她怀里久久不愿放开,让她一阵心疼。   问起他在宫里的生活,无虞却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这是慕容叔叔让我交给娘的,可是娘失踪了。”   顾以微有预感那张薄纸就是南越国的雪域地图,缓缓地从无虞手中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她寻了已久的地图。   原来慕容宇早在她们成亲那日便将地图交给了无虞,希望给顾以微一个惊喜,哪知道她还没拿到地图就被嫚儿掳走了。   顾以微将地图收起,心下对慕容宇又多了一层愧疚……   如此一切准备妥当,嫚儿和碧婉也将出城的日子定在三日后,顾以微化妆成新娘,嫚儿装成媒婆,由碧婉和无虞送她们出城。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南越国新皇的大喜之日,青云将军府的表小姐也出嫁了,平昌城里的百姓围在城隍街上看热闹。   顾以微盖着红绡,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   ?很快便到了城门,也就在此时,鸾轿猛然停住,她的身子猛然前倾,花冠一歪,始终盖在头上的红绡滑落。   眉黛如柳,额点花钿,珠玉累累,纤弱的身子裹着繁复厚重的嫁衣金饰,仍显得单薄异常。   鸾轿外几十名黑衣蒙面持剑人与佩刀侍卫激烈的厮杀起来,满街的百姓纷纷逃窜,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无数的百姓冲散了整个仪仗队,城门下场面混乱不堪。   一名黑衣人飞至鸾轿前一把将顾以微扯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新娘。   城外一处密林间,顾以微穿着嫁衣,似水容颜,如幽谷青莲,美得绝艳,黑衣人脱下面纱,露出俊逸的脸。   “殿下,你怎会在此?”虽然他抱着她逃离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是慕容宇,但见到真容时心里还是难免地一震,今日是他的登基大典和婚礼……   “本王早就知道你躲在城内,只是没想到你会躲在青云将军府。”慕容宇用力地钳住了她的肩,一脸的悲伤,“为什么要回去?” ☆、乱世1   慕容宇用力地钳住了她的肩,一脸的悲伤,“为什么要回去?”   顾以微稀凝视漫天飘舞雪花,看到慕容宇眼里的不能释怀,忽感怅惘轻声叹息:“殿下,是以微配不上你。”   “为什么要回去?”慕容宇只是死死地强调了这几个字,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却又想听她的解释,也许她并不爱萧启瑞……   “萧启瑞快死了。”顾以微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夏儿,他杀了你的孩子,你忘了吗!”慕容宇有些激动,只有在她面前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摇晃着顾以微,想让她想起那些被萧启瑞伤害的事实。   “是,他是杀了我的孩子,但是他是为了救我。”顾以微挣脱开慕容宇,“我必须回去救他,这是我欠他的。”   慕容宇很沮丧,夏儿她还是知道真相,如果他知道她会因为萧启瑞的伤离开南越国,他打死也不会射出那一箭……   “殿下。”顾以微一袭红色的嫁衣在素色的冬景里那样耀眼,慕容宇久久未说话。   枝影摇曳风雪成冰片片雪花洒在他肩上寒风割他脸上,他只是静默着,失望地看着顾以微,恍如隔世,他知道自己留不下她。   “夏儿,这三年你都不曾有过一丝感动?”慕容宇不甘心地从身后抱住她,“我绝不放你和虞儿离开。”   提到虞儿,顾以微身子一怔,三年前若不是他的还魂丹,虞儿又怎么能死而复生……   终究是自己欠了他。   “殿下,我救回萧皇就会前往天擎山。”顾以微背对着他被他圈在怀里,“生死难断,殿下还是忘了以微吧。”   “本王陪你去。”慕容宇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生生死死我都和你在一起。”   “殿下马上就要登基了,当以国家为重。”顾以微觉得在感情的事上慕容宇就像个孩子。   “没有你的江山,本王要来何用?”慕容宇顿了一下,“夏儿,你放心。我绝不会娶月笙。”   顾以微沉默了。   “别忘了,你的命是本王的。”慕容宇说的笃定,不容许她有任何质疑。   “我让你去救萧皇,一个月后,我陪你去天擎山。”慕容宇自己说着,将她抱得很紧,好像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顾以微蓦然转身,对上慕容宇一往情深地眼眸,“殿下厚爱,以微感激不尽,那便以一月为期。”   慕容宇惊喜不已,唤了一声“夏儿。”   “以微恳请殿下不要伤害上官流云和欧阳澈,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顾以微福了福身,恳求道。   “好。”慕容宇握住她的手。   顾以微尴尬地抽出手,“殿下快送我回去吧,虞儿会害怕的。”踩着地上薄薄的雪花,顾以微头也不回地往密林外走去,慕容宇随在她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又暗下决心,不管需要多久,他都会等她、护她、陪伴她。   在通往天牧国的官道上,顾以微碰见了驾着马车嫚儿和无虞,碧婉并没有跟来,慕容宇附在她耳边说:“若有事就找晏十三,他是我的人。”   顾以微一惊,不动声色地坐上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慕容宇回到宫里时,云皇已经暴怒,就连苏后也劝不住他。   “太子殿下这是去哪了啊!”   大殿上众臣面面相觑,登基大典缺了主角这可如何是好。   “刘千术你立刻派人寻找太子,压也要把他压回来!”   刘千术只觉得前胸后背发凉,谁敢惹即将登基的新皇啊……幸好,在他领命之前,慕容宇跨进了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   云皇正要发火,被苏后拉住,终究是压下了怒火,示意礼官,开始登基大殿。   披上黄袍,接过玉玺,慕容宇成了南越国的新皇,苏后终于松了口气,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了。   仙主那边,她也不打算再继续应承,甚至暗中培育了自己的势力,她苏清秋忍了二十多年,盼着就是亲手杀了慕婉心的那一天,当是她为顾涟漪报仇,还了她的恩情。(详见番外)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嫚儿为避开陈荣显没有经过屏山城,而是走了近道,却是在雪域里呆了足足五日,顾以微小产后身体虚弱,扛不住路上的奔波,受寒生了病。   回到天牧国后宫已经是十日后,燕京的雪也断断续续地一下就是大半月,将整座皇宫笼罩地犹如一座华美晶莹的堡垒,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银龙在地上盘旋,御花园里那些枯枝参树被在风雪中凝结成冰银装素裹一簇簇一团团,晃地人心醉神迷。   “娘,我们到了……”小小的无虞守在顾以微身边,拉着她的衣角,轻轻呼唤。   顾以微却没有任何反应。   嫚儿将马车停在宫廊入口,掀开帘子,将顾以微拖下马车,迎着风雪走在长廊间,遇到了晏十三。   “莲心皇后!”   晏十三早就接到了慕容宇的密报,但惊讶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嫚儿姑娘,把皇后交给我吧。”   他接过嫚儿手中的顾以微,拦腰抱起。   “有劳晏统领送她去琉璃宫。”嫚儿走在晏十三身侧。   闻讯而来的渔玄难以置信,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对着嫚儿怒喊:“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将她和这个小兔崽子带回来了!”   嫚儿静默着不说话,冷眸瞪了渔玄一眼,渔玄立刻闭上了嘴。   “不要妄想对她做什么,否则我会杀了你。”说完,晏十三将顾以微带进琉璃宫,无虞紧紧跟着他们,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他有些害怕。   “姐姐,你们要带我娘去哪里?”无虞拉着嫚儿的衣角,怯生生地问。   “我们带你娘回她的寝宫,以后你和你娘就住在那里。”   嫚儿本来不喜无虞,但好在他不吵不闹,隐约有萧启瑞的影子,她待他也不至于太冷淡。   迈入琉璃宫,菲儿是第一个迎出来的。   “主子……”   菲儿见到晏十三手里的顾以微,难掩喜悦之情,奔上前去抱住了她,却发现她全身发烫,烧得厉害。   “好好照顾她。”嫚儿将顾以微交给菲儿,与晏十三一起转身离开,向龙泉殿走去。   菲儿顾不上送他们,唤来青蓝一起将顾以微架进屋里,才想起院子里的无虞,一回头,他也跟着进了屋,可怜巴巴地趴在床头,望着顾以微。   “娘……”   这一声叫唤,令菲儿怔住。   “你是无虞?”   无虞点点头,“我娘她怎么一直睡着?”   菲儿抱住无虞,嘤嘤哭泣起来,当年是她亲手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那时候巴掌大小的他现在已长成这样乖巧俊秀的模样,   “虞儿,你乖,你娘她生病了,但是菲姨会治好她,不要担心。”   菲儿简直不敢相信,主子回来了,还带回了小主子,流云这趟南越国没白去,虽然流云没回琉璃宫,但她也没多想,只当他去看皇上了。   金针入穴,此时菲儿的技艺较几年前娴熟的多,她又让青蓝去熬了几帖药,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自己则守在顾以微身边寸步不离。   入夜,风雪飘摇,屋里点着炭火,暖和得很,菲儿燃起了顾以微最爱的檀香,又取出一床厚被子,盖在无虞身上,他躺在顾以微身边睡着了。   许是不小心碰触到顾以微,床上的人儿眼皮动了动,缓缓张开。   “菲儿……”   顾以微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但还是可以确定自己回到了琉璃宫。   “主子!”菲儿握着她的手。   顾以微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无虞放下心来,又瞧着喜极而泣的菲儿,心中不忍,伸手擦去她的泪水,“菲儿,流云他……”   “流云他怎么了?”菲儿一惊,流云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为了将我带出平昌城,被慕容宇抓住了。”顾以微内疚的说,“但慕容宇答应过我暂时不会伤他。”   菲儿的泪流得更急了,却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担心,只是要顾以微好好休息,端着药碗走出屋子,贴在院子里的圆柱上,哭得厉害。   第二天,顾以微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嫚儿便拖着她去龙泉殿,哪知怡贵妃挡在门口。   “嫚儿姑娘,本宫敬你是太后的人,一直不愿与你为敌。但皇上是因这个女人受的伤,请你把她交给本宫处置。”怡贵妃自恃救了萧启瑞,在宫里并不把谁放在眼里。   “怡贵妃,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莲心皇后,你不过是个小小贵妃,有什么资格处置本宫。”顾以微一脸病容,亲颦浅笑,“陈荣显没告诉你吗,本宫是他的主子,也是你的主子。”   “你,胡说些什么!”怡贵妃冷不防瞬移到顾以微身边,抬手就要打下去,被嫚儿擒住,将她甩到一边。   “你会武功!”怡贵妃似乎很惊讶,一名小小的宫婢功夫竟然在她之上。   “如果不想死,以后就不要再出现。”   嫚儿和顾以微进了龙泉殿,怡贵妃恨得咬牙切齿,连个宫婢都敢威胁她,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让成王来我宫里。”   怡贵妃睨着龙泉殿,眼里一片血红,她决不会把她千辛万苦救回的皇上让给那两个女人,谁要与她抢皇上,谁就得死! ☆、乱世2   迈入龙泉殿,宫人们瞧见嫚儿与顾以微,噤若寒蝉,托着木盘低着头走得匆匆。   屋内氤氲着一片死气,太医们静默着站成一排,榻上萧启瑞仍在昏迷中,脸色苍白如雪,似乎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臣等参见莲心皇后。”   顾以微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径直走向龙榻,萧启瑞的伤很重,那把伤他的紫荆宝箭至今还插在他的胸口上,有被人拔动过的痕迹。   但现在的情况很糟,只要一动箭尖,极有可能划伤萧启瑞的心脉……   “都出去吧。”顾以微从脉象里看出萧启瑞的体内淤积着大量的酒精,阻碍了伤口的愈合,心中一紧,其实要她取出这支箭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缝合萧启瑞心脉上的伤口。   屋子里只剩下嫚儿和顾以微。   “他快死了,太后不救他?”顾以微不冷不热的问,手上揭开了萧启瑞的衣服,这些太医是用千年人参在为他续命,却也耽误了治疗时机。   “你不用问那么多,治好他我就放你走。”嫚儿立于一旁,脸上是冷漠。眸中却是无尽的担忧。   “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准备。”顾以微离开龙床,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阵猛烈寒风呼啸而过,冷风灌进了她衣襟内,她冷地打了个哆嗦,心里隐隐作痛。   萧启瑞,我到底该如何面对你。   那夜在在院子里与流云的对话响彻耳畔——   “娘娘,跟属下回去吧,皇上他……”一向坚强的流云却也欲言又止。   “菲儿不曾告诉你,萧启瑞杀了我的孩子?”顾以微被白绫绑住,激动地全身战栗,她怎么会忘记萧启瑞灌她红花的那一幕,怎会忘记孩子脱离她身体的那一瞬间……   “娘娘,真相并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流云还是没有什么心计,悲伤的表情跃然眉心,“皇上他是为了救娘娘。”   “流云,枉我之前待你不薄,如今你竟然编撰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来为萧启瑞开脱!”   “娘娘,那服药是为了将娘娘体内的毒素全部转移至胎儿身上,再用红花让娘娘流产,这样就能清除娘娘体内的断魂散了。”   “什么,你说什么!?”   顾以微难以置信地望着流云。   “这些都是于将军告诉属下的,那时他与鬼手医仙没有找到白狐,南越国又虎视眈眈,便先去与皇上汇合,鬼手医仙当着于将军的面将那张药方交给皇上……”流云眉头深锁,“鬼手医仙说若没有千年白狐的心血,这是唯一的解毒办法,皇上必须在娘娘和皇子之间做出选择。”   顾以微全身靠在柱子上,几乎快要晕厥。   流云的话像一道凌厉的闪电劈在她心上,水雾模糊了她的眼睛,难怪小产之后体内的断魂散就莫名消失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她就杀了他们的孩子……   “那又如何,三年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我也亦非从前的我。”顾以微强忍着眼泪,三年后再相见,她与他之间已经只剩下仇恨了。   “娘娘,皇上他的心蛊好了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流云说得认真,“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属下感觉得到,皇上忘记了以前的事。”   忘记了以前的事?顾以微疑惑地扬起脸,如美玉无瑕。   流云说,若非慕容宇突然告诉皇上无虞就是他亲手流掉的孩子,皇上根本不会失神,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几近疯癫。   “这不是真的!”战场上,萧启瑞咆哮着,不停乱舞着剑,根本无法接受慕容宇的说辞,慕容宇趁机以紫荆宝弓射出三箭,两箭射向于无涯和他,均被他们挡下,而第三箭射向萧启瑞,直入心脉。   关键时刻怡贵妃率兵前来支援……   回到军营的萧启瑞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嚷嚷着要喝酒,没人劝得了,一壶酒下肚后,他单手握住刺入心脉的利箭,想要一口气拔出来,但仅碰触到的那一瞬就昏死了过去……   难道萧启瑞变得暴力而无情是因为心蛊?顾以微心乱如麻,不愿再多想,单薄的身子消失在长廊深处。   天色渐晚,阔而远的天际里暮霭沉沉寒蝉凄切,重重殿宇楼在暮云晚霞的暗色余晖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宫苑深深寂寞都随着陰冷地气缓缓涌了出来,整座皇宫仿佛都被浸没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陰翳之下。   回到琉璃宫,无虞正在院子里玩雪,见到她便放下手中的雪球欢乐地奔向她,“娘,菲姨说你去看望我爹了,我爹是谁啊?”   顾以微蹲下身子,拍去他小手上的冰雪,“虞儿,你想见爹么?”   “想。”无虞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以微微笑着看着他,牵起他的手“随娘回屋吧,明天娘带你去见爹。”   “真的?虞儿有爹了!”无虞挣脱开顾以微的手,飞似的跑进屋子里,喊着,“菲姨,娘要带我去见爹了!”   天上飘落的百姓似轻柔羽毛在顾以微脸上拂过,她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既然无虞得以回到这个世界,她为什么要把仇恨加在无虞身上呢?   夜里,顾以微取了个瓷碗加了些清水,独自前往龙泉殿,她已经决定用现代手术的方式治疗萧启瑞心口的伤。   成功率只有五成,但如同那时萧启瑞不得不做出选择一样,这也是她惟一的选择。   一种不好直觉涌入心头,夜凉枯枝摇曳风中蕴含着森然地呼啸声比起雪域的夜更寒冷。   “皇后娘娘。”晏十三叫住她。   “晏统领。”顾以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身兼要职,却是南越国的奸细,萧启瑞竟然一直没看出来。   “想必新帝已将属下的身份透露给了娘娘。”晏十三与走在她身后,低头躬身,恪守礼节。   “恩。”顾以微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总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是透明的。   “西岩易了容,就在娘娘宫中,他会保护娘娘的安危。”晏十三说得很轻,只有顾以微听得到。   想起西岩顾以微倒是满怀愧疚,却又凝神看着晏十三,“为什么要做南越国的奸细?”   晏十三突然抬头看着顾以微,眼里是愤怒,“我恨萧皇和晏文钦!他们为了所为的天下大业,可以亲手把自己的亲人推入火坑!”   顾以微缄默了,她已经猜到晏十三的真是身份,卫子琪曾告诉她,晏文钦还有一个弟弟,去了雪域参军,玲珑死之后晏文钦的弟弟也就没了消息,而老夫人时常对着那间屋子叹息掉泪。   晏十三送顾以微到龙泉殿门口,便转身离开,顾以微轻轻推开了房门,却见到渔玄在屋里。   顾以微仿若没看到她一样,脱去貂毛披风,抖了抖身上的白雪,将瓷碗放在桌上,便向龙榻走去。   渔玄冷不防扑了上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想萧启瑞死吗?”顾以微甩开她的手,嫌恶的看着她。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要你救他!”渔玄死死抱着萧启瑞,“你休想再抢走他!”   渔玄泣不成声,她分明听见萧启瑞在迷糊中喊着“夏儿”、“夏儿”,她重复了无数次她是玄儿,可萧启瑞一点回应也没有。   “你不用担心,我治好他就会离开天牧国。”顾以微平静地说着,握着萧启瑞的手用匕首在他指上一划,挤出几点血滴在清水中。   “盛夏,你不要以为皇上曾经喜欢你就可以这么嚣张。”渔玄一脸狰狞,“皇上喜欢你是因为他以为你是我!”   听到“盛夏”二字,顾以微还是身子颤动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无所谓地样子,推开门走了出去,心底说不出的悲凉。即使这后宫里仍是雕栏玉砌、富丽堂皇,亦难掩此刻飘雪的冬夜的萧瑟,溶溶宫灯在风中摇曳,那些美好的回忆全部被冻结成冰,她恍若傀儡一般找到晏十三,将血水交给他,让他收集年轻体壮的士兵的血液,为明日的“手术”做好准备。   嫚儿没再出现,她回到琉璃宫时,一名侍卫在宫门口徘徊,见到她微微一颔首,不言而喻,他便是西岩。   “夫人,你再忍耐一个月,殿下会来接你离开。”   顾以微没回答,笑得苦涩,她根本没心思去想一个月之后的事。   翌日,天刚破晓顾以微就醒来,揉着惺忪眼睛推开窗,飞雪乱绕,四周白茫茫一片。原来又下了一夜的雪,今年的雪灾比去年又严重了一些。   菲儿和青蓝捧着托盘一齐进了屋子,“主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顾以微点点头,“青蓝,你留下照顾虞儿。菲儿,你随我去龙泉殿。”   因为皇上不许莲心皇后坐銮轿的命令一直没有解除,顾以微仍是走着去往龙泉殿。   嫚儿等候在殿门口,脸色不太好,似乎受了严重的伤。   “你怎么样?”顾以微迎上去,关切地问。   “我没事,皇上如何?”嫚儿气若游丝。   “只能尽力一试。”顾以微握住她的脉搏,是严重的内伤,到底是谁将她伤成这样? ☆、乱世3   嫚儿瞥了菲儿一眼,顾以微明白她的意思,让菲儿先进屋里。   谁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大约半晌之后,顾以微脸色阴沉地进了屋,倒抽了口气对菲儿说:“把东西都撤走吧。”   菲儿一怔,“主子,这是为何?”   “别问了。”顾以微将一颗药丸喂入萧启瑞嘴里,“菲儿,去请太医过来为皇上取出紫荆宝箭。”   菲儿不明白主子怎会突然转变了心意,也只能听从命令去唤太医。   望见菲儿带上了房门,顾以微才忍不住失声哭泣,趴在龙榻之上,握着萧启瑞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后来变成模糊不清的呢喃,隐约是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分分的痛又仿佛昨日回映,慢慢凌迟她的骨血。这样不可诉之言语的悲恸,让她的身体如浸寒冰,一瞬一息地冰冷下去。   他要死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很快,菲儿领着一帮太医匆匆而来,苏太医见到皇上的模样吓了一跳,再一把脉,颤抖着跪下,“皇上,皇上他……”   众太医纷纷上前把脉查探,触到萧启瑞的脉象后,无不瞬间涕泪齐流,屋内的悲伤蔓延开来。   “主子。”菲儿见顾以微呆呆地流着泪,轻轻唤了一声,顾以微含泪回过头,对门外的几名宫人说:“去通知怡贵妃和贞贵妃。”   她忍住哭泣,抚去萧启瑞前额的乱发,他的唇连一丝血色也没有,眸里已泛起雪白,这是人濒死前的征兆。   “你们,把紫金宝箭取出来吧。”顾以微握着萧启瑞冰冷的手,对苏太医说“取出来也许还能活。”   苏太医等人一动也不敢动,悉数跪在地上,万一皇上活不了,他们也活不了了……   “皇上养你们何用!”顾以微怒了,“去找晏十三过来,将这些庸医通通压下死牢!”   “娘娘饶命!微臣,微臣愿意一试。”   苏太医拼命地磕着头,祈求顾以微的赦免。   顾以微让开身子,将萧启瑞交给苏太医,自己则站在一边冷眸看着。   苏太医取出金针扎在萧启瑞的檀中穴,持针的手颤抖着,不时回头看看其他太医,他们均低着头,只好回过身继续施针。   萧启瑞的几个大穴都用金针固定住了,之后便可开始拔箭,可是苏太医拿着匕首怎么也下不了手,额上冒着细细的冷汗。   “退下吧。”   顾以微叹了口气,接过苏太医手中的匕首,在匕首的尖端抹上止血清淤的药膏,这是用仙主的止血丹碾碎后配以百莲草制成的,外加了定量的罂粟花粉。   她绷紧神经,对着萧启瑞胸上的伤口压下去,手上的力道过了一些,可是萧启瑞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匕首插在萧启瑞的肉里,顾以微没有再动,唤来菲儿,“快用内力将紫金宝箭打出来。”   菲儿干脆果断,将萧启瑞扶起,从他身后轻轻一推,将紫荆宝箭打出他体外。   顿时,萧启瑞胸前鲜血如注,顾以微急忙扶他躺下,将匕首取出,顾不上擦去泪水,用之前准备好的药膏压在他的伤口上,可是怎么压都止不住血,一刹那顾以微的手便沾染了鲜血,他的伤口那样深……仿佛她的心也如同这血肉,在那一瞬间,被寸寸绞断。   紫荆宝箭已经被成功拔出来了,但萧启瑞却没有好转……反而气息越来越弱,几近全无。   “皇上,醒醒,我是夏儿。”顾以微的眼泪吧嗒吧嗒滴在萧启瑞手上。   可惜,那些穿越里的奇迹并没出现在她身上,萧启瑞一动不动,仿佛就要永远地睡下去了。   “萧启瑞,你醒醒!”顾以微痛苦到了极致,声音压抑在喉口,碎成了呜咽。   这时候怡贵妃和渔玄一齐冲了进来。   “滚开。”怡贵妃将顾以微推倒在地,顾以微也不反抗,只是望着萧启瑞止不住的哭。   渔玄猜到了七分,眼泪簌簌地落下。   “皇上怎么了!”怡贵妃拎起苏太医,眼里冒着杀意。   “皇上他……”苏太医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皇上已经油尽灯枯了……”顾以微神魂不清,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着宣布了这个消息,又对菲儿说,“把无虞带过来。”   不管怎么样,在他死之前至少要让无虞见他一面。   门外喧闹起来,原来是其他妃子得了消息蜂拥而来,被晏十三挡在门口,众妃得知皇上情况不太好,哭闹着要进屋看皇上。   顾以微怎么说也挂着皇后的头衔,抹去泪水,疲惫地走到屋外。   “都别哭了,皇上还没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泪又抑制不住地涌出来了,萧启瑞是还没死,但他很快就会死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见皇上!”   “若不是因为你,皇上怎么会受伤!”   ……   众妃闹腾不休,顾以微根本没力气应付她们,却也不愿回到屋里,不忍看着萧启瑞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瞧见菲儿带着无虞赶了过来。   “皇上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谁的孽种,才会中箭!”   一名妃子喊出声,众妃愤怒地朝无虞奔过去。   “晏十三!”顾以微心急,命晏十三阻拦她们,晏十三抽出腰间的剑,一个翻身拦在众妃跟前。   众妃不敢再妄自行动。   顾以微走上前,牵着无虞,绕过众妃走向龙泉殿,有妃子不服,“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们不能进去?”   “他是未来的太子,自然是你们不可比的。”说话的是嫚儿,嫚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疗伤,气色好了一些,边说着边走走到顾以微身边。   她们谁也没说话,只通过眼神交流,复杂的美眸里叫人看不出她们交换的信息,不一会儿,顾以微就牵着无虞进了屋。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宫女胆敢嘲笑后宫妃子,晏统领还不将她拿下。”刘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又受了顾以微和晏十三的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我算什么?”嫚儿从袖中飞出一记白绫,缠住刘美人的玉颈,“你去问问阎王,我算什么?”   刘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晏十三竟然任其为之,后宫妃子一时间恹了下去,悄悄退出宫廊,作鸟兽散去。   嫚儿身子一个不稳,扶在宫墙上,嘴角涌出粘稠的血,晏十三迅速转身点住她的大穴,嫚儿晕倒在他怀里。   见顾以微牵着无虞进屋,怡贵妃更是不依不挠,抬手就要劈向无虞,菲儿急忙从袖中抽出软剑。   “陈若兰,你闹够了吗?”顾以微挂着泪痕,低低说道:“皇上还在这里,难道我们要这样送他走吗?”   怡贵妃羽睫微动,泪如泉涌,还是狠狠地朝她和无虞冲过来,“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皇上怎么会死!”   菲儿以软剑相抵,却敌不过盛怒的怡贵妃,晏十三安顿好嫚儿,才回到门口就见到这一幕,即便是想出手相救也来不及了。   却听见龙塌上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谁说朕死了……”   怡贵妃收了掌风,瞬移至龙塌边,萧启瑞已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皇上……”   “皇上……”   怡贵妃和渔玄哽咽着呼唤着萧启瑞,萧启瑞缓缓抬起手,拂去她们的泪痕。   “如果朕真的死了,你们也不许哭。”萧启瑞说起话来很费力,咳嗽了两声,声音压得更低了“朕,最讨厌女人哭。”   “是,臣妾不哭。”渔玄俯在萧启瑞手边,怡贵妃握着萧启瑞的手,顾以微感叹,这两个女人亦是爱他入了骨。   萧启瑞微微转了下头,迷蒙的目光锁在顾以微和无虞身上,毫无血色的唇中吐出几个字,“夏儿,带他过来。”   即便是怡贵妃和渔玄再不愿意也得让开了位置,顾以微牵着无虞走到龙榻边。   “虞儿。”萧启瑞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波澜,眼里却闪现着希望。   无虞不曾见过萧启瑞,见他身上沾染的鲜血不由得有些害怕,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怔怔地看着虚弱的萧启瑞,转过头对顾以微说,“娘,他病得很重,你可以治好他吗?”   顾以微忍住悲伤,轻声道:“虞儿,叫父皇。”   萧启瑞伸出手,碰触着无虞的小脸,无虞憋了半天,才喊出两个字,“父皇。”   “夏儿。”萧启瑞努力地想要抓住顾以微的手,好像周围的人全都不见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顾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交给萧启瑞,他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她反手握住了他。   “朕死后,天牧国就交给你和虞儿。”   顾以微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虞儿还小,你……咳咳……”萧启瑞吐出一口血,顾以微想要拭去他唇边的血迹,他却撇过头,“朕对不起你们……”   “如果有来世,朕定不负你。”   “……”   顾以微不知道是如何牵着无虞走出龙泉殿的,任凭菲儿和晏十三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恍若未闻。   “娘,父皇他怎么了?”小小的无虞还不知道死亡这件事。   “父皇他,去了另一个世界。”顾以微浅浅地笑着。   “他为什么要去另一个世界呢?”   “因为他要去陪伴虞儿的弟弟……”   顾以微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小腹,心下怅惘,萧启瑞死了,天牧国定然会掀起血雨腥风,后宫之争也在所难免,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乱世4   萧启瑞的葬礼在三日后举行。   从甘泉宫到皇陵,所有人都穿着白衣,无虞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顾以微陪着他,成王随后,然后才是怡贵妃和贞贵妃。   时不时地,有大臣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声震苍天,礼部大臣们则往地下泼洒了大杯的白酒,同时皇陵附近烧了大量的冥器冥钱,以至于皇陵上空黑烟缭绕。   “咚……”皇陵边上的皇觉寺敲响了铜钟,已示葬礼开始。   “吾皇仙逝,举国同悲,臣等一定好好拥戴幼主,重启天牧盛世。”   萧启瑞入葬后,刘大人代表众大臣焚香,他虽然食古不化,却对萧启瑞忠心耿耿,在出发前,他便提前找到了顾以微,商讨立无虞为新帝一事。   “哼,一个三岁娃娃如何能担此重任!”成王不屑地说道,他虽然身着素衣,腰间却仍别着剑,很是刺眼。   “无虞殿下是皇上的唯一血脉,皇上在临终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天牧国交给他,成王你怎么说是什么意思?”刘大人并不怕他,揪着胡子气呼呼地指责他,“难道你想违背皇上的遗愿?”   “皇兄他神志不清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成王走到萧启瑞的陵前,朝陵墓一拜,“皇兄他一生盛名岂能被这妖女和孽种毁了!”   “成王,你怎能说皇上的亲骨肉是孽种!”刘大人气得全身颤抖。   成王走到顾以微身边,邪魅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无虞,“这个女人人尽可夫,无虞是谁的儿子还不一定呢!”   顾以微抬手甩向成王,被他擒住,“皇兄死了,没有人会再为你撑腰。”   成王松开顾以微的手,对众大臣说:“皇兄的死和这个妖女与孽种有着很大的关系,难道你们要让杀死皇兄的凶手当天牧国的皇帝?”   顾以微冷眸看着成王,在雪域他明明伤得半死不活,即便自己费尽心力救治他,也只能捡回他的一条命,可如今看来,他的功夫和身体更胜过从前,到底是谁有这样的神奇的医术,能将一个废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刘大人等人沉默了,顾以微轻轻一笑,对晏十三说:“拿出来吧。”   晏十三捧出一个翠玉做的锦盒,锦盒里放着一碗清水,清水中是一滴血。   “这是皇上殡天那日,本宫当取的皇上的指尖血,众太医、怡贵妃和贞贵妃可以为本宫作证。”顾以微接过那瓷碗,唤来虞儿。”   无虞乖巧的伸出小手,晏十三拔剑轻轻一划,一滴鲜红的血滴入瓷碗中,与水中原本的那滴血碰撞在一起,缓缓融合,最终完全交融在一起。   “刘大人,您德高望重,皇上刚刚仙游,就有人要欺负我们孤儿寡闻,望您为我们主持公道!”顾以微将瓷碗交给刘大人。   刘大人仔细一看,两滴血确实是完美的变成了一滴,便高举瓷碗,“无虞殿下的确是皇上的亲骨肉,谁敢再质疑,就是对皇上的不敬,对皇后娘娘的不敬……”   “啪”的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   刘大人话还没说完,成王就挑剑打碎的瓷碗,拿剑指着他。   “你们这些无能的大臣,天牧国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刘大人吓了一跳,仍挺着腰板指着成王的鼻子大骂:“皇上仙逝才三日,成王你是要谋反不成!”   成王倒也干脆,“若你们一定要让这个孽种当皇帝,我就反了!”   顾以微浅浅一笑,牵着无虞走到成王跟前,“让虞儿当皇帝是皇上的意思,若成王反对,虞儿不当也罢。”   成王挑眉看着顾以微,眸中暗涌奔腾。   “那成王觉得,谁来当这个皇帝合适呢?”顾以微继续说着,引得众大臣议论纷纷。   成王一时语塞,他根本没想到顾以微会让出皇帝之位,他的如意算盘是顾以微坚持让无虞当皇帝,他便以此为借口攻破燕京,重整朝纲。   “妖女,你不要太得意。”成王抬起剑,剑尖指着顾以微,“我就是想当皇帝怎么了,谁敢反对谁就得死!”   众大臣一片哗然,怡贵妃气得直跺脚,这个成王也太冲动了!   顾以微的目光化成一道寒冰,萧启瑞将天牧国交给她和无虞,谁想觊觎天牧国的江山,就是她的敌人。   “晏十三!”   顾以微一声令下,晏十三拦在成王跟前,与此同时,事先安排在皇陵周围的禁卫军悉数涌了出来,将他们二人在中间。   “皇兄陵前,我不愿见血。”成王急速跃起,向东方逃窜,“来日再见,就是本王拿下燕京城之时!”   晏十三并没去追,他本来就是慕容宇的人,天牧国越乱于南越国越有利。   人群里众妃嘤嘤哭泣,大臣们唏嘘不已,嫚儿蹙着眉,唯有顾以微云淡风轻地牵着无虞穿过众人,离开皇陵。   天牧国乱了!   成王回到雪域,率他的亲卫队燃起了战火,于无崖要守护雪域边界,无法抽身平乱,朝中又再选不出将领,只好由顾以微亲自率军迎战成王。   成王对天牧国的地形了如指掌,连夺三城,逐渐逼近芗城和樊云城。   顾以微的军队已经抵达了樊云城,随军的有西岩和嫚儿,她不愿为难晏十三,毕竟平乱一事他没义务参与,只是在出发前,晏十三又郑重地提示了她一次,慕容宇将在一月后来接她离开。   如此,已经过去了十五日。   在樊云城的第三日顾以微与嫚儿登上了樊云新铸的城墙,虽然这三日成王那边没有丝毫动向,却仍旧使满城百姓提心吊胆,而整个平乱军也蠢蠢欲动,纷纷谏言直捣成王主帐取主帅首级,将乱臣贼子杀之后快。   顾以微却让将士稍安勿躁,成王已经抵达芗城,却迟迟不见对樊云城有任何动作,必定有诈,若是平乱军主动出击未必能占得了上风抑或是会掉入他们圈套。况且,她派去的探子说,芗城的百姓很不配合成王,竟然自己组了一支自卫队与成王抗衡,虽不知效果如何,但她想也许他们能创造一些机会。   而翌日,成王先按耐不住了。   天才刚刚亮,战鼓就响了起来,顾以微、西岩和嫚儿迅速登上城墙查探。   芗城方向,成王骑着棕色战马走在最前方,身后是数千叛军,每一名叛军手里都挟持着一位芗城的百姓,让樊云城上的弓箭手无法以弓箭阻挡他们的前进。   成王就这样挟持了数千芗城百姓在城下耀武扬威,他们挥舞着手中长刀似下一秒便要将无辜百姓脖子割断   城墙上许多士兵看着城门下场景一阵躁动   站在城墙最中央的西岩亦是满心愤怒和震惊:“这成王挟持这么多百姓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以微心情凝重,成王他分明是以百姓的性命相胁,要她束手就擒!   成王挑衅地看着城楼上的顾以微,在马上哈哈大笑:“怎么,莲心皇后只会躲在城里,就连天牧国的子民都不管了吗?”   “成轩,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皇兄?”嫚儿怒极,朝成王抛出白绫,缠住他手里的利剑,成王震力一抖,白绫碎成千瓣。   “皇兄的选择是错的,我会什么不能反!?”成王示意,  他身边的将领一语不发便抽出长刀,手起刀落,一名芗城百姓便惨死在刀下。   惊呼声弥漫开来。   鲜红地血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妖女,你打开成王,我就放了他们!”成王又将银剑抵在另一名百姓喉间。   “娘娘,你不要开城门,草民死不足惜!”那百姓主动向前一倾,让成王的利剑穿过他的喉咙。   眼睛被鲜血和泪水蒙住,顾以微拽紧了衣袖。   “娘娘,我们不怕死,只盼你灭了这些乱臣贼子!”   “娘娘,芗城早在三年前就不复存在了,是你救了我们,我们的命都是你的!”   ……   成王骑着战马来回走了两步,望着顾以微说:“啧啧,妖女,他们这样信赖你,你当真不在乎他们的死后?”   随后,他又命人压出了十几名百姓,“如果不想他们死,就马上开城门!”   “成王,你斩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算什么好汉!”连西岩都看不下去了。   “那妖女带着孽种谋朝篡位,本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成王目光灼灼地盯着顾以微,她抿着唇,冷冷地望着城下,仍然沉默着。   “杀!”   成王没耐性,等不到答复一声令下十几名名百姓全部死在城门外,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顾以微多想跳下城门营救那些手无缚之力百姓,即使只能救一个人也不想看着他们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由得心中动摇,要不依成王所言,打开城门吧?可成王嗜血成性,芗城百姓这样抵抗他,即便是打开了城门,他们也活不了,而樊云的百姓,还有更多的百姓会遭殃。   “成王,容我考虑一日,明日此时给你答复。”顾以微叹了口气,也只能先拖延一日的时间。   成王本也不愿担下残杀百姓之名,见顾以微愿意妥协,便也收了剑,对亲卫军道,“众军听令,明日此时若樊云城门不开,所有芗城百姓都将成为冤魂!”   “是”成王的亲卫军一齐答道,震天的吼声回荡在顾以微心中迟迟散不去。 ☆、乱世5   顾以微站在城墙上,望着成王退去的方向,命人将城下百姓的尸体拖进城内,好好安葬。   突然间天就变了,漫天飞雪环绕着她,发上、衣裙上星白点点。   萧瑟的时节,城墙前白茫茫的毫无生机,枯萎的枝桠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也许明日这里又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大战。   寒风拂面,顾以微才感觉到眼角的湿热,萧启瑞怎么能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她呢!   “夫人,回营吧。”西岩劝道。   顾以微点点头,转身时瞥见一直静默着的嫚儿,她眼中杀意正浓。   “嫚儿,不要轻举妄动。”顾以微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的,怕是仙主种在她体内的蛊虫又发作了。   嫚儿没理会她,甩开她的手,径直下了城楼。   “皇后娘娘——”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上城楼,指着城下说,“有一名百姓还活着!”   顾以微携西岩一同去查探,嫚儿已不知去向何处。   “皇后,娘娘……”   那活着的芗城百姓正是先前那主动迎着成王利刃前倾的那名男子,顾以微让西岩点住他的大穴,自己则掏出手绢压住他的伤口,不一会儿,手绢就被鲜血染红。   顾以微只觉得心中堵塞,成王叛乱,苦了这些可怜的百姓。   那男子瞪着眼睛,似乎急着要表达什么,顾以微安慰道:“先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却觉得他越看越觉得他眼熟。   “你是小鹏!?”   如果没记错,他是三年前大牛的跟班小鹏!   小鹏艰难地点了点头,一口气接不上来,昏死过去。   一晃便是晌午,主帅营中,小鹏躺在顾以微的床上,血已经止住,伤口也敷上了药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顾以微一直守着他,她一直没想到解救芗城百姓的法子,急需从他口中获悉芗城里的情况。   成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又对天牧国的军队很熟悉,以至于派去的探子只了解到成王扎营的大概位置和大牛等人组织自卫队反抗的信息,粮草、兵器库等关键信息则没能掌握到。   “主子,少爷在找您。”   顾以微正出神,菲儿探进营帐里,无虞怯生生地跟着她身后。   “虞儿,怎么了?”   无虞一下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似乎受了委屈。   “主子,刚才我带殿下在军营里玩耍,碰上先锋营的几名士兵,他们对殿下出言不逊。”菲儿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大战当即,她肯定一剑劈了那些人。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顾以微温柔地安慰着无虞。   “他们说殿下不是皇上的孩子……”菲儿怕主子伤心,将他们的污言秽语转化成普通的语言。   顾以微一脸淡漠,自然知晓他们说得要比这难听得多。   “菲儿,你去盯着他们。”她一早怀疑军营里有成王的奸细,奈何一直没机会细查,如今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是,主子。”   菲儿退了出去,顾以微轻轻安抚着无虞,心中歉疚不已。   “娘,他动了!”   突然,怀里的无虞指着床上的小鹏大喊,顾以微回头一看,小鹏已经清醒过来。   顾以微放下无虞,走到榻边,轻声道:“小鹏,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小鹏强撑着支起身子,顾以微为他垫了一个枕头在身后,他因为用力过度,拉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草民……”   不等他说完,顾以微就示意他打住,“时间紧迫,小鹏你速将芗城的情况告诉我。”   小鹏点点头,“成王的军营扎在山下,原本大牛哥派我去查探他们的情况,没想到和其他乡亲一起被抓了。”   “大牛他们在哪?”   “还是那个山洞里,成王抓了我们的人严刑拷打,但没有人供出来,成王不知道我们藏在山上……咳咳。”提到成王,小鹏有些激动,捂着胸咳嗽了几声。   顾以微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你们有多少人。”   小鹏的神色黯淡下来,“原本有上百人,现在只剩不到五十人。”   短短三日,成王就杀了这么多人……   “你知道成王的粮草和兵器库在何处吗?”顾以微怒极,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烧了成王的粮草和兵器库,再一举拿下叛军。   “这……我们查探了三日,也是一无所知。”小鹏一脸忿恨,“成王他太狡猾了!”   顾以微心沉了下去,仍是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救出大牛和其他芗城的百姓。”   想起清晨战场上的情景,顾以微不禁难过内疚起来,因为自己的无用,那十多条生命就在她眼前生生消失……   “小鹏,哪条路上守军最少?”顾以微下定了决心,今夜突袭!   小鹏思量了一会,“樊云通往芗城的陆路都有重兵把守,有一些还会功夫,一些子就杀了我们好几个乡亲。”   会功夫?难道成王找了江湖人来帮忙?实在是可恨!但即便是要硬拼,也只能试一试了。   “娘娘。”小鹏突然想到了什么,“湖边无人把守。”   顾以微眼前一亮,对啊,因为三年前的地震,生成了一个大湖泊连接着芗城的山脉。   “那湖泊的水位已经褪去不少,乘船的话挺多一个时辰就能进入芗城。”小鹏急切地说道,“还能直接联系上山里的大牛哥!”   顾以微颔首,老天有眼,芗城百姓有救了!   ————嫚儿专用分割线————   冷薄的雾气在芗城弥漫着,给芗城前面的荒林增添了些许神秘和凄凉。   嫚儿易了容,脸上多了几道疤,穿着粗布麻衣,散乱着头发,宛如鬼魅。她刻意装成芗城的百姓,悄悄随成王的大部队入了城。   迈进入口,嫚儿浑身战栗不已。   没错,这气息是那个打伤她的男人,他怎会在这里?   嫚儿凝视着成王的背影,恍然醒悟,难怪成王能从一个废人变成高手,原来他投靠了仙主……   “走快点!”   一名士兵推了她一下,她低着头,跟了上去。   成王将所有芗城百姓囚禁在一个圈里,这个圈的边界是成王的士兵,大约一百多人。   嫚儿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抱着膝,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从头发的缝隙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远处走来三个熟悉的身影——   一剑、御风和许奕,他们三个原来是随她一同去平昌城追杀顾以微和乔玉峰一家的,后来她遇到流云,获悉萧启瑞重伤,便让他们三个继续去追乔玉峰,自己则与流云一起劫走了顾以微。   他们三人再加上那名高手,原本她打算直接杀了成王的计划怕是要破灭了,而今想逃出去都成了难题。   夜幕垂临,没有月光与星光的夜,让人觉得压抑。   烛光在眼眸中晃荡,顾以微盯着眼前红烛沉思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了一件事,转身前往菲儿的营帐。   无虞已经睡下,菲儿在营里绣着锦袄,分明是男子用的。   “主子。”见顾以微来了,她害羞地放下手中的活儿,“我先前答应过流云,若他能将主子带回来,就给他做一件袄子。”   顾以微浅浅一笑,拉着菲儿的手,“你放心,流云会没事的。”   “主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菲儿已经听到营内细碎的脚步声,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我要随西岩夜袭芗城。”顾以微走到榻边为无虞掖好被角,“此去九死一生,虞儿就交给你了。”   “主子!”菲儿大急,主子又不会功夫,怎么能去夜袭呢!   “芗城的环境我最熟悉,若没有我西岩和大牛他们也联系不上,夜袭的成功性就更低了。”顾以微解释道,“你放心,西岩会保护我。”   菲儿握紧顾以微的手,“主子,我和虞儿等你回来。”   顾以微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无虞,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此时,西岩已经整顿好兵马,准备出发。   “夫人,你说我堂堂南越国的前锋,现在却要冒死帮天牧国平内乱,殿下和将军知道了,该不会杀了我吧!”   顾以微淡淡一笑,西岩这样说也只是想让她轻松一些。   “我随你一起去。”   顾以微翻身骑上战马。   “夫人,你去做什么!”西岩大惊,若顾以微有什么三长两短,殿下和将军才会真的杀了他!   “芗城的路我熟悉。”顾以微抽动缰绳,回头对西岩说,“我不是莲花神女么,会庇佑你大获全胜的。”   西岩无奈,只好率军紧跟在她身后。   顾以微驾着马儿奔驰在雪地里,脑海中依稀晃过今日死去的百姓,眼中闪过极致的愤怒,若夜袭失败,明日这样血腥场面就会重演。   所以,她不容许失败!   湖边,数十条小船已经准备好了,此番夜袭,西岩只挑选了百余人,每一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顾以微和西岩同乘一艘船,如墨色的夜里,连湖水也黑的可怕,小船在湖面飘摇,幸好芗城的地热使得湖水没有结冰。   山林啸,聚黑风。   一个时辰后,顾以微等人进入芗城,小船停靠在岸边,她率众人登上山,沿着小路向山洞走去。 ☆、乱世6   一个时辰后,顾以微等人进入芗城,小船停靠在岸边,她率众人登上山   为了避免成王起疑,突袭小队没有点灯守在山上,顾以微独自一人先行去寻找山洞,她刻意放轻了步子,凭着印象在林间摸索。   拨开枯树纠缠的枝桠,如果没记错前面应该就是山洞,此刻却被变成了一块石壁。   顾以微心下狐疑,莫非地震之后山体又移动了?   夜阑无声,突然身边窜出几个黑影将她围住。   顾以微望着来人,手持长枪的正是大牛。   “皇后娘娘!”   大牛亦看到了顾以微,先是一愣,激动地跪下,其余的人也跟着跪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危险的时刻,皇后娘娘会潜入芗城。   顾以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扶起大牛,轻声道:“无须多礼,回山洞里再说。”   大牛领着顾以微来到石壁前,转动石壁边上的一个小石子,石壁便打开了。   原来这三年里,大牛等人害怕再发生自然灾害便将山洞改造成临时的避难点,里面不仅储存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还有兵器,而为了防止狼群来袭他们又做了一道石门,外面做出山壁的样子,完全将山洞隐藏起来。   难怪成王几番搜寻他们而不得,顾以微赞许地看着大牛,他较三年前更加沉稳。   步入山洞,里面还有几十名自卫队的芗城百姓,虽已是二更时分,但他们却都未能入眠,担心着山下亲人们的安危。   “娘娘,你怎么会来此处?”大牛锁上石门,才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我率了一只突袭队,打算夜袭成王。”顾以微面色凝重,即便加上大牛等人,一共也只有百余人要与成王的上万人相抗衡,实在是鸡蛋碰石头。   “我们也想过夜袭,但他们粮草藏得隐秘,这三日我们派了多个探子都没找到粮草的位置。”大牛一脸忿恨,长枪敲在地上,“成王他根本不是人,将抓到的探子打得皮开肉绽,吊在城门口,不给水喝也不给饭吃,生生将他们冻死了!”   顾以微心下一惊,成王怎么会变得如此暴戾!   “大牛,你将探子传回来的信息与我说一说,兴许能发现什么。”   “娘娘,我们无用,连守了三日都没发现他们是在何处做饭,何处取材,甚至连炊烟都没有!”大牛一脸歉疚地低下头。   没有炊烟,也不知道在何处做饭、何处取材!如此,成王定然是将粮草藏在大牛等人看不到的地方。   又要方便取用,且隐蔽性高,会是哪呢!?   “大牛,你们可曾看见过成王的士兵在营外吃饭?”顾以微隐约找到了头绪。   “那倒是没有,除了有人给执勤的士兵送饭,其他人不知是在哪里用膳的。”大牛仔细想了一下,也觉得奇怪。   “如果我猜得不错,每个帐篷里都有粮草,每个兵营各自做饭,士兵就在自己的帐篷里的吃饭!”顾以微蹙眉,若是这样就糟了,兵器也可能和粮草一样,存放在各个帐篷中,凭百余人的力量断然不能将山下的帐篷烧尽,那么明日芗城的百姓还是面临着威胁。   “该死的成王!”   大牛咒骂一声,山洞里的火堆徐徐燃着,映着顾以微凝重的美眸,不论如何,还是要试一试。   “大牛,洞内有多少火折子?”   “大概有三百多个。”大牛从角落里脱出一个麻袋,里面满满的是火折子,这也是他们为了避灾储备的。   顾以微蹲下一看,心生一计。   “快,将这些火折子全部拆开。”顾以微将麻袋里的火折子全部倒在地上,一手掰开了一个火折子,又将火折子里的硫磺悉数装进麻袋中。   是的,她要用这些硫磺和炭火制黑火药。   大牛二话不说,叫了几名乡亲过来帮忙,突然,石门被打开,在外放哨的乡亲神色慌张地探进来:“娘娘、大牛哥,下面的乡亲和士兵打起来了!”   什么!顾以微一惊,隐约听见山下传来的厮杀声。   “大牛,你去湖边通知突袭队,其他人跟我下山。”   顾以微提起半麻袋硫磺,从火堆里挑了几块木炭,让人用厚棉袄裹着,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去。   厮杀声越来越近,火光冲天。   顾以微率着四十多名芗城百姓悄悄地接近军帐,虽然成王亲自率了一队士兵出了军帐,但军帐内仍是篝火通明,每个帐篷外皆有士兵把守,东西南北四个出口还有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在巡夜,防守十分严密,要想溜进军帐根本不可能。   看来只有找机会穿上军服才能混进去,顾以微瞄上了不远处在军营外打盹的两人,让人将他劈晕,然后迅速将他身上铠甲脱下穿在自己身上。   “乡亲们,你们且在这里等着。听到军营里传出巨响便可开始行动,切记避开地上的硫磺,点燃帐篷便速速离开!”之后顾以微便拿着麻袋很自然地走了进军营内。   “这么晚了,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门口的士兵将其拦下。   “这是将军要的硫磺,明日攻城用的,小的在全城百姓家里找了十多个时辰才收集了这么一点。”顾以微压低声音说着,一边将麻袋摊开,守门的士兵看了两眼,果然是硫磺,便摆摆手放她进去了。   进入军营后,顾以微将麻袋底刺破一个小洞,沿着军营里所有帐篷走了一圈,细碎的硫磺粉洒在每一个帐篷的外围。   最后她直奔主帐,四周仍旧有来来去去的巡夜士兵,稍有不慎,她很可能就死于他们的刀下。   幸而一路顺利,经过火堆时,顾以微还顺手牵羊捡了一根木炭。   突然,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就在她要闪进主帐时候,瞧见一个黑影从身后闪过,她步伐一顿立刻转身,一名士兵倒在她面前,而士兵后面是一位面目丑陋、披头散发的老妇。   “你怎么来了?”是嫚儿的声音,顾以微稍稍松了口气,嫚儿拉着她迅速闪入主帐内,隐好身子,悄悄掀起门帘,目光四下看着。   “我就知道你来了。”顾以微将最后一点硫磺全部倒在主帐内,又将木炭放置在离硫磺三寸远的地方,将油灯里的灯油倒在木炭上。   “一点功夫都不会,还敢来夜袭。”也不知是赞是讽,嫚儿没再搭理顾以微,在成王桌上、床边翻找了一番。   “找什么?”顾以微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燃硫磺。   “我怀疑成王投靠太后,太后想让他取代皇上的位置。”嫚儿轻哼一声,仙主说不定将令牌交给了成王,否则他如何能命令这么多高手。   “又是太后!”顾以微想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想操控三国?或者是她已经掌控了三国,只是要消灭反抗者,萧启瑞是反抗者、墨皇也是、甚至渔玄也曾经是。   “找不到,看来成王是带着身上了。”嫚儿指了指地上的硫磺,“你想烧了军营?”   “嗯。一会点着了,麻烦你带我跑。”顾以微对嫚儿笑了笑,嫚儿冷漠地撇开头。   “哗”   火苗一触到木炭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顾以为又扯下窗帘、被褥,丢在火堆里,高声大喊:“不好啦!主帐着火了!”   喊完,嫚儿就提着她高高跃起,隐在附近一颗枯树上。   只见军营里的将士纷纷涌向主帐,取水救火,而当火势蔓延到帐内放置硫磺的位置时,“砰”的一声巨响,主帐完全被炸开,火星四射,围着主帐的将士们被炸得血肉模糊,哀嚎声一片。   这时候守在军营外的芗城百姓和从山上赶下来的突袭队也一齐涌入军营,四处放火,很快黑火药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火光照亮了天空,军营里变成了一片火海,这无疑给予了营内士兵致命的打击,不少睡梦中的将士来不及挣扎就死在了火海里。   “成了!”   顾以微拽紧了衣袖,如此成王伤亡惨重,明日定不可能再度来袭。   然而,成王迅速带队回营,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打伤嫚儿的那名高手,嫚儿身子明显一怔,迅速带着顾以微往军营外逃去。   然而,正是这一动显露了她们的气息,成王身边的男子追击着她们。嫚儿带着顾以微根本躲不过那男子,很快那男子就挡在了她们跟前。   “你还没死啊。”   那男子持剑对着嫚儿,狭长的眼里尽是不屑和邪魅,面上冷冷的。   “你到底是谁?”   嫚儿推开顾以微,打出数条白绫,被那男子轻而易举地挡下。   “看在你中了我一掌没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那男子说着就出现在了嫚儿跟前,顾以微还没看清他,他便一剑刺穿她的胸口   “我是风无敌。”   嫚儿眼里流露出恐惧,他竟然是消失了十多年的江湖第一杀手风无敌!   风无敌轻轻推开嫚儿,又走向顾以微。   “你为何要帮助太后为非作歹!”顾以为一点一点地后退,风无敌却根本不理会她,瞬移至她身边,右手举起了剑。 ☆、乱世7   “快跑!”   嫚儿冲着顾以微大喊,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打出一条白绫,缠住风无敌的脚。   风无敌邪魅地看着嫚儿,挑剑一抖,白绫崩裂。   “嫚儿!”   风无敌一招九天贯日直指嫚儿,顾以微惊呼起来,这一剑下去,嫚儿必死无疑。   “不要!”   顾以微跑向嫚儿,希望能分散风无敌的注意力,她不能丢下嫚儿,嫚儿是因为她才会遇上风无敌的。   而风无敌并没理会顾以微,仅仅打出一掌,隔空袭向顾以微。   千钧一发之时,一匹玲珑战马奔腾而来,几缕金丝穗划过天际,宛如黑夜里的流星。   顾以微眼前一亮,这是银风的剑!   果然,银风抓住她身上的铠甲,将她往左侧一提,又从她身后跃起,替嫚儿接下了风无敌那一剑。   “娘娘,你带她先走。”   银风拦在风无敌跟前,风无敌越发来了兴致,专心地与银风拼斗起来,银风将他引致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把马儿留给顾以微。   顾以微迅速扶起嫚儿,骑上战马往樊云城方向奔去,一路虽有人阻拦,好在嫚儿还清醒着,用白绫开路,横扫叛军。   顾以微担心芗城百姓,但见先前反抗的那些百姓已占了上风,不少叛军弃械投降,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又回头看西岩,他打开了马槽,上千匹马儿一起冲了出来,令成王措手不及。   “众军听令,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成王恼羞成怒,持剑冲向西岩,西岩不甘示弱借力奔腾的马儿,突袭成王。   一剑、御风和许奕分别在各处残杀百姓与突袭队,血腥至极,令顾以微泪流满面。   可是她不能停下,唯有乘着银风的战马一路奔驰,回到樊云后再带兵前来支援。   许是真气消耗过度,嫚儿渐渐不支,倒在顾以微身上,后面追兵不断,顾以微只能快马加鞭往樊云城赶。   破晓寒蛩随马蹄声威震青霄,就在樊云城城墙上除了守夜将士还有一个淡黄色身影迎风孤立在城墙上。   是菲儿!   借着破晓光芒,菲儿看见城下一匹飞奔而来的战马,待看清楚马上之人眸中顿露欣喜,又见她们身后的成王叛军,当机立断。   “快,随我去救皇后娘娘!”菲儿敲响战鼓,樊云城内的将士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打开城门!”菲儿率着数千将士从城门涌出,震天呐喊将成王的追兵怔住,他们瞧见晨光中成千上百的平乱军迎面而来,一时竟然忘了追击,再下一刻,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啊!”叛军转头朝着芗城跑去。   “主子,你没事吧。”菲儿成功与顾以微接上头。   “没事,你带嫚儿回去,其他人随我去芗城!”顾以微风姿绰绰地骑在马上,目光坚定,铠甲上沾染了血迹宛若一朵朵盛开的梅花,那绝美的脸上扬着志在必得的决心,仿佛她是睥睨天下的神女,绝非凡夫俗子能够亲近亵渎。   援军的到来更让战场上的局面一面倒,不过两个时辰,顾也微等人就拿下了芗城,可惜成王带着半数叛军逃了,风无敌、一剑、御风和许奕全都不知去向,但她暂时无暇是去追缉他们,这一场战太过惨烈,她必须先行救治这些受伤的芗城百姓和将士。   顾以微将樊云的守军和粮草拨了一半驻扎在芗城,自己则亲力亲为,领着军医为伤者治疗。   银风守在营帐门口,他冷冷地看着营内那抹忙碌的身影,若不是慕容宇担心顾以微的安危派他前来,她可能早就死在风无敌的剑下了,银风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麻烦,顾以微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朝他感激地一笑。   她正在帮一位老妇包扎腿上的伤口,那老妇看着顾以微泣不成声,她的儿子在刚才的激战中死去了,尸体就放在她手边。   “老人家,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顾以微心中难受,空气里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孕吐。   大牛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他身上满是血痕,手臂也受了伤,却强撑着朝着她跪下,“娘娘,草民代表所有芗城百姓给您磕头了!”   顾以微扶起他,他却不肯起来,继续说道“虽然芗城百姓死伤过半,但我们相信有娘娘在,就有希望!我们愿意随娘娘追击叛军,还国之安宁!”   他眼里是无比的笃定和信赖。   三年前,芗城遭遇大灾,也是她亲自来相救,三年后,芗城遇袭,又是她冒死救了他们,而他们也实现了自己的当年的诺言,为了皇后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们愿意随娘娘追击叛军,还国之安宁!”   几乎所有能够跪下的芗城百姓都对着顾以微跪下了,他们中有的在当年的血书上按下了指印,有的没有,但此刻,他们都为莲心皇后的智勇双全、善良和果敢所折服。   “乡亲们快起来吧,成王他定然还会再次来袭,我愿意接受大家的帮助,共同守卫芗城!”   顾以微说这句话时面色已有些苍白,她怀着身孕,又经历了这样惨烈的一战,整夜未能休息片刻,自然熬不住。   “夫人!”   顾以微转身,本想继续为老妇包扎,却一个后仰晕了过去,西岩手疾眼快扶住她,对银风说:“我送夫人回樊云,这里你照看一下。”   银风嗤之以鼻,他是南越国的一品将军,天牧**民的死活与他何干!   西岩却不敢耽搁,迅速携着顾以微骑上战马,疾驰而去。   ————晏文钦专用分割线————   鸣翠谷,屋子下方隐蔽的地窖中。   雪狼无趣地躺在地上,它以多日没有外出活动。晏文钦则将书桌上的几张宣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每读到结尾处便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望向屋子中间的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眉宇之间英气逼人,虽闭着眼睛,却更显俊逸的五官,他浸泡在一个木桶里,木桶中全是晏文钦按照鬼手医仙的药方新换上的药水,听鬼手医仙说那名男子从十多年前就一直泡在木桶里,且自他昏迷之后就再也没醒来过。   而最令他意想不到是,这名男子竟然是那失踪多年的剑阁阁主上官轩,也是流云和银风的师傅!   这一个多月来,晏文钦一边养伤一边照看上官轩,他发现上官轩极有可能和顾涟漪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上官轩可能获悉了关于太后的重要秘密,只可惜书写到一半时,便陷入昏迷。   关于太后,晏文钦早就知道她绝不是个普通的女人,但他并没想到她会与千年前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有关系。   如此,牵扯得就太广了……   晏文钦站起身,他的伤口已开始愈合,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照顾自己并没多大问题。因为一直等不到鬼手医仙,也没有顾以微的消息,他惊觉事情有变,想要出谷,可是看着上官轩,又放心不下,若他走了,上官轩则必死无疑。   “鬼手医仙!”   “鬼手医仙!”   突然,屋子上方传来乔玉峰和小五急切的声音,晏文钦一惊,莫非是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回来了?他急忙打开暗门,走了出来,雪狼跟在身后。   屋里,却只有乔玉峰抱着受伤的林芮儿,脸上悲痛欲绝。   “怎么了?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呢!?”晏文钦急切地问。   “我们半路碰见仙主的人,和小小姐分开了。”乔玉峰恨得咬牙切齿,那时他们将嫚儿等人引至城外,后来嫚儿中途离开,就只剩下一剑、御风和许奕三人,他们本可以轻易逃脱,江湖第一杀手风无敌突然出现,芮儿为了救他生生受了风无敌一剑,他拼死才躲过风无敌的追击,再回到城外时,发现芮儿还有一口气,欣喜万分,为躲避风无敌等人,他们藏在平昌城的山上半个多月,直到风声过去,才敢带着芮儿和小五下山。   “那皇后娘娘现在何处!?”晏文钦大急。   乔玉峰将路上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告诉晏文钦,小五在院子里巡了一圈,仍没找到鬼手医仙,匆匆返回屋里。   “爹,鬼手医仙不在鸣翠谷。”   “他去平昌城寻娘娘了。”晏文钦压着伤口,心下决定立刻返回天牧国。   乔玉峰和小五几近崩溃,林芮儿的伤已经拖延了十多日,除了鬼手医仙再没人能治好她。   “乔大侠,在下要前往天牧国去找皇后娘娘,你们是否一起同行。”晏文钦看了看林芮儿的伤势,知道她命不久矣,又道,“也许皇后娘娘能救你妻子。”   乔玉峰和小五是听说过顾以微的医术的,又想她是鬼手医仙的徒弟,也许真的能救林芮儿,便也当即表态,“晏丞相,我们和你一起去天牧国。”   乔玉峰出谷寻来一辆大马车,因为晏文钦告诉他,要带着上官轩和木桶一起离谷。   雪域萧萧,深冬的积雪越来越厚,晏文钦选择了嫚儿走的那条路,避开屏山城,直入天牧国。 ☆、决战1   “主子!”   西岩抱着顾以微回到樊云城的军营里,菲儿瞧见立刻迎了上来,与西岩一起将顾以微送进主帐。   “夫人突然晕倒,怕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了。”西岩并不讨厌菲儿,毕竟在天牧国时,他受了菲儿与流云的帮助,   “怎么会这样……。”   菲儿抚上顾以微的脉搏,才发现主子竟然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按时间推算,应该是两个月前主子在天牧国时怀上的,那么孩子就是皇上的。   一抹青绿色的小身影朝着床榻奔来,“娘,你怎么大白天的睡觉呢。”无虞拉着顾以微的裙角,踮着脚想看看她。   菲儿温柔地揽过无虞,生怕他动刀顾以微的肚子,轻声说:“虞儿,你娘要给你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西岩一惊,莫不是主公的孩子吧!却又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想必需把消息送回南越国。   “菲儿小姐,夫人就交给你了,在下还要回去芗城整军扎营,以防成王来袭。”西岩总是唤菲儿“小姐”,让菲儿很不习惯。   “恩,有劳将军。”菲儿送走西岩,才开始为顾以微施针安胎,又喂了些糖水给她,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菲儿,我怎么了?”   顾以微瞧见身边的菲儿和无虞,只觉得精神好多了,拉过无虞,捏了捏他的小脸,示意他别担心。   哪知道无虞却开心地笑着,肉肉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娘,你要好好休息,别累着弟弟妹妹。”   顾以微一惊,想来菲儿已经知道了。   “主子,你怀着身孕还这样拼命,会伤到胎儿的!”菲儿开心不起来,皇上已经死了,主子这个时候怀上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成王虎视眈眈,宫里那两名贵妃也不是什么善类,就怕他们拿主子差点成王南越国太子妃一事做文章,污了主子的名声。   “菲儿,别担心。”顾以微笑了笑,玉手不自觉地覆在小腹上,如果那时怀着无虞和无忧一样,她是欣喜的,有一个小生命在她体内生长,这是她的骨血,也弥补了无忧之死的遗憾。   顾以微看着无虞,心下满是愧疚,她曾经想要给无虞和无忧最幸福温馨的生活,结果弄得一团糟,无虞他从小就失去父爱,而自己又无法常常陪着他。   似乎读懂了顾以微的眼神,无虞乖巧地拉着她的手,“娘,父皇不在了,虞儿会保护娘和弟弟妹妹的。”   顾以微笑了,“你这个小鬼头,谁教你的。”   “是慕容叔叔,那时候娘被人掳走,虞儿很害怕,所以一直哭,后来慕容叔叔对虞儿说,男子汉是不哭的,要快快便强才能保护好娘亲。”   慕容宇……一月之期就快到了,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只能爽约了。   三日后,芗城的防线基本建立起来,嫚儿的伤也好了许多,大牛正式入了军,樊云城也有不少百姓报名参军,一时间平乱军的势力增长不少,顾以微决定乘胜追击,将成王的叛军一举歼灭。   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几日,有时候竟出现一边下着鹅毛大雪,另一边却阳光普照的异景,惹得百姓议论纷纷,而顾以微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样反常的气候莫非又是因为她没有及时打开通天门的缘故?   话说无界已经好久没出现在她梦里,该不会幽然谷也出了事?   顾以微曾将三国的雪域地图拼在一起,找到了天擎山的位置,但该如何抵达天擎山却一直参透不了,故而只能将地图收好,先考虑平乱一事。   樊云的城墙上寒风凌冽,顾以微裹紧了披风,银风站在她身侧,让她几度以为是流云。   银风不愿参和天牧国内战的事情,奈何慕容宇命他保护顾以微的安全,也只好跟在她身边   这时候,从芗城方向驶来一辆马车,踏着雪地,疾驰而来。   顾以微凝眸望着,只觉得驾车的人那坚毅的眼神似成相识,但他的脸却是极为平凡的脸,他身边还坐着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见到城墙上的她便兴奋地挥着手。   “小小姐——”   顾以微一喜,是乔玉峰和小五!   “快,打开城门!”   顾以微匆匆走下城楼,银风警惕地望着来人,他感觉到对方实力不弱。   待顾以微走到城门口,马车恰好驶了进来,马车上的门帘被掀开,雪狼跳了出来,这几天它可憋坏了!一见到顾以微就亲热地蹭着她的小腿,因为几天没吃肉的缘故,身子都瘦了一圈。   随后晏文钦也探出半个身子,他脸色惨白,额上冒着细汉,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娘娘,快,救救他……”   晏文钦还没说完完整的一句话,就一头栽倒在地,幸好小五扶住了他。   顾以微蹙眉,掀开门帘,看见受着重伤的林芮儿和木桶里的上官轩,立刻指挥人将三名病患送到军营。   银风本在城楼上无动于衷地观望,但见上官轩被抬出来的那一刻,脸上布满惊异,眸里千思万绪,他几乎不敢相信,他找了二十年的师傅,此刻就在他眼前。   “哗”的一声,银风直接从城楼上跃下,踢开扶着木桶的守卫,双手抱住木桶,悬在空中。   木桶因为摇晃,溅出了一些药水,但药水因为多日未更换,已经有些变味,甚至最上面的一层结着薄薄的冰。   银风一动不动地就这样抱着木桶,死死盯住上官轩,他的师傅,这个养育他长大的男人,他怎会不认得?   顾以微见他如此激动,心下狐疑,“银风,你认识此人?”   银风才转头看向顾以微,用听不出悲喜的语气说:“是,他是我师傅。”   不仅是顾以微,连乔玉峰都吓了一跳,这木桶里的男子竟然是堂堂剑阁阁主上官轩!   传言他的功夫深不可测,怎会弄成今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别耽搁了,快带他们回营!”   顾以微俯下身,查看了一下晏文钦和林芮儿的伤,情况都很危险,稍有不慎,就迈进了鬼门关。   银风点点头,抱着木桶走在最前面,顾以微向乔玉峰询问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叹了口气,仙主的势力实在太可怕了,连风无敌都为其卖命,看来成王很快就会有新的援兵。   军营中,顾以微和菲儿先着手为林芮儿疗伤,虽然她受了风无敌一剑,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受了损,但只要止住体内的血,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然后是晏文钦,他的情况也还在顾以微的可控范围之内,只是伤口反反复复地龟裂,寒气乘机侵入体内,怕是会留下什么病根。   最后才是上官轩,顾以微在为晏文钦疗伤时,发现了他衣襟里的药方,猜想鬼手医仙要他照看的人应该就是上官轩,便按照药方上的药材重新配置了药水,银风一直在旁帮忙。   “我师傅怎么会变成这样!”   银风的语气里带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剑柄上的金丝穗摇晃得厉害,似乎也被他的怒气感染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师傅中了一种蛊,两种毒。”   顾以微在确定这一情况后也吓了一跳,他体内被蛊虫啃食了二十年,所有器官都被毒素侵蚀,却仍然活着,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除了鬼手医仙在外用药水压制他体内的毒素,与他本身强大的内力和求生意识也有很大的关系,受到这样的折磨,还千方百计地活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能救他?”   银风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询问,   顾以微看了一眼身边的雪狼,点了点头,雪狼的心血可以为他驱毒,但必需要有千年雪莲和千年人参打底,否则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千年雪莲与千年人参并不难寻,在宫里便有,只是现在这样的局势,她根本分身无术。   第二日,她却与晏文钦、银风带着上官轩往燕京赶去。   让她下决心带上官轩回宫的原因是晏文钦的一句话,上官轩极有可能是顾涟漪的恋人,渔玄的父亲。   看过上官轩留下的文稿后,顾以微心中翻腾,上官轩确实对顾涟漪情深,为了救顾涟漪和仙主几番抗衡,才致中了蛊又中了毒,不死不活地在木桶里沉睡了二十年。   ————怡贵妃专用分割线————   “什么!成王怎么可能败退!”   她收到成王放弃芗城的消息,气得美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桌上的茶具随即遭了秧,变成一地的碎片。   “贵妃娘娘莫急,成王说了太后那边很快会派援兵过来。”   通传的小太监见到怡贵妃怒火冲天的样子,依然不慌不忙,倒像是见惯了大场面。   “你回去告诉成王,只要他攻到燕京城,我陈若兰就嫁给他,做妻做妾都随他喜欢。”   怡贵妃放缓了语气,此刻她除了成王再没了其他依靠,那日她从青云将军手下救走萧启瑞,怕是陈荣显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哥,若你一定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她持剑抵在自己喉间。   “若兰,你不要逼我。”陈荣显的脸色很不好看,却最终还是放走了她和萧启瑞,但他却也决绝地削袍断义。   “从此,我再没有你这个妹妹!”   怡贵妃却没有回头,她爱萧启瑞,胜过了一切。 ☆、决战2(必看)   连日赶路,仅仅用了三日,顾以微等人就回到了燕京城。   那时正是初入夜,没有月光和星辰,甚至一路都没有行人,他们的马车突兀地驰骋在雪地里,溅起一地白雪。   “来者何人?”宫门口,他们被守卫拦下。   “莲心皇后回宫,谁敢阻拦!”晏文钦探出马车,守卫们全数退下。   但他们全都难以置信,这远在前线的皇后娘娘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和她一道回来的,还有在屏山城一战失踪的晏丞相!?   自皇上殡天后,天牧国就越来越诡异了。   如这连下了十多日的白雪,让人无法解释它的缘由。   “娘娘,到了。”   顾以微一路孕吐,精神很不好,听到晏文钦的提醒才缓缓掀开珠帘,瞧见宫里了无生机,在漫天飞雪下寂静得如一座死牢,将所有希望凝结成冰。   想来也是,萧启瑞就是后宫的希望,他死了,后宫也跟着死了。   琉璃宫里亮着微黄的宫灯,因为顾以微不在,青蓝没少受委屈,但大多是品阶一般的妃子来找她的麻烦。因为萧启瑞的死,渔玄受了极大的打击,多日未出宫门,而怡贵妃也没心思搭理青蓝,只想着报复顾以微,报复无虞……   果然,怡贵妃是第一个知晓她回宫的人。   “贱人!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怡贵妃几乎是冲进琉璃宫的,顾以微击退了成王,她正愁怨气无处发泄。   “嘴巴放干净点。”   银风冷不防拔出腰间利剑,指着怡贵妃的喉咙,雪狼也龇牙咧嘴地对着她,似乎她敢再上前一步就要将她撕成碎片。   怡贵妃是知道银风的,虽然意外他会在这里,却很快恢复了神色,对着顾以微谩骂起来。   “贱人,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皇上才死了没多久,你就带着野男人回宫。”怡贵妃挑衅地看着沉默的顾以微“慕容宇满足不了你吗?连他的手下你也不放过?”   “我看你是找死。”   银风急着救上官轩,哪里听得下这种污言秽语,一剑横贯,削开了怡贵妃的发髻。   “你!放肆!”怡贵妃自知不是银风的对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继续逞口头之快,“顾以微,皇上已经死了,后宫不是你的天下,明日我就将此事告知刘大人,让他召集大臣博了你的军权。”   “请便。”   为免怡贵妃纠缠不休,顾以微转身回屋,心下怅然不已,萧启瑞虽然死了,但后宫的争斗却永远不会停止。   怡贵妃,也只不过是个可怜人。   因为银风和雪狼挡在门口,怡贵妃也只能甩袖而去,殊不知,当她和顾以微再次见面时,她会崩溃得几近疯癫。   顾以微没有耽搁,命青蓝取来千年雪莲和千年人参,连夜为上官轩诊治。   “雪狼,对不起,又要借你的心血一用。”顾以微将雪狼带进屋里,银风并不知道雪狼就是白狐,担心它会影响治疗,还一度反对。   雪狼却很是乖巧,如同上一次在甘泉宫里那样,四肢朝天地趴在地上,仍由顾以微将长针刺入它的心脏。   它眼里没有一丝痛苦的味道,而是笃定和信赖,这个世界上除了莲花神女没人能不伤它取出它的心血。   她是它寻了千年的主人啊!   不过半晌时间,顾以微就取出了雪狼的心血,又为它敷上药草,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好好休息。   “娘娘,药来了。”   恰好,青蓝也端着千年雪莲与千年人参熬制的汤药走了进来,如此一切准备就绪。   将那一滴心血滴入他口中,又迅速灌入汤药,顾以微心下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上官轩是否能成功醒过来。   红烛摇曳,琉璃宫里安静得如此不寻常。   顾以微守着上官轩整整一夜,终于在晨晓时候有了动静。   他见到顾以微的第一眼便流下了眼泪,模糊不清地唤到:“涟儿。”   顾以微努力稳定下心神,用金针助他排毒,又喂了一剂安神的药,上官轩的情况才稳定下来,沉沉睡去。   “银风,你知道上官轩和顾涟漪之前的故事吗?”   趁着上官轩熟睡时,顾以微向银风询问,虽然从上官轩留下的只言片语里看得出一些端倪,但还是有好多谜题未解。   银风缄默了,回忆起师傅和顾涟漪的往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成天梦想着与师傅一样成为大侠,闯荡江湖,可有一日他发现自己崇拜的师傅变了,变得温柔,变得优柔寡断,原因是师傅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成了师傅的软肋,为了这个女人师傅放弃了很多笔大买卖,不惜赠予她剑阁阁主的身份象征鎏金剑,只为护着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最后却一声不响的嫁给了洛皇。   后来又成了云皇的妃子……亦或者是墨皇的女人……   当然这些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才打探出来的,也因此他对顾涟漪全无好感。   见银风不说话,顾以微也不好多问,这时,上官轩又动了动手指,银风一喜,激动地唤了一声:“师傅。”   “风儿。”上官轩恢复了神智,瞥见银风身边的顾以微,先是一怔,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小巧的红唇,白皙如雪的肌肤,和那坚毅的眼神,与顾涟漪如出一辙啊!   “你是——”上官轩又瞧见她胸口的红玉,突然激动不已,“你是玄儿?”   顾以微朝他笑了笑,“我是顾以微,算是顾涟漪的女儿。”   “玄儿,真的是你!”上官轩想从木桶里站起来,却全身无力,摇摇晃晃地差点将木桶弄倒,被银风扶住。   “风儿,为师饿了。”   上官轩转头对银风说,其实只是想支开他,银风很听上官轩的话,自觉地退了出去。   “我不是玄儿,但我的身体是她的。”   顾以微也不知道这样解释上官轩能不能听明白,但她不愿欺骗他。   “玄儿,莫要说傻话,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上官轩虽然病的厉害,但谈吐言辞中不时地透露出英气,令顾以微感叹,这样的男子,难怪顾涟漪会动心。   “你凭什么说是我的亲生父亲?”顾以微挑眉。   “顾渔玄,顾与轩”   上官轩淡淡地说着,眸光里透着无比的温柔,苍白的脸上泛起红光,他彷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与顾涟漪相知相爱的那段温暖时光,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顾以微沉默着,细细咀嚼着上官轩的那句话,“顾渔玄,顾与轩”原来如此,顾涟漪是这样深爱着上官轩。   “那么她为何要把我交给墨皇?”   顾以微希望上官轩能为她解答一直以来的疑惑。   “这与你娘无关,当年你娘本要前往天擎山,却生下了你,为了我的一己私欲,她放弃了她的任务,和我长期隐居在雪域。”上官轩表情痛苦,想必当年一定经历过一段悲伤欲绝的往事。   “慕婉心从没放弃过追杀我们,只是她想不到我们会藏在她眼皮底下,但时间久了,她还是发现了。”上官轩皱着俊眉,愤恨不已,“她派来了最厉害的杀手,我和你娘寡不敌众,你肩上受了一剑,你娘只好带着你躲到了墨皇那里。”   顾以微心里一怔,原来渔玄肩上的伤是这样来的。   “你娘她将你放在天御国,便前往天擎山,哪知道中了慕婉心的诡计,我为了救她被慕婉心下蛊、下毒,最后反而是你娘救了我,我又被鬼手医仙当做试验品带回鸣翠谷,之所以支撑到现在是因为你娘她在临死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替她完成任务,打开通天门!”   又是仙主!顾以微心中震惊,根据陈荣显的说法,顾涟漪是莲花神女的后人,慕婉心却处处与莲花神女的后人作对,难道她真的和青鱼有关系?千年前结下的恩怨到今日仍未消散,实在令人唏嘘。   顾以微不禁问出口:“慕婉心是不是和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有关系?”   “不错。”上官轩冷哼一声,肯定了顾以微的想法,而他接下来的说辞却令顾以微难以接受,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事存在——   “众人皆以为慕婉心是青鱼的后人,其实都被她骗了!她是青鱼,她就是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   什么,那慕婉心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千年之久!   顾以微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们面临的敌人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当年莲花神女木莲华为避免生灵涂炭封住通天门,使临天大陆再也无法用玄术,传说她回到了仙界,但实际上她留了下来,变成一名普通的女子,却仍躲不过青鱼的毒手。”上官轩说,“墨慕白最后的一战,抱着一名死去的女子,那女子就是木莲华!”   “青鱼她为什么不回仙界呢?”   顾以微不解,独自在这个世界生活千年,青鱼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鱼之所以千年来不断阻止莲花神女的后人开启通天门,就是因为通天门打开后,木莲华就能重生,而她也要回到仙界,可是她只想守着墨慕宸的轮回,期待与他再续前缘,这一世洛皇就是墨慕宸的轮回。”上官轩叹了口气,“慕婉心为爱痴狂,如今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决战3   上官轩虽然已经清醒,但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时日疗养,幸好宫里的药材齐全,上官轩的底子又不错,苏醒后的第三日他便能下地行走。   “微儿,爹真是亏欠了你们母女俩太多了。”上官轩很希望顾以微能与他相认,只可惜顾以微自认不是渔玄,始终喊不出那声“爹”,她亦没通知渔玄关于上官轩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她与渔玄绝不可能再成为朋友。   “阁主言重了,我也需要阁主的帮忙不是吗?”顾以微淡淡地笑着,要前往天擎山打开通天门就一定会与仙主起正面冲突,到时候还需要上官轩的助她一臂之力。   “剑阁虽然已经停滞了20多年,但实力仍不容小觑,只是我先前将鎏金剑赠与你娘亲,若能找到鎏金剑就好了。”上官轩负手而立,剑阁的历史也有数百年,鎏金剑是每任阁主代代相传的信物,能够号令群雄,甚至一些隐匿在江湖中的绝世高手亦听令于鎏金剑。   “鎏金剑……”顾以微喃喃着,想起她从燕子楼废墟里带出来的那把剑,“敢问阁主,鎏金剑的剑鞘上是否刻着“轩”字?”   上官轩点点头,“这是你娘刻上去的,微儿,你见过鎏金剑?”   顾以微心下一沉,三年前她将鎏金剑带往南越国,此刻应该放在将军府的柜子里,“阁主,我会取会尽快取回鎏金剑。”   听到顾以微知道鎏金剑在顾以微那儿,上官轩的脸上却没有喜悦之情,只是正色说道:“微儿,我不愿你去冒险,天擎山并非普通人能够寻得,你一点功夫都不会,就让为父代替你去吧”   顾也微凝神听着,倒了两杯新茶,一杯递给上官轩,“多谢阁主美意,找到天擎山,打开通天门是我的责任,无法假手于人……”   正说着,她胃里突然一阵翻滚,急忙蹲在盆子前“哗哗”吐了起来,这几日的孕吐没少折磨她,人都瘦了一圈。   上官轩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想要上前轻抚她的背,伸出的手却又停滞在空中,害怕被她拒绝。   “娘娘,晏丞相求见。”   青蓝进屋通报,见她正在孕吐,急忙上前照料。   “宣他进来。”顾以微平定下神色,看了上官轩一眼,他识趣地退了出去。   “微臣参见娘娘。”晏文钦恭敬地跪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顾以微扶起他,顺势握着他的脉搏,连续几日的治疗,他的伤势多少有了一点起色。   晏文钦低着头,顾以微看不清他的神情,多少能从他的脉搏里感觉到他心绪的波动,他还是这样痴心不悔,可她却无法回应。   “晏丞相找我有何事?”顾以微坐在软榻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慕容宇召集了十万大军,正准备前往雪域。”晏文钦平静地说。   慕容宇……糟了,一月之期就快到了。   顾以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内乱未平,外敌入侵,天牧国现在是腹背受敌啊!”虽然在她决定留在天牧国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终有一天会与慕容宇兵戎相见,但没想到是这么快。   萧启瑞丢下的是怎样的一个烂摊子!   “晏丞相,你去祭拜过皇上了吗?”   “回娘娘,微臣已经去过了。”晏文钦始终恪守礼仪,恭敬地答道。   顾以微叹息一声,“那你应该见过觉空大师了吧。”   “回娘娘,见过了,觉空大师一直守在皇上陵前,为天牧祈福,为娘娘祈福。”晏文钦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顾以微点点头,“我知道了,明日我们就返回芗城,必须在十日内拿下成王。”   晏文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娘娘,你不去看看觉空大师吗?”   顾以微浅浅笑着,语气有些激动,“去看他又能改变什么,这个国家还不是要我帮他担着!”   “娘娘。”晏文钦自然能理解她心中的苦闷,轻声唤了一句,“皇上他已经逐渐想起了从前的事。”——   晏文钦回到燕京的第一日,便开始着手调查萧启瑞的死,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至少顾以微在谈及这件事时连少许的悲伤都装的不像,更多的反而是抱怨的情绪。   他询问了太医院,太医们的态度很一致,几乎每个人都肯定自己是亲眼见证了皇上的仙逝,但这也正是让他疑惑的,以顾以微的医术,何须让太医来帮忙,而且还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   不但如此,皇上从入殓到下葬,全都是顾以微一手操办,甚至还因为其他妃子要求守灵而发了大脾气,命晏十三将那妃子关了禁闭,照理说这些琐事交给礼官便可,即便皇后对皇上情深意重,也不至于不让其他妃子守夜,这不像她的性子。   后来他去了一趟御书房,发现皇上常用的血砚不见了,料想宫人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皇上书桌上的东西,他心下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也许皇上的死只是障眼法,便找到顾以微。   “娘娘,皇上在哪?”他开门见山。   “晏丞相就是晏丞相,我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你。”顾以微本来就没打算瞒着晏文钦,只是一直没机会向他说明,便告诉他让他去皇陵边上的觉明寺里找觉空大师,而这觉空大师正是萧启瑞易容的。   原来,就在顾以微要为萧启瑞进行“手术”的那一日,风无敌找到嫚儿,告诉她仙主要她杀了萧启瑞,扶持成王上位,嫚儿表面上答应,实则起了杀心,对风无敌狠下杀手,没想到风无敌的功夫高过她不少,反而她受了重伤,逃回宫里,拦下前往龙泉殿的顾以微。   “太后为什么要杀皇上?”顾以微难以置信“皇上不是太后的儿子吗?”   “皇上根本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大皇子不是,成王也不是,她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孩子!”嫚儿一边哭一边说,“皇上只是她统治天牧国的工具,现在她看皇上处处与她作对,便想要成王取而代之。”   “什么!?”顾以微蹙眉,“难道洛皇也被蒙在鼓里?”   “不仅是洛皇,皇上他自己都不知道。”嫚儿泣不成声,这些话是太后亲口告诉她的,因为她曾向太后乞求嫁给萧启瑞,可太后却直言她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哥哥,在二十多年前太后救了她与萧启瑞的父母,并将他们藏在雪域隐蔽的某一处,要求他们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她,美名其曰会好好培养他们的孩子,实际上却将萧启瑞变成了天牧国的皇子,将她变成了宫女。   “谁会把自己孩子轻易交出去!?”顾以微只觉得嫚儿的话像是天方夜谭。   “就像皇上在你和孩子之间选择了你,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嫚儿说,“我和皇上小就被种下了不同的蛊毒,皇上种的是心蛊,解除心蛊的同时他也会忘却前尘往事,这也是太后的诡计。她让我送来小皇子的尸体只是个幌子,实则是要我趁皇上意识混乱之时,将新的蛊虫放进皇上的身体里,但是我不忍……”   顾以微向后退了一小步,想起无忧的尸体,心下的悲伤难以言喻,而萧启瑞,她一直怨恨他伤了自己,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却也不曾想到他也只是仙主手上的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处处受限制,没用的时候弃之如敝屣。   “你想怎么做?”顾以微看着嫚儿,她会向她坦诚这一切,定然不会依照太后的命令去伤害萧启瑞。   “皇上必须死!”嫚儿抚着胸口,拼命撑着,“如果皇上不死,太后还是会派其他人来,那时候局面便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   顾以微一怔,思量了许久,“你的意思是,让皇上假死?”   嫚儿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将假死药传到她手里,低声说,“喂皇上吃下去,可屏息三日。此刻,也只有你能办到了。”   顾以微是很犹豫的,虽然让萧启瑞假死并不难,只是他伤得那么重,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有性命之忧。   “时间紧迫。”嫚儿脸色越发苍白,握着她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求你救救他。”   顾以微看着嫚儿,答应下来,“你伤得很重,我暂时无法帮你疗伤,你记住封住丹田,不要让真气流失了。”   嫚儿感激一笑,蹒跚离去,顾以微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仙主她到底造了多少孽!   顾以微走进龙泉殿,看着气虚微弱的萧启瑞,心里隐隐泛疼,太多的阴谋阳谋、误会或者是不信任让他们分离,可是毕竟深爱过,她也不想看他就这样死去。   菲儿走后,她喂他吃下假死药,又让人请来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以及怡贵妃、渔玄,在他们的见证下演了一出戏。   而到了晚上守灵时,她才趁着无人时为萧启瑞疗伤,幸而怡贵妃和渔玄都没有来闹事,她只将一名闹腾的妃子关了禁闭,后宫里的其他妃子都变得乖巧了。   关于在皇陵与成王翻脸,也是她最初算计好的,她心知太后一定找上了成王,只要稍稍一刺激他便能激化矛盾,逼走成王和仙主的人,他们忙着叛乱自然无暇留意皇陵的动静,嫚儿才得以在天黑时救出萧启瑞,将他易容成觉空大师,藏在觉明寺里。 ☆、决战4   沉默了许久,顾以微也没再说话,萧启瑞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她已经不在乎了,在战争面前,一切的儿女私情都显得那么渺小。   “晏丞相还有其他事?”   待她回过神才发现晏文钦一直低着头站在屋里。   “娘娘,晏十三离开了燕京。”   晏十三是晏文钦的弟弟,想来要他举报自己的弟弟叛逃应该很是为难的吧。   “我知道了,由他去吧。”顾以微抚着太阳穴,估量着双方势力,流云和欧阳澈还在慕容宇手上,必须想法子救他们出来。   虽然极不情愿麻烦陈荣显,但她还是提笔写了封信,递给晏文钦,“找个可靠的人,送去给青云将军。”   晏文钦心下疑惑,并没有多问,接过信件退出了屋子。   顾以微怀着身孕,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倚着软榻沉沉睡去。   结成冰镜的碧湖上划过一道素色身影,惊得宫廊处的一名小宫女捂着眼,待她放下手的时候,又不见了那倒白影。   难道是大白天见鬼了?   而远处的洋槐林里微微一动,枝桠上堆积的白雪散落在地上,萧启瑞穿着素衣站在林间,透过窗子望着窗边小憩的顾以微。   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无暇的侧脸有几缕青丝散落下来,她的身影那样单薄寂寥,让他恨不得即刻拥她入怀。   可是他是个死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护她……   晏文钦将她怀孕一事告诉了他,他又欣喜又担忧,原本睥睨天下的君王此刻却为了一个女人纠结不已,他甚至不敢来见她一面,却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思念,在晏十三离宫的消息传来后,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从觉明寺中溜了出来。   哪怕只看她一眼,便足矣。   又一紫墨色身影闪入洋槐林间,不动声色地将银剑抵在萧启瑞喉间,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受制于人。   “谁?”   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望向来人,那人身着紫墨长袍,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眼神敏锐,即便一言不发却也霸气外露了。   “你又是谁?在此处做什么!”   上官轩对萧启瑞还算客气,虽然他穿着素衣,脸上也一片失落,但难掩贵气,想来应该也是燕京里的贵族。   萧启瑞忘了一眼窗边的顾以微,她睡得那样好,稍稍安下心,才看向上官轩说道,“想必你就是上官轩。”   上官轩没答话,却也收了剑,望向顾以微,他感觉眼前这么素衣男子对她没有恶意,反而似有无尽的深情。   他便也随萧启瑞在洋槐林间静静地望着顾以微,若在琉璃宫他定然不敢这样放肆大胆地看着她,虽然她是他的女儿,但他却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启瑞飞身离去,惊动了洋槐林间的鸟儿,它们嘶叫着冲出了洋槐林,惊醒顾以微,她转过头看向林间,唯有摇晃的枝桠,早已没了人影。   第二天天一亮,顾以微等人便赶往芗城,待三日后他们抵达芗城时,正好是她与慕容宇的一月之期。   晏文钦选择留下,说是燕京也需要人镇守,顾以微猜想他此举定有目的便也没有阻拦,反正多了上官轩和银风的帮助,正好足以应对成王那边的风无敌等人。   令顾以微万万想不到的是,成王竟然直接率领半数叛军退向雪域,投奔慕容宇去了。   “夫人。”   西岩走进主帐,顾以微知道,慕容宇打过来了,他定然不可能继续留在天牧国的军营。   “西岩,你何时动身?”   顾以微很感激他在天牧国危难之际伸出援手。   “明日,夫人不随属下一起走吗?”   西岩自然也看出了顾以微不可能抛下天牧国的军民,却仍然不死心。   顾以微笑了笑,抚着小腹,“你知道我走不了的,见到殿下,帮我说声抱歉。”   西岩点点头,想到慕容宇暴怒的模样,只觉得前胸后背发凉。   顾以微送西岩走出主帐,嫚儿站在帐外,裹着全白的貂毛披风,宛如谪仙。   “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但是他很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嫚儿便离开了。   突然,一阵清脆的欢笑跃入耳中,顾以微寻声望去,发现无虞正在和雪狼玩耍,小小的无虞才比雪狼高一点点,他手里团着雪球,打在雪狼身上,雪狼“呜呜”地抗议,也用爪子刨着雪,扫到无虞身上。   在这样的乱世,这样温馨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顾以发现上官轩也静静地看着,眼里满是慈爱,她一言不发掀开门帘回到主帐,想着当前的局势出了神。   陈荣显在雪域已有十万兵马,慕容宇又带来了十万,这是要与天牧国决战啊。   虽然樊云和芗城不少百姓加入了平乱军,但毕竟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根本没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如何能与南越国的十万精兵相抵?   战事的扩大伤亡人数也定然会加大,想想千年前莲花神女封闭通天门就是不希望生灵涂炭,可是千年后的今天,即便临天大陆依然没有玄力,但还是止不住这三国之乱,慕容宇停不下来,萧启瑞也停不下来,一定要有一个人胜出,才能终结这乱世。   乔玉峰接替了西岩的职位,整顿好兵马,得到顾以微的许可,数万人的军队一齐向雪域进发,同样,顾以微选择在月凉城扎营。   她抵达时,慕容宇已于成王在屏山城汇合,狡黠如成王,知道于无涯忌惮陈荣显不会贸然拦截他,竟然没有绕远路,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官道进入屏山城。   “慕容宇有什么动静吗?”   顾以微派银风前去打探,鉴于顾以微是上官轩的女儿,银风自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没有,倒是陈荣显好像是和慕容宇一起从平昌城回来的,银风和欧阳澈都被绑了过来。”因为慕容宇太过熟悉他的气息,银风不敢靠得太近,但他注意到成王带去的几名高手也在军营里。   顾以微心中有些许忐忑,她真的不想与慕容宇在战场上见面,更加不想看这么多人因为战争失去生命,到底该如何才能停止呢!   入夜,顾以微服下安胎药沉沉睡去,数月未见的无界终于再度出现。   顾以微进入幽然谷时竟然发现原本环绕着谷内的雾气愈发浓厚了,几乎连前路都看不清,她唤了无界好几声,无界才为她支开一条路,可是待她走到无界跟前时,那些雾气立刻混合在一起,还透着浅浅的黑色。   “怎么会这样!”   顾以微疑惑,莫非仙界的异动已经影响到了幽然谷?   “仙界就要不复存在了!”无界看起来非常疲惫,发丝有些凌乱,衣袖竟然破了一个大洞,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以微一惊,仙界不复存在,那幽然谷和临天大陆又会怎么样?   “三个月内,你必须打开通天门,莲花神女的魂体必须回到仙界,这是唯一的希望。”无界扶着胸口,气虚微弱。   顾以微想上前为他诊脉,被他拒绝,“我的伤源自于幽然谷里玄力的流逝,如果不能打开通天门,及时为幽然谷注入玄力,幽然谷很可能就会崩塌。”无界说得认真。   “那么临天大陆呢?”顾以微急切地问道。   “临天大陆也会崩塌,从此只有冬天,一切生命都将消失。”无界捋了捋胡子,“老夫不是在与你开玩笑,现在已经到来最危险的时刻。”   三个月内打开通天门,可是如今南越国来犯,这场战定然是场持久战,将比天御国的十个月更久。   见顾以微为难,无界气得跳脚,“你怎么不明白呢,如果仙界没了,临天大陆也就没了!”   顾以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三个月内我会打开通天门,你自己保重。”说罢,她转身走进迷雾中。   突然,她感觉脸颊一热,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紫荆宝弓和慕容宇温柔的黑瞳。   “夏儿。”   他的轻唤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来了!?”   顾以微迅速坐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宇,他一身黑衣掩不住逼人的英气,眉宇间较一个月前更加沉稳了些,只是现在两军战事一触即发,他竟然还敢潜入月凉城!   “朕来带你走。”   慕容宇自称“朕”,顾以微才想起来他已经是南越国的皇帝,也是天下实力最强的皇者。   “你快走吧,否则被人发现,我也救不了你。”   慕容宇想要握住她的手,被她躲开。   “上官轩和银风去救流云了,乔玉峰和嫚儿有风无敌负责,朕只需带你走。”慕容宇不由分说点住了顾以微的穴道。   “你做什么,放开我,我不能和你回南越!”顾以微蹙眉,“我怀着萧启瑞的孩子!”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慕容宇见顾以微拦腰抱起,“夏儿,朕有的是时间,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朕。”   顾以微被点了穴道,只得任慕容宇为所欲为。   就在他们走出门口时,另外一抹黑色身影持银剑拦在跟前。 ☆、决战5   “放开她。”   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他那凌厉的眸光却没逃过顾以微的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你是何人!?”慕容宇显然很惊讶,月凉城里怎会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放开她!”黑衣人只是重复着这一句,银剑一挥,激荡的剑气连对面屋顶上的瓦片都被震得扬起。   “萧启瑞!?”慕容宇想起了他的气息,虽然他刻意改变的招式,但他的气息却改不了。   “你不是死了吗?”慕容宇将顾以微紧紧钳制在怀里。   “朕即便化作鬼魂,也不会让你带走她!”萧启瑞突地一剑穿过顾以微和慕容宇之间的空隙,慕容宇头微微一歪,露出破阵,萧启瑞持剑由上砍下,慕容宇只好松了手,萧启瑞趁机将顾以微拉到自己身后。   “你来做什么!”顾以微似乎很生气,娥眉皱成了一团。   “退后!”慕容宇拉开了紫荆宝弓,连射三箭,萧启瑞提剑挡下,利箭嗖嗖地刺进了墙壁中,而第三箭擦过萧启瑞的手臂,划破了他的黑衣。   “小心!”   顾以微看着拼斗的二人心急如焚,这一声脱口而出的惊呼出卖了她。   萧启瑞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   他知不知道这样做太后就会知道他没死,那么先前她与嫚儿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他是不是疯子,明明伤还未痊愈,还用了那么多真气。   顾以微了解他的伤,伤到的是心房,没有半年痊愈不了,半年内最好都不要动武……可是,此刻他为了她用尽了全力在与慕容宇对抗,虽然渐渐处于弱势,仍没有放弃的意思。   “慕容宇,一箭之仇今日还给你!”   萧启瑞提了一口气,持剑穿过紫荆宝弓,慕容宇却将宝弓一横,一提,反将萧启瑞的剑压制住,顺势就是一掌,萧启瑞喷出一口鲜血。   “够了,别打了!”   顾以微知道再打下去萧启瑞一定会输,但萧启瑞却用衣袖拭去嘴边的鲜血,继续迎击慕容宇。   “萧启瑞,够了!”   顾以微几乎是哽咽着喊出来,眼里水雾翻腾,他是不要命了啊!   许是顾以微对萧启瑞的关心刺激了慕容宇,他下手越发狠了,先是用紫荆宝弓连续性地将宝箭射出,随后直接将宝弓丢在一边,抽出腰间银箭,一招鱼贯青天将萧启瑞逼得无路可退,萧启瑞起先还能用银剑挡下几招,后来体力不支,“dang”的一声,银剑掉落在地上,他成了慕容宇的瓮中鳖。   慕容宇抬起了持剑的手,眼看萧启瑞就要命丧剑下。   “慕容宇!”顾以微不知哪来的勇气,以肉身挡在萧启瑞跟前,张开双臂,“不要伤他!”   “夏儿。”慕容宇的眸里尽是失望,“你让开。”   “不。”顾以微更加坚定地站在萧启瑞跟前,“世上已没有萧皇这个人,殿下又何苦咄咄逼人你?”   “夏儿,你当真要如此?”慕容宇的心凉了大半,瑟瑟北风吹进衣袖中,他倍感凄凉。   顾以微一动不动站在风中,萧启瑞奄奄一息,“夏儿,你让开。”   “你要救他,可以。”慕容宇放下剑一把拉过她,“跟我走。”   “不要!”萧启瑞猛地一用力,也拉住了她的手腕,顾以微回头看了萧启瑞一眼,他气若游丝,内力已经耗尽,如果要再拼斗,必死无疑。   此时,菲儿突然出现,她救主心切,急忙从袖中抽出软剑,慕容宇仅以单手应对,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菲儿,你好好照顾皇上。”刀剑无眼,顾以微担心菲儿受伤,交代了一句,甩开了萧启瑞的手。   慕容宇则携着顾以微出了月凉城,他感觉到怀里的她悲恸的颤抖着,心里腾升出无尽的怜惜。   “殿下……或者是该叫你宇皇?”顾以微打破了沉默。   “只要夏儿喜欢,叫什么都可以。”慕容宇低头朝她一笑,掩不住脸上的忧伤,顾以微心下内疚,又是自己惹他难过失望的。   “敢问宇皇,为何会突然进攻天牧国?”   “仙主抓了母后,她拿母后要挟我与父皇,若不能在三个月内拿下天牧国,就要杀了母后。”慕容宇手上一紧,这段时间来,他不是担心着顾以微就是担心着母后,着实受累。   仙主怎么会抓了苏清秋……   “宇皇,月笙已是你的皇后……”   慕容宇突然停下,将顾以微面对着他,“朕的皇后只有你一人,月笙她,朕会废了她。”   “慕容宇,你怎么这样无情,月笙她为了你付出这么多!”顾涟漪忍不住为月笙打抱不平,而慕容宇却说:“夏儿,若说无情,你更甚我之百倍不止。”   顾以微一时语塞,突然瞥见远方的三个身影,其中一人好像受了伤。   太好了,是上官轩等人,如此她有救了!   上官轩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几乎没有犹豫就瞬移至她身边,慕容宇眼疾手快拉过顾以微,才不至于被劫走。   哪知,身后一阵熟悉的掌风,他侧身一避,想要带上顾以微时身后的人儿却已经不见,他回头一看,银风已经携着顾以微逃至百米开外。   “银风!”   虽然西岩回来时提了银风的事情,但慕容宇没想到他竟会公然与自己作对。   “师傅,我先带娘娘和流云回营。”银风连看也没看慕容宇,提着顾以微消失在夜色里,上官轩最后瞥了一眼顾以微,她眼里分明是在嘱咐他不要伤了慕容宇。   “你走吧。”待银风等人走远,上官轩才轻轻说道,他此时的实力与慕容宇不相上下,若打起来胜负未定,但必然是两败俱伤,慕容宇也明白他的意思,双手抱拳,拂袖而去。   回到军营,顾以微将流云也扶进萧启瑞所在的屋子里,菲儿一转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脸上长满胡渣的男子,那个衣裳狼狈的男子,是流云!   菲儿几乎是铺上来的,泪水马上涌了出来,摇晃着流云的身体,“流云,你醒醒!”   顾以微深深叹了口气,“流云他已是废人一个。” ☆、决战6   顾以微深深叹了口气,“流云他已是废人一个。   “什么……”菲儿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以微,主子医术那么高明,她说流云会变成废人,那么基本上流云的下半生就没了希望,虽然流云笨笨的,可是因为随着萧启瑞和晏文钦等人,身上多少有了些傲气,若要让他过废人的生活,怕是生不如死!   菲儿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流云手心,流云的手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菲儿。”流云醒来后的第一眼见到菲儿,很是欣喜,想抬起手擦去菲儿的泪水,却发现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菲儿的泪掉得更急了,流云又想站起来,可是双脚完全使不出力气,他看着周围其他人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急躁起来。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顾以微和银风已不忍再看,菲儿紧紧抱住流云,用身体支撑着他。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流云怔住了,菲儿却认真地看着他,又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顾以微悄悄地抹着泪,她问过菲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流云的,菲儿说也许是元宵的那一日,他替她杀了侮辱她的两个人,让她觉得有个人可以依靠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师兄,你杀了我吧。”   流云亦忍不住泪流满面,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他不想拖累菲儿,更无脸这样没价值地活着。   “主子,菲儿求你一件事。”菲儿跪在地上,一边哽咽一边说,虽然说得轻,但屋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请主子将奴婢许配给流云。”   “菲儿……”顾以微扶起她,眸中尽是赞许,菲儿重情,果然没让她失望,“你可想清楚了。”   菲儿看向流云,拼命地点着头,“我想清楚了,我会照顾他一生一世。”   “菲儿,你怎么这么傻,我都这样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流云气恼,眼里却沁满泪水,这样的他能给菲儿什么幸福!?   菲儿蹲下身子,握住流云的手,“流云,这一生,我都要缠着你。”   “可是我……”流云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暖。   “别在可是了,你是不是嫌弃是个奴婢?”菲儿假意嗔怒。   “怎么会呢,我,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那时的他追着菲儿来到御书房,看着她放回军令,只觉得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一定很有趣。   奈何往事成风,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废人一个,还有什么资格陪在她身边?流云哭得连话也说不出了,菲儿如是,屋内本是一片阴郁,此刻却又更加压抑。   顾以微刚想说什么,银风先忍不住了,“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喂入流云口中,流云只觉得全身穴道打开,手脚也都有力气了,紧紧地反握住菲儿的手,让菲儿一愣,转头看向顾以微,她也是一脸的笑意。   原来,刚才只是顾以微请银风帮忙演的一出戏,她见三年时间过去了,流云和菲儿一直没捅破那层纸,着实焦急,便在回营的路上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好让菲儿和流云相互真情流露。   “主子……”菲儿心下忐忑地唤了一声。   顾以微朝她抱歉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流云只是受了点小伤,之所以会四肢无力是银风的软骨散。”   服过药的流云渐渐好转,在菲儿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两个人脸红得像苹果。   这时,上官轩回来了。   “怎么这么安静。”上官轩瞅了瞅屋里的熟人,流云和菲儿站在一起,双双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很是有趣。   流云拉着菲儿走到上官轩跟前,“师傅,徒儿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上官轩猜到了几分,剑眉笑得弯弯。   “徒儿想娶菲儿为妻,望师傅成全。”   菲儿羞红脸,想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却被流云拽紧,“刚才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嘛,怎么现在我好好的,反倒不愿意了?”   菲儿被问得语塞,顾以微走上前来,认真地说“我替菲儿答应了,婚礼就这几天办了吧,”   “谢皇后娘娘。”   “谢主子。”   流云和菲儿齐齐跪下,了却了一番心事,顾以微也好专心为萧启瑞疗伤,她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不愿他们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下意识地抚上小腹,这个孩子来的也这样不是时候,慕容宇为了苏后定然会全力攻克天牧国,若二十万大军不够,他可能会把平昌的十五万大军调来,若再加上仙主派来的援手和成王的数万人,天牧国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即便是倾力防守,能拖上一个月都算是好的了……   更何况,如果仙主知道萧启瑞没死,那么今后的每时每刻他们都处在危险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仙主派来的杀手会出现。   如果她真的像上官轩所言,是千年前的青鱼,那么这千年来她所积累的势力早已遍布了三国的每一处,这就是她统治世界的资本。   为了守住一个男人的每一世轮回,她这样孤独而畸形地活着,这份爱却也是痴。   看着萧启瑞惨白的唇,顾以微叹了口气,她对萧启瑞也是痴,若不是,怎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后,还要担心他会不会被慕容宇杀了。   为了救她而杀死了她的孩子……   这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为什么就发生在她身上呢!   金针入穴,顾以微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帮萧启瑞稳定住心脉,真气的流逝,功力的退减,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萧启瑞在梦里呓语,唤着她的名字,拉着她的手部让他离开,可是她已不再为这样的事而悸动,只是淡定地抽出手,为他盖上被子,燃起檀香,退出了屋子。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屏山城,青云将军帐内,慕容宇和成王都在。   “早就告诉过你了,那个女人不可能跟你回来的。”成王笑得讽刺,“那个女人心里只有我皇兄一人,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早点打过去,让那女人成为你的阶下囚。”   “闭嘴!”   慕容宇目露寒光,若不是仙主强行将成王这个破烂货塞给他,即便他带了十万精兵,他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青云将军,你守在屏山已有一段时日,月凉城该如何取?”慕容宇蹙眉,月凉城易守难攻,仙主只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要他拿下天牧,他必需用最快最便捷的方式。   “围城。”青云将军冷冷说道。“若我们只攻城门的我他们也只守城门,若我们冷不防地围住全城,从四面八方发动进攻,他们定然措手不及。”   “那就这么办。”   慕容宇想到顾以微倔强的脸,心里不好受,但是他必需救他的母后。   “我的军队交给谁?”成王完全被他们两个排斥在外,心中不爽,“我带来了两万多人马,当个先锋都绰绰有余。”   陈荣显点点头,若有所思,“那成王你便当前锋吧。”   成王不可一世地答应下来,待慕容宇和成王走出屋子后,陈荣显才握紧腰间的剑,剑鞘上赫然是一个“轩”字。   第二日,晨晓时分。   陈荣显就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出了军营,说是去重要位置布兵,慕容宇只当他去执行“围城”的计划,并没阻拦,哪知道——   陈荣显带着八千卫队直扑月凉城,惊得月凉城守城将士敲响了战鼓,顾以微出来一看,瞧见是陈荣显,稍稍放心下来。   “主子,开城门。”   陈荣显挥舞着手中的鎏金剑,让城楼上的上官轩一惊,飞身跃到城楼下方,拦住陈荣显。   “你手上的剑是从哪里来的?”   “吁——”陈荣显拉住战马,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你是何人?”   上官轩定身看了陈荣显一会,只觉得他与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收了脾气,试探性地问:“你是守护神女后代的陈家的人?”   陈荣显眯起眼,这世上大多人都只会叫他青云将军,知道他是陈家人的没有几个。   “你到底是谁?”陈荣显有些不耐,望见楼顶上的顾以微,急着将八千将士带入城中。   “我是上官轩。”上官轩的大名一出,陈荣显简直不敢相信,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剑阁阁主竟然重现江湖!   “把鎏金剑给我,这是我们剑阁的圣物。”陈荣显握紧手里的剑,主子交代他取剑,这把剑他必需亲手交给顾以微才是。   “我不管它从前是谁的东西,但它现在是我主子的了!”陈荣显强调,“烦请阁主让一让。   八千人的军队换下了南越国的军旗,浩浩荡荡由屏山城而来,月凉城的守卫得了顾以微是示意,打开城门,让陈荣显和他的亲卫队进了城。   如此顾以微手下又多了一名猛将,但与慕容宇的实力还是相差巨大。   顾以微抬头望天,近日是为数不多时的阴天,天空昏暗无比,黑云压城,似乎在酝酿另一场大的大雪。   顾以微隐隐感觉到,三个月后一个时代的终结即将到来。 ☆、决战7   “喜字要贴高一点,还有那红绸绳……”   月凉城里,顾以微等人暂时放下战事为流云和菲儿筹备婚礼,她有预感,慕容宇很快就会进攻……   “娘,他们在做什么啊。”无虞好奇地跑到顾以微身边。   “菲姨要成亲了噢,虞儿去向菲姨道声恭喜。”顾以微抚着无虞的小脑袋,温暖如斯。   “什么是成亲啊。”虞儿不依不挠地追问。   “成亲就是父皇和母后这样,永远在一起,然后生下了小虞儿。”萧启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腰,看向她的小腹。“夏儿,谢谢你。”   顾以微还没想好怎样面对他,只觉得这样亲密很尴尬,低着眉眼,僵着身子。   入夜,婚礼正式开始,屋内的红烛衬得流云神采熠熠,虽然他还受着伤,但牵着菲儿走进喜堂时,透着满满的坚定与喜悦。   “一拜天地。”银风充当起司仪。   “二拜亲长。”主座之上坐着的是顾以微、萧启瑞和上官轩,流云拉着菲儿向三人深深一拜,千言万语在一躬。   “夫妻对拜。”流云温柔地拉着菲儿,捏了捏她的手,相互一拜,礼成。   “送入洞房!”银风高声说,众人开始起哄。   雪域的夜寒彻入骨,却因为这一场婚礼温暖了所有人,萧启瑞若有所思地握着顾以微的手,“夏儿,我们已经错过太多的时光了。”   无虞好奇地看着众人离开喜堂,想跑去询问顾以微,被上官轩抱起,“虞儿,上官伯伯带你去看闹洞房好不好?”   无虞开心得手舞足蹈,喜堂内便只剩下萧启瑞和顾以微二人。   “夏儿。”   萧启瑞这一声呼唤,百转千肠。   爱情是让人沉迷的海洋,顾以微一时间迷失在他的眸里。   “对不起。”萧启瑞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   他的抱歉她等了太久。   往事又开始循环播放,忍不住就泪流满面。   “别哭。”萧启瑞望着她,帮她抚去泪水,“哭了就不漂亮了。”   顾以微噗嗤一笑,傲气如他,竟然也会用这样的话哄女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鬼手医仙的那服药,他早一点告诉她,也许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恨他。   “朕只是想一个人承担,却不知道你会因此弃朕而去。”萧启瑞又紧紧搂住她,生怕她再逃离。“夏儿,原谅朕好吗?”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他。”   又是一阵酸楚,顾以微拨开了他的手,“皇上,没有什么原谅或者不原谅,我早就不恨了。”   这样的话是萧启瑞最害怕听到的,他不怕她打他、骂他,他怕的是她不在乎了……   “夏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接受朕?”   萧启瑞全然没了帝王该有的凌厉,黑瞳里全是忧郁。   “皇上不需要我的接受,我不是皇上的莲心皇后吗?”顾以微颔首,福了福身,留给萧启瑞一个快步离去的背影。   偌大的喜堂内,大红的喜字映在纱窗前,刺痛萧启瑞的双眼。   世事弄人,为何他与夏儿经历了这么多,却又有这么多解不开的误会。   屋顶上,上官轩携着无虞偷偷望着两人,瞧见顾以微头也不回地离开,上官轩轻轻叹了口气,这性子倒是与顾涟漪一模一样。   “伯伯,父皇和娘怎么了?”无虞瞧着顾以微不高兴的样子,心里猜想定然是父皇做错事了。   “没什么,他们闹别扭呢,虞儿要不要帮帮他们?”上官轩抱起无虞从房顶上奔向洞房,若是待会顾以微找来见不到无虞会担心的。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月凉城内大家还沉浸在婚礼的喜悦与感动之中,城外慕容宇却已带着数万精兵将整座城团团包围。   他依然用了陈荣显的计策,虽然陈荣显投靠了顾以微。   “宇皇,什么时候动手?”晏十三赫然在精兵之列。   “天一亮就动手。”慕容宇皱着剑眉,瞥了一眼前锋营,成王自夜里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最好不要,否则他一定将背叛他的人全部杀光!   “主子,成王回来了。”西岩来报,“他还带着天牧国的怡贵妃和贞贵妃。”   西岩想了一下,那贞贵妃分明是被成王和怡贵妃挟持而来,脸上、身上伤痕累累。   “随他去吧,告诉他,天一亮就动手。”   成王的主要任务就是突破大门,这任务最为艰巨,且要与萧启瑞和顾以微正面厮杀,成王是萧启瑞的弟弟,兄弟残杀,也好乱了天牧国大军的心神。   今夜感觉特别长,慕容宇来回踱着步,没带走顾以微他本不愿意这么快开战,但为了母后他必须这么做。   一只乌鸦“呱呱”划过天际,是雪地里唯一的声响,慕容宇寻声望去,才发现天边已经发泛起了鱼肚白,一声令下,千军齐发。   战鼓轰鸣,因为楚一寒包围的是整座月凉城,几乎每一处城墙都有南越国士兵的身影,月凉城的将士们防不胜防。   顾以微和萧启瑞等人立于城墙之上,萧启瑞当机立断,命流云看守北门,上官轩看守南门,音风看守西门,各率三千兵马御敌,而他自己,驻守东门,直面成王……与怡贵妃。   “皇兄,没想到你竟然是假死!”成王不屑地说道,“假死也无妨,等一下就是你的死期。”   萧启瑞迎风而立,明黄色的龙袍在风中激扬。   “皇上!”这一声肝肠寸断地呼喊来自怡贵妃,她骑在战马上,一身戎装,却全身战栗不已。   她以为她是来打顾以微的,却没想到会见到死去的萧启瑞,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那个她从十六岁就爱上了的男子还活着!   可是她,却背叛了他,却投奔他的弟弟,甚至和他的弟弟一起攻打他的城池,他一定不会再原谅她!   “皇上!”怡贵妃又唤了一声,萧启瑞仍然没有搭理她,只是望着成王,看不出喜怒。   “成轩,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   成王望向怡贵妃,暖心一笑,“只有我取而代之你的位置,若兰才能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女人。” ☆、决战8   北风起,狼烟动,厚厚的乌云里没有一丝光亮。   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在战场上无情地对峙,顾以微不禁怅然,到底是权力或是爱情迷惑了人心?   正当她神游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怡贵妃竟然当众脱了铠甲,跳下战马,走向月凉城楼。   陈荣显原本在守在城门处,听闻怡贵妃突然出现,匆匆赶到城楼上,恰好看见她不顾一切地孤身奔来。   “若兰——”   这一声呼唤让怡贵妃完全崩溃,她顿时泪如泉涌,眼里映着城楼上萧启瑞俊逸的身姿。   “皇上,臣妾错了。”   她只是直直望着萧启瑞,一边哭,一边走,成王随即从马上跃起,拦在她跟前。   “兰儿,别过去。”   “皇弟你让开。”怡贵妃紧张地抬起头看向萧启瑞,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成王和她,“皇弟你和本宫一起回去吧,别一错再错了!”   成王怔住,若不是她唆使,他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叛国,若不是她承诺会嫁给他,他怎会在失败后不惜被天下人斥骂带着数万人投奔慕容宇。   可现在萧启瑞死而复生,她也要离他而去。   “兰儿,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成王努力压下怒火,拉住怡贵妃的手,用的是恳求的语气。   “成轩,你醒醒吧,我是你的皇嫂!”怡贵妃甩开成王,加快了脚步。   “别走。”成王从身后抱住怡贵妃。   这一幕让众人哗然,虽然萧启瑞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但怡贵妃自觉羞愧,用了内力,弹开成王。   成王压抑已经的怒气终于爆发,用轻功追上怡贵妃,将她擒住,“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不许去!”   “成轩,你疯了!”怡贵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昔日对她百依百顺的成轩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是疯了,爱你爱得疯了!”成王霸道地将怡贵妃抱起,返回军队之中,怡贵妃却突然拔出腰间利剑,划破了成王的手臂。   成王手臂受伤,放开了怡贵妃,怡贵妃一个翻转落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往城楼奔来。   “皇上!”   她那么热切地期盼回到萧启瑞的身边,哪知萧启瑞是如此薄情——   “若兰,既然你已经和成轩在一起,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一字一句如铁钻扎进怡贵妃心间,他不带一丝感情说出这句话,是要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啊。   怡贵妃呆滞地又往前走了两步,萧启瑞看了看身边的顾以微,心中早有决断,拿过弓箭手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唰唰”地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拦住了怡贵妃的前路。   “皇上……”怡贵妃的身子摇摇晃晃,受伤的成王却及时地将她抱住。   “陈若兰,朕今日就休了你。”   休了你……   怡贵妃悲恸地伏在成王怀里大哭起来,七年夫妻感情,她把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他,她为了他放弃了所有,生命、尊严甚至亲人。   “兰儿,跟我回去吧。”成王依然温柔如初。   “不要,你放开我!”怡贵妃蹒跚着推开成王,瞥了萧启瑞一眼,满是幽怨。   成王冷不防点住怡贵妃的穴道,指挥大军进攻,只因为他看到了怡贵妃那隐忍的眸光里,带着一抹对萧启瑞的恨意,藏得那么深,却潜进他的心里。   “兰儿……让我替你杀了他。”   怡贵妃几近崩溃,怒喊道:“成轩你要是敢伤害你皇兄,本宫定然十倍百倍还给你!”   成王轻蔑一笑,喂怡贵妃服下一颗黑色药丸,怡贵妃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耳边震天的呐喊声也越飘越远,她最终倒在成王怀里。   首波攻击月凉城楼的大约有数千人,一千人拿着盾牌挡在最前面,后面是骑着战马的前锋和步兵,怡贵妃被人带了下去,随后渔玄被推了出来。   她身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了极大的折磨。   萧启瑞终是不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蹙起剑眉。   顾以微睨了一眼身边的上官轩,正思量着要不要把她与渔玄互换灵魂的事告诉他,却听见成王在城楼下喊道:“皇兄,想救这个女人的话就拿顾以微来交换。”   “成轩,朕劝你回头是岸,看在你是受奸人迷惑的份上,朕可以饶你不死。”萧启瑞握住顾以微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别担心。   “回头是岸?皇兄,你太天真了,这一战你胜不了。”成轩拔出剑,高高举起,意图杀了渔玄,“没有人能斗得过母后。”   关键时刻,顾以微向上官轩求救,“快救救她。”   上官轩点点头,飞下城楼,隔空击出掌风打在成王身上,成王自觉距离太远不会有大碍,正面迎击,那一掌打进了他的左胸,初入体内时却是没什么,可突然间体内的掌风释放开来,几乎可以看见那一掌穿透了他的身体,一口鲜血喷出。   还未等成王反应过来,上官轩就已经将渔玄身上的绳索斩断,抱着她返回城楼。   “哪里走!”成王和上官轩拼斗起来,虽然成王的功夫有了很大长进,但于上官轩来说对付他绰绰有余。   “嗷呜——”   一声狭长的狼嚎混杂在厮杀声中,不知怎的,城楼上的雪狼焦躁不安,顾以微弯下身子安抚着它,却又听见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关注成王和上官轩战况的众人,被乌云中闪烁的红光吸引。   顾以微抬起头时也看见了,惊觉有异,警惕起来。   果然,不出一刻钟,“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刹那间山摇地动,萧启瑞和陈荣显同时拉住顾以微,萧启瑞抢先一步将顾以微抱进怀里。   “危险!”顾以微大惊,不好了,是地动!   城楼下方成王的军队已人仰马翻,不少攀在城墙上的敌军因为突如其来的地动抓不住绳索,跌落下去。   而月凉城楼也摇晃得厉害,似有崩塌的预兆,顾以微瞥见城楼前方的雪地里裂出一道巨大的地缝,没有及时逃开的士兵全部跌落了地缝中。   更糟的是,强烈的地震引发了雪崩,远远看去,大片大片的冰雪从山上滑落,汇成不断向前翻涌的白浪。   “快逃!”   顾以微冲着人群大喊,焦急地望向萧启瑞,他一脸淡定,却也没有耽搁,带着她跃下城楼,往城里的空旷处奔去。 ☆、决战9   待萧启瑞将顾以微带到寺庙前的大埕前,地动暂时停止,但雪崩引起的巨大声响回荡在月凉城上空,让人不寒而栗。   “夏儿,你怎么样?”   萧启瑞关切地询问,顾以微怀着身孕,经过这一番折腾,忍不住呕吐起来。   “我没事,你快去军营里找虞儿……”   顾以微担心菲儿和虞儿的安危,却又奈何身体的缘故,无法随萧启瑞一同前往。   “你放心,朕会将虞儿安全带过来。”萧启瑞抚了抚她的背,“夏儿,等着朕。”   顾以微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刹那间脑子里却有一个想法,世事无常,此刻临天大陆正处在危险关头,若她不能如期打开通天门,那么她和萧启瑞,包括所有人都会死,既然都要死了,那么她还纠结着往事做什么呢。   萧启瑞转身奔向军营,顾以微忧心忡忡地望向雪崩的方向,不知有南越的将士将埋没在这雪里。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刚才的地动不过是前震而已,萧启瑞走后的片刻,大地再一次剧烈摇晃起来,比刚才的那一次猛烈十倍不止。   “轰隆隆”   周围的房屋悉数倒塌,甚至不远处的月凉城门和城楼亦完全崩塌了,许多士兵来不及逃脱,被压在城楼崩塌的巨石下。   哀嚎声、哭喊声不绝于耳,顾以微努力地站着,抱住了大埕上的一株枯树,突然,她觉得脚下一震抖动,大地皲裂。   顾以微只好扶着肚子,快速走着,就在大地的裂痕追上她脚后跟时,一抹紫色身影划过她眼前,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安全地带。   “你是谁?”   顾以微望向来人,是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穿着紫色长袍,腰间插着一把流苏扇,这样的冬日带着扇子倒是奇怪,更加奇怪的是,顾以从没见过他,而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看得出他是认识自己的。   “本王是天御国的墨颜。”   墨颜……顾以微一愣,“你是颜王爷?”   墨颜点点头,可他们所待得陆地也开始崩裂了,墨颜神色凝重,只好先携顾以微逃向高处。   “怎么会这样!”   墨颜带着她跃过一棵棵枯树,最终落在一块巨石之上,顾以微站在巨石上往月凉城望去,城中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陆地,军营的所在地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洞穴,存活的士兵没命地往外逃着。   她焦急地搜索着萧启瑞和无虞的身影,却没有找到,再望向四周,原本月凉城高耸的城墙已全部倒塌,而城墙外正在进攻的南越国大军却根本没了踪影,不是被城墙压死了就是掉进了大地的裂缝中。   “仙界的秩序被打乱,人间也逃不过”墨颜和她一起望着眼前惨绝人寰的情景,叹了口气,“本王将你从异世带过来,就是希望你能阻止这一场灾难。”   顾以微一愣,他竟然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认识无界?”顾以微想应该是无界告知他的,但他既然是无界的人,又知道她的身份,为何从未出现过?   “本王与无界是仙界的好友,如今,仙界怕是仅剩临天大陆的这几个人了。”   顾以微凝神,照墨颜的说法,当年莲花神女封闭通天门时,留在临天大陆的不仅青鱼一个人……   “你必须尽快打开通天门,这是仙界和临天大陆唯一的机会,我会尽力帮你。”墨颜看了看她颈间的红玉,微微蹙眉,原本通透的红玉此刻已经溢满了混沌。   “颜王爷,我已经凑齐了三国的雪域地图,奈何青鱼几番阻挠。”   “青鱼的确铸下了大错。”不知为何,顾以微提起仙主时,墨颜神色微动,眸里流露出的埋怨分明暗藏了情思。   顾以微却不动声色,望了一眼狼藉的雪域大地,经过这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怕是双方也暂时打不起来了。“待我找到菲儿和无虞,可以即刻启程前往天擎山。”   “好,现在就去找他们。”   墨颜率先跳下巨石,可一落到雪地里,脚下的雪地就陷了下去,他一个不稳跌落漆黑的深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以微吓了一跳,僵着身子呆在巨石之上,不敢轻易动弹。   半晌,才见墨颜又从深渊中爬了上来。   “过不去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脚尖所碰之处又都陷了下去,让顾以微想起了芗城的断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魔力,让所有的陆地变成了易碎的方糖。   “不行,我不能放虞儿在这里。”顾以微又朝着军营的方向看去,却总是看不见那明黄色的身影,也没有瞧见菲儿和无虞,让她心里焦急万分。   “啊——”顾以微一声惊呼,墨颜已携着她跃向空中,低头一看,刚才他们站的那块巨石底下也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巨石完全陷入缝隙中……   墨颜的轻功出神入化,比菲儿还要好上了百倍,毕竟这是他千年修炼出来的,只是菲儿从小就跟着他,想来却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墨颜将顾以微放在月凉城郊外的一处山洞里,自己则在洞外查探。   “这里要安全。”墨颜确定了周围的地形和环境后,回到山洞里燃起火堆。“今日雪崩,怕是寻不到吃到,你先将就一晚。”   顾以微点点头,她也没心情吃东西,虞儿,菲儿,流云,陈荣显,上官轩……还有萧启瑞,他们生死未卜。   “什么时候能回月凉城?”顾以微恳求地望着墨颜。   墨颜本想拒绝,却又想起二十多年前他逼顾涟漪离开上官轩前往天擎山,不想一直温顺的顾涟漪却激烈地反抗,她为了躲他和雪狼甚至藏匿了三年,最后却中了婉心设下的陷阱,被无辜被害。   “你先歇着,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去。”   为了不再让悲剧重演,墨颜终于松了口。   “颜王爷,你和雪狼为何会留在临天大陆?”   顾以微稍稍安下心来,但她对墨颜的身份仍然存疑,尤其是他与仙主的关系。   “雪狼是为了陪着神女,而本王是为了陪着青鱼。”   墨颜没有隐瞒,也不屑隐瞒,他原是仙界的一名小小守卫,却因为偷偷爱上了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跟着她们悄悄来到了临天大陆,如果不是仙界遭遇巨变,也许他的身份一直不会暴露,是无界找到了他。 ☆、决战10   虽然顾以微和墨颜暂时安全,但萧启瑞等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真正的地动来临之前,萧启瑞已经找到了菲儿和无虞,流云也从前线赶回了军营,他便将菲儿交给了流云,自己抱着无虞小心躲避着地上的裂缝。   他本想携无虞去找顾以微,奈何通往大埕的路已经全部崩塌,他想借力碎石和枯树跃起,奈何地陷得厉害,他只能暂时将无虞放在倒塌的城楼之上,站在城楼上查探顾以微的情况。   他瞧见墨颜就走了顾以微,急切地想去追,可原本停息下来的雪崩又骤然爆发,速度快过最初,不足一刻钟,月凉城楼也被埋没在厚厚的白雪里。   萧启瑞紧紧护着无虞,却也没能逃过铺天盖地的雪崩。   而上官轩虽然成功救下了渔玄,却也随之落入雪海之中,积雪很快没过了他们的头顶。   ……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流云与菲儿、银风、陈荣显和乔玉峰聚集到了一起,他们为一些幸存的士兵找到了一处安全的范围,那些士兵相互搀扶着,每走一步都关系着性命,当他们成功走到安全的区域,便立刻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菲儿寻了一遍,没发现顾以微,也没看见带着无虞的萧启瑞,她心中忐忑不安,主子和无虞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皇上——”   “主子——”   菲儿小心翼翼地沿着雪地边缘走着,喊了半天,没有一丝回应,流云等人也开始在月凉城四周搜寻着萧启瑞、顾以微和上官轩的下落。   这时原本月凉城里军营的位置,倒塌的帐篷下似乎有东西在动,原来是雪狼。   “嗷呜……”   它抖了抖身上的白雪,望着四周哀叫了一声,突然就朝着城门口奔去。   没错,它嗅到了无虞的味道。   菲儿察觉到动静,紧紧跟着雪狼,奇怪的是,雪狼好像识别得出哪里的土地会塌陷,哪里的积雪比较浅,一路顺畅地抵达了城外。   数米高的积雪,堆砌成一个浅浅的小雪山,菲儿心里发凉,若主子和皇上真的在这积雪下面,怕是也活不了了。   雪狼却自顾自地刨起雪来,菲儿不敢耽搁,也帮着它一起刨雪,后来找不到萧启瑞和顾以微的流云等人也赶到了城门外,众人齐心协力,根据雪狼提供的位置,很快救出了萧启瑞与无虞。   雪狼却又跳到另一边,继续刨雪,众人因为担心再引发灾难,不敢用内力,只好用剑、用手挖着雪,救出来上官轩和渔玄。   “雪狼,主子呢?”   菲儿蹲下身子,蹙着娥眉询问雪狼,雪狼能准确救出萧启瑞与上官轩,一定也知道主子的位置。   雪狼却拉耸了脑袋,它嗅出了墨颜的味道,如果是墨颜救走了顾以微,那么他一定会让她直接去天擎山的。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长夜磨人,好不容易天灰蒙蒙亮了。   顾以微一夜未眠,山洞里安静得很,墨颜凝神打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洞外飘着鹅毛大雪,偶尔有北风徐徐刮着,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那样纯洁的颜色下面却埋藏着无数的尸体,纷飞的雪花似乎想要掩盖住这一场灾难。   顾以微心里揪着,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可怜的百姓要受这样的罪?   “地图在何处?”   墨颜睁开眼,终于打破了沉默。   顾以微思量了一下,还是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三张地图,拼在一起展示于墨颜。   “这便是三国的雪域地图。”   顾以微看着地图的中间点,猜想那里便是天擎山,只是周围并没有标明雪涡的位置,若不能避开这些雪涡,她可能还没到达天擎山就已经成了雪域孤魂。   “是雪域地图没错。”其实这也是墨颜第一次看到完整的雪域地图,但作为仙界的人,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地图的玄妙。   迷雾般的雪涡只是障眼法,其实通往天擎山的路就在眼前!   见墨颜专注地看着地图,顾以微心里漏了一拍,没有找到无虞之前她不能去天擎山。   “雪下得这样大,我们能返回月凉城吗?”墨颜沉默下来,顾以微有些焦急,虞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能。”墨颜看向顾以微的神情有些凌厉,“本王必须提醒你。此刻,你当以天下苍生为重。”   顾以微不自由地抚着小腹,心里倒抽一口气,天下苍生,这么重的四个字她怎么担得起?   “颜王爷,求你帮我找到虞儿,天擎山我一定会去。”顾以微突然跪在地上,墨颜是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人,而且墨颜和青鱼一样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千年,必然也累积了千年的功夫和势力,想来救出无虞等人应该不是难事。   “本王尽力而为。”墨颜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有说明。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的势力,千年来他一直跟在青鱼身边,甚至帮着她做了不少错事,直到顾涟漪死后他才正式脱离了青鱼,收养了菲儿,成了浪迹天涯的逍遥王爷。   青鱼,二十多年未见,你还好吗?   墨颜眯起狭长的眼,薄唇抿成一条线,雪域遭此变故,青鱼定然也感应到了仙界大乱,只是若她这样固执地阻挠顾以微开启通天门,将成为仙界和临天大陆的罪人。   墨颜将地图放回锦囊之中,和顾以微一起倚在洞口,看着漫天飞雪,思绪一点一点地沉淀,如今他不能再让青鱼错下去了。   可是整整一天,雪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顾以微已经整整一日没吃过东西,有些撑不下去,墨颜走出山洞去寻找食物,趁着这个间隙,她假寐了一会,却梦见无虞出了事,冒着冷汗惊醒过来。   也许顾以微的预感是对的,在月凉城外,恢复过来的萧启瑞等人正打算寻找顾以微的下落,却突然被慕容宇、风无敌以及数千南越国士兵团团围住。   “慕容宇,临天大陆即将不复存在,你还要继续打吗?”   “这是你我的决战,不决出胜负战争就不会停!” ☆、天擎山1   “慕容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一起救出你母后。”萧启瑞担心顾以微的安危,无心恋战。   雪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上官轩怀里的无虞打了个喷嚏。   慕容宇看着无虞,眸光缓和下来,“虞儿,过来,跟慕容叔叔去找你娘。”   无虞犹豫着看着萧启瑞,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对慕容宇说:“娘说她不在的时候,我必须和父皇在一起。”   父皇……   “萧启瑞,你有什么资格当无虞的父皇?”慕容宇想到他对顾以微的伤害,凌厉地抽出腰间利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启瑞蹙眉,看来慕容宇铁了心要和他斗到底。   风雪交加,不少普通士兵受不住这严寒,纷纷打着颤,上官轩为无虞注入真气,有真气护体,他勉强还能再支撑一会。   “上官阁主,有劳你带无虞先走。”萧启瑞在慕容宇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动摇,既然这一战在所难免,不如速战速决。   他示意流云等人准备迎战,众人挡在上官轩和无虞跟前,另一边是菲儿和渔玄,陈荣显、乔玉峰也退至上官轩身旁,他们不愿插手慕容宇和萧启瑞的恩怨,保护无虞才是他们的职责。   如此萧启瑞身边只剩下流云和银风,要对付慕容宇、风无敌、晏十三还有太后派来的高手以及数千南越将士,几乎没有分毫的胜算。   晏十三也拔出了剑,只待慕容宇一声令下,他便要大开杀戒。   脚下的大地轻微地震动起来,众人皆提高了警惕还以为又是地动,这时,从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萧启瑞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迎风飞扬的天牧**旗。   “是晏丞相!”流云大喜,晏文钦带来了援军,而就在众人为援军所吸引的时候,晏十三冷不防将银剑抵在慕容宇的喉间。   “宇皇,束手就擒吧。”   慕容宇一怔,没有回头,“晏十三,你是萧启瑞的人?”   晏十三没回答,萧启瑞示意他将慕容宇挟持着靠近晏文钦带来的援兵,南越国无人敢阻拦,而风无敌等人本就是江湖中人,并不在意两国之争,见成王和慕容宇大势已去,纷纷逃离战场,乔玉峰、银风和流云奉命追逐,他们却非常熟悉雪域的地形,很快甩掉了流云等人。   另一边,萧启瑞正合慕容宇“谈判”。   “慕容宇,合作是你唯一的活路,只要有仙主在,天下都不会是你我的。”萧启瑞说得倒是坦诚,“夏儿此刻生死未卜,我不愿与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望着周围被控制的南越将士,慕容宇羞愧难当,意图自刎,晏十三手里的剑却被一颗小石子打落,能从他手上这样轻易地、毫无预兆地打落他的剑,此人功夫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不远处,墨颜携着顾以微从天而降,顾以微的颈间有干了的血迹,她的手里紧紧拽着金钗。   “主子、王爷。”菲儿难以置信,就走主子的竟然是颜王爷。   墨颜却黑着脸,见到菲儿连招呼都没打,若不是顾以微以死要挟他,他绝不可能浪费时间带她回来。   他已经感觉不到无界的气息了,甚至顾以微胸前的红玉已出现了裂痕……   “娘!”无虞欣喜地扑进顾以微怀里,萧启瑞紧紧地抱住她们。   慕容宇依然受制于晏十三,却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目光紧锁着顾以微,她的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陈荣显临时成了两**队的统帅,在月凉城郊安营,慕容宇被点了穴,压进了主帐,墨颜的存在让所有会功夫的人倍感压力,他没有可以压制自己的气息,那储蓄了千年的厚重内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凝集在身边,氤氲成若有似无的光环。   地图被摆在桌上,所有人都忍住了惊呼。   墨颜并没有将通天门一事告诉他们,他们在意的只是传说中能够一统三国的印鉴。   “慕婉心在这里,通往天擎山的最后一个路口。”   墨颜在她身边呆了千年,却不曾想到她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天擎山脚下。   她用千年的时间布的这个局,顾涟漪没有打破,反而搭上了性命,顾以微和她一样固执,怕是也不是慕婉心的敌手。   只要是有软肋的人都逃不过她,因为她总能准确的抓住人们的那根软肋,威逼利诱,为己所用。   她是临天大陆隐匿了千年的女皇,而于他来说,她只是个为爱痴心女人。   “明日出发前往天擎山。”萧启瑞望了晏文钦一眼,他们早就为了对抗慕婉心不下了局,却因为之后发生的这些事耽搁下来。   众人散去,顾以微在榻边守着熟睡的无虞,萧启瑞抚着她的肩,“夏儿,会没事的。”   顾以微抬起眼,静静看着他。   “夏儿,等一切结束之后,朕就带着你、虞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远离世事。”萧启瑞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温柔无比。   “先活下去。”顾以微回过头,为无虞掖好被角,“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萧启瑞或者慕容宇,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仅仅是慕婉心的阻拦,还有天地的异变,仙界岌岌可危,临天大陆也将不复存在,哪里还有什么爱情,什么世事。   萧启瑞点点头,出了营帐,他去找晏文钦商议如何对付太后,瞥见墨颜立于军营外的一棵枯树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忧伤黯然,三国中竟然存有这样的奇男子,却是他所不知道的。   银风守着慕容宇,虽然他当初愿意为慕容宇做事只是为了得到他的雪域地图去寻找上官轩,但数年的主仆情谊仍然还在,他守着他也是怕天牧国的人会对慕容宇不利。   晚膳是渔玄和菲儿一起做的,渔玄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气,她对顾以微说,她想赎罪,上官轩终究是知道了她代替渔玄重生,渔玄又代替承欢重生的故事,却并不在意,他只是多了一个女儿而已,“你永远是我上官轩的女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渔玄抿着唇,揉着衣角,快要哭出来。 ☆、天擎山2   “虞儿!”   夜里,顾以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虞儿已不在榻上。   她掀开门帘,急急忙忙地在军营里找寻无虞的踪影。萧启瑞等人听见她的呼喊也都纷纷从营帐里探出来,“夏儿,怎么了?”   “虞儿不见了!”   顾以微一脸焦急,无虞一直很乖,不可能自己跑出军营,那他会去哪里呢?   这样冷的天,虞儿还是个孩子,顾以微心下担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菲儿手疾眼快将她扶住。   “主子,虞儿不会有事的。”   萧启瑞神色凝重,无虞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但又有谁能从守卫森严的军营里带走无虞?   “众军听令,立刻去找小皇子!”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发觉有点不对劲,匆匆赶往渔玄的营帐,掀开帘子,营帐内空无一人,唯有雪狼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四肢流着血,露出触目惊心的骨肉。   “雪狼!”   顾以微急忙上前查探,雪狼的四肢几乎被砍断,身上也有多处剑伤,它无力的“呜呜”地呼唤着,像在控诉渔玄的恶行。   “有谁看到贞贵妃?”   萧启瑞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众人皆摇头,一夜之间,小皇子不见了,贞贵妃也不见了,雪狼受了重伤,莫非昨夜有人突袭?   “属下昨夜不知怎的就睡过去了,没保护好小皇子,请皇上降罪。”流云跪下,昨夜是他当值,原本还好好的,到了半夜却觉得眼皮沉重,没想到一睁眼就已是清晨。   陈荣显、乔玉峰闻言惊觉有异,“我们昨晚也睡得深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昨夜的晚饭有问题?”晏文钦的脸色沉了下来,“昨夜是谁负责做饭?”   “是奴婢和贞贵妃。”菲儿站了出来,“本来应该奴婢一个人做饭的,但贞贵妃说她做了很多错事,想要弥补,请求奴婢让她帮忙。”   顾以微沉默着,按住自己的脉搏,果然血液里还残留了安魂散的毒。   “有人在晚饭里放了安魂散。”   顾以微暂时为雪狼止住血,蹒跚着站起来,看来渔玄是故意迷倒他们,乘机带走了虞儿,只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顾以微揪着心,是她大意了。   突然,雪域之中刮起一阵妖风,漫天飞雪如卷帘遮掩了众人的视线,顾以微勉强眯着眼望向前方,恍惚之间似乎有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独立于雪中。   “呼呼……”   风声越来越大,那女子的身影转瞬不见了,随妖风而来的是虚无缥缈的女声:“异世幽魂,若想救你的儿子,就孤身到天擎山来。”   “婉心……”   墨颜动容,是她的声音绝不会错!   顾以微一惊,竟然是仙主!   萧启瑞等人则警惕地挡在顾以微身前,死死盯着眼前的一片迷雾,但只闻其声,并没有见到仙主本人。   待妖风消散,白雪渐渐落下,军营里却陷入死寂。   渔玄将无虞带给了仙主,仙主找到了顾以微的软肋,而顾以微却又是他们所有人的软肋。   良久,顾以微动了动身子。   “颜王爷,请您告知我通往天擎山的路。”她抿着唇,眼里是无尽的担忧,无虞在仙主手上,她不能拿虞儿的生命冒险。   “夏儿,你别去。”萧晟烨抱紧她,“我知道你担心虞儿,但这是仙主的圈套,即便你去了也救不了虞儿。”   “我必须去。”顾以微挣脱开来,“颜王爷,求你告诉我。”   “萧皇说得对,你孤身前去也只是落得和顾涟漪一样的下场。”   “我陪你去。”听墨颜提起顾涟漪,上官轩一愣,当下决定护顾以微前去找仙主。   “主子,我们也陪你去。”陈荣显和乔玉峰也握紧了腰间的利剑。   “夏儿,朕绝不会让你一个去救虞儿,虞儿也是朕的孩子。”萧启瑞抚上他的小腹,“这里,还有一个孩子呢,你怎么能为了虞儿,将他至于险境?”   顾以微望着眼前的他们,异世重生,何其幸运,有他们守候在身旁。   这时,慕容宇也终于冲破了穴道,“算上我一个。”   萧启瑞没有答话,顾以微早已泪眼迷离,终究是点了点头,为了肚子了孩子她也不能冒险。   因为流云和菲儿已经成亲,顾以微不忍拆散他们,便让他们留下,于无涯与晏文钦也被留下,他们要整顿军队,而银风跟着上官轩加入了前往天擎山的队伍,晏十三也跟了上来。   如此,九人离开军营,踏上征程。   因为长久的征战,百姓流离失所,雪域尸首无数,他们一路走来了无人烟,唯见星星点点的墓地覆着厚厚的白雪,说不出的凄凉。   进入通往天擎山的道路后,便时不时出现仙主的人阻拦着他们,原本各个都是江湖高手,此刻却成了仙主的傀儡。   好在墨颜以一当十,让萧启瑞等人轻松不少。   寒风瑟瑟,每每遇袭时,顾以微的耳畔总是回荡着仙主拿虚无缥缈的声音,让她的心愈发沉郁下来。   如果乔玉峰没有死,也许她会继续让他们护送她到天擎山,可是就在第三天夜里,雪谷之中莫名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笛声,而后乔玉峰的蛊毒就发作了。   “乔大哥!”   顾以微紧急为他施针,却压不住他体内肆虐的蛊虫。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蛊虫从他的身体钻出来,将他的血肉食尽,不足一刻钟,乔玉峰就变成了一句骷髅。   她呕吐不止,却没有流泪,想歇斯里地地大喊,却只觉得沉默才最符合此刻的雪域。   杀戮与血腥夹在风中,他们的敌人太强大,顾以微终于明白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绝望。   一双大手裹着她的小手,萧启瑞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她,紧紧握着她,可是她的手心发凉,怎么捂都捂不热。   “夏儿,别想那么多了。”   顾以微轻轻将头一歪,埋进他怀里,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里凝结的是恐惧、内疚、担忧或是恨意,总之有太多负面的情绪。   如果她可以结束这纷争。   那么她愿意付出一切,只求仙主能放过虞儿,放过他们,放过无辜的军民。 ☆、天擎山3   翌日,他们将乔玉峰埋葬在雪地里,继续上路。   顾以微的状态很不好,几段莫名的影像在脑海里交错,她好像又听到了仙主的声音,要她一个人来,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越来越靠近天擎山,甚至云雾之中隐约已经能看到天擎山的影子。两旁的雪涡也越来越多,稍有不慎就会被漩涡吸进去,掉落在未知的空间。   终于,他们抵达了仙主的大本营,离天擎山仅有数公里远,却因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峡谷迷惑了众人的眼睛,误以为峡谷的那一端只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皇儿。”迷蒙的雪雾里传来苏清秋虚弱的声音。   慕容宇等人一怔,死死盯着前方,突然风无敌领着十余名高手擒着苏清秋、碧婉、陈若兰、嫚儿和成王从迷雾中走出来。   “如果不想他们死,就立刻退后。”   顾以微凝神望着,心沉了下去,仙主果然狡黠。   “怎么办?”   晏十三小声问了一句,风无敌轻蔑一笑,“怎么办?晏文钦和流云现在估计已是阶下囚了。”   “你说什么!”   银风持剑,凌冽地望着风无敌。   “还有南越国和天牧国上万的将士,顾以微,如果不想他们死,你就自己过来,省得我动手。”   风无敌用掌力一吸,顾以微就要被吸引过去,萧启瑞却及时打断了他的掌风,将顾以微拉回怀里。   风无敌不屑地从袖中抽出住地,吹奏起来。   随着竹笛的响声,苏清秋、碧婉、陈若兰、嫚儿和成王痛苦地挣扎起来,如同乔玉峰一样,瞳孔逐渐放大,体内的蛊虫正在复苏。   竹笛声越发高昂,他们就越发的痛苦。   “够了!”   顾以微挣脱开萧启瑞。   “我跟你们走,放了他们!”   她真的没办法看着他们死在她眼前。   “夏儿。”萧启瑞心下亦是矛盾的,且不说成王,晏文钦和于无涯的安危,可是那上万的天牧国将士,他如何能不管?   “放心,如果仙主要杀我,不需要费这么多力气,她让我去天擎山,一定是有原因的。”顾以微看了一眼墨颜,“有劳王爷送我一程。”   风无敌自知敌不过墨颜,仙主也交代过如果墨颜一定要来可以不阻拦。   墨颜瞥了一眼风无敌,知道一切都在慕婉心的算计之中,便也点点头,“你说得对,婉心若想杀了我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也去。”上官轩走上前来,这里唯有他和墨颜可以不受仙主的威胁。   “要去可以,先过了我这一关。”风无敌拔剑,横眉对着上官轩。   “上官阁主,请你先回军营里,我不会有事的。”顾以微不想再多生事端,她示意墨颜带她前往天擎山。   墨颜携着她跃过风无敌等人,萧启瑞和慕容宇忍不住上前,却被风无敌的利剑横在眼前。   一个多时辰后,墨颜毫不犹豫地带着顾以微跳下狭长的雪谷,快要落地时候,一片空旷的雪地映入眼帘。   顾以微摊开地图,这一片空旷的雪地正是天擎山的山脚。   “墨颜,我有话与她说,你让她自己进来吧。”空中又想起了仙主的声音。   墨颜犹豫着,“婉心,仙界大难临头,你我也可能灰飞烟灭,莫要意气用事了。”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顾以微抬头寻找着仙主的影子,望向高耸入云的天擎山,山顶云雾缭绕看不见顶端。   她突然开始相信命运一说,如果真的如无界所言,她是莲花神女的一缕魂魄,所以她注定要回到这里,去履行她的职责。   也许她的职责是守护临天大陆,而此刻她只希望她爱的那些人们不要受到伤害。   墨颜把顾以微放在一个洞口,她深深吸了口气,隐隐感觉迈入之后也许不可能再出来。   莲步轻移,是福是祸都躲不过。   “你来了。”   说话的是一名美妇人,素衣却貌美,贵气逼人。   “恩,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顾以微盯着慕婉心,眼睛里都透露着难得的沉稳,“我已经来了,你可以放过他们了?”   “放过他们不在于我而在于你怎么做。”慕婉心走向她。   “我该怎么做?”顾以微看着她的脸,虽然经历了千年却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你真的是青鱼?”   “哈哈哈。”慕婉心莫名的笑起来,“我以为你多少会留存一些木莲华的记忆,看来墨颜并没有把全部事实告诉你。”   全部事实?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顾以微发现慕婉心一直盯着她的肚子,下意识的用手护住。   慕婉心面无表情地向洞穴中间的大石头使了使眼色。   顾以微便走过去查探。   “莲花葬。”石头上刻着三个大字。   “这是什么?”顾以微第一次看到“莲花葬”这三个字,脑中的记忆却开始翻江倒海。   “你的一丝清甜如坐前莲花,吾心之乱恐为手中沙,来生亦不见莲华。”   好像看见木莲华全身是血,而墨慕白在对木莲华轻语。   “三国之乱因你而起,我要你像千年之前的木莲华一样,剜心谢天下。”   慕婉心的声音将盛夏拉回现实,一把锋利的匕首丢了过来。   “剜心谢天下?”   “这就是莲花葬,也是你的宿命,木莲华自责自己把玄力带到了临天大陆,用心血封住通天门,同样的现在用你的心血才能重启通天门。”   顾以微愣住,心里一紧,并没去捡起匕首,而是问,“无虞呢?”   “带上来。”慕婉心命渔玄将无虞带到山洞内。   无虞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看到顾以微立刻挣扎想要跑到她身边,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顾以微亦是肝肠寸断,压抑多日的泪水倾泻而出,却无力救回无虞。   “千年前因为木莲华我无法再生育,千年后我虽然无法杀你,但我可以杀了你的孩子,以报此仇!”   慕婉心见到母子情深的一幕受了刺激,抬起手掌击向无虞。   “不要!”顾以微大喊,慕婉心倒是收了手,回头看向她。   “只要我死了,这一切就能停止吗?”顾以微缓缓走向前匕首,跪在地上。 ☆、上架感言+剧透   各位小伙伴,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小胖的支持,《倾世医后》终于要上架了!   小胖很开心却也很内疚。   开心的是《倾世医后》并不是复仇、穿越、种田等比较火的题材,能够上架是因为大家的支持和认可,小   胖很感谢各位喜爱《倾世医后》的小伙伴。   内疚的是小胖知道上架可能有些朋友就不会再继续追文了,小胖在这里对大家说一声抱歉,因为能给大家   提供的免费情节就只有这么多了。   上架之后小胖会坚持不懈的写好文文,每天全速转动的保证更新,上架首日小胖更新3万字,欢迎大家明天早上9点前来订阅,至于之后小胖每天都会至少更新6000字。   提示一下,小胖大纲已经写好预计40-50万完结,会根据大家的反馈增减情节,希望各位小伙伴多多给小胖提提意见。   小胖知道大家看文是为了放松自己,让自己开心,可是其实你不需要花很多钱,也许对你来说这些钱还不够吃顿饭,也不够买件t恤、买个毛绒公仔,但是在这里你可以用它看到小胖真心提供的好文。小胖真的希望得到你的认可和支持,所以如果你喜欢,小胖会和大家一起看着盛夏成长,看着她华丽丽地掀翻三国,找到幕后的**oss。   ====================我是华丽的剧透分割线====================   按照rn的惯例,小胖来送剧透了:   1.选贤大典上会发生什么?   2.萧启瑞的生辰快到了,盛夏会准备什么礼物,她会获得侍寝的机会吗?   3.燕子楼中下毒放蛇之人究竟是何人?   4.盛夏体内的余毒是否能解,如何解?萧启瑞能否找到鬼手医仙?   5.为什么慕容宇和青云将军都想要天牧国的雪域地图,雪域的秘密是什么?   6.顾涟漪是否还活着,渔玄到底是谁的女儿? 三年前,她和萧启瑞发生了什么?   7.萧启瑞与晏文钦布下的局到底是什么,真正的敌人是谁,小胖提示会有一个掌控全局的**oss逐渐在下文中显露。   ====================小胖整理的充值方式====================   以下是小说阅读网推荐的充值方式,小胖整理了下适合不同人群的充值方式和具体的指引,希望对小伙伴能够有帮助。   一、最适合学生用户的充值方式:q币卡、骏网一卡通、手机充值卡、游戏点卡。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在各大报刊亭、网吧、以及一些销售综合类充值卡的地点都可以买到,这应该也算是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式之一,鉴于好多同学都是16岁以下,大家可能还没有银行卡或者是办理银行卡不太方便,所以推荐广大学生用户使用此充值方式。   1. q币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q币卡——填写充值数额(起充5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   注意:小说阅读网支持的q币卡是卡号9位、密码12位的全国通用,有腾讯网标志的q币充值卡,不支持qq账户里的q币转账充值;请不要使用余额卡或部分充值,否则会造成充值卡失效。   2。  骏网一卡通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骏网一卡通——填写充值数额(起充10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网站支持卡号和密码都是16位的充值卡充值   3. 手机充值卡充值:由于手机充值卡(1)和手机充值卡(2)在充值的时候操作步骤一样所以在此只介绍手机充值卡(1)的具体操作流程: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 要阅读币)——手机充值卡(1)类型——选择充值卡面额——下一步——确认——填写序列号和密码——进行支付(起充20元,兑换比例1:90,不支持余额 卡)。   注意:建议购买移动发行的序列号17位、密码18位的,或者是联通全国通用的卡号15位、密码19位的手机充值卡进行充值。如果您购买的是移动序列号17位、密码18位的面额30元充值卡   4. 游戏点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游戏点卡——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兑换比例1:80,不支持余额卡)——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 卡张数——选择充值卡面额并填写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请您详细查看网站支持的游戏点卡的类型,如果不是以下充值卡是不能在网站使用的:   盛大卡 支持cs、s、ca开头的   久游卡 卡号13位,密码10位(纯数字卡,不支持矩阵卡)   征途卡 卡号16位,密码8位   网易卡 卡号13位,密码9位   完美卡 卡号10位,密码15位   搜狐卡 卡号20位,密码12位   二、最划算的充值方式: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通。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网上银行支付现在已经成为网络支付充值的一种最流行的充值方式,网上银行支付无需手续费、实时到帐、操作安全,且在小说阅读网兑换阅读币比例为100%兑换,所以推荐用户优先使用此充值方式进行充值。小说阅读网还推荐另外两种经济型充值方式,分别为支付宝、财付通,这两种充值方式同样有实时到账,无需手续费,操作安全等好处。   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通兑换比例均为1:100。此三种充值方式均为实时到账。   1. 网上银行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网上银行——选择开通网上银行业务的银行——填写充值金额(起充3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2. 支付宝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支付宝——填写充值金额(起充3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填写支付宝帐号和支付密码——确认无误   3. 财付通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财付通——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兑换比例1:100)——下一步——确认——登陆财付通进行操作   三、最便捷的充值方式:手机短信、固定电话充值。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手机短信充值绝对是最方便的充值方式,因为人手一机嘛,而且充值的步骤也是非常简单,所以推荐大家使用手机短信的充值方式,充值不成功不会收取任何其它费用,请大家放心使用。电话充值是考虑到大家现在都有家庭电话,而且这种方式也是非常方便,只要使用电话拨打相应的电话号码获取v币,便可充值。   1. 手机短信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兑换比例1:40,目前支持移动的手机号)   2. 固定电话充值: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选择你所在的地区——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该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 ——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金额(起充5元,兑换比例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支付。   四、国外用户充值方式:paypal充值。   推荐星级: ★★★   推荐理由:paypal是全球最大的信用卡网上支付的平台之一,如果你是国外的用户,请使用此充值方式,对国外用户来讲这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   兑换比例1:550(起充20美元)。   1.paypal充值:登录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我要阅读币)——选择支付方式——外币充值——填写充值数额——下一步——确认——进入paypal充值界面——付款。(注 意:paypal是全球最大的信用卡网上支付的平台之一,如果你是国外的用户,请使用此充值方式,兑换比例:1:550。) ☆、各位小伙伴,谢谢支持   以后本章节会放在更新章节的最后面。   ps:是的,《倾世医后》会有第二部,玄幻篇,是写盛夏开启通天门之后的故事,所以这里面从一开始就设定了一点点玄幻的因素,不过重点还是在古言啦。   到现在为止没有解开的谜题有:   1、萧启瑞的母后(幕婉心)为什么会是仙主,又为什么有这样庞大的势力,其实前往有过暗示。   2、青云将军为何会对盛夏那样恭敬,又为何急着寻找顾涟漪。   3、盛夏有答应无界的交易吗?   4、萧启瑞在渔玄和盛夏中到底会做何选择。   5、三国之战会变成怎样   6、三年前渔玄和萧启瑞到底发生了什么   7、让渔玄服下断魂散的人到底是谁   小胖去睡了,祝大家好梦!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readnovel。com,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读网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关于充值方式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读网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读网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下面介绍其他几种方法: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读网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还有不懂的,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http://jiaoliu。readnovel。com/forumdisplay。php?fid=24,另外,小说阅读网的在线客服是从早上8:00到晚上9:30的,大家点击支付中心就可以找到http://pay。readnovel。com/pay。php?a=info   如果还有充值方面的问题可以联系客服qq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倒数第二章 是防盗章 节,勿订阅!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倒数第二章 是防盗章 节,勿订阅!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55xs。,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关于充值方式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下面介绍其他几种方法: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还有不懂的,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http://jiaoliu。55xs。/forumdisplay。php?fid=24,另外,小说阅的在线客服是从早上8:00到晚上9:30的,大家点击支付中心就可以找到http://pay。55xs。/pay。php?a=info   如果还有充值方面的问题可以联系客服qq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贞妃5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夏夜的风儿,还带着白天阳光的味道,盛夏觉得闷,没有直接回琉璃宫,和菲儿漫步在碧湖边。她在想无界的话,美眸中的清灵随波流转,无界说只要她去天擎山打开通天门就能换取千年白狐的心血,而有了千年白狐的心血,就能解断魂散的毒,那么她也就能活下去。   可为什么要活下去呢?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正想着,肚子里传来一阵隐痛,让她皱起娥眉。   盛夏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一缕柔光聚在她心上,许是宝宝在抗议了。是啊,就算只是为了孩子她也应该活下去,否则孩子一出生就会像前世的她一样,成了孤儿。   “主子,回屋吧,该喝药了。”菲儿提醒道。   “你去备药吧,我在这儿再走走。”盛夏瞥了一眼临湖的屋子,那窗口里透着淡淡的烛光,多少次萧启瑞抱着她倚在窗前,说着绵绵情话,赌书泼茶……   而今,情人不在,朱颜已改,她还在努力地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菲儿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匆匆返回琉璃宫。   融融的月光,奶水似的透过洋槐树的枝桠,洒在碧湖之上,盛夏在湖边徘徊,孤影流连,遗世独立。   一抹白色的身影掠过湖面,一双大手不经意地揽过她,仅一瞬间就将她带进了洋槐林里。   “慕容宇,你怎么又来了!”   盛夏吓了一跳,他早上才来过一趟,现在却又出现?   “本王一直没走。”   慕容宇平静地说,却令盛夏大窘,他不会一直躲在屋子里吧,那她梳妆打扮换衣裳全都被他看光了……   “萧启瑞已经不爱你了,你又何苦留在他身边?”   见盛夏眉眼低低,慕容宇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闹心,那大殿上的一幕他夜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他不爱我,等我拿到雪域地图就会离开。”   盛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慕容宇倒是一怔,直直盯着她的眼。   “本王会帮你找到雪域地图,天牧国里不安全,有人要杀你。”   慕容宇推断,既然父皇会在秘信中说她会死,定然是有缘由的,所以他一定要带走她。   “劳殿下挂心了,有流云保护我。”盛夏瞧了瞧四周,却没有流云的影子。   “不用看了,萧启瑞派他去刺杀瑞颐公主,依本王看他应该是有去无回。”   “你说什么!?”盛夏听他说流云有危险,不由得担心起来,体内寒毒翻滚,一时前身不稳,投进慕容宇的怀里。   “对,对不起。”盛夏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急忙站好,奈何慕容宇上了瘾,又拉她进怀里。   “本王可以叫你玄儿吗?”   慕容宇难得柔和的语气却宛如穿肠毒药,让盛夏又伤痛起来。   “慕容宇,我只说一次,我不是墨渔玄,我叫盛夏。”   她抬头看着他,那么倔强地坚持她不是渔玄。   “盛夏,那本王叫你夏儿可好……”   慕容宇刚想说什么,洋槐林被一阵凌厉地剑气劈开,一根槐树的枝干朝着盛夏的方向袭来,慕容宇迅速抱着她转身,将她放在自己身后,以掌风将空中的树干击碎。   “皇后真是好兴致,连和情人幽会也选在朕的后宫里。”   萧启瑞持剑立于琉璃宫的屋顶之上,一身黄袍凝结了身上的煞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萧皇,既然你身边已另有佳人,不如把夏儿交给本王,本王愿三日后退兵。”慕容宇紧紧护着盛夏,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留下。   萧启瑞不语,一双鹰眼望着躲在慕容宇身后的盛夏。夏儿!慕容宇竟然叫她夏儿,原来慕容宇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难怪他会为了她不惜易容成齐太尉潜入皇宫,而当初她却口口声声地说不认识慕容宇!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他!   “慕容太子未免也太小瞧天牧国了!”   萧启瑞的目光化成一道寒冰,动辄鲜血淋漓,他瞧见了盛夏眼里升起的水雾,怒气更甚。   这个女人,难道为慕容宇感动了?   那抹淡黄色的身影柔柔诺诺地倚在慕容宇身后,越看越刺眼——   “朕的皇后,谁也别想带走!”   萧启瑞银剑一挥,藏身于琉璃宫周围的暗卫纷纷现身,将碧湖和洋槐林包围。   “慕容宇,你走吧,我要拿到雪域地图才能离开。”   盛夏晃过神来,压下眼泪,在慕容宇耳际轻声说道,因为靠得太近,她的唇几乎贴在他的耳畔。   萧启瑞妒火中烧,再忍不下去,突地一剑袭来,慕容宇察觉,却仍留给了盛夏一个放心的眼神,才迎着萧启瑞的剑跃出洋槐林。   碧湖之上,两剑相抵,萧启瑞和慕容宇身下的水波微微荡开,而后几米开外的湖面却突然冒起一股水柱,直指星空。   萧启瑞向左撩剑,慕容宇则往右,剑尖划过水面,又是两股腾升的水柱,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盛夏留在洋槐林里,透过槐树枝桠的缝隙,看着拼斗中的两人,若换成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萧启瑞这边,而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连劝架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那慕容宇,三番两次地救她,这份恩情却是不能忘记,可他的深情自己是断然不能接收。   剑影晃着月光,两人离她越来越近,萧启瑞因为怒火,招招致命,慕容宇风轻云淡,游刃有余。   “萧皇,你保护不了夏儿。”   慕容宇如捷豹闪过萧启瑞身侧。   “朕的皇后轮不到你操心!”   萧启瑞绕到慕容宇后方,银剑急速往前刺去,慕容宇轻挑地用剑心一抵,挡下了萧启瑞的攻击。   “你继续把夏儿留在身边,只会害死她!”   萧启瑞愣了一下,余光瞥见洋槐林间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的盛夏,她怀着他的孩子,他却没办法为她解毒,甚至受母后的胁迫,要他在三个月内杀了她……   慕容宇见萧启瑞失神,一剑划破了他的龙袍。   “皇上——”   这时,一声惊呼从碧湖边的宫廊传来,渔玄不顾一切地向着萧启瑞奔来。 ☆、贞妃6   倾世医后,贞妃6   “玄儿,回去!”   萧启瑞怒吼,这样危险,她怎么还傻傻地奔来。ai悫鹉琻   渔玄却彷佛没听见,一直跑到他身边,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查探他胸前的伤口,“皇上你没事吧?”   他们站在一起宛如一双璧人,情浓时渔玄的眼角滑落了泪珠,萧启瑞轻轻为她拂去,“玄儿,让开。”渔玄却抱着他不肯放手。   慕容宇转头看着盛夏,她静默不语地望向了别处。   “皇上,把他交给暗卫可好?”渔玄抬起头,满是担忧地望着萧启瑞,却发现他的目光投向洋槐林间。   “萧皇,你如今已有美人在怀,夏儿容颜已毁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让本王带走吧。”慕容宇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萧启瑞一把将渔玄推开,剑气一扫,洋槐林间落叶纷飞,盛夏本就站不稳,扶着肚子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繁星点点,天上的世界多安静,不知为何,她有预感,萧启瑞会在她倒地前一刻拉住她,就像那时在燕子楼里,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果然,腰间多了一双大手,眼前却是慕容宇的脸,他的黑瞳隽永,眼里唯有她一人。   夏天的风从他们之间吹过,盛夏才眨了眨眼,一闭上眼想起的却是她被苑临天掳走的那晚,他也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   “啊——”   无声息地,萧启瑞持剑锋划过她的花冠,青丝散落,有一撮掉在地上,而剑刃穿过她的发袭向慕容宇,慕容宇蹙眉,微微向左侧,顺手将盛夏扶好,拉至身后。   “够了,别打了!”   盛夏终于说了口,奈何那两个人根本不搭理她。   慕容宇站定,“萧皇,不如和本王比试一场,若本王赢了就可以带走夏儿,若本王输了,任凭你处置。”   “来人,准备为慕容太子收尸。”   萧启瑞话音刚落,慕容宇就已一剑袭来,渔玄吓得惊呼。   盛夏瞧见菲儿正匆匆赶来,心中舒了口气,她不想呆在这儿变成众矢之的。   渔玄望向洋槐林间的盛夏,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是那么碍眼,她是多么后悔让盛夏代替自己重生。   盛夏感觉到渔玄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她,自当她得知渔玄骗了承欢,便对她再无好感,眼神里尽是淡漠,看得渔玄心里发毛。   “主子。”菲儿碎步跑进洋槐林,一边注意着萧启瑞和慕容宇的战况,生怕殃及到主子。   盛夏对着菲儿无奈一小,“站得久了,有些走不动,你快扶我进屋里。”   菲儿应了一声,扶着盛夏走出林子,与渔玄擦肩而过时,却被她叫住。   “夏儿姐姐,你能让皇上和慕容太子别打了吗?”   渔玄一脸焦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贞妃妹妹,皇上和慕容太子喜欢的都是你的身子,姐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盛夏话中藏话,问得渔玄哑口无言。   盛夏也就不再看她,往宫廊处走去,这时萧启瑞朝着她的方向跃起,慕容宇紧追在后,她瞥了一眼,自顾自地走着。   渔玄却抓住了她的手,“夏儿姐姐,别走。”   盛夏松开菲儿的手,转向渔玄,“本宫……”可话还没说话,因萧启瑞骤然转了方向,慕容宇随之,她周身的空气快速流动起来,她难受得眯起眼,只感觉到渔玄尖叫着,不知是谁把她推入碧湖中。   “扑通——”散乱的发丝在水中荡漾开来,面纱被冲走,盛夏连喝了好几口湖水,挣扎着望向萧启瑞和慕容宇。   “主子!”   “夏儿姐姐!”   萧启瑞第一时间发现盛夏落水,顾不上慕容宇的追击就往碧湖边赶,慕容宇虽然发现湖中异常却因获胜心切,全神投入在战斗中,乘萧启瑞落地时一剑刺进他的左肩,但没等慕容宇抽出剑,萧启瑞却压着左肩,向后退去,自己逼出了那穿肩的银剑,那疼痛难以言喻。   “慕容宇,这次朕   比你快一步。”   萧启瑞丢下这一句话,便跳入碧湖中,抱着在水中沉浮的盛夏,从湖中跃起,大手一挥,杵在周围的二十多名暗卫将慕容宇团团围住,而萧启瑞则脱下龙袍裹着盛夏,忍着肩上的剧痛,抱起盛夏往屋里走去。   慕容宇的目光锁着萧启瑞怀里的盛夏,全然不在意即将面临的苦战。她那湿漉漉的发尖一路滴落着水珠,慕容宇终扬起邪魅一笑,狡猾如萧皇,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他怀里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抢回来。   菲儿也随萧启瑞和盛夏进了琉璃宫,渔玄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碧湖边望见屋里萧启瑞温柔的背影,说不出的酸涩和落寞。   “传太医!”屋里,萧启瑞担心不已,担心盛夏,也担心她腹中的孩儿。   萧启瑞接过菲儿递过来的锦帕为盛夏擦去脸上的水滴,当指尖抚过那些细细密密的疤痕时,忍不住放慢了速度。   “唔——”   盛夏吐着湖水,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眼前有个身影,见他穿着白衣,误以为是慕容宇,呢喃道“慕容宇,你快走!”   萧启瑞拿着锦帕的手停滞在空中,甩袖而去。   菲儿急忙上前守着盛夏,主子的情况越来越糟了,照这样下去,也许小皇子还没出生,主子就……   菲儿不敢想,一口一口刚才熬好的汤药喂入盛夏口中,全然不知屋外,慕容宇横扫二十多名暗卫,一跃变消失在夜色里。   萧启瑞想起了渔玄,匆匆回到碧湖寻她,她倒果然等候在那里,委屈的模样让萧启瑞内疚不已。   “玄儿,她怀着朕的孩子……”这是萧启瑞解释自己异常行为的最佳理由。   渔玄将素手贴着他的唇,示意他无须解释,“夏儿姐姐和皇上朝夕相处,皇上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只要皇上开心,玄儿就开心。”   萧启瑞心动,握着渔玄的小手,想说“朕绝不会负你。”,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只说了句“朕今晚陪你。”,换得渔玄的笑颜,才算心安了些。   离开前,萧启瑞还是忍不住瞧盛夏的屋子看过去,菲儿却已关上了窗,他捏着渔玄的手越发用力,疼得渔玄不敢发出声音,她不怕疼,怕的是他放手。 ☆、贞妃7   倾世医后,贞妃7   “皇上,你的伤——”   萧启瑞白衣染血,让渔玄心疼不已,对盛夏的恨又平添了几分。ai悫鹉琻   “朕没事,玄儿莫怕。”萧启瑞牵着渔玄回到景殇宫,唤来苏太医。   许因为苏太医是个男子,为萧启瑞包扎时下手不知轻重,让萧启瑞一直皱着剑眉。   “还是本宫来吧。”渔玄心细,不忍萧启瑞受痛,接过苏太医手中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伤口,她的手指好像有魔力一般,撩动着他的心弦。   苏太医识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渔玄很快就包扎好萧启瑞的伤口,一声娇唤,令闻着全身酥软。这两个月来,萧启瑞连碰都没碰她,但今夜,她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   渔玄轻轻靠近萧启瑞怀里,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又唤了一声“皇上。”   萧启瑞才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怀里的这个人才是他的玄儿,是他等了三年的爱人,可现在为什么他却对她提不起兴趣。心里、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那个女人!   “皇上,莫不是在嫌弃臣妾?”渔玄幽幽说道,自己都已这么主动了,他却仍无动于衷。   “傻瓜。”萧启瑞穿上长袍,“朕只是太累了,今夜朕哪儿也不去,就在景殇宫陪玄儿。”   渔玄宛然一笑,心却碎成了渣,说是陪她,他却总是静默地抱着她睡,等她睡着后他又去了别处。   她不能再失去机会,不能再失去他!渔玄决定赌一把,盈盈站起身来,解开腰间的丝带,缓缓慢慢脱去长裙,先是露楚冰清玉洁的锁骨,而后是白皙的香肩,长裙顺着她曼妙的身姿滑落到地上,仅剩最后一件蔽体的袭衣时她却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她知道,虽然萧启瑞没有阻拦她,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大多是无奈和愧疚的表情。   “玄儿,朕真的累了。”萧启瑞拉起她的衣服,不敢看她失望的眸,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狠心地对待玄儿,就像夏儿最初进宫时对他那样,仿佛只是在应付人前的恩爱,两个人独处时却是说不出的尴尬。   “皇上,玄儿还是回幽然谷吧……”渔玄下了很大决心,说出这样一句话。   萧启瑞一怔,望着渔玄委屈的小脸,三年前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甚至三年后也是因他而死,可她仍不惜借助承欢的身子回到这个世界,只为再见他一面,自己怎么能负了她!?   终是不忍,萧启瑞一手揽过她的纤腰,吻住她的发,“玄儿,不要离开朕。”沉默了一会却又问,“那个女人为何会用你的身体异世重生?”   渔玄眼泪腾起水雾,“皇上,若臣妾说是夏儿姐姐抢了臣妾重生的机会,你会相信吗?”   萧启瑞眸中一寒,疑惑地望着渔玄,他知道夏儿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就当臣妾什么都没说过吧。”渔玄乖巧地低下了头,泪珠掉落在萧启瑞掌心,萧启瑞心中一寒,抚过她的清泪,抱她入怀。   夜已深,孤影映在窗前,萧启瑞凝思着,并不知道榻上的渔玄没有入眠。这原本温好的夏夜,却夺走了渔玄所有的希望。皇后,盛夏,她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流云接近晨晓时分才回到宫里,他一脸惨白,似乎受了伤。   “皇上,属下无能,让瑞颐公主逃了。”   流云跪在萧启瑞面前,额上渗出冷汗。   “你继续守着琉璃宫,若有人想带走皇后,杀无赦。”   萧启瑞刚从景殇宫回到御书房,他一夜没睡,将盛夏写给他的字条“御前两相欢,偷心碧湖畔”拿出来放在桌上,读了一遍一遍。   离母后给他的时限只剩一个月了,难道真的要他看着夏儿死……   夏儿对他隐瞒了身份,对他隐瞒了幽兰谷,那么她对他的感情呢,到底又有几分真假?   见萧启瑞一脸阴郁,流云带上门退了出去,想要运功,却发现经脉伤得太重,连轻功都用不了。   御书房离琉璃宫有点儿距离,流云只得走着过去,对面的宫廊里,晏十三正带着一队禁卫军在巡逻。   >“上官侍卫,你没事吧?”晏十三向流云走来,察觉到他气息微弱,神色凝重,能把流云伤成这样的人会是谁?   “多谢晏统领关心,一点小伤。”流云瞥见隐在四周的暗卫,似乎人数要比平时多了许多,有些还是陌生的气息。“宫里出事了?”   “昨夜,慕容宇来过,说要带走皇后,皇上受了伤。”晏十三昨夜不在宫里,否则哪能让慕容宇这么轻易地跑了。   流云一听急了,顾不上伤痛匆匆往琉璃宫赶。   晏十三望着流云的背影,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这后宫里恐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上官流云,你到底跑哪去了!主子的安危你还管不管!”流云刚迈进琉璃宫的院子,菲儿便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流云没力气说话,对着菲儿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惹得菲儿更加生气,不由分说冲上前打了他一拳,流云蹙眉捂胸,手里有粘稠的液体溢出,菲儿见状以为他是装出来的,转身不再看他。   “碰”的一声,菲儿一回头才发现流云栽倒在地,胸前被鲜血染红。   “流云,你怎么了!”菲儿大惊,飞奔到他身边,将他翻转过来,抚上他的脉搏,几乎只差一点,他的心肺就被毁了,再解开他的衣服,胸口绑着绷带,鲜血正从绑带中冒出来。   “流云,坚持住!”菲儿点住他的大穴,把流云拖进屋子里,盛夏还未清醒。   菲儿摇晃着盛夏,哽咽着,“主子,醒醒,流云出事了,主子你快救救他!”   盛夏听见了菲儿的声音,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昨夜身子受了寒,怕更助长了寒毒侵蚀的速度。   她感觉身子变得轻灵,她感觉孩子似乎要从她体内脱离,难道她又要死了?   “主子……”   “流云……”   菲儿呼唤着两人,却没有回应,她几乎崩溃,主子和流云都快不行了,谁来救救他们! ☆、贞妃8   倾世医后,贞妃8   “无界你出来。ai悫鹉琻”   盛夏在潜意识里回到了幽然谷的山洞中,无界听到她的召唤立刻现了身。   “你考虑好了?”   无界捋着胡子,已经感觉到她的虚弱。   “恩,成交。”盛夏下定决心,“但白狐的心血必须先给我。”   无界点点头,“老夫会让白狐去找你,只需一滴便能解你体内断魂散的毒,还能恢复你的容颜。”   恢复容颜……盛夏倒是没想过,只是希望能活下来,陪着腹中的孩儿长大。   “那我要怎么前往天擎山呢,你可有完整雪域的地图?”银风说过,要进入雪域必须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可是要凑齐三国的雪域地图谈何容易!   “老夫这里没有,但顾涟漪曾经有过,现在却也不知流落何方。”无界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天擎山的信息,当年顾涟漪将三国的雪域地图悉数骗到手,可慕婉心却因为洛皇记恨于顾涟漪,甚至不惜追杀她,导致顾涟漪几次要前往天擎山都失败了,而她手中的地图也从此下落不明。   盛夏拧眉,如此看来打开通天门并非易事,“我会想办法找到雪域地图,尽快前往天擎山。”   无界满意地笑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盛夏头也不回地走进迷雾中,突然觉得气血顺畅,睁开眼睛一看,是菲儿在帮她施针,而流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情况如何。   “主子,你醒了,太好了!”   菲儿喜极而泣,她差点以为主子熬不过去。   盛夏伸手擦去菲儿的泪珠,“你主子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快扶我起来看看流云。”   菲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盛夏走下床,但碍于怀着身孕,盛夏无法蹲下,菲儿只好唤来青蓝和他一起将流云抬到软榻之上。   “心肺被内力所伤,胸口这一剑没伤及要害,只是流云自己胡乱包扎了一通,反而挤压了血液,造成失血过多。”盛夏仍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很是虚弱。   “菲儿,流云就交给你了。”盛夏望着神色担忧的菲儿,心知以菲儿现在的医术救治流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菲儿怕盛夏太过操劳,便答应下来,取来药草和纱布,解开流云的衣裳,为他清理伤口。   看着流云触目惊心的剑伤,菲儿突然想到——“主子,皇上受也伤了。”   盛夏愣住,“他怎么了?”   菲儿将昨夜的事简单的描述了一遍,盛夏眸中的忧虑千丝万缕。   碧湖边上只有她、菲儿和渔玄三人,菲儿自是不可能会推她下湖,那么凶手便是渔玄。   渔玄竟然会对她狠下杀手!   还有萧启瑞,他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跳入湖中救她,她不是他三年前的爱人,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皇后,她于他还有什么价值?   如果说他还爱着她,便能解释这一切,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一连三天,盛夏都窝在琉璃宫里休养生息,她在想无界说白狐会来找她,可她现在正在天牧国的后宫之中,白狐又怎么进得来?   唉,还是办正事吧——   “菲儿,随我去一趟景殇宫。”   盛夏想找渔玄说清楚,若是她们宛如陌路也就罢了,可渔玄把她当成了死敌。   景殇宫,大门紧闭,渔玄正在屋里和谁说着话。   “本宫凭什么要与你们合作。”   渔玄挑笑,她本在为萧启瑞绣香囊,莫名其妙从窗外飞入一名中年女子,自称“瑞颐公主”。   “就凭这宫里有一半以上是仙主的人。”瑞颐公主虽身穿素衣,但难高贵气质。   “合作对本宫有什么好处?”渔玄似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与仙主扯上关系。   “难道贞妃你,不想要这皇后之位”来人朱唇轻启,露出狡黠的浅笑,“皇后马上就要诞下小皇子,到时候你可就……”   渔玄的眼神黯淡下来,她何尝不想为萧启瑞生儿育女……“瑞颐公主,本宫愿意与仙主合作。”   渔玄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凭她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有流云和萧启瑞保护着的盛夏,但盛夏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萧启瑞对她的感情,她不能在留在这个世界上。   “贞妃果然是聪明人,不枉萧皇为你痴迷。”   “瑞颐公主过奖了,本宫与你各取所需而已。”   瑞颐公主将一包粉末放在桌上,“将这些花粉一天一天放进皇上的茶水中。”   “本宫要对付的是皇后,你怎敢让本宫给皇上下毒!”渔玄刻意提高的声调,似乎伪装出另一种性格。   “这不是毒药,这些花粉只会让皇上产生幻觉,我们办起事情来会顺畅一些。”瑞颐公主不恼不急,含笑望着渔玄,“你放心,仙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皇后死——”   正说着,屋外的宫人通报说皇后来了。   瑞颐公主推开窗,飞身跃了出去,不知道藏在哪儿,   渔玄走进大厅,瞧见盛夏全身冷冽地坐在厅中主座之上,不由得心中冷哼一声。   “贞妃,是你将我推进碧湖中的吧。”   盛夏言简意赅,观察着渔玄的神色,虽然她隐藏起心中的慌乱,但眼里的那一闪烁还是被盛夏捕捉到了。   “夏儿姐姐,玄儿为什么要把你推入碧湖中呢?”渔玄撩起一撮长发把玩着,“许是一场误会,可能是夏儿姐姐不小心滑倒了。”   盛夏缓缓站起身,挺着大肚子走到渔玄跟前,“本宫感恩你赐我重生机会,不愿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本宫绝不手软。”   “夏儿姐姐这是在威胁玄儿吗,玄儿好怕啊。”渔玄心中暗想,还好答应和瑞颐公主的合作,这后宫里的争斗无休无止,至少现在她有个可以媲美萧启瑞的靠山。   “是不是威胁你,你试试便知。盛夏正色,说完该说的话,便打算离开。   “皇上驾到——”   萧启瑞跑得还真是勤呢!   渔玄在萧启瑞进屋前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容,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呆呆地站在大厅中央。   “玄儿,怎么了?”萧启瑞径直走向渔玄,只用余光扫过盛夏,而盛夏瞥见他的左肩,眸中温润,他们两人的目光偶尔交汇在一起,好像背着哭泣的渔玄在暗度陈仓。   三人沉默了一会,渔玄缓缓开口,“皇后娘娘说,臣妾将她推进湖里……” ☆、8   倾世医后,8   “此事和玄儿无关。ai悫鹉琻”   萧启瑞淡淡的说,勾起唇角,目光落在从他出现那刻起,某个刻意低敛到要把自己化为尘埃的人身上。   “恩,许是臣妾想不开,自己跌落湖中?”   盛夏熬不住他咄咄逼人的眸,索性抬起眼明目张胆地与之对峙。   “皇上……”听盛夏这样说,渔玄清清浅浅地唤了一声,小小的身体蜷在他怀中,瑟瑟颤抖。   “玄儿别怕。”萧启瑞以为因为盛夏抢走了渔玄重生的机会,所以玄儿才会如此惧怕于她,不由得下定决心护她周全,“昨夜是朕将皇后推进湖中的,皇后要怪就怪朕吧。”   “臣妾不敢。”   渔玄愣住,盛夏轻颦浅笑,眼角好看的弧度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疤痕。   萧启瑞拦腰抱起渔玄走进里屋,冷魅的声音响起,“退下吧,以后不要再到景殇宫来。”   盛夏福了福身,带着菲儿走出景殇宫。   “主子,皇上怎么能这样对主子!”   菲儿很生气,皇上这是摆明了偏袒贞妃。   “他是皇上,想怎么对他的妃子是他的自由。”   盛夏的心平静得如一湾湖水,她已经决心待生下孩子后,便会带着孩子离开萧启瑞,离开天牧国。   “流云好些了吗?”流云才休息了两日就强撑着下了床,据他说,瑞颐公主早就知道萧启瑞会派人去杀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逃离时还留下一句话:“回去告诉萧皇,一月之后伏尸百万,即使他杀了本宫也无济于事。”   盛夏无暇去管瑞颐公主和萧启瑞之间的恩怨,她只盼晏文钦能早些回到燕京,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足月了,在这之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吁——雪域战报”   一名骑着战马的将士吆喝着入了承天门,这几日,每天都有战报送入宫中,听闻形势开始好转,上一次交锋中于无涯重创了青云将军,这算是陈荣显吃过的第一场败战。   “皇上,王将军在御书房候着。”   小德子隔着屏风轻声通报,他也怕搅了皇上和贞妃的好事,触怒圣颜,哪知不过半晌,萧启瑞便衣裳工整地走出了屏风,脸色平静。   “传晏十三到御书房见朕。”萧启瑞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榻上,渔玄假寐,待萧启瑞的身影模糊后,她才滑下了一滴清泪,她一直不愿承认,萧启瑞对她的感情已不是爱情,而是一种责任和歉疚。   三年相思惹千愁,可这个女人只是借着她的身子重生了几个月,就把她的爱人抢走了!渔玄看着装有花粉的锦盒,瑞颐公主说,这些花粉能让皇上产生幻觉,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皇上,请你一定要原谅臣妾,臣妾只是想永远和皇上在一起。   景殇宫外的仙女湖面碧波荡漾开来,湖面去空无人迹,那素色的身影一跃落在宫墙之外。   入夜,夏夜的风越发湿热,盛夏趁着自己状态尚可,支开流云,带着菲儿来到燕子楼的废墟。   既然顾涟漪曾有过完整的雪域地图,那么也许燕子楼中会留下什么线索。   为了不惊动禁卫军,盛夏没让菲儿点灯,仅是借着月光在废墟中翻捡。   “主子,全都烧成灰烬了。”   菲儿不解,主子挺着个大肚子,为何要特地跑到这里来,她借助内力挑起几根烧焦的木头,却一无所获。   “菲儿,看看这里边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盛夏也找了好一会,却发现纸质的物品基本都被烧没了,余下的都是铁器、银具,便让菲儿从另一边寻找。   “主子,这把剑还能用。”菲儿从一块木碎底下拿起一本宝剑。   盛夏接过宝剑,虽然经过大火灼烧,剑鞘却没有损伤,轻轻拭去尘土,剑鞘上刻着的“轩”字清晰可见。   盛夏凝神,脑海里浮现出这把宝剑的记忆,如果没记错,这把剑是挂着顾涟漪床边的那把宝剑,莫非它的主人名叫“轩”?   “菲儿,那边的   锦盒……。”盛夏收起宝剑,又被角落里的一个锦盒吸引过去。那锦盒被烧得黑乎乎的,锦盒上的装饰也已经脱落,但锦盒的纹路很特别,九凤朝阳,栩栩如生。   锦盒还在就说明锦盒内的物品应该没有受损。盛夏打开锦盒,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锦盒内的东西被谁拿走了?盛夏看着锦盒,这个规格大小,总觉得很熟悉。   对了,许是用来存放红玉凤印的。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取走红玉凤印的人不连锦盒也一同拿走?   盛夏又和菲儿翻找了一番,再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物件,远处传来禁卫军的谈话声,盛夏急忙拉着菲儿躲入树丛里。   “刚才瞧见了没,皇上直接抱着贞妃回了甘泉宫。”   原来是两名侍卫例行地巡逻,他们正谈论着刚才在御书房外看到的景象。   “瞧是瞧见了,就是没敢多看几眼,那贞妃妖娆的很呐。”   一名侍卫回想起贞妃面色绯红,娇喘连连的样子,忍不住春心荡漾。   “难怪皇后娘娘会失宠……”另一名侍卫附和道,有意放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听宫女说,皇后娘娘现在的样子和厉鬼差不多。”   盛夏没听见后面这一句,菲儿却听得真切,压不下怒火想冲出去为主子出气,晏十三却也独自来到燕子楼。   “你们两个胆敢妄议皇上的事,自己去领三十大板。”   晏十三不怒自威,但隐在树丛里的盛夏已经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杀气。   “属下这就去,谢统领不杀之恩!”   两名侍卫灰溜溜地跑了,先前就有一枚侍卫说了句皇后的坏话,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也成了晏十三的剑下亡魂……   “皇后娘娘,请出来吧。”   晏十三走在树丛边,讥诮地眼神扫过枝桠缝隙中的两个女人,就凭她们骗骗流云还行,遇上他算她们倒霉。   盛夏拉着菲儿走出树丛,“晏统领好功夫!”   “皇后娘娘过奖了,娘娘怎么会来此地?”晏十三的眸深邃如海,他从盛夏和菲儿抵到燕子楼时就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们,若不是那两名侍卫出言不逊,他并不想现身。 ☆、贞妃10   倾世医后,贞妃10   “本宫和菲儿赏月,不知不觉来到此处。ai悫鹉琻”   晏十三配合地望了一下天空,月光如水,流于指尖,“那微臣就不打扰娘娘了。”   盛夏淡定地由菲儿扶着离开了燕子楼,晏十三望着她们空空的双手掀开树丛,却也没有宝剑和锦盒的踪影,严重掠过她那隆起的腹部: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机敏!   晏十三飞身跃起,跟在盛夏身后,护送她回到琉璃宫。   今日,萧启瑞把他叫去御书房,要他加强后宫守卫,尤其是将琉璃宫附近的暗卫增加至百名,可以现在的琉璃宫就像是一个被层层包围的铁牢,不管是谁想对皇后意图不轨都是自寻死路。   而当他和王将军出了御书房,便听见里边皇上震碎了桌子的声音,他不禁好奇问了一句:“王将军,莫非雪域出事了?”   王将军只道,“正是因为风平浪静皇上才不放心,按照双方的实力,南越国即便是打到燕京也只需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晏十三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那为何陈荣显按兵不动?”   王将军所言让他吃惊不小,“青云将军曾来找过于无涯,至于他提了什么要求我们也不知道,但据说和皇后与怡贵妃有关。”   怎么会又扯上了皇后!晏十三想不明白,她只是墨皇的私生女、正牌公主的婢女,怎么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馍馍,就算是因为晏文钦口口声声称她为莲花神女,但慕容宇和陈荣显怎会相信这无稽之谈。   他想起审讯瑞嫔时,瑞嫔曾不断地说,墨渔玄一定会死。当他问她为什么时,瑞嫔只是癫狂地大笑,“因为她不自量力,妄想逃脱仙主的控制!”   仙主势力之大晏十三是见识过的,他无法肯定的是仙主想要控制皇后是之前的事情还是最近的事情,若是之前皇后就与仙主有过交集,那恐怕事情就糟了!   见流云在院子里,晏十三没有靠近琉璃宫,而是转身走向甘泉宫。   “主子,你先歇会。”   菲儿搀着盛夏坐在软榻上,盛夏才掀起长裙将宝剑与锦盒从长裙底下拿出来,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衣服足够宽大,幸而能遮住这两样东西。   “菲儿,在今日的药里加一味柏子仁。”盛夏脸色不太好,心中乱得很——   “刚才瞧见了没,皇上直接抱着贞妃回了甘泉宫。”   那侍卫的话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她不得不承认,心仿佛一瓣一瓣被剥离,说不出的生疼。   虽然在她清醒的那天,萧启瑞就已经让渔玄侍寝了,可为何每次听到类似的消息,她还是像被生吞活剥了一般,又要在记忆里翻滚沉沦好久好久,才能想明白。   他本来就不是她的男人,是她付错了爱。   此心用度八百遍,不嫌厌倦。   她再也不会像那时,义无反顾地守在景殇宫门口等待他,也再也不会为博他一笑,倾尽所有的心思,现在她可以为他做的,就是祝福他和渔玄,然后带着因为她的孩子永远离开他。   盛夏缓缓翻了个身,她在想,她未来的生活里绝对不会再有萧启瑞这个人。   ————**————   红罗帐里一笑嫣然,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皇上,你慢点。”渔玄如水蛇般柔软,与萧启瑞纠缠在龙榻之上。   朱砂帷幔,萧启瑞的大手在渔玄的身上轻抚,她的袭衣渐渐被褪去,人如玉,眸光如蜜,雪色清光耀亮双眼,她的呼吸拂在耳侧,轻浅而幽香,带着隐忍与节制的欢娱。帘幕里逶迤唇齿,无人知这一刻幸福来得如此缠绵,瓷枕上黑发交缠,但愿这一生永远撕脱不开。   未曾想,转瞬,他便推开了她,狠狠抽出剑过自己的掌心。   “皇上!”渔玄惊呼。   “玄儿,对不起,朕不该对你这样。”萧启瑞懊恼不已,怎会,自己怎会把玄儿当成了那个女人!   他强压下yu火,为渔玄盖好锦被,“你且在甘泉宫里休息,朕还有点事。”   渔玄乖巧地点了点头,盈盈说道“皇上以国事为重,臣妾   在这等着皇上。”羽睫微动,那无尽的难堪和绝望一起沉入心底。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却放开了她……   渔玄攥住了被子里的拳头,瑞颐公主的花粉倒却有些功效,她相信皇上总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   萧启瑞随意拿了快白布裹着掌心,沿着宫廊漫无目的地走着,此刻宫里大多数妃子都已入睡,偌大的后宫静谧无声,他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琉璃宫。   “皇上。”流云瞧见萧启瑞落寞地独自走来,迅速从屋檐下跃下,停在他面前,而屋檐上的另一抹粉色身影则落在琉璃宫里,慌张地模样看得萧启瑞想笑,   “朕让你留在琉璃宫是让你保护皇后,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   流云大窘,刚才他和菲儿在聊天,想必都被皇上看到了。   “皇上,属下知罪……”这个傻流云,马上就认罪了,其实他和菲儿谈的都是皇上与皇后的事情,根本算不上谈情说爱。   “你的伤怎么样?”前两日他来琉璃宫,没瞧见流云,后来才发现他伤得很重,可是流云在他面前却什么都没显露。   “谢皇上关心,微臣已经无恙。”想起菲儿的贴心照顾,流云的语气都柔软下来。   “朕已经找到瑞颐公主,这次不会再让她跑了。”萧启瑞说的决绝,如果能顺利除掉瑞颐公主,也许母后的要挟便能……   听到萧启瑞提到瑞颐公主,流云蓦然一窒,因为这个女人不但狡猾如狐,甚至对他的身世也了如指掌。   二人都沉默了,想着该如何解决掉瑞颐。   “皇后,如何?”萧启瑞负手而立,良久问出一句,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盛夏。   “回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其实这段时间皇上常常在深夜时到琉璃宫来,有时会进屋看看皇后,有时只在屋外站着,流云一概装作不知,连菲儿也没说。   流云看得出,皇上对皇后有情,奈何这情深无法传达。   俊逸的身子动了一动,萧启瑞还是走进了屋子,悄悄来到凤塌边上,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僵着手抚上她的面纱。   两个多月了,她还是连夜里都带着面纱。   她很在意自己的容颜吗?   她也许不知道,她在他心里还是那么美,萧启瑞想揭开她的面纱,大手却被小手抓住,温柔的眼睛对上一双如墨玉般幽然的眸子。 ☆、宫乱前夕   倾世医后,宫乱前夕   盛夏没开口,松了手,就这样躺着望着萧启瑞。ai悫鹉琻   萧启瑞也没说话,只是眼中的温柔蒙上一层淡漠,挑衅似的望着她,又把那用烂了的理由搬出来。   “朕想来看看皇儿。”   屋里很安静,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想了许久,盛夏终究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一双美眸拒人于千里。   “怎么?慕容宇和你说话时你就低眉顺目,朕和你说话你就这般的不可一世?”萧启瑞俯下身,带着微愠的脸几乎贴在盛夏的薄纱上。   盛夏无动于衷。   “说话,朕要你说话!”盛夏的决绝刺激了萧启瑞,他怒不可遏地隔着薄纱吻住盛夏的唇。   “唔……”   太久没有掠夺她的甜美,萧启瑞有些情动,盛夏挣扎着,用那素手敲打着他的胸膛。   她不要他吻他,她嫌他脏!   萧启瑞猛地停下了吻,一双眼在黑夜里灿若星辰,盯着盛夏让她陷入囫囵。   他将她的面纱掀开,盛夏更加激烈地挣扎,又被他禁锢了双手,他凝着她脸上的疤痕,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将舌头探入她口中,不容她有半分拒绝。   “唔……”盛夏的身体燥热起来,她还是没办法完全拒绝他,她不停地躲闪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萧启瑞终于放开了她,他怕自己再吻下去会克制不住。   盛夏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不知道,无界说她是莲花神女在异世的一缕幽魂,那么当初晏文钦那戏言倒是一语成谶了。   见盛夏沉默不语,萧启瑞将她从锦被中拉出来,才发现她的肚子好像比前两天又大了一些。   忍不住就放松下来,大手覆在她的袭衣上。   “拿开你的脏手!”盛夏逃离他的怀抱,与他面对面地站着。   “你就这么讨厌朕?”萧启瑞目如寒刃穿。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是渔玄,是你天天来招惹我!”盛夏发丝凌乱,伸手拿起床上的面纱重新戴好,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萧启瑞你听好,我们从此恩断义绝,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放肆!”萧启瑞一把抓过她的手,“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关系,难道是慕容宇的?还是晏文钦的?”   盛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对他的厌恶腾升,“就如你所言,是谁的都与你无关。”   “夏儿,你当真要与朕如此?”骄傲如萧启瑞,却在这个时候低下头,他自然知道盛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是他干吃了两个多月的醋无处发泄,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皇上,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墨渔玄,我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不如放了我?”   萧启瑞怒吼,“朕不管你是不是墨渔玄,只要这身子是她的,你就是朕的皇后!”他抓着盛夏的肩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不放,永远也不会放开她!   盛夏疼痛,却不吭声,那样的冷漠让萧启瑞想起了她初入宫时的样子。   “好好生下皇子,朕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   萧启瑞等了盛夏两个多月,他希望她主动找他解释,希望她亲口对他说她的爱是真的,可这个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我已经快死了,皇上何必再执着?”盛夏惨淡一笑,断魂散的毒已经扩散至心脏,侵蚀着她的心房。   “朕不会让你死的!”萧启瑞将她抱入怀。   “哦?莫非皇上找得到千年白狐?”盛夏讥讽的语气是那么伤人。   萧启瑞放开了她,“就算找不到千年白狐,朕也不会让你死的!”   盛夏一惊,莫非还有其他解毒之法?不可能,如果有,鬼手医仙一定会告诉她。   两个人又静默下来。   屋外突然传来异动,萧启瑞出门一看,甘泉宫的方向冒出了火光。   “流云,守着琉璃宫   ,任何人不得进出。”萧启瑞望着微红的天空,玄儿还在甘泉宫!   一抹明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盛夏站在屋门口看着,身上、手上、唇上还有他的味道,让她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流云,贞妃是否还在甘泉宫?”   “回禀娘娘,这……属下也不清楚。”见流云欲言又止,盛夏也明白了七分,她不由得同情起渔玄来,那些人又把对付她的招数用在了渔玄身上。   “流云,把这凤袍送去给皇上。”盛夏返回屋里取出凤袍。   流云知道凤袍是千年蚕丝所制,能御火,便也将萧启瑞的命令抛掷脑后,拿起凤袍往甘泉宫赶去。   “玄儿!”萧启瑞抵达甘泉宫时火势正旺,火苗是从里屋冒出来的,渔玄没有应答,也不见她从里屋逃出来。   “玄儿!”   火势熊熊,萧启瑞又喊了一声,顾不上那么多,就要进到屋里去,但察觉到流云的气息,暂缓了行动。   萧启瑞瞧见他手上的凤袍,心中了然,夏儿定然是怕他受伤,才让流云送来凤袍,便拿起凤袍就冲进了火焰中。   里屋浓烟滚滚,渔玄蜷缩在龙榻的角落里,见到萧启瑞心中一急摇摇晃晃地从龙榻上摔下来,萧启瑞刚好上前接住了她。   “玄儿,朕带你出去。”萧启瑞将凤袍覆在渔玄身上,渔玄也发觉这衣服是传说中天蚕丝制的凤袍,心中大喜,看来这场火没白放。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正当萧启瑞搂着渔玄走到屋门口时,一把雪花剑从后方袭来,萧启瑞身子一侧,将渔玄推到一边,并未受伤。   “好侄儿,没想到姑姑还活着吧。”火光映着瑞颐公主忿恨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恐怖,“今日就让姑姑送你下地狱吧。”   萧启瑞一手拉过渔玄,一脚将落在地上燃着的珠帘踢向瑞颐,“玄儿,你快出去!”   渔玄却不肯走,“皇上不走,玄儿也不走。”   萧启瑞眸光闪动,这句话玄儿在三年前也曾说过。   瑞颐持剑袭来,萧启瑞瞥见挂在墙上的宝剑,转身跃过瑞颐,从墙上取下宝剑,再回头时渔玄已成为瑞颐的人质。   “好侄儿,不想让这小美人死的话,你便自尽吧。”   渔玄单薄的身子在瑞颐的挟持下显得更加柔弱,“皇上,你快走,不要管臣妾!” ☆、宫乱1   倾世医后,宫乱1   萧启瑞持剑的手停滞在空中。ai悫鹉琻   屋内火光摇曳,屋外传来流云和晏十三瑞的声音,瑞颐蹙眉,冷不防向萧启瑞袭来,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凌厉的一剑,渔玄惊得脸色都变了,下意识拉住瑞颐,却不想瑞颐骤然转身,剑锋划破了她的玉颈。   “玄儿!”萧启瑞提剑,剑气直冲瑞颐。   瑞颐用雪花剑一扫,将剑气劈开,扯下渔玄身上的凤袍丢向萧启瑞,遮挡了他的视线,又将渔玄往前一推,而她持着长剑由渔玄身后向萧启瑞刺来,渔玄察觉有异,以肉身护在萧启瑞跟前。   “啊——”长剑穿过渔玄的腹部,渔玄低闷一声,瑞颐则迅速拔出剑,飞溅的鲜血触目惊心。   “玄儿!”萧启瑞抱着瘫倒的渔玄,瑞颐伺机攻来,萧启瑞顾及渔玄只能勉强挡下瑞颐的攻击,但因为用力过猛,先前与慕容宇拼斗时受的伤又撕裂开来,黄袍上透出血红。   “好侄儿,莫怪姑姑无情,姑姑今日就要你姑父报仇!”   瑞颐眼中燃起仇恨,手里的雪花剑快速翻转起来,撩起火星和烟雾,让萧启瑞探不清她的真实意图,待看清时,雪花剑已经凌于他的头顶,但还未砍下就被另一把银剑挡了回去。   原来,晏十三和流云也冲入屋内,而此刻屋内的火势仍未得到控制,一根圆柱倒在火堆之中,失了支撑的屋顶变得摇摇欲坠。   “皇上,你带娘娘先走,这儿交给我们!”   萧启瑞望了一眼瑞颐,抱着渔玄冲出火海,瑞颐见势不妙,亦破窗而出,流云与晏十三紧随在后。   形势直转而下,瑞颐却也不急着逃跑,而是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与萧启瑞等人对峙。   “皇上,不好了,芙蓉殿着火了!”一名侍卫从芙蓉殿赶来报信。   “皇上,紫玉轩也着火了!”又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奔来,“属下来时还瞧见琉璃宫的火……”   “琉璃宫怎么了!”萧启瑞放下渔玄,冲过去抓着侍卫的衣领,那侍卫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启瑞丢下侍卫,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将渔玄交给晏十三,带着流云往琉璃宫赶去,夏儿怀着身孕,千万不能出事!   晏十三目光灼灼,望着夜空里腾升的夜雾,火光乍现,没想到那仙主竟有这样的本事,将天牧国后宫闹得天翻地覆!   “晏统领,本宫先走了,你告诉萧启瑞,这只是个警告,三月之期很快就到了。”瑞颐收起雪花剑,素手收进衣袖中。   “拦住她!”晏十三皱眉,三月之期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禁卫军得令,将瑞颐团团围住,他们早已摩拳擦掌,这瑞颐公主也太小瞧禁卫军了!   “哼!”一声冷笑,只见瑞颐突然伸出素手,挥洒出白色粉末,她又用掌风将粉末打散,吸入粉末的禁卫军悉数倒地,而一些不懂功夫的宫人却没事,晏十三即刻屏住呼吸,抱着渔玄退到安全地带,眼睁睁地看着瑞颐一个漂亮的回旋,长剑划过之处皆鲜血如注,待围着她禁卫军悉数倒下,她才跃上屋顶,不到一会便消失在宫墙高处。   此时,萧启瑞和流云在夜空中穿梭,不过顷刻便到达琉璃宫附近。   琉璃宫的情况和甘泉宫一样冒着火苗,但只是盛夏的卧房着了火,菲儿、青蓝带领着宫人忙着救火,突然听见“砰”的一声,似乎屋里的窗子掉落下来。   “夏儿!”萧启瑞焦急地唤道,他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碧湖之上破窗而入,掀开床上的锦被却不见盛夏的踪影。   “皇上,皇后娘娘可能不在屋里。”流云发现琉璃宫的火似乎并不大,像是刚刚烧起来不久。   “主子,你就放下盆子吧!”屋外传来菲儿的声音,门前还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萧启瑞又迅速踢开燃着的大门,冲进院子里,盛夏正费力地端着一盆水朝他迎面扑来。   萧启瑞也没躲,从水花中穿过一手揽过她的腰,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身上却已湿了大半。   “流云,守住琉璃宫,若再擅自离开,斩立决!”   流云缩了缩脖子,瞄了一眼盛夏,大感委屈。   盛夏   瞥见浑身湿透的萧启瑞,发现他的左肩在流血,知晓这是他为了救自己遭慕容宇刺的那一剑,心中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启瑞听见附近的宫苑传来惊呼声和吵杂声,不放心地看了看盛夏,又得赶去别处处理宫中乱象。   “流云,怎么回事?”   盛夏少有看见萧启瑞这副焦灼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安。   “瑞颐公主夜闯甘泉宫,贞妃她为救皇上受了重伤,而后宫里几处重要的宫殿接连起火,属下便和皇上赶了过来。”   流云想返回甘泉宫帮晏十三擒住瑞颐公主,奈何又得保护皇后。   “瑞颐公主和皇上到底有什么恩怨?”盛夏想起萧启瑞生辰那夜,瑞颐公主突然出现,送来一个锦盒,之后萧启瑞便选了潼贵妃伺寝,而晏文钦说萧启瑞是不得已而为之,莫非就是受了瑞颐公主的威胁?   流云靠近盛夏,故意放低了声音,“回娘娘,三年前瑞颐公主的驸马乔清风支持大皇子发动政变,为皇上亲手斩杀,故那以后瑞颐公主便处处为难皇上。”   盛夏沉思,如果是与大皇子有关,那么瑞颐公主很可能也是太后的人,“流云,晏文钦什么时候回来?”她越发心急,太后步步紧逼,她又怀着孕,不能向以前那样主动出击,只能尽可能地提防。   “属下不知。”流云低下头,不敢告诉盛夏皇上已经知道她和晏文钦在芗城独处两个多月的事,还特地询问过他,那阴沉的面色让他都觉得可怕。   “上官流云,别愣着,快来灭火!”菲儿朝流云丢来一个水桶,他顺手接住,一抬头看到菲儿被浓烟熏得够呛,便也暂时忘了不开心的事,加入了灭火小分队。   盛夏悄然立于宫门口,她相信今夜的一切都与太后脱不了干系,但太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妃子们的哭喊,宫人们来回地奔忙,这一夜,天牧国后宫注定无人能入眠,而明天,后宫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   翌日,阴郁笼罩天空。   昨夜天牧国后宫**十九处宫苑失火,烧死妃子一名,烧伤一名,另有一名宫女葬生火海,萧启瑞一直陪着渔玄留在甘泉宫中。   菲儿打听来的消息说所有太医都去了,从昨夜到今晨渔玄小腹伤口的血一直止不住,萧启瑞发了大脾气。盛夏知道萧启瑞定然会希望她能去救治渔玄,但却无法对她开这个口,那她便也当成不知道。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名待产孕妇……   “娘娘,德公公来了。”青蓝将小德子带进东厢房,盛夏暂时住在这里。   小德子恭敬地说明来意,大概也就是渔玄快不行了,太医们束手无策,万不得已皇上请她速去甘泉宫救人。   “德公公,本宫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实在不方便,也见不得血,劳你回去和皇上说一声,本宫去不了。”盛夏目光凌冽,渔玄不顾她怀着身孕将她推入湖中,这份“情”此时不还更待何时?   菲儿一副送客的样子,让小德子也不敢再琉璃宫里多呆,匆匆回去复命。   萧启瑞阴着脸,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渔玄,心疼不已。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渔玄对他的爱都如飞蛾扑火般壮烈,让他不得不动心,不得不看着她、守着她。   “玄儿,她不来不要紧,朕带你去找她,朕一定会让她救活你!”   萧启瑞抱着渔玄,点了她的大穴,虽然小腹上的伤口一直未处理好,但至少不会失血过多。   因为渔玄受着重伤,萧启瑞也不能用轻功,就这样让她轻轻靠在他怀里,缓缓地走向琉璃宫,他不敢走得太急,因为他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夏儿。   夏儿定然会伤心难过,可玄儿是为了护他才伤成这样,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儿死去?   “主子,皇上带着贞妃来了。”菲儿在东厢房替盛夏收拾出窗边的软榻,一眼望见远处宫廊间,皇上抱着贞妃,一大帮太医唯唯诺诺随在身后。   盛夏嗤笑,萧启瑞对渔玄还真是情深似海。   罢了,其实她让小德子如此去回话便是故意留了余地,   但也明确地表明自己不想救渔玄的态度。只可惜,萧启瑞更在意的是渔玄,她和孩子也许在他心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与萧启瑞眼神交汇那一刻,盛夏还是心痛了。   那眼中是无奈和哀求,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萱乐中毒的时候。   “放床上吧。”既然推不掉,盛夏也懒得再推脱,待萧启瑞将渔玄放好之后,她便上前查探渔玄的伤势。   这一剑不仅刺穿了渔玄的身体,也刺穿了她的子宫,难怪一直无法止血。   再抚上渔玄的脉搏,盛夏震惊了,因为救治不及时,渔玄失血过多,子宫基本毁了,可以说她再无生育能力。   见盛夏一直不说话,萧启瑞有些心急,望着渔玄,渔玄迷蒙地微微睁开眼睛,对他温柔一笑,   “皇上……若臣妾死了……皇上不要伤心。”   渔玄对萧启瑞伸出手,盛夏自觉地让开位置,萧启瑞坐在床沿握住渔玄的手。   “臣妾……本来再也见不到皇上……臣妾,已经很知足了……”晶莹的泪从渔玄眼角滑落,一堆痴男怨女的生死离别让盛夏唏嘘,渔玄欺骗承欢一事她还记在心上,就是此番渔玄真的死了,盛夏认为也是她咎由自取。   “夏儿,朕求你,救救她!”当着太医和宫人的面,萧启瑞为了渔玄求她!   盛夏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平静地望着萧启瑞的眼睛,他的眼里确实是害怕失去渔玄的恐惧和伤悲,够了!她不会再对萧启瑞抱有任何期望了!   “皇上,请随臣妾到屋外,臣妾有事想与皇上商量一下。”   说罢,盛夏就迈出了屋子,萧启瑞也跟着走了出来,屋里的其他人均不敢妄动,他们也知道贞妃再无法生育一事,却没人有胆量告诉皇上。   “夏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救玄儿?”萧启瑞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能救活渔玄,会邀他到屋外,应该是有其他缘故。   “皇上倒是挺了解我的嘛。”戏谑的语气,听得萧启瑞心碎一地。   她这般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难道她已经不爱他了吗?   “我可以救贞妃,但她已不能再生育。”盛夏深吸了一口气,将诊断结果告知萧启瑞。   萧启瑞一脸颓然和挫败,“夏儿,只要能救活玄儿,其他的朕都不在乎。”   盛夏眉眼一动,其他的都不在乎是吗?如此甚好!   “要我救贞妃可以,但我希望皇上答应我一件事。”盛夏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萧启瑞警惕着。   “待贞妃痊愈,请皇上放我和菲儿出宫。”一词一句像巨石压在萧启瑞心上,他一怒,骤然转身钳住盛夏的玉颈。   “你想离开朕,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萧启瑞是真的怒了。   “我死了,皇上的玄儿也活不了。”盛夏不屑于萧启瑞的压迫,眼中尽是冰冷,封心锁爱成就了更加坚强的她,看来是前世领悟的不够好,所以这一世她又领悟了一次。   萧启瑞松了手,望着盛夏颈间印着的指痕,放低了语气,“夏儿莫要与朕置气了,待我们的孩子出生,朕就封他为太子可好?”   “啪。”盛夏毫不犹豫地甩了萧启瑞一巴掌,“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用来救渔玄的交换物品。”   萧启瑞愣住,这个女人,这一巴掌!   正想说什么,苏太医撞撞跌跌走出屋子,“皇上,贞妃她——”   萧启瑞心急不已,望向盛夏,她眼里是拒绝和冷漠。   “怎么,皇上还在考虑吗?”盛夏眸光明亮。   “好,朕答应你。”   盛夏轻笑,她早就知道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那么从此刻起,她和萧启瑞就止于这五个字了。 ☆、宫乱2   倾世医后,宫乱2   盛夏和萧启瑞回到屋里,病榻上的渔玄恹恹的,看着确是快要断气的模样。ai悫鹉琻   “你们都出去吧,贞妃交给本宫便可。”东厢房的屋子不算大,站着十多名太医还有数名宫人显得很拥挤,萧启瑞朝众太医点点头,太医们悉数退了出去。   “皇上也请出去吧。”萧启瑞一愣,捏了捏渔玄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走出屋子,守候在院子里。   盛夏没看萧启瑞一眼,只是让菲儿解开渔玄的大穴,取出金针坐在床边,渔玄迷蒙中望见盛夏毫无感情的眸子,和那带着浅笑的唇际,不由得露出怀疑的眼神,但奈何身子动弹不得,只得任其摆布。   盛夏将金针刺入内关、间使、大陵、神门、中冲等穴位,渔玄渐渐昏睡过去,盛夏才将她的衣襟解开,瞧见那锁骨下方的吻痕,手里的动作一窒,才又继续帮她处理伤口,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约莫两个时辰,盛夏也有些疲惫了,余下的工作交给菲儿,她扶着肚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启瑞果然还在屋外。   盛夏淡淡地走到他跟前,蒙面的薄纱随着清风飘动,时而贴着她的脸,映出完美的唇线。   “皇上。”盛夏伸出素手,“请把出宫的令牌给我。”   萧启瑞皱眉勾唇,看似在笑,却透露着阴寒的气息,“皇后这样心急,可是宫外有人在等着皇后?”   盛夏一笑嫣然,吐出五个字,“与皇上无关。”   突然手腕被狠狠攥住,萧启瑞硬生生地将她拉入怀中,“只要你还是朕的皇后,就与朕有关。”   “皇上若不想给也可以,那就把贞妃带走吧。”盛夏眼神暧昧,实则冷如寒冰。   萧启瑞眼中亦是阴鸷的可怕,与盛夏僵持着,最终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令牌放在盛夏手中,一言不发走进屋里。   盛夏握紧手中的令牌,一个人迎在风中,摇摇欲坠时青蓝扶住了她,将她搀进另一间屋子里,盛夏抚上脉搏,寒毒又发作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不停地在救人,而此刻她自己就快要死了,又有谁能来救她……   一连十日,渔玄都暂时住在琉璃宫中,萧启瑞偶尔会来,但从不久留,每次看向盛夏的眼神都似含着千言万语,盛夏并不搭理。   渔玄倒也安静,自知小命拽在盛夏手里,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只是恬静地带着笑,自以为如此盛夏就看不穿她心底的杀机。   直到那一日——   “贞妃妹妹,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定能治好你的不育之症!”   怡贵妃假惺惺地带了高山上的虫草花来到琉璃宫看望渔玄,实则是为了刺激她,萧启瑞瞒了十日的消息就这样被渔玄知道,后果自然严重的很。   “你说什么!什么不育之症!”渔玄歇斯里地地哭喊,怎么会,自己只是让瑞颐公主随便刺她一剑,为何会变成不育之症!   怡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盛夏,一脸惋惜地对渔玄说,“皇后娘娘医术高明,据她诊断贞妃妹妹你被瑞颐公主刺入的这一剑,伤及了胞宫,怕是再也不能怀上孩子。”   渔玄手中的药碗滑落,她悲绝凄楚地望着盛夏,希望盛夏能否定怡贵妃的话,但盛夏却面目表情的走出屋子,后宫间的争斗她再也不想参与。   片刻之后,怡贵妃笑意盈盈地回了芙蓉殿,琉璃宫上空盘桓着渔玄无声的绝望,一抹粉色的身影匆匆跑入院子里。   “主子,晏文钦回来了。”   菲儿去御花园采花粉,遇见了晏文钦,急忙回宫告诉盛夏。   盛夏定了定神色,“菲儿,随我去御花园。”   “主子,宫里对主子和晏丞相在芗城一事已颇有微言……”   菲儿担心,这在御花园里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见,皇上对主子的误会会更深。   “我估摸着再过几日渔玄的伤就能痊愈,到时候我便带你离宫。”   “主子……”菲儿一怔。   “皇上已经同意了,我们这次离宫就再也不会回来。”盛夏知晓菲儿和流云感情渐深,不忍拆散   他们,又接着说“如果你想留下我便让皇上许你一份好差事。”   “主子去哪,菲儿就去哪。”菲儿赶紧摆手,她怎么放心主子大着肚子独自出宫呢。   “菲儿,谢谢你,出宫之后我们就去找颜王爷。”盛夏一直记着那位用还魂丹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颜王爷,她猜想没准这颜王爷和无界是一伙的。   提起颜王爷,菲儿倒是开心地一笑,期盼起离宫的日子。   盛夏乘着銮轿来到御花园,似约好了一样,晏文钦一袭墨绿色的长袍,风华无双地站在花丛里望着她。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想要多看一眼她的面容却又怕她在意,晏文钦恭敬地低下头。   “晏丞相勿须多礼,本宫有事想请晏丞相帮忙。”盛夏本想问他的伤势如何,却总觉得问了便是多余的。   “请娘娘吩咐。”不多言不多问,晏文钦还是那个晏文钦。   “本宫十日后要离开后宫,还请晏丞相为本宫在宫外找一处住的地方。”盛夏怀着身孕无法长途奔波,故她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只是需要晏文钦与她里应外合。   “离宫!?”晏文钦终是诧异地抬起头,见盛夏眼里一片清明,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可皇上怎么会放她离宫?两个前皇上从雪域赶回来,之后便收到太后的胁迫,要他三个月内将皇后的尸体悬城七日,否则她将亲自动手杀了皇后,且天牧国将永无宁日。那时候晏文钦与皇上争执了许久,他主张提前对太后发起反击,却被皇上拒绝。   “皇上既然答应放本宫离宫,自然不会反悔。晏丞相可愿帮本宫这个忙?”   “微臣竭力而为。”   池塘里荷花绽放,濯濯青莲平复了盛夏的心情。   而此时琉璃宫里,渔玄正在和一名宫女争执着。   “你说,为何本宫再也不能怀孕!”渔玄哭成了泪人。   “贞妃,亏本宫看你像个聪明人才找你合作,没想到你这么傻。不能怀孕绝非本宫刺你的那一剑,而是皇后故意造成的!”那宫女长相普通,眸里却是阴狠。 ☆、宫乱3   倾世医后,宫乱3   盛夏回到琉璃宫时,小德子正在宣旨,贞妃已变成了贞贵妃。ai悫鹉琻   “夏儿姐姐。”渔玄叫住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里的那层隔阂却更深了。“妹妹身子好些了,想先回景殇宫,皇上天天来打扰姐姐总是不太好。”   盛夏温婉地点了点头,“菲儿,帮贞贵妃收拾收拾。”   “谢谢夏儿姐姐这几日的悉心照顾,妹妹定当铭记于心。”渔玄福了福身。   盛夏摆摆手,走进屋子里,渔玄的恨意那么明显她怎会不知,只是再过几日就要离宫,她不想多生事端。   渔玄回到景殇宫后便调走了琉璃宫的一些宫人,说是很中意他们,望盛夏能割爱,又送来一批宫人,连流云都看得出他们是替贞贵妃来监视盛夏的。   “随他们去吧。”见流云还要费心看着那些新来的宫人,盛夏只觉得可笑,费尽心思地斗来斗去有意义吗。   这世上最凉薄不过人心,帝皇宠也只不是镜花水月,不如离去。   突然盛夏落入一个温暖怀抱,“放开我!”他的一切太熟悉了,以至于轻轻碰触都会触痛盛夏的心底。   “这几日,不要拒绝朕。”萧启瑞本应该在景殇宫里陪着受伤的渔玄,鬼使神差地却走进了琉璃宫,他要放她走,也许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皇上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启瑞从身后环着她,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我们的皇儿,一定会很幸福。”   盛夏隐隐感觉到萧启瑞的泪滴,全身僵着,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但不管她怎样勉强自己,也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惊涛骇浪,寒毒涌上心头,盛夏揪着心,晕了过去。   “夏儿!”萧启瑞急忙把盛夏抱入屋内,拉开她的衣袖,一根青筋从手腕延伸至手臂,这就是鬼手医仙说的毒发之症,意思是盛夏挺多只有三日可活了。   萧启瑞挫败地俯在她身上,握着她冰冷的手,“夏儿,原谅朕,朕太没用,救不了你,救不了皇儿。”   睡梦里的盛夏亦流下了眼泪,也许她只有在梦里才敢直视自己对萧启瑞的爱情,才能放肆地为他哭,为他笑。   “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萧启瑞心如被凌迟一般,唯有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盛夏对他有多重要,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中断魂散的人是自己。   萧启瑞将真气灌入盛夏体内,强行驱除她的寒毒,至少让她舒缓了眉头。   “唔……”萧启瑞取下她的面纱,吻住她的唇,翻上床,将她搂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   连与皇后同床共枕都是一种奢侈,萧启瑞自嘲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了。   待月儿垂至树梢,天边暮霭沉沉——   “皇上……”这已是小德子的第五遍催促,皇上要是再不出来,上朝的时辰就过了!   “朕已经说了,今日取消早朝,朕除了琉璃宫哪里都不去!”萧启瑞怒不可遏,小德子是越来越放肆。   “皇上……”盛夏睁开了眼睛,清亮隽永,她才刚刚张嘴,就被萧启瑞堵住了唇。   “唔……”萧启瑞吻了许久才放开她,“夏儿,朕好想你。”   盛夏陷入了他情深似海的黑瞳,脸颊沾染了两朵绯红,“皇上,还是去上朝吧。”   萧启瑞捏住她的手,“朕怕朕离开,回来时夏儿就不见了。”   盛夏心中动容,只道是失去时才知道珍惜,可惜为时已晚,却忍不住许诺,“臣妾答应皇上,今日不走。”   屋外,小德子来回踱步,冒着生命危险又唤了一声“皇上,时辰已到,大臣们都候着呢!”   萧启瑞终是起身穿上了龙袍,为盛夏掖好被角,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朕去去就回。”   这般甜腻让盛夏误以为回到了从前。   和萧启瑞一起走出琉璃宫的,还有昨天新来的几名宫人,渔玄知晓琉璃宫里的情况后,嘤嘤落泪,被易容成宫女的瑞颐瞧见,怒斥了一番。   “哭有什   么用,哭得眼睛瞎了萧启瑞就会爱你吗?”   “你根本就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渔玄辩驳。   她的这句话刺激了瑞颐,瑞颐飞身移到渔玄身边,钳住她的脖子,“本宫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本宫亲眼看见驸马死在萧启瑞剑下时,你又知道本宫是怎么感觉?”   渔玄大惊,瑞颐公主和皇上竟然有这样的过节……   “计划在三日后行动!”瑞颐松开手,潼贵妃和虞美人都死了,这个贞贵妃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你确定能成?”渔玄已不太全信瑞颐。   “放心吧,渔玄必死无疑。”瑞颐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仙主看你表现不错,有意收你为她所用,吃了它。”   渔玄瞪大了眼睛,她不吃,绝不会再吃这颗小药丸……   午后,盛夏再次来到御花园,昨日她与晏文钦约好了再次碰面,她已将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只要能交到晏文钦手上,离宫一事便会更加妥帖。   盛夏到达时,晏文钦果然已经侯在那里。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晏文钦眉头深锁,看来有他也无法解决的烦心事。   “起来。”盛夏亲自扶起他,将字条塞入他手中。“时间已经不多了,望晏丞相速去速回,到时候青蓝和菲儿会在宫中接应。”   晏文钦不露边际地将字条藏在腰间,“娘娘打算何时离宫?”   “三日后。”盛夏望了一眼晏文钦,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娘娘,卫子琪和雪狼在微臣府上。”晏文钦本来早就想告诉盛夏,但一直没机会说   “待本宫出宫再去见她们。”盛夏一惊,雪狼怎么会来这里,“晏文钦,谢谢你。”   晏文钦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只道是“望娘娘保重身体。”   “糟了,罂粟花不见了!”   盛夏不经意地瞧了一眼,水潭边的罂粟花的的确确没了踪影,她一直以为这是潼贵妃所种,莫非这宫里还有其他人会制毒!?   “娘娘,你说什么?”晏文钦听到她紧张的语气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不见了就不见了吧,反正她要走了,与她何干。 ☆、宫乱4   “皇后兴致真好。”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走进御花园,一手揽过她的腰,“不是让你在琉璃宫等着朕,怎么又到处乱跑了呢?”   他的唇贴着她的薄纱蹭着她的脸,隐隐可以感觉到凹凸不平的疤痕。   盛夏觉得尴尬,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目光幽暗地望着晏文钦,“怎么,朕来了你们就都不说话了?”   晏文钦一脸平静,答得妥帖,“适才,娘娘问起家母的病情,自家母回到家中后病情一直未有好转,微臣恳请娘娘医者仁心,能再为家母治病。”   “皇后,朕看晏丞相一片孝心,不如就帮帮他吧。”萧启瑞语气戏谑,摆明了不相信晏文钦的说辞。   盛夏没有回答,萧启瑞牵着她走在御花园中,满园芬芳,沁人心脾。   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却伴着清风徐徐,盛夏独爱夏天的荷,停在池边,一脸温柔,萧启瑞望着她的侧脸,透亮的美眸里是难得的平静,他只盼就让时间这么停滞下来吧。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惊吓了停在荷叶上的蜻蜓。   “皇上,贞贵妃来了。”小德子悄悄提醒,萧启瑞望向远处,渔玄正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萧启瑞看了渔玄一眼,并没有放开抱着盛夏的手。   “皇上。”走近时,渔玄娇唤一声,捂着受伤的小腹,眼神有些抱怨,“你和夏儿姐姐这样亲密,叫玄儿看着好生羡慕。”   盛夏嗤笑,这渔玄倒也越来越主动了。   萧启瑞被这一笑撩动了心绪,搂着盛夏的紧了紧。“玄儿,你的伤还未痊愈,回去休息吧。”顿了一下,他又说,“朕有空就去看你。”   “皇上……”渔玄咬着下嘴唇,似要哭出来了。   “皇上,怡贵妃来了。”小德子明知气氛不对,却也不得不来通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皇上,自己遭了秧。   萧启瑞皱着眉,余光掠过晏文钦,他含笑依然低着头,怕是心里想的和一样:这些女人的消息倒是通畅,若雪域的将士能像她们这样狡黠,还愁敌不过南越?   “臣妾参见皇上。”怡贵妃见到皇上抱着盛夏,再一瞥她脸上的疤痕,大感意外,皇后那么丑,皇上怎么就一点也不嫌弃?   “起来吧,若兰你陪玄儿在御花园里走走。”除了盛夏,其他人皆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皇上让怡贵妃陪着贞贵妃逛御花园!这算是什么事嘛!   奈何这是圣旨,无人敢不从。   晏文钦自知多余,告退离去,没有回头望一眼,否则就会撞上萧启瑞那看不出深浅的眸。   盛夏亦望着晏文钦的背影,计划能否成功全赖于他了。   萧启瑞霸道地转过她的头,“夏儿,你只许看着朕!”   “皇上,我去意已决。”萧启瑞故意带着盛夏离陈若兰和渔玄远远的,停在栀子花丛前,萧启瑞没说话,摘下一朵栀子花拿在手上把玩。   “美人娇花。”他好像没听见盛夏说的那句“我去意已决”,自顾自地将栀子花插在她的头上,握紧她的双手,“朕已负了太多年华,就让朕弥补一下吧。”   盛夏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在他的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唯有她的身影,只是她那蒙着面纱的脸,实在是丑陋极了。   “我不是美人,皇上的美人在那边。”盛夏背过身去,不再看萧启瑞,她怕,再多看一会,便会陷入他的漩涡,越陷越深。   “朕说你是,你便是。”说罢,萧启瑞环着她,让她缓缓靠近怀里。   栀子花丛中,你侬我侬,倒真的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赏花谈情两不疑。   远方的两人,看到这幅情景,皆是心碎了一地,杀意就在御花园里种下,渔玄怅然,也许命运早在她欺骗承欢回到这个世界时就已被改写。   “妹妹啊,姐姐有一事不解,为什么皇上总叫你玄儿?”这时怡贵妃的声音响起,她瞧着渔玄憔悴却美丽的脸,感叹自己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两个多月了她却只见过皇上三次,一次还是在贞妃的封妃宴会上。   渔玄怔了一下,不明怡贵妃的用意,只好说,“这是皇上为妹妹赐的名。”   “妹妹真是好福气。”怡贵妃恨意更深,她才刚入宫多久,又只是名普通的妃子,凭什么得皇上厚爱?   却又立刻换上了另一幅表情:“皇后害得妹妹全家满门抄斩,姐姐心里实在难过。”怡贵妃挽着渔玄的手,“皇上就是偏袒皇后,当时不管本宫和魏国公如何证明她不是映雪公主,皇上都不信!”   渔玄的心沉了下来,那时候皇上误以为盛夏是她,那些疼爱原本是皇上要给她的!现在皇上却抱着盛夏,而把她丢给另一个女人,渔玄眼中水雾腾升。   “妹妹你也别伤心,我听说皇后的断魂散已经毒发了,怕是活不了多久。”怡贵妃盯着盛夏的肚子,“这一次,怕是神仙也救不活她。”   “是吗?可是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让皇上这般牵肠挂肚,姐姐你说让咱们情何以堪呢?”渔玄目露寒光,这一切都是盛夏的错!明知道皇上是她的爱人却用她的身子欺骗了皇上!   渔玄甩袖离去,小腹的伤疼得快要崩裂。   “怎么,很想报仇是吗?”瑞颐一直呆在景殇宫中,反正萧启瑞也不会到景殇宫来,这是躲过晏十三和流云的最好去处。   “她夺了本宫做母亲的权利,此仇不共戴天!”渔玄甚至想提前开始实施仙主的计划,让派去的宫人将瑞颐送来的花粉一天一点悄悄放在盛夏的饮食里,隐藏在盛夏周围的杀手也在视机而动,只是,萧启瑞每时每刻护在盛夏身边,根本没办法接近她。   “就没其他法子了吗?本宫要她立刻就死!”   “把那些杀手都叫回来,仙主的人你还没资格用。”瑞颐公主冷冷说道,“如果用杀手杀了皇后,皇上会锲而不舍地追查下去,仙主不想暴露此事,三天后你只需要把萧启瑞留在景殇宫,其他的事不用管。”   渔玄不悦地撇过脸,但她只能现在只能受制于仙主。 ☆、宫乱5   接连两日,萧启瑞除了上朝寸步不离琉璃宫,以至于盛夏一直没机会再和晏文钦接触。   昨日,晏老夫人又被送进了琉璃宫,由菲儿和青蓝照料着,盛夏偶尔也去看看她,好像一切如常,殊不知风云变幻已近在咫尺。   “主子,这是刘美人送来的。”菲儿捧着几双婴孩的暖靴,这几日,妃子们送来不少礼物,有给未出世的皇子做的衣裳,也有给她准备的祛疤奇药……   人人艳羡,皇后毁容,虽失宠两月,但如今圣宠更胜于从前。   到底宠到了什么地步呢——   “夏儿,朕喂你,小心烫!”萧启瑞端着人参汤,耐心地吹了吹,又放入口中舔了一下,确定温度适中,才将勺子举到盛夏嘴边,俨然是在照顾三岁的孩儿。   “夏儿,你靠着朕,朕念给你听。”萧启瑞霸道地夺过她手里的《百草杂记》,这本书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惹得萧启瑞恨不得变成《百草杂记》日日让她捧在手心。   “夏儿,你睡吧,朕就在这里陪着你。”萧启瑞用大手含着她的小手,隔着薄纱捏了捏她的鼻子,待听到盛夏均匀的呼吸声,他却愀然泪下,温热的泪滴在盛夏手心,她却没有睁开眼,假装不知道他的伤感。   其实她心中何尝不伤感,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这美梦太短暂。   “夏儿。”夜里,萧启瑞抱着她,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未曾放开。   “皇上。”盛夏羽睫闪动,今夜是最后一夜了。   “朕舍不得你。”他把头埋在她颈间,狠绝如他,只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甚至于渔玄他都不能完全敞开自己。   “往事已成空,皇上还有大好的时光。”盛夏呢喃,雪狐至今未出现,无界怕是也救不了她了,她自知时日无多,只希望能坚持到生下孩子,自己这将死之身还能盼什么爱情和幸福呢。   “朕最好的时光便是和夏儿在一起。”萧启瑞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目光闪烁,不像平日里的深藏不露。   这时,小德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皇上,药煎好了。”   萧启瑞接过药碗,看向盛夏,“这是鬼手医仙留下的最后一副药,夏儿,喝了吧。”   盛夏颤抖着,悲绝地看着萧启瑞,他却并没有迎着她的目光。   这药一定有问题,如果是鬼手医仙留下的药,为何不让菲儿去熬制,而是让小德子端来,又为何在她要离宫之前才拿出来?   “皇上,若你要杀我,无需这么麻烦!”   盛夏泪如泉涌,她怕的是他要杀的不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哪个皇帝能让皇后怀着皇子出宫的?   “夏儿,你不信朕?”萧启瑞神色黯淡,他知道这碗药喝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但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盛夏端起药,似要一饮而尽,萧启瑞悲伤延绵,想要阻止却又不能,唯有如此母后才会相信她死了,唯有如此他才放心地让她离宫……   黑色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湿润了盛夏的双眼,她嗅出了红花的味道,狠狠将药打翻。   “你滚!”   萧启瑞却示意屋外的宫女进来,三名宫女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碗药。   “夏儿,乖,喝了药你的毒就能解开了!”萧启瑞说得那么无力,夏儿怀着九个月的身孕,现在却要他杀死自己的孩子!   “萧启瑞,你竟然狠心至此,你滚!”盛夏狠狠甩开他的手,又冲上去打翻了宫女盘中的药碗,最后一碗却被萧启瑞拿在手中。   “夏儿,原谅朕!”萧启瑞将汤药倒入口中,一手将盛夏禁锢在怀里,点了她的穴道,狠狠地覆上她的唇,将汤药喂入她口中。   苦涩的红花,盛夏止不住流泪,她不喝!   为什么他要杀死她的孩子!她不喝!   一滴一滴泪,落在萧启瑞脸上,和他的泪混合在一起,他明明吻着她,却像是最这世上最残酷的凌迟,都顺着这碗药流入她身体的每一处。   萧启瑞,我恨你!   当最后一滴药流尽,盛夏已浑然失去了灵魂,外面的侍卫慌张地跑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贞贵妃自尽了!”   萧启瑞解开盛夏的穴道,不愿也不敢再看她绝望的模样,放下药碗落寞地走出琉璃宫。   盛夏瘫坐在地上,拼命地想把喝下的汤药吐出来。   “主子,你怎么了!”菲儿进到屋里,看见盛夏崩溃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菲儿,我们现在就走!”盛夏慌乱地去找收拾好的包裹,她害怕,害怕感觉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被剥离。   菲儿应声,虽然此刻已经天黑,但一切已准备妥当,便也帮着主子去取包裹,只是盛夏突然倒地——   那一瞬的剧痛来袭,又骤然而逝,她觉得身子一轻,蓦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痛不可抑,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主子,你怎么了!”菲儿丢下了手中的包裹,盛夏的衣裙下泛滥着鲜红的血。   她面色白得可怕,四肢颤动,偶尔睁开的双眼里也如死灰一片,双手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将被指甲掐进肉里,鲜血淋漓,仿佛她的心肠如同这血肉,在那一刹那,寸寸绞断。她痛苦到了极致,声音压抑在喉口,碎成了呜咽。   模模糊糊又忆起前世那个大雨的夜里,她从药店买回安眠药,看着那满瓶白色的小颗粒变成魏可的模样,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死后,来到幽然谷中,她也不敢放声嚎哭,只是独自地在回忆的烈火里煎熬……一分分的痛又仿佛昨日回映,慢慢凌迟她的骨血。这样不可诉之言语的悲恸,让她的身体如浸寒冰,一瞬一息地冰冷下去。   为什么她要重生!为什么她要爱上萧启瑞!   菲儿的声音越飘越远,盛夏在迷雾中却好像看见了两个小娃娃,追着他们跑着,却怎么也追不上。   黄泉碧落,骨肉生死永离,还未曾见你们一面,便已在梦中。她宁愿痛彻心扉,肝碎脾裂,独一人尝此悲恸,也不愿留在这世界里,便是阿鼻地狱,也胜过世间春菲。   “主子!”菲儿哭泣着帮盛夏接着胎死腹中的孩子,而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刺鼻的浓烟,瞬间火光包围了整座琉璃宫! ☆、宫乱6   倾世医后,宫乱6   大火由外朝内蔓延,整座琉璃宫的外墙已燃起熊熊大火,像一个烈焰铸成的牢房,禁锢了琉璃宫里的每一个人。ai悫鹉琻阵阵西风加大了火势,寸寸火舌舔食着院子里的每个角落,宫人们乱成一团,大多葬生火海,若有些聪明的知道往碧湖里跳,却在飞出窗子的一刹那立刻被瑞颐用带毒的银针击中,还来不及呼救,便沉入了湖底。   菲儿望着窗外的火光,心中焦急,东厢房还未起火,若是她现在带着主子用轻功逃出去,许是还有生还的希望,可主子她……   盛夏眼里一片死寂,额上冒着冷汗,发髻乱了,衣裙脏了,手里紧紧拽着衣袖,揉成一团团,她昏过去又被痛醒,反反复复,直至腹中骨肉完全分离,她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菲儿将刚刚流出的两名死婴放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初主子告诉她腹中的孩儿是双生子时,那难以言喻的喜悦还映在她心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还来不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就已成了一双冰冷的尸体。   “主子,菲儿带你走吧!”菲儿抹泪,不能再耽搁了。   盛夏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她脑海里爆炸开来。   菲儿扶起盛夏,却不忍再让她看那浑身是血的婴孩,从她身上找出流云的竹片,用力吹响。   今夜,因为皇上一直陪着皇后,又恰好晏文钦来接晏老夫人回家,突然说有事要请他帮忙,他便跟着晏文钦来到承天门口。   “琉璃宫出事了!”听见竹片的声音,流云不敢耽搁,丢下晏文钦便消失在夜色里,晏文钦将马车交给承天门的守卫,自己也赶往琉璃宫。   临近碧湖,流云的眸中是琉璃宫的漫天大火,这场火几乎燃烧了琉璃宫的每一个角落,虽然他已嗅到了洋槐林间有瑞颐公主的气息,却忍下怒火急着找寻盛夏的位置。   流云从屋顶跃下,冲进东厢房,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皇后瘫软着身体,木然地流着泪,双手各抱着一名初生的婴儿,那两名婴儿紧闭着双眼,不哭不闹,菲儿搀着她,已经哭花了脸。   见到流云,菲儿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快带娘娘走!”   “小皇子怎么了?”流云察觉了异样,菲儿用口型告诉他“已经死了!”,泪如泉涌,流云不由得靠近盛夏,想要拿走她怀里的死婴。   盛夏却用尽全力避开,将怀里的死婴抱得紧紧的,“孩子别怕,谁也抢不走你们。”   菲儿忍着泪,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袄包裹着两具尸体,轻轻地说:“主子,琉璃宫着火了,我们快带小皇子们离开吧。”   盛夏的眼里才燃起一丝光芒,似乎恢复了些神智,将颈上的红玉取下来递给菲儿,“这场火来得正好,菲儿按计划行事。”   菲儿一怔,又瞧见盛夏摇了摇怀中的尸体,温柔无比地呢喃,“宝宝们好乖,娘一会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她才知道,主子根本就不愿相信两位小皇子已经死去……   “咻”的一声,火龙蔓进了东厢房,先是门槛,然后是珠帘,顿时屋内浓烟滚滚。   菲儿迅速从床底下拉出一具女尸,那女尸身上穿着皇后的衣服,脸上也似皇后般戴着面纱,隐约还能见到面部的疤痕,流云吓了一跳,确定皇后娘娘安好后才怒斥道:“菲儿,你这是做什么!”   “流云,你要想主子活着出宫,就不要再说废话。”菲儿一边为尸体戴上主子的红玉,一边转头看向流云“你先带主子和小皇子们出去,我随后就来!”   流云点点头,想先带皇后出去再来接菲儿,他迅速提着盛夏的右手,跃上屋顶,奈何从洋槐林间飞出数根银针,流云拖着盛夏速度变得迟缓,就在一根银针要碰触到盛夏的身体时,流云只好抱着盛夏在空中翻转。   “啊——皇儿!”盛夏本就身体虚弱,如今再经过这样的折腾,手里一松,怀中的尸体掉落回屋里,一下子就被火光吞没了。   “快放我下去救皇儿!”此时的琉璃宫已是一片火红的海洋,盛夏在屋顶上拼命敲打着流云的胸膛,流云点了她的昏穴,带着她跃入洋槐林间。   瑞颐果然在林子里,只不过易容成宫女的模样,她看流云抱着皇后走来   ,抽出软剑。   “上官流云,你还真是不自量力!”瑞颐想先想亲手结果了流云,再把盛夏丢进火海。   银针接二连三袭来,流云将盛夏放倒,轻巧地一一避过。瑞颐挑剑,流云怒不可遏,一招鱼贯逼得瑞颐后退了几步,又从左侧一剑挥下,瑞颐踉跄倒地,三两下拼斗她已显出弱势,但却不甘心,将素手放进衣袖,做好了投毒的准备。流云早有所察觉,这次他不会再上当,在瑞颐伸出手的那一瞬,他瞬移至瑞颐跟前,用她难以想象的速度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这时菲儿也带着包裹从火堆里逃了出来,瞥见大门处,宫人们正在救火,人群里好像有晏文钦的影子。   “主子怎么样了?”菲儿发现盛夏被点了穴道,怀里的死婴只剩一个,刚才在屋里,她便看见另一个死婴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进了火焰中。   “我没事,菲儿快,快去救孩子!”盛夏看着琉璃宫腾升的大火,望眼欲穿。   菲儿缄默了一会,俯下身安抚着盛夏,对流云说,“让主子睡吧。”流云抬手敲晕了盛夏。   “流云,你去前面找晏丞相,告诉他主子在这里,让他想办法送主子出宫。”   流云应声,很快将晏文钦带到洋槐林里,因众人都忙着救火,却也没太在意他们的踪迹。晏文钦看着盛夏沉沉睡着,怀里抱着死婴,心里明白了七分,皇上还是用了那服药。   “晏丞相,求你救救主子。”菲儿跪下。   “菲儿,你与流云用轻功将皇后带出宫外,我马上赶过来。”盛夏裙上鲜血淋淋,刺痛了晏文钦的眼睛,她一定很难过吧,晏文钦捏紧了拳头,少有的露出愤怒和悲伤的神情。   ps:是不是奇怪萧启瑞和晏十三都没出现呢,之后会说明哦。 ☆、宫乱7   倾世医后,宫乱7   疾驰的马车驶出承天门,宫外一处不起眼的路口边,菲儿和流云已等候在树丛林,这里也是晏文钦与流云先前固定的汇合地点。ai悫鹉琻   晏文钦停下马车,掀开珠帘,对丛林里的人唤道,“快把皇后抱进来。”   菲儿送盛夏进入马车,意要与她一块离宫,晏文钦却蹙眉,“菲儿,你必须留下。”   “晏丞相,菲儿想和主子在一起!主子的身子……”菲儿愀然泪下,按照计划,她也确实得晚一步出宫,但现在看着主子惨白的脸,她怎么能离开主子。   菲儿跪下来恳求晏文钦。   “晏文钦,你就带菲儿一块走吧。”流云也不经帮菲儿说话,她的每一滴泪都让他心疼……   晏文钦叹了口气,“这场火定然将那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了,皇上如何确认那就是皇后?唯有菲儿留下,皇上才会相信。”其实,晏文钦要的是让太后相信,只有太后相信那尸体是皇后的,天牧国的危机才能暂时解除。   于无涯那,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如此下去,南越国吞并天牧国是迟早的事。   菲儿一怔,瞧着晏文钦凝重的神色,一时语塞。他说得对,若皇上发现她不在宫里,定然会有所怀疑,那主子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晏丞相,主子身体虚弱,请你一定好生照料。”菲儿对晏文钦叩了三个头,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速速回去,皇上那,你们回宫后就去景殇宫找他。”晏文钦驾着马车离开,流云强行拖着菲儿跃上树梢。   宫里早就乱了,几乎所有的妃子都聚集在琉璃宫门口,流云和菲儿悄悄隐回琉璃宫里,假装是流云提着菲儿从大火中逃出来,菲儿手上、身上多处被火烧伤,却仍拼命地想回到大火中。   “主子,主子在里面!”菲儿悲痛欲绝,刚才隐约发现了流云气息的怡贵妃一脸怀疑,如果她推断的没错,他们刚进入琉璃宫并不久。   “我要去救主子——我要去救小皇子!”众人听她这样呼喊,惊讶不已,皇后生了?还是名皇子?   这火,燃得真是时候。   “皇上呢!?”菲儿望向四周,“求求你们找皇上来救救我家主子!”   “皇上啊,在贞贵妃那呢,怕是还不知道琉璃宫着火了!”怡贵妃望着这漫天大火,整座琉璃宫都要化为灰烬,若皇后真的还在屋里,那么必死无疑。   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得圣宠如何?生下小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葬生火海……贞贵妃恰好在此时自尽,真是有说不出的精妙。   勿须自己动手,就能除掉最大的敌人,怎么说也得向贞贵妃道声谢,“菲儿,你随本宫去找皇上!”   菲儿滴着眼泪蹒跚地站起身,跟着怡贵妃去了景殇宫,流云也随在后面。   景殇宫前,侍卫和宫人拦住了她们。   “放肆,没瞧见琉璃宫的大火吗?本宫要见皇上!”   侍卫却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   流云怒极,一脚踢飞了守门的侍卫,拉着菲儿越过怡贵妃,冲进屋子里。   “皇上,你好讨厌哦。”屋子里娇嗔连连,流云和菲儿一怔。   菲儿还是按计划敲了门,竭尽全力地哭喊着“皇上,琉璃宫着火了,主子和小皇子还在里面!”   屋里渐渐没了声响,菲儿以为皇上马上赶去救主子,可是——   “皇上,别这样,挠得人家好痒啊。”   “皇上!皇上!求你救救主子!”菲儿激动地用力敲打着门窗。   屋里怡贵妃一边娇喘,一边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了,若有人再敢来打扰,便命所有人停止救火!”   便命所有人停止救火……   菲儿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她终于明白为何主子铁了心地要离宫,这样的皇上怎么值得主子去爱,这样的后宫怎么值得主子留下,只是白白搭上了两位小皇子的性命。   菲儿跪在院子里,对天祈祷。莲花神女,如果你真的有灵,就请保佑主子   ……   流云情不自禁地抚着菲儿的肩膀,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怡贵妃伫立在不远处,目露透彻的寒光,琉璃宫失火,皇上竟然还沉浸在与贞贵妃的欢爱中,这太不寻常了。   “走吧,跪到明天皇上也不会出来的。”怡贵妃不免同情起皇后,难道皇上之前对她的恩宠都是假的?   流云扶起伤心欲绝的菲儿,走出景殇宫。屋里的渔玄舒了口气,抚摸着躺在她大腿上陷入昏迷的萧启瑞,以指尖划过他下颚完美的弧线,“皇上,从现在起你便是玄儿一个人的。”   原来,她假装自杀,萧启瑞来时她已点燃了加入花粉的沉香,并在唇上抹上一层安神散,照瑞颐的指示,趁着萧启瑞昏昏沉沉时,将银针刺入他的睡穴。   “夏儿,不要离开朕……”   “皇上别担心,臣妾不会离开皇上的。”夏儿也好,玄儿也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渔玄愿意付出一切。她熄了烛火,褪去衣衫,吻住萧启瑞的唇。   琉璃宫的大火烧了一整夜,清晨,晏十三才从宫外赶回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一片废墟,摇晃着崩溃的菲儿和疲惫的流云。   “皇后在哪!”   菲儿才发疯似得冲进废墟之中,“主子!”没了命似的翻找。   当她掀开一个断了的房檐,从底下捧出一个小小的干煸的尸体,狠狠抱入怀中,泪如雨下,“小皇子……”   众人唏嘘,晏十三也一同跃进废墟之中,在菲儿不远处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女尸已宛如焦炭,辨不出模样,身上的衣裳也全都化成了烟灰,反衬得她胸前的那抹红玉是那样的显眼。   晏十三停滞了动作,他不愿相信这女尸就是皇后!   “主子!”菲儿抱着小皇子的尸体跪在女尸边上,呜咽着。   “主子!菲儿对不起你!”在场之人皆跪下叩拜,皇后,真的就这样死了……   晏十三抬头望天,不让泪落下来,却发现头顶乌云密布,天牧国的天似乎变了…… ☆、此恨绵绵无绝期   倾世医后,此恨绵绵无绝期   车轮在狭长的村间小道上滚动,天边已泛起鱼肚白。ai悫鹉琻   一路花香芬芳,树影摇曳,晏文钦一脸凝重,琉璃宫突如其来的大火使得原本的计划提前,也不知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马车停在玉娆山脚下的一座村庄里,他在村口为盛夏提前准备一间四合院。推开木门,院子里,慕容宇负手而立,眉宇之间是志在必得的霸气。晏文钦随即转身回到马车上,想驾车逃离,而又有三名男子突然出现,将马车围住。   “晏丞相,交出车里的人,本王可以不杀你。”慕容宇眼里释放出无形的威压,他目的明确,只想带走盛夏,若是杀了晏文钦反而打草惊蛇。   “慕容太子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在下带家母在此处养病,马车之内并没有慕容太子要找的人。”晏文钦强作镇定,虽然掩饰已无用,但他就是死也不能让皇后落入慕容宇手中。   慕容宇冷笑一声,“晏文钦,你是聪明人,本王既然会在此处等你,你应该明白。”   晏文钦一脸平静,心中疑惑此事做得那样隐秘,是谁向慕容宇透露的消息,“慕容太子既然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谁,就更不该拦住在下,否则激怒了皇上,想必慕容太子是走不出这燕京城了。”   晏文钦拽紧手里的缰绳,伺机而动。   慕容宇挑眉,“本王倒是很想看看萧皇如何困住本王?”围在马车的三名男子嗤笑,咄咄逼人地望着晏文钦,其中一人拔剑走向马车。   “本王不想对晏丞相动手,若晏丞相不放心马车里的人大可随本王一起回到南越国。”慕容宇示意拔剑之人停下。   晏文钦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四人从四个方向围着马车,且四人看起来武功都不错,该怎么办呢?   慕容宇见晏文钦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就要往马车走去。   “慕容太子,实不相瞒,马车内的那个人已命不久矣,还请慕容太子高抬贵手,让她能够安心地度过余下的日子。”   哪知慕容宇走得更急,他担心得皱起眉头,他们拦下晏文钦这么久,马车内却那么安静,莫非她出了什么事?“晏文钦,若你执意与本王作对,休怪本王无情!”   晏文钦自知反抗亦是徒劳,但他只能拼死一搏,在慕容宇即将靠近马车时,他狠狠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快速奔向屋外,因为剧烈的晃动,盛夏和晏老夫人似都清醒过来,发出呜咽声。   跑出不足百米,慕容宇一跃而起,落在马车前方,另有一人停在马车之上,从后方突袭晏文钦,将他丢在地上,并控制住马车。   “慕容宇,她不是你有资格带走的人!”晏文钦摔得浑身似散了架,却仍奋力爬起来,目光骇人地护在马车之前。   “晏文钦,扶我下来。”马车里传来那轻柔温弱的声音,晏文钦一惊,回过头去。   只见马车的门帘被掀起,盛夏穿着血衣,怀里抱着死婴,面纱下丑陋的疤痕若隐若现。她的身子探出马车,却连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一个踉跄就要摔在地上,晏文钦和慕容宇都急忙上前扶着她,却是慕容宇抢了先,盛夏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时光仿佛被凝滞,慕容宇抱着怀中的人儿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慕容太子何必为难晏丞相?”盛夏眼色黯淡,面无生气,才开口眼泪便流了出来,她看着怀里的死婴,恨透了自己,为什么那时没有跟慕容宇离开,为什么要给萧启瑞机会害死她的孩子!   凶手!她也是凶手!   慕容见她这幅憔悴的模样,顺着她的眸光看见她手上的死婴,心中好似被剜去了一块,“夏儿,本王不为难他,你跟本王走吧。”   “多谢慕容太子的美意,但我哪儿也不想去。”盛夏泪眼迷离,她并不是哪儿都不想去,她只想去陪她的孩子。   “若你是担心体内的断魂散,本王自有办法为你解毒。”慕容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盛夏不为所动,就像一尊失了心、掉了魂的傀儡,只是流泪。   慕容宇不忍,将盛夏拦腰抱起,正要离去,突然属于利器的沉敛的乌光,带着不动声色的寒气,像秋夜的细雨随风潜入,轻轻一闪,从所有人眼前晃过。   盛夏竟然憋着一口气抽出了慕容宇腰间的剑!   br>“放了晏文钦。”她持剑抵在慕容宇喉间,慕容宇本是可以轻易逃脱的,只是他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她。   “娘娘,不要管微臣,你万万不能和他走!”晏文钦千算万算,没算到慕容宇会突然出现,若是皇后被慕容宇带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晏文钦,本王已经知道,有人要萧皇三个月内杀了莲毓皇后。”慕容宇深邃的眸里透出阴冷,“那个人还要萧皇将夏儿的尸体悬城三日!”   晏文钦不语,盛夏从他眼中看出了一切,泪凝滞住,持剑的手颤抖着。   难怪萧启瑞说会放她走,难怪萧启瑞要杀了她的孩子!萧启瑞!你怎么能这样狠心!盛夏无声的呐喊,“萧启瑞”这三个字化成三把利刃,反反复复将她的心上划了千刀万刀!   “皇后娘娘,老身这是在哪里啊。”这时,晏老夫人躬着身子探出马车,晏文钦大惊,“娘,快回车里去。”   慕容宇不想再多做纠缠,““本王不会透露她还活着的消息,这世上从此再没有莲毓皇后。”说完,又对三名男子说道,“你们将晏丞相和老夫人送回丞相府!”   一名男子将晏文钦点了穴道丢进马车里,另外两名男子驾着马车离去。   “若你伤他,我绝不会原谅你。”看着马车消失在暮霭里,盛夏用尽了力气,手里的宝剑掉落,将头深埋在慕容宇的怀里,哭却也哭不出来,当恨深入骨髓,就像断魂散的毒一样,时时刻刻都是切肤之痛。   如果死了,她再也不出幽兰谷。   如果活下去,此恨绵绵无绝期!   慕容宇隔着薄纱轻抚她的脸庞,吻住她凌乱的发,“夏儿,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再放开你。” ☆、他爱她,已无路可退   倾世医后,他爱她,已无路可退   深长幽邃的垂花巷中飘洒着倾盆大雨,荡漾的雨声从巷子深处隐隐传来,犹如一缕缕幽梦敲打心房。ai悫鹉琻   离宫后的第三天,燕京城张员外府中。   慕容宇走过树影清碎的花砖道,沿曲折游廊前行,迤逦向里屋而去。一路上不闻人语,只听得砖道上裙裾窸窣,间杂着环佩玎玲。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屋子里传来瓷碗着地的声音,劈劈啪啪,像砸在他的心尖上。   推开房门,半倚在榻上的盛夏仍虚弱的很,丫鬟模样的小姑娘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夏儿,这饭菜不合胃口吗?”慕容宇示意那小丫鬟先行退下,坐在床沿,握住盛夏的手,冰冷冰冷的,连想要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了。   盛夏淡漠地望着慕容宇,虽然她换了件干净的衣裙,简单地挽起了长发,但那双美眸却不再灵动,蒙上了一层幽幽的灰色。   “夏儿,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南越。”慕容宇已经接到父皇的密信,要他退兵,如此“莲毓皇后薨”的消息应该已传遍了天下。   “慕容宇,把孩子还给我!”这是三天里盛夏重复了无数次的一句话,醒来时,她便不曾见过孩子,虽然那孩子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她也要为他寻一处归宿。   慕容宇将盛夏抱进怀里,“夏儿,随本王回南越,本王便将孩子还给你。”   “慕容宇,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盛夏抽出手,闭上眼,不愿再看慕容宇。   她怎么这么没用,保护不好自己,保护不好孩子,甚至两个孩子死后她连他们的尸首都保护不好!   无界,你为什么要骗我来到这里?   她曾在梦中崩溃质问,无界却说,他什么都没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选择进入幽然谷,选择孤独了十年,选择代替渔玄重生,选择爱上萧启瑞……   盛夏已心如死灰。   突然感觉到什么,慕容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带上门走进院子里,一名素衣男子从屋顶上落下,停在他身边。   “西岩,如何?”   “主子,探听到了,明日便是萧皇的三月之期,晏文钦会把莲毓皇后的尸首挂在燕京城的门楼之上,悬城三日,必然会有百姓围观,那是我们出城的好机会。”   慕容宇点了点头,让丫鬟重新备下饭菜,由他亲自拿进屋里,在院子里的时候,他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夏儿,当听见房间里哀伤的呜咽,终于让他扛不住了。   盛夏因为疲乏已极,昏昏沉沉地睡去。朦胧中,她仿佛听到贞贵妃的轻语声,以及莫名的脚步声,接着,沉沉黑暗降压在她身上,她在黑暗中逐步下沉,愈坠愈深。然后魏国公、潼贵妃、萱乐一些朦胧的形影纷纷纭纭地呈现出来,仿佛走在水底一般,她感觉魂魄飘飘摇摇,在昏暗中四处漫行。   忽然,她就置身在了一片骤然明亮起来的火光之中,这是一片无边无垠的火焰的热海,熊熊的彤焰一股股冲天而起,仿佛是火海在无耻地不断伸吐舌尖**着压覆一切的黑暗。可是在这火的汪洋中,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被大火灼烧,他们的痛苦映现在她身上,她拼了命地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夏儿,别怕,有本王在。”慕容宇抱着全身战栗的她,仿佛春花舞弄,她缩了缩身子,只是诸般告老。隐约冰鲛夜明,他加重了力度,无奈一弹指间,有人用琴弓拉响了雨丝,一厢情愿,有人用嘶哑湮灭了记忆,两不相干。   盛夏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缄默着,恨恨的看着慕容宇。   “夏儿,随本王回南越吧,本王救活了你的孩儿。”   盛夏瞪大了眼睛,“嗖”地从慕容宇的怀里逃出来,用力地反握住他的大手,“你说什么!?”   “本王手上有一颗还魂丹。”   慕容宇言简意赅,他就是用这颗世上最珍贵的还魂丹救了夏儿和萧皇的儿子,只是为了将她带回南越。   “慕容宇,你……”盛夏清泪滑落,这些天她木然得哭都哭不出来,终于积压已久的伤悲和怨念悉数爆发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孩子还活着……   &n   bsp;“慕容宇……”盛夏无语凝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很紧很紧地握着他的手。   感谢么?真的很无力,那是世上最后一颗还魂丹。感动么,她凭什么?失了容颜又是残花败柳之身,他的情她怎么受得起。   “慕容宇……”第三声,慕容宇再也忍不住,隔着薄纱吻住了她的唇,任凭她的眼泪滴在他脸上。   他害怕,听到她说拒绝的话,他为了爱她,已无路可退。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皇上,饶了奴婢吧!”   任凭宫女哭哑了嗓子,萧启瑞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两名侍卫将宫女拖了出去,丢进死牢。   天牧国后宫,人人自危,这已是第十三名被打入死牢的宫女。   她只是在甘泉宫里点燃了萧启瑞常用的檀香,却不想那檀香和琉璃宫的一模一样。   皇后死了,皇上似乎没有明显的悲伤,只是突然变得暴戾,只要触碰到和皇后有关的东西或话题,都会挑衅皇上的神经,再添血腥。   宫人们说,仿佛四年前那个弑兄囚父的萧皇又回来了。或许皇上一直都是那个萧皇,只是因为皇后变得温柔,皇后走了,也把皇上的温柔带走了。   穿过屏风,甘泉宫里面通室明亮,雕花窗扇扇大开着,香炉被打碎,香灰散了一地。渔玄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就着轻薄的纱裙走进甘泉宫。   “皇上,该喝药了。”   渔玄怎么也不会忘记,三天前,当萧启瑞听到皇后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呼吸停滞了片刻,突然口吐鲜血,她还以为她就要失去他了。   “朕不喝。”   萧启瑞冷眼凝着渔玄,他从小就被太后种下了心蛊,心蛊毒发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下蛊之人操纵,另一种是蛊毒的寄生体丧失了生存的意志,催促蛊毒侵蚀本体。   他的毒发属于第二种,既然夏儿死了,他又为什么而活呢?   为这天下?没有她的天下,他要来何用?   玄儿的突然出现,让他混淆了自己的感情,可当真的失去夏儿时,他才知道原来夏儿才是他真正爱的那个女人。 ☆、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倾世医后,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昨日磅礴大雨,翌日却是天朗气清,水波初兴。ai悫鹉琻   秋日的阳光自薄如蝉翼的明亮云丝窗纱照进屋里,这窗纱轻薄如冰,仿佛凝聚了无数金光,屋子中因这光亮显得格外宽阔敞亮。日光悠悠照在屏风上汝窑耸肩美人觚里插着的几枝开的淡红色碧桃花上,那鲜妍的色泽令人见之倾心。   盛夏穿着银白的吹絮纶平衣,只挽一个扁平简单的圆翻髻,横贯一支镶珠银簪,换上了人pi面具,看上去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   “夏儿,本王还有事,不能与你一同走,过两日本王便与你汇合。”慕容宇将盛夏抱入马车中,为她将余发绕至耳际,临走前吻住她的眸,含着她的泪,她僵硬地往后躲,却被他抓住了双手。   “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慕容宇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掀开门帘跳下马车。   盛夏待慕容宇出了马车才长吁了口气,她不愿这样与他暧昧不清,但孩子在他手里,她怕惹恼了他。现在,那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她所有的希望。   不知是什么缘故,清早时,她为自己把脉,除了因为小产造成的气血不足,她体内的断魂散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经过这一场浩劫之后,她的整个人都是新的了。   到底是谁为她驱散了寒毒?是无界,还是慕容宇?她也没再多问,因为心里牵挂着那生死不明的婴孩,足以让她忘却了任何事、任何痛。   “西岩,保护好太子妃。”慕容宇的声音不大不小,盛夏听得见,微微抬起眼。   “是,主子。”西岩沉稳,又知事故,有他保护她,慕容宇还是很放心的。   他们出发时,已过晌午,慕容宇带着另外两人不知去向何处。秋风徐徐,簌簌吹过路边泛黄的树陰,那种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恍然是一种令人愉悦的声音。而盛夏的心,并不欢轻松。   “老夫人,前面拥堵,需缓些前行。”马车停了下来,盛夏透过帘子的缝隙睨见人群纷涌地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他们的脸上荡漾着悲伤,像是在奔丧,穿着素衣,挎着祭品。   盛夏还不知,她那烧焦了的“尸体”在晨曦初升时就被挂在城楼之上,那来来往往的素衣百姓,大多是前去祭典她的。   不论萧启瑞给了她什么罪名,那些燕京城的百姓笃信她就是莲花神女,且对她作为天牧国皇后期间所做的那些事感怀在心。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皇后会冒着风霜为百姓们摆医摊,又有哪个皇后会化身郎中去救治患着瘟疫的百姓?   唯有他们的莲毓皇后这么做了。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马车走了足有半个多时辰,越临近城门口是越是感觉得到漫天的伤悲压城。   “马车内是何人?”守门的侍卫将西岩拦下,西岩堆着谄媚的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里边是我家老夫人,乡下的侄子病了,她去看望。”   侍卫掀开门帘,易容的盛夏低着眉目,脸上的疤痕已被人pi面具遮掩,她没开口说话,侍卫想问什么,西岩悄悄按住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碇碎银子,“官爷,老夫人体虚受不得风。”   侍卫收了银子,立刻放下门帘,示意放行。   马车出了城门口反而寸步难行了……   官道上、城楼边,满目望去皆是身着素衣的百姓,成百上千人聚集在此处却没有喧哗,只是天空凝着一片氤氲和呜咽,和这好天时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更看得人心里沉郁。   盛夏掀开手边的帘子,顺着他们跪拜的方向望向城楼。   呵,那不是她么?天蚕丝制的凤袍披身,凤冠覆在烧焦了的头颅上,一根红绸缎将她悬挂在城楼之上,灰色的城楼更映衬了这样明艳的色彩,仿佛这扇门便是地狱的入口,妄入者的下场就与她一样。   这样丑陋的尸体连她看着都心生厌恶与恐惧,不愿再去看第二眼,而这些淳朴的百姓们却仍对着她的“尸体”祈祷、叩拜。   “我听说莲花神女以身救国,为了黎民百姓遁入阿鼻地狱,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神女她一定是回仙界了……”   “听说南越国不打了,退兵了,都是神女   的功劳啊!”   细细的碎语入耳,已泛不起她心中的波澜,放下帘子那一瞬她瞥见瞧见远方山丘上的几抹身影,心里一窒,对着西岩道,“停一下。”   西岩虽然谨慎,却仍是停下马车,盛夏并没有下车,只是坐在窗边凝视着山丘,晏文钦带着卫子琪和雪狼站在那儿。   他似乎知道她今日出城……   卫子琪抱着雪狼伤心地哭泣着,雪狼静静地望着马车,盛夏几乎肯定,雪狼发现了她,还好它却没有朝着她扑过来,否则定然会引人侧目。   “走吧。”盛夏还是放下了帘子,终须一别,他们的情怕是此生都还不了了。   马车驶出燕京城,驰骋在官道上。   去年初冬,她十里红妆入宫门,今年初秋,她一身狼狈逃离了燕京,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嗷呜——”狭长的狼嚎惊吓了拉着马车的骏马,惊慌地马蹄使得马车左右摇摆。   盛夏掀开门帘,西岩正拔剑,雪狼挡在路中间,嘴里叼着一张宣纸,拦住了马车。   “别伤它!”盛夏在西岩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蹒跚地走到雪狼身边,虽然她的容貌变了,体态变了,但雪狼仍嗅出了她的气味,亦不敢亲昵地靠近她,只将那宣纸放在地上,“呜呜”了两身,窜入草丛中。   雪狼,是怕她被人发现……   盛夏拾起宣纸,回到马车里,任西岩驾着她往另一个国度赶去,那里她的孩子在等她。   平静地打开宣纸,看得出,晏文钦在提笔时,笔尖一颤,一滴浓黑的乌墨直直落在雪白纸上,似一朵极大的泪。柔软薄脆的宣纸被浓墨一层层濡湿,一点点化开,好像他的心也跟着潮湿了。   他只写了一句话,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兵不血刃1   倾世医后,兵不血刃1   兵不血刃   三年后,九月的凉风,浓了桂香,红了枫叶霜。ai悫鹉琻   天御国程溪镇,南越大军兵临城下。陈荣显挂帅,西岩为先锋。   程溪镇离天御国的都城刺桐城不足百里地,拿下程溪镇,刺桐城便又失去了一道屏障,看来天御国会是三国中最先消亡的……   “将军,你看,城下好像有个人。”程溪守将魏环正与部下在门楼上查探南越国的驻军,突然有守卫发现城楼下方躺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别管了,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魏环蹙眉,凝视着不远处南越国的军营,这几个月来他们所向披靡,连破十城,无人可挡,他小小的程溪镇又该如何与他们抗衡呢?   一阵清风袭来,魏环不经意地一瞥。   那抹白色身影原来是一名纤弱的女子,风撩起她所带着的面纱,面纱下是宛如玉琢的精致容颜,她阖着双眼,脸色苍白,更催生了魏环的爱怜之心。   几乎没有犹豫,魏环大喝一声,“快,打开城门。”   守卫们一愣,却也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悄悄在城门开了一个小口,魏环亲自出城走向那女子。   当他走到女子身边,俯下身将女子扶起,那女子却仍在昏迷中,而他也看清这究竟是怎样绝美的女子,眉黛幽然,肌肤胜雪。   “姑娘,醒醒。”魏环甚至忘了他身处城外,对面就是那十万南越国大军。   那女子羽睫闪动,眼皮微微张开,眸中含泪望着魏环,“大人,这儿是程溪镇吗?”   “是的,你怎么会晕倒在此处?”魏环的大手贴着她的柳腰,因为她的轻轻晃动,摩擦了他的手心,以至于他紧张得出了汗。   其实魏环本就爱好美色,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却独独对眼前这名女子心动不已。   “小女子是柳城人,此番柳城被南越国攻破,小女子失了丈夫……”那女子嘤嘤落下泪来,“我只好来程溪投靠亲戚,却见城门紧闭,又因为赶路已多日未休息好,想必是因为如此才晕倒了。”   原来是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在下是程溪守将魏环,姑娘不如先随在下入城。”那女子酥酥软软的话语像是粘稠的冬蜜灌入魏环的心间,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黏在了一起,再没有心思想别的什么事。   “小女子就先谢过将军了。”那女子主动勾住魏环的脖子,将头倚在他的胸膛上。   魏环将那女子拦腰抱起,进入城内。   守卫们见将军抱进来一名女子,皆吃惊不已,但知道将军就好美色,便也不敢多言。   “你们守在这里,本将军去去就回。”说罢,魏环就将那女子放在马上,随后自己也骑了上去,一路疾驰来到将军府。   魏环备下美酒佳肴招待佳人,那女子时而向他温婉地道谢,时而哀怨地向他讲述心中苦闷,俨然已完全信赖于他。“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说着说着,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   “举手之劳,姑娘不用放在心上。”魏环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极有冲动将她拥入怀里,“若姑娘不嫌弃,不如以后就跟着本将军吧。”   魏环信心十足,他堂堂一名天御国的将军向一个小寡妇求亲,哪有不成的道理。   果然,那女子先是一愣,破涕为笑,站起来福了福神“小女子哪敢嫌弃,能伺候将军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午膳刚过,魏环便迫不及待地抱着白天捡来的小美人进了里屋,放下轻纱罗帐就往她身上压上去。   “将军,轻点。”   那女子娇嗔不已。   “小美人,本将军会好好疼你的。”   魏环凑了上来,想吻上她的唇却被她灵巧一躲,扑了个空。   “将军,怎么这样心急。”那美人儿指着魏环身上的军服,“这身衣服都还没脱呢。”   魏环大喜,立刻从床上爬下来,三两下解下军服,又把军服内的令牌压在床头,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床上的人儿舍不得移开。   “小美人,我来了~”床上的美人娇喘连连,任由他抱住,双手亦主动环着在他颈间。   魏环的大脸贴了上来,大手在她腰间不安分的抚动,抚着,抚着,便停滞住了,随后滑落在床上,似乎整个人像死猪一样狠狠压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唇际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轻轻把魏环从身上推开,将床头的令牌收入怀里,又从袖子中掏出一粒药丸喂入魏环嘴里,这才拔下扎在他颈间的银针。   “我替南越国的将士和程溪镇的百姓谢谢将军的令牌了。”   女子眸光清澈,灿若星辰,那张脸娇俏可人,妩媚至极。她打开窗子,点燃手中的信号棒,“砰”的一声惊扰了午后的飞鸟。   除了等候在成外的南越国探子,谁也不会太在意这一莫名的声响。   ————盛夏专业分割线————————   “于无涯的军队到哪了?”   “探子说他们已经抵达了临潼县,属下推断他们明日就会开始攻城。”营帐中,陈荣显和西岩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临潼县距离刺桐城也非常近,如此两国进度相当,谁能最先攻进刺桐城还不一定。   十个月前,南越国从西方进攻天御国,随后天牧国则从南方进攻天御国,两国并没有结盟,各打各的,天御国被两面夹击,应对无暇,如今大半领土已被两国占去,唯有这都城成了两国争夺的核心。   “不知二夫人那儿怎么样了?”西岩隐约有些担心。   “放心,今夜便能见分晓。”陈荣显却对她信心满满,他们一路从雪域打到程溪,若不是有她定然不会这般顺利。   “报,将军,探子回来了。”守在将军府里的探子看到信号棒便匆匆返回军营。   “如何?”陈荣显虽说放得下心却心急得询问。   “二夫人成功了!”探子细想了一下,没敢把在将军府里看见的景象汇报于陈荣显。   “很好,今夜按计划进行!”又对西岩交代了一句,“进城之后先找到她。”   西岩应声,他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用什么招数让魏环这么快就交出了令牌。 ☆、兵不血刃2   倾世医后,兵不血刃2   夜幕垂临,程溪城一片静谧,百姓们知道要打战了,纷纷紧锁着家门,连灯火都不敢多点,生怕遭了株连。ai悫鹉琻   守候在屋里的女子凝着窗外的皎月,终于动了动身子,将那死猪似的魏环在床上放好,为他盖上被子,打开房门,悄悄退了出去。   “将军呢?”魏环的部下将那女子拦下,眸中带着怀疑。   “将军睡下了,承蒙将军厚爱,收了小女子,小女子今后定然会好生服侍将军的。”吐气如兰,媚眼如丝,魏环的部下也不由得为之心动,便不再拦她。   那女子嫣然一笑,转身往将军府外走去,骑上门口的骏马,直奔城门口。   城门口正传来一片吵杂声,城外有五人推着一车行囊吵着要进城。   “我闺女已经在城里了,军爷求你行行好,放老身进去吧!”一名老妇抹着眼泪,躬着身子恳求道,奈何那些守将的心都是石头做的,连理都不理她。   秋夜有些许微凉,那女子驾着骏马在无人的街道上驰骋,宛如是画中人。   “将军有令,打开城门。”   女子停下骏马,伸出素手从怀里掏出魏环的行军令牌,展示于众守卫。守卫们见了令牌一时怔住,按理说这样关键的时刻是不能开启城门的,可那女子却说是将军的命令,怎么办?   这时,城门外又传来一老头撕心裂肺地呼喊,“女儿啊,你怎么不等等你爹娘和的弟弟们呢,难道要我们在城外饿死不成啊!”   女子听到这呼喊,愀然泪下,晶莹的泪珠在火把和月光的照射下好似打磨过的珍珠,一滴一滴都金贵无比。   “爹,女儿在这里!”城门“咚咚”响个不停,守卫们迟疑着不敢开门,那女子呜咽着下了马,扑在城门口伤心哭泣。   “各位军爷,求求你们放小女子的家人进城吧。”说罢又举起了令牌,“这真是将军给我的,我已是将军的六夫人……”   众守卫看她哭得伤心,本就于心不忍,又听到她说将军收她作了小妾,且拿得出将军的令牌,更不敢得罪,便请示副将,副将见了令牌当即同意打开城门。   “谢谢各位军爷!”那女子巧笑倩兮,仿佛春天里的桃花,沁人心脾。   城门外老妇和老头还有三名年轻男子费力地推着一车行囊,守卫们被那女子吸引却也没太在意。   “不好啦!南越国进攻了!”守在城楼上的副将发觉有异,大声喊道。   不等他话音落下,推着行囊的五人纷纷揭去人pi面具,从行囊里拔出银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口的四名守卫击倒,又跃上城墙擒住了那副将。   “你家将军已被我们的人喂下了毒药,我看你们还是快快束手就擒的好!”说话的是西岩,他将副将交给另外一人,飞身停在城楼下方,对着那女子恭敬地说道,“二夫人,属下来接你回去。”   “切莫伤了百姓,若这些将士愿意放下武器的便也放过他们吧。”那女子目光温柔,扶起倒地的一名守卫,“南越国之势无人可挡,诸位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了!”   刹那,西岩的剑就抵在那守卫的颈间。   “我愿意投降,别杀我!”那守卫一怔,丢了武器,跪在女子面前。   “二夫人,将军随后就到,你与我先走,还是在此等候将军?”西岩顺着女子的眸光望去,陈荣显正摔着一小队兵马急速奔来,已接近城门。   “谁都不准走!”   一声怒喝,震惊众人,魏环带着将军府的部下赶到了城门口。   “你到底是何人?”   魏环目光灼灼盯着那女子,他一生流连花丛,没想到却在战场上吃了女人的亏!   “我叫顾以微,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   顾以微一挥衣袖,凌厉的目光已和刚才清隽的模样迥然不同,让魏环心惊,他刚才竟然想要对青云将军的二夫人……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青云将军需要靠女人取胜!”魏环的部下鄙夷地说道,立刻被西岩踢下了马。   “青云将军若真想   攻城,不需三日程溪镇必破。”西岩看了魏环一眼,他神色紧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西岩继续道:“若不是二夫人心善,不忍见程溪镇血流成河,才想出一计,只求兵不血刃拿下程溪。”   魏环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以微,这计谋竟然是这个女人想出来的!?   兵不血刃!若不流血怎还叫做战场!   僵持之间,陈荣显率兵赶到,程溪镇的守军已全然没了抵抗的意志,听到陈荣显作出一概不究的承诺后纷纷弃械投降。   魏环见大势已去,不得不俯首称臣,陈荣显却持剑怒气冲冲地走向他。   “将军,不关他的事。”顾以微挡在魏环身前,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放了他。”   陈荣显收了剑,一把揽起顾以微,骑上马扬长而去。   远处飘来一句,“西岩,程溪就交给你了。”西岩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能把青云将军治得服服帖帖的人也只有二夫人。   月色如水,马上的两人谁也没说话,陈荣显耐不住性子,唤了一句,“主子,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天牧国已至临潼,他们步步紧逼,若我们按常规的攻城之法根本抢在于无涯之前到达刺桐。”顾以微眯起美眸,“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两张雪域地图吗?”   陈荣显不再说话,骏马直入军营,停在将军帐外。   “主子,你先歇着,我先将程溪镇里的军民安顿好。”陈荣显牵她下马,她的手是温热的,让他觉得心安。   顾以微报以微笑,陈荣显总是担心她,像极了一位故人,那位故人,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回到营帐,她坐在铜镜前,解下黏在脸上的人pi面具,三年了,在人前她都是以这副容貌出现。   铜镜中映着另一副绝美的容颜,光洁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比那人pi面具还要美上三分,   最近,无界催促得愈发频繁,似乎仙界已有大事发生,她不得已随军前来寻找雪域地图,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开启了通天门后,她就可以不再参合纷扰的世事?   顾以微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静静地,又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回忆是伤人,但她害怕,害怕自己再重蹈覆辙,更害怕忘了自己是谁…… ☆、直取刺桐城1   倾世医后,直取刺桐城1   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程溪镇,南越国的将士们士气更胜,嚷嚷着要继续进攻下一座城——卫阳城。ai悫鹉琻   顾以微没有加入众人的欢腾,而是踱步走在军营附近的河边。   这里有一片石榴林,石榴红了,又因了秋风萧瑟,虽是夜里,花瓣儿,花蕾儿仍在天上不停地旋转着,盈满了一隅秋意。   漫天飞扬的秋色里,她散落的长发上沾染了几片浅黄色的树叶。跟在她深厚的陈荣显眯起眼,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看着她有些焦躁不安地仰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冬天好像又近了一些。   “主子,你在担心什么?”陈荣显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她身上。   “去年冬天,三国遭受千年一遇的雪灾,我怕我们若不再快一些,这天就要变了。”顾以微裹紧披风,因为三年前小产之后没有好好地休息,到底是落下了一些病根。   “将军,你说我们真的能找到天擎山吗?”顾以微望向陈荣显,这个男人在人前是她的夫君,在人后则是她的属下,也是她最信赖的人。   当年,“莲毓皇后薨”的消息传遍了三国,陈荣显本想潜入天牧国杀了萧启瑞为她报仇,却截获了慕容宇将她带回南越国的消息,他迅速从雪域折回南越国的都城平昌城,并与慕容宇达成协议,得以与她见面。   见到她时,她被慕容宇藏在城里一处隐蔽的庄园里,抱着她那初生的孩儿,脸上不喜不怒。   “多谢青云将军当日的救命之恩。”她是这么对他说的。然后陈荣显跪在她面前,缓缓地向她讲述了千年前陈家与莲花神女之间的渊源,以及后来陈家世世代代是守护莲花神女后人的故事。   “莲花神女与墨慕白留下了一个女儿,顾涟漪是神女的后人,你也是。”   虽然她曾向陈荣显解释过幽然谷里的事情,但是他却认准了她,也因为她是无界选择的开门人,貌似千年前,无界也曾在临天大陆出现过,至少在陈家的家谱中对无界歌功颂德。   只是陈荣显又告诉了她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其实早在千年前莲花神女的女儿墨无衣就已尝试过打开通天门,失败之后便把这一项任务代代传了下来,无奈千年之后通天门仍然没有打开,这从中作梗者便是青鱼(莲花神女的婢女)的后人。   千年前结下的恩怨,千年后仍然解不开,倒苦了三国的百姓。   “主子,刺桐城近在咫尺,墨皇那里有天牧和天御两国的雪域地图,再加上慕容太子手上的地图,寻得天擎山并不是难事。”   顾以微没说话,思虑的眉眼凝着刺桐城的方向,陈荣显立于她身侧,想要伸手帮她摘下青丝上的落叶,却又不忍惊扰了她。   “我们不去卫阳城,明日可直取刺桐!”良久,顾以微转过来望向他,“慕容宇前几日来信,说他不日就会抵达程溪,待他到时由他率领柳城、程溪的将士去攻打卫阳。”   陈荣显思量了一番,绕过卫阳直取刺桐确实有些冒险,卫阳城和刺桐城皆有重兵把守,稍有不慎便是腹背受敌,此举是在博弈。   “将军,时不我待,更何况天牧国步步紧逼。”顾以微一脸决然,况且她不想再与天牧国的任何人碰面。   “是啊,晚上探子来报,于无涯竟然乘天黑发起进攻,仅三个时辰就已经拿下了临潼县。”陈荣显叹了口气,“如此看来,也只能直取刺桐城。”   “将军府可有消息传来?”顾以微缓了缓神色,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无虞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属下交代过夫人一定照顾好无虞,主子可放心。”无虞从小在将军府长大,人人都宠着他,自是不会有什么事。   “回去吧。”顾以微走进撩人的夜色中,她一如既往地沉郁,因为总是感觉不到自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像无界所说的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开通天门,那么她曾经和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罢了,纷扰难解。   ————陈荣显专用分割线————   翌日,陈荣显将十万大军分为三部分,他与顾以微率七万兵马前往刺桐城,西岩带两万兵马攻打卫阳以乱其视线,另外一万兵马留守程溪镇,等待慕容宇的到来。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战马嘶鸣,前方不知又会是如何惨烈的情景。   由于陈荣显特地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山道通往刺桐城,待刺桐城守将常子危收到探子的情报时,南越国的大军已如洪水般涌来。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去卫阳城了!?”就在几个时辰前,常子危才收到卫阳城的战报,说是第一波攻击挡下来了,但是漫山遍野都是南越的军旗,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他还拨了一万兵马前去支援,可这会儿南越国的大军怎会出现在刺桐城外?   “将军,陈荣显狡诈,使得是声东击西之法。”天御国的老将卫道夫捋着胡子道,“但他的大军既然分成了两拨人,现在进攻刺桐城的兵马应该不足十万人,我们城中有十二万兵马,又何必惧怕于他?”   “卫老分析得有理!”常子危听了点头称是,微微放下心来,“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呜——”   战号嘹亮,战鼓齐鸣,刺桐城的守将各司其责,弓箭手占据高位等待着南越国大军的进攻。   城楼前是大片的荒地,尘烟潇潇,秋风起,漫天黄土迷蒙了双眼,一触即发地战争压得所有人心中忐忑。   陈荣显却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整装待发,凝着城楼上常子危,此人刚愎自用,摇摆不定,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整整一个下午,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直至夜幕降临,南越国大军便就地安营扎寨,燃起篝火。这让常子危不免有些得意,好似青云将军也怕了他,不敢轻易进犯。   晚膳时分,常子危多喝了几杯,却听到探子来报,在城楼上发现了一个断线风筝。他惊觉有异,接过风筝仔细查探了一番,竟发现风筝的边缘隐约能摸出几行小字。   “慕容太子将临,速取常子危首级”   常子危顿时酒醒了七分,狠狠折断了风筝,刺桐城内竟然有通敌的内奸,他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   “这风筝是在哪里拾到的?”常子危目露阴狠。   探子不明所以,只道:“是在卫将军的守区。”   “叫卫道夫来见本将军!”常子危本就对卫道夫心存芥蒂,卫道夫是军中老将,威望高过他不知道多少倍,故常有下属有事直接向卫道夫请示,让他很没面子。   卫道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来议事厅,常子危将风筝丢在地下。   “卫老瞧瞧,你可识得这风筝?”   卫道夫问道一股酒气,又见常子危莫名其妙仍出一个风筝,不禁面露愠色,“常将军这是何意?老夫怎会识得这风筝?”   常子危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怒火充斥着脑门,往日里对卫道夫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你个老不死的,竟敢通敌卖国,还想杀了本将军,看本将军先杀了你!”   常子危抽出宝刀就往卫道夫身上砍去,卫道夫以为他喝醉了酒,不愿与他多纠缠,反而更激怒了常子危。   常子危浑身焦躁无比,连续砍了几刀都没砍中,大喝一声:“来人,将卫道夫这个叛贼拿下!”   “你凭什么说老夫是叛贼!”卫道夫见将士们都涌进屋里,面子上挂不住,便要与常子危对质。   常子危却心烦意乱地理不清思绪,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杀了卫道夫,杀了卫道夫……   便又举起宝刀,这一次卫道夫没有躲闪,“你要杀老夫就来吧,老夫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下这个手!”   哪知常子危刀起刀落,真的砍下了卫道夫的头颅。   就在这时,卫道夫的部下匆匆赶来,手里亦拿着一个风筝,瞧见卫道夫已身首异处不禁怒火冲天。   “常子危,你身为天御国护国将军,竟然和南越国串通一气,谋害忠臣!”来人纷纷拔刀,刀锋向着常子危。   常子危杀了卫道夫正在兴头上,哈哈大笑起来,“本将军杀他还需要和南越国联手?你们也太看不起本将军了!”   卫道夫的部下将风筝丢到常子危面前,“这风筝就是你卖国求荣的证据!”   “什么!”常子危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心中突然漏了一拍,蹲下身子抚摸着风筝的边缘,果然也绣着一行小字。   &n   bsp;“杀卫道夫,换将军位”   常子危瘫坐在地上,“糟了,中计了!”   但见那卫道夫的部下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常子危,受死吧!”   常子危狼狈躲闪,想要开口解释,奈何那些人像刚才的他一样,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   不足一刻钟,常子危身重十多刀,被砍下头颅,血腥味弥漫在议事厅内,天御国就这样白白丧失了两员大将。   而刺桐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在陈荣显与顾以微的预料之中。   那风筝是陈荣显放的,而风筝上的药粉是顾以微调制的,强强联手,自当是旗开得胜。 ☆、直取刺桐城2   倾世医后,直取刺桐城2   “陈荣显怎么能这样纵容她!”   慕容宇抵达程溪镇后并没见到预期中的顾以微,忍着怒气率一万兵马赶来卫阳城与西岩回合。ai悫鹉琻   “主子,我倒觉得二夫人神机妙算,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西岩已经收到常子危和卫道夫身亡的消息,此时天牧国中再无大将,预计不出两日,刺桐城便能攻破。   “哼。”慕容宇一脸不爽,南越国势如破竹直捣刺桐,全国上下对青云将军赞不绝口,早知道如此他便亲自带兵出征,才不让陈荣显捡了这个便宜。   更何况,还能日日夜夜与她相对……   “主子,你怎么会来前线?”西岩疑惑,皇上正打算传位于太子,照理说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更应该守在都城才是。   慕容宇唇际微微扬起,想起十个月前。   将军府中,银装素裹,漫天飞雪下了整整十日还未停歇。   顾以微站在微阁长廊处,忧心地望着天上的雪,屋子里,无虞在榻上睡着午觉。   “夏儿。”无人时,他还是喜欢这样唤她,顾以微是人尽皆知的将军府二夫人,而盛夏是他心目中的太子妃。   是的,就算她为了躲避他,成了陈荣显名义上的二夫人,他也不会放手。   “殿下。”顾以微回头看了慕容宇一眼,三年了,他还真是痴心不改。   “父皇说,待着场大雪结束,就要为本王挑选正妃。”慕容宇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看那白雪落下。   “恭喜殿下。”顾以微的世界是静谧的,而她的一颦一笑却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   他将她转向她,“夏儿,你当真不在乎?”   “那殿下觉得我该在乎什么呢?”顾以微的黑瞳里平静如水,映着慕容宇受伤的神情。   “你明知本王的心意。”慕容宇不明白,她的心怎么和石头一样硬!   “以微多谢殿下错爱,但以微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话不知道对慕容宇说过多少次,连顾以微自己都觉得脸红,再找不出其他的拒绝他的借口。   他确实待她很好,待无虞很好,又三番两次地救了她,可她无法接受他的这份情。   “是不是错爱本王自己明白。夏儿,本王可以等,待南越攻下天御国的那日,你再给本王答复。”   到了那时,他便是南越国的君主,是凌驾于萧启瑞之上的霸王,足以配得上她。   顾以微浅浅一笑,“只怕到时候又要让殿下失望了。”   让慕容宇没想到的是,还未等到登基大典,陈荣显仅用了十个月就打到了刺桐城,他心里惦记着她的答复,也担心她的安危,便一路追来。   ……   “还要多久能破城?”   慕容宇抵达时,卫阳城已经收到刺桐城的战报,知道西岩兵马不多,一时间气势大涨,拼死抵抗。   “照这样下去,很难说。”西岩想,破城倒不是主要的,只要拖住了卫阳城的兵马就算完成了任务。   哪知慕容宇立刻黑了脸,他想要立刻见到顾以微!   “今夜必须拿下卫阳城!”   西岩听完慕容宇的计划,有些无语,先前慕容宇还在责怪二夫人太冒险,此刻他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边,陈荣显和顾以微也在商讨破城之策。   听闻刺桐城的副将刘旭升任守将,这刘旭年纪尚轻,平日里都是跟着卫道夫和常子危混饭吃的,现在要让他来守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上任第一天,便将城楼上安排了密密麻麻的守军,用人墙铸成铜墙铁壁。   “硬拼的话我们没优势。”顾以微蹙眉。   “探子来报,刘旭将看守粮草的将士都调来守城了。看来刘旭以为只要我们进不了城,粮草就不会出事。”陈荣显不屑,继续说道,“今夜,我率队潜入刺桐城,烧了他们的大本营!”   顾以微点点头,“甚好,其余的人从正面攻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她却又蹙眉,   如此定然会有较大的伤亡,“速战速决,最好能擒了刘旭!”   陈荣显明白她的意思,答应下来,准备走出营帐去挑选突袭的人员。   “小心些。”身后传来她温软的话语,让他心间开出一片桃花。   秋夜微凉,天干气躁。   守了一天城门的刺桐城守军难免有些疲惫,但刘旭却连晚膳都不许他们去吃。待到月上树梢,南越国的大军好像仍没有动静,刘旭便也呆不住了,下了城楼回到军营里。   半个时辰后,漫天火光照亮了刺桐城门,南越国的大军开始进攻,刺桐城的守军反应还算迅敏,攻击手对着光源放出了不下千支弓箭,然而火光仍没有减弱的迹象,快速向城门移来。   原来南越国的将士们推着板车,板车上堆着高高的稻草,火把就插在稻草上,刺桐城的弓箭悉数射入稻草中,少数几只射偏的反而伤到了南越国的将士。   不一会儿,兵临城下,南越国的将士抬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撞击着刺桐城门。   “咚——”一声巨响,城门微动。   刺桐城的守军大惊,呼喊道“快,上石块!”   而此时跟在南越国步兵后面的弓箭手也已经抵达城门口,对着城楼上一通乱射,几乎没有射不中的,谁让他们人挤着人,目标太多!   正在营中用膳的刘旭收到了消息,一口米粉还卡在喉咙中,陈荣显的利剑就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陈荣显一剑封喉,其余人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和兵器库。   “不好了!军营着火了!”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刺桐城,城楼上的守军一时怔住,这时候陈荣显提着刘旭的首级跃至城楼瞭望台。   “看好了,你们的将军已死,粮草已烧,注定了败局!若你们还要负隅顽抗,本将军不在乎多杀几个!”   说罢就将刘旭的头颅丢在城楼上,沿着城楼滚到刺桐城的守军中,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着实骇人。   “我投降!别杀我!”   “我也投降!”   ……   与此同时,慕容宇和西岩成功诱敌出城,一场血战灭了半数敌军,成功拿下卫阳城。 ☆、渔玄的回忆1   倾世医后,渔玄的回忆1   朝阳在薄薄的云层中缓缓移动,天空若明若暗。ai悫鹉琻冷薄的雾气在四周弥漫着,给刺桐城前面的荒林增添了些许神秘和凄凉。   疾驰的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被惊醒的飞鸟纷纷腾空而起,然后结伴逃向更深更密的荒林上空。   “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他怎么来了……”陈荣显无语,前一会才刚收到探子的消息,说是慕容宇和西岩夜袭卫阳县,这会慕容宇却到了刺桐城,看来卫阳已经成功拿下,而他这马不停蹄地赶来肯定是为了来见顾以微。   陈荣显回到城外的军营中,顾以微也是一夜未眠,正在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将军。”那士兵见到陈荣显立刻坐正了身子,变得拘谨。   “夫人,你出来一下。”陈荣显一脸严肃,语气却是极温柔的,惹得周围的士兵窃笑,陈荣显剑眉一扫,大家便又噤若寒蝉。   “好了,这几日还不能走动,多休息。”顾以微对着士兵笑了笑,便和陈荣显一同走出伤兵营。   顾以微伸了个懒腰,天已透亮,云雾散去,看来今日又是个好天气。   “主子,慕容宇来了,在刺桐城里。”陈荣显并不喜欢慕容宇,奈何他是顾以微和无虞的救命恩人,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走吧,毕竟他是太子,多少给点面子。”顾以微骑上马往刺桐城里奔去。   陈荣显跟在顾以微身后,看着她一脸无奈,只觉得好笑,慕容宇彻夜未眠地赶来,却一点不受主子待见。   清风拂面,慕容宇正立于刺桐城楼之上,目光凌冽地望着城下。   天御国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马上就要轮到天牧国了。   萧启瑞,这一次本王定要你俯首称臣!   一抹素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顾以微骑在战马之上,三千青丝在风中摆动,一双美眸笃定辗转,流连着隔世的伤悲,和无比的坚强。   她瞧见了他,露出一抹笑,他知道她的笑是不带感情的。   无妨,即便她是千年寒冰,他也会用他最温暖的怀抱融化她。   慕容宇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在空中一个华丽转身,坐在顾以微的马上,从身后环着她,将薄唇贴在她的发上。   “夏儿,多日未见,你还好吗?”慕容宇温柔的气息荡漾在她耳际。   陈荣显怒极,想上前将慕容宇踢下马,却听顾以微说,“我很好,劳殿下挂心了。”   陈荣显便收了手,若主子没想赶他下来,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主子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自此,三人再无话,未入城,陈荣显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战马让给慕容宇,自己则率着五千人马突袭天御国皇宫。   “殿下,西岩怎么没与你一同前来?”顾以微见慕容宇的紫袍上血迹斑斑,猜想他们定然是经过一场苦战,不由得担心起西岩的安危。   “本王让西岩去回关拦截天牧国的军队,刺桐城也派了三万人前去支援。”顾以微点点头,到底是慕容宇考虑得周全,却不曾想到,他这般积极地拦住于无涯是有目的的。   安顿好降兵,又简单地部署了守城的任务,刺桐城的城门再一次被关上。   “轰”的一声,似宫门崩裂的声音,城西一股浓烟升起,厮杀声若隐若现,顾以微寻声望去,心里百感交集,十个月的血战为的就是这一天。   “夏儿,随本王去会会墨皇。”慕容宇不由分说将顾以微提上马,和她同乘一骑往硝烟处赶过去。   天御国皇宫,已成人间地狱。   宫门口、阶梯上、长廊间随处可以鲜血淋漓的尸首,顾以微皱起眉头,不愿多看一眼,慕容宇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殿下,我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   “本王相信,你很快会是本王的太子妃,南越国未来的皇后。”   顾以微不想与慕容宇纠缠此事,她发现体内的血液在翻涌,记忆的碎片不断地闪现在脑海里,这些都是渔玄在天牧国后宫中留下的记忆,   从小到大的,包括她与萧启瑞的相遇相知和相恋,堵得她心里难受。   慕容宇带着顾以微步入后宫中的龙祺殿,墨皇和后宫中来不及逃出去的妃子都被聚集在里面。   陈荣显正持剑指着一名妃子,“墨皇,若你还不交出雪域地图,就别怪本将军无情!”   那妃子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皇上,你就把地图给他吧。”   墨皇转身甩了那妃子一巴掌,红色的掌印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很是明显,顾以微仔细一看,那妃子竟然与她人pi面具下的容貌有三分相似。   “皇上,你平日里最疼乔儿的,难道用两张地图换乔儿一命你都不肯吗!?”那妃子挨了打却还不依不挠,看来墨皇却是把她宠坏了。   墨皇并未答话,走向那妃子,猛地拔出宝剑刺激那妃子的胸前,引得殿上哭喊声一片,那些妃子人人自危。   “将军,在一处偏殿找到这两个女人。”殿外,数名士兵压着两名衣裳普通的女人走进龙祺殿,其中一名女子看上去已近中年,另一名女子年纪与顾以微相仿。   墨皇看到那两人却也是目露寒光,并未搭理,唯有顾以微察觉到墨皇眼底下的那一丝丝担忧。脑中渔玄的记忆告诉她,这两人便是那天御国的皇后和映雪公主。   “映雪公主好久不见。”慕容宇撩起一把剑,抵在映雪颈间。   “慕容宇,你要干什么!”墨皇一急,持剑袭来,被陈荣显挡下,压着他跪在地上。   “皇上!”   “父皇!”   那两名女子却是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墨皇,若不交出雪域地图,映雪公主这美丽的小脸蛋就要被刮花了!”慕容宇将剑刃移至映雪的脸上,眯起眼,邪魅地望着墨皇。   墨皇眼色黯淡,气恼自己无力保护妻女,倔强地抬着头,一句话不肯说。   慕容宇毫不怜惜地在映雪脸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沿着她惊恐的脸流下。   大殿上有惊呼、有咒骂、有吵杂、有哭泣、有沉默。   顾以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回忆里翻江倒海。 ☆、渔玄的记忆2   倾世医后,渔玄的记忆2   那是七年前的夏夜,萧启瑞年少轻狂,独身一人潜入天御皇宫,不料被墨皇发现,糟二十多名暗卫围攻,他身受重伤却侥幸逃脱,且在逃脱之时使了个小伎俩,并没有逃向宫外而是绕了个圈躲在宫内,打算在天御皇宫内找个隐蔽的角落,一边养伤一边收集情报。ai悫鹉琻   是命中注定,或天意为之,萧启瑞无意间进入仙女湖畔的密林当中,遇到了在林间练舞的渔玄。   那静谧的夜,繁星点点,她就在星辰的光辉下盘桓颔首,垂腰躬身,宛然成凤,浑然没有察觉到林间多了一个人。   萧启瑞凝着呼吸躲在树上看着渔玄,当她扬起脸时,他发现她竟然与那个父皇心心念念的硕和皇后长得一模一样。   渔玄半阖着眼,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柳眉弯弯,朱唇轻巧,让他一恍神,水榭亭台,何似在人间。   突然“咔”一声,渔玄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发现了树上的萧启瑞,那树干似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就快要断掉。   “你是谁!?”渔玄正要喊人,萧启瑞忍着伤痛从树上翻下,捂住了她的嘴,渔玄的衣袖沾染了他的血迹。   “你别管我是谁,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萧启瑞的语气寒彻入骨,渔玄微微颤抖着身体,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你和顾涟漪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长得那么像?”萧启瑞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逼问道。   渔玄神色明显一动,“你认识我娘?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萧启瑞正想说话,瞥见不远处一抹身影——“渔玄,公主找你呢。”一名宫女隔着仙女湖对着密林里喊道。   “知道了。”渔玄刻意压下紧张,待那宫女回到宫殿内,渔玄才又小声地对萧启瑞说:“你在这儿等我,晚些我再来找你。”又轻轻叹了口气,踩着碎步往宫殿后的屋子走去,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宫女服。   萧启瑞寻了棵大树躺上去,收了收内力,藏起气息,这里既是映雪公主的庭院,那么应该不会有人随便打扰。   他在大树上恰好能瞧见对面的闺阁,渔玄和映雪公主正在交谈,似乎很亲密,虽然映雪也生得娇美,但渔玄的容颜则是天慕之姿,连他这样有定力的人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巧笑倩兮,眉宇若兰,玉指芊芊,眼里却沉寂而淡然。   她说她是顾涟漪的女儿,那岂不是他的妹妹?可是她怎么会成了映雪公主的宫女,父皇是否知道此事?   萧启瑞对顾涟漪并没有太多印象,她封后时萧启瑞年仅三岁,他只记得她长得好美,笑起来和春天的阳光一样,抚平了心间的严寒。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渔玄替映雪关上窗子,熄了宫灯,才轻轻地走出宫殿,左右瞧了瞧,没有其他人,便做贼似的躲进了密林。   她在刚才的位置寻找萧启瑞,却没找到他,眼里不禁有一丝失望,萧启瑞故意跳到她身后,吓得她想要惊叫,却被萧启瑞搂进怀里,捂着她的嘴。   “你今年多大了?”萧启瑞想先确认一下她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十四。”渔玄的声音很小很温柔,像一根羽毛,撩在他心尖上,痒痒的却很舒服。   十四岁的话,她便不可能父皇的女儿,因为硕和皇后十六年前便离开了天牧国,父皇虽谎称她暴病而亡,实际上却也寻了她整整十六年。   “你爹是谁?”   渔玄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怔,然后眼色黯淡下来,“我不知道。”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萧启瑞起了疑心。   “我娘在哪?她还好吗?”渔玄很挂念顾涟漪,扯着萧启瑞的衣袖,希望从他口中听到顾涟漪的消息。   但萧启瑞什么都没告诉她,只是回到树上,“等我的伤好了之后自会告诉你。”手心却热得出了汗,刚才无意间触碰了她的指尖,竟是按耐不住的悸动。   之后的几天,渔玄常常会在夜里来看望萧启瑞,给他带御膳房的点心或者太医院的药材,萧启瑞会时不时告诉她一些顾涟漪在天牧国后宫的事情,却绝口不提顾涟漪的去向,让渔玄好生着急。   却在第四天夜里,一位老嬷嬷来到了渔玄的房间。   nbsp;“听说你救了那名刺客。”嬷嬷目光冰冷。“怎么也没有来禀报一声。”   “不是的,只是刚好遇见了而已。”渔玄低着头,紧张的很。   “那刺客是天牧国的二皇子。”嬷嬷取出一颗药丸,“吃了它。”   渔玄心里难过,却乖巧地接过药丸,每次有任务时,嬷嬷就会让她吃药,若她办得不好便用毒发折磨她。   “仙主说让你引诱他,弄清楚他潜入天御国后宫做什么?”嬷嬷刻意强调了一下,“他必须爱上你,否则你们都得死。”   “是。”渔玄隐忍着泪水。   嬷嬷走后,渔玄矗立在窗前,闷热的夏夜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在床头打了一个红绳结,每次她伤心得不能自已时都会这么做,好像把伤心也打了个结。红烛滴蜡,不知过了多久,渔玄取出笔墨纸砚,犹豫不决地提笔写下了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然后揉碎,又提笔重写,再揉碎,最终还是将写好的宣纸叠成方形,趁着白天无人时,放在密林间。   萧启瑞正奇怪昨夜渔玄怎么没来找他,悄悄地打开宣纸,自是明白那两句诗的意思,十九岁的他在天牧国中已经有数名侧妃,但从未对某个女人动过心,而此刻他发现自己对渔玄有一种莫名地亲近感,以至于宫外接应的人催促了多次他都舍不得离开,便也向渔玄表明了心意。   渔玄既欣喜又难过,难过的是她需要每日向那嬷嬷汇报萧启瑞的情况,并按照嬷嬷的意思设了个局,引诱萧启瑞入套——   “你要的东西在皇上的寝宫。”渔玄一脸平静的告诉萧启瑞,雪域地图藏在墨皇的龙塌之下。“我问过了今夜皇上宿在凤熙宫。”   “玄儿,取回地图我就带你走。”萧启瑞的伤已好了大半,且宫外有人接应,他自以为不会有问题。   “小心一些。”渔玄的声音越来越弱,萧启瑞只当她是在为他担心,将她搂进怀里。   萧启瑞进入墨皇寝宫时,寝宫内确实空无一人,他掀起龙塌却并未发现雪域地图,此时墨皇却突然出现在屋内,萧启瑞破窗而出,被暗卫逼至一处偏僻的宫殿,墨皇随后也跟了过来。   “萧启瑞,上次你侥幸逃脱,今日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那么命大?”   刀光剑影,萧启瑞浑身是伤,关键时刻渔玄冲出来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取萧启瑞的命,生生受了墨皇一剑,墨皇却没有杀死她。   后来,受了重伤萧启瑞在同伴的接应下顺利逃出了天御国后宫,而渔玄的伤虽有那嬷嬷照看着,却也养了足足一个月才好,这一个月里萧启瑞总会拖人将他的消息带给她,让她安心。   再次见到萧启瑞时,他是来向她道别的,他仍隐在密林间,因为是白天,他朝着端着水果的她丢了一颗小石子,石子上裹着纸条,上面有两个字:等我。   宛若晴天霹雳,渔玄的心咯噔一下停滞住,望向密林,他眼中亦是延绵的不舍,她知道他要离开天御国了,便放下手中的果盘,在仙女湖畔为他跳了一曲诀别舞,轻如飞燕,柔情似水,泪珠被风打碎,是离人的不舍,是诀别的肝肠寸断,也许是她以为他要抛下她了吧,他多想冲出去将她拥入怀,但现在不能,他大业未成。   萧启瑞走后,她便又立刻将消息告知了嬷嬷,嬷嬷狡黠一笑,发出了夜里动手的指令,让渔玄带着数名黑衣人将萧启瑞安插在天牧国后宫里的奸细杀死。   那奸细受了重伤,却没有死去,强撑着放飞了信鸽,将渔玄出卖了他的消息送了出去。渔玄一直担心嬷嬷也会杀了萧启瑞,正愁得睡不着,却见到萧启瑞再次潜进了宫里。   他掐着她的玉颈,她仍吐气如兰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此后,渔玄再没有见过萧启瑞,只是偶尔从嬷嬷口中听说,萧启瑞弑兄囚父成了天牧国的新皇,又纳了好多的妃子,还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渔玄为此哭过数次,又在床头打了好多个红绳结,提醒自己要记得他给她的伤痛。在渔玄的记忆里,顾以微数了数,那红绳结大概有两百来个,难怪渔玄进入幽然谷时,无界说她的灵魂碎成了二百四十片,这一片便是一道伤。   而让顾以微最震惊的是,渔玄和萧启瑞的相爱竟也是仙主的安排……虽然渔玄是爱他的,但是这样的开始足以让人唏嘘。   br>瞧见顾以微呆滞地看着前方,眼神没了焦距,陈荣显有些不放心,轻轻唤了句,“夫人,你没事吧?”   墨皇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顾以微,在她波澜不惊的黑瞳里,看到了渔玄的影子。   “渔玄,是你吗?”他问出的这一声,倒让皇后和映雪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顾以微。 ☆、渔玄的回忆3   倾世医后,渔玄的回忆3   “渔玄,是你吗?”他问出的这一声,倒让皇后和映雪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顾以微。ai悫鹉琻   顾以微感觉到二人奇怪的目光,微微抬起头讥诮地睨着映雪,她眼神飘忽,似隐瞒了什么。   朱唇微抿,而后勾起唇际,顾以微顺着脑中的记忆回到了渔玄死去的那个雨夜。   那一夜,墨皇把渔玄叫到了皇后住的延春殿里。   暖色的烛光映着墨皇的一脸凝重,而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萧皇很快要娶映雪为后,你不能再留在这个世界上。”墨皇的声音那么冷,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渔玄咬着唇,努力不让泪珠滑落。   “你这样低贱的身份竟敢勾引萧皇!”皇后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她倒在地上,瞥见了屏风之后映雪的身影。   “天牧国的皇后只有一个,就是墨映雪!”墨皇将一罐瓶子丢在她身边,“这是断魂散,你自行了断吧!”   渔玄怔住,望着冷漠的墨皇,狰狞的皇后,和屏风后袖手旁观的映雪,整个人都黯淡下去。   萧启瑞,你要娶映雪是么?   父皇,你要我死是么?   好,玄儿便依你们。   渔玄没有任何反抗,捡起毒药,宛如一具僵尸般走出延春殿。   身后是墨皇的叹息,和皇后的嗤笑。   宫苑长廊,两名宫女正捧着映雪的嫁衣朝她走来,那样鲜红的颜色刺激了她的神经,这嫁衣,应该是她的才对啊!她等了萧启瑞三年,为什么他要骗她!   渔玄惨淡一笑,将手里的断魂散整瓶倒进嘴里,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毒药,因为她的心早已经死了。   却猛地一把抓起嫁衣覆在身上,假装自己就是那嫁入天牧国的新娘,逃到了仙女湖畔,再为萧启瑞跳最后一曲诀别舞,这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倒下的那一瞬,她已经模糊了意识,视网膜的记忆里依稀可见皇后与映雪匆匆赶来。   “别怪我们,是仙主要你死。”皇后踢了踢她,见她一动不动,才拉着映雪走了,映雪却仍愤怒地对着她吼:“父皇偏袒你,舍不得让你死,可你没想到本宫也是仙主的人吧?本宫才是天牧国的皇后,敢和本宫抢萧皇,你的下场只有死!”   而此刻渔玄已经咽了气。   “啊——”   慕容宇又在映雪脸上划了一道,她的惨叫将顾以微拉回现实。   “殿下、将军,请让我与墨皇单独聊两句。”   墨皇原本低着头不愿看映雪受辱,听顾以微这么说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顾以微的眼色更深了。顾以微走到他身边,拿出一粒小药丸喂入他口中,墨皇顿时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再使不出力气。   “将军,请将墨皇带到御书房。”   顾以微朝慕容宇福了福身,转身出了龙祺殿,墨皇被陈荣显架着,眼中情绪复杂。   秋日的阳光洒在偌大的后宫里,天御国的宫殿亦是雕栏玉砌,只是人们的心中散发着氤氲和恐惧,越发撩动了负面的情绪。   “夫人,墨皇狡黠,你多小心。”   陈荣显将墨皇送入御书房,不放心地带上门,守在门口,屋里只剩下顾以微和墨皇。   顾以微含笑走向他,言语中不怒自威,“为什么墨皇会觉得我是渔玄呢?”   “你的眼睛太像她了!”墨皇其实也不敢确定,三年前莲毓皇后殡天的消息传遍了天下,谁会相信渔玄还活着……   顾以微平静地看着墨皇,取下人pi面具,站在她面前的墨皇呆滞住。   “你,真的还活着!”墨皇激动不已,却又道,“是朕害了你啊!”   顾以微看着墨皇陷入自责中,并没有一句安慰。   “你可是在怨朕?”墨皇全然不似渔玄记忆中那般冷酷无情,他的悔恨不像是装出来的。   以微不为所动,因为他们的恩怨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借助渔玄的身份降低墨皇的警惕。   “墨皇,我这次来是想请你把天御国和天牧国的雪域地图交给我,我要去天擎山找我娘。”   墨皇一惊,眸里有喜悦有思念,“涟漪她,还活着?”   顾以微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墨皇的书架,并没打算把顾涟漪死了的消息告诉墨皇。   “现在朕手上只有一张天御国的雪域地图,朕可以给你”   墨皇说得坦诚,顾以微却皱起了娥眉。   触到顾以微不信任的眼光,墨皇心中一痛,解释说,“三年前,萧皇便使计收回了天牧国的雪域地图,这雪域地图唯有原件拼在一起才有用,所以朕没有留下临摹版。”   顾以微凝思,墨皇没有骗她,陈荣显曾说过,雪域地图无法复制,即便是临摹也不行,除非分毫不差,否则会失之千里,故他与慕容宇才会这般费尽心思苦苦找寻三国的雪域地图。   墨皇见她沉默,缓缓移到书桌边上,动了动桌子底下的一个暗格,从里边取出一小块地图。   “这便是天御国的雪域地图,现在朕就把它给你了。”墨皇将地图递给顾以微,顾以微自然地接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玄儿,你在天牧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皇不忍看她这副模样,想关心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僵着身子手足无措。   “不要叫我玄儿,我是顾以微。”顾以微将人pi面巾重新戴上,“如果我没猜错,当年的断魂散是皇后和映雪偷偷换过来的。”   墨皇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语塞,人也顿时苍老了许多。   “皇后和映雪并不是有意的,她们只是受了慕婉心的挑唆,朕已经将她们打入冷宫,算是对她们的惩戒。”   顾以微冷哼一声,这样的惩戒未免也太轻了!   若不是她们将渔玄手里普通的药粉换成了断魂散,渔玄也就不会进入幽然谷,她也不会代替渔玄重生,不会遇见萧启瑞,不会失去一个孩子,更也不用去开那什么通天门!   这到底是天意使然,还是原本就是一场闹剧?   “今日天御国将亡,恳请将军夫人绕她们一命!”墨皇跪在顾以微面前,顾以微也不禁动容,他虽为一国之君,却为了妻女放下身段来求她,这样的他为何独独对渔玄不理不睬……甚至任凭他人夺走渔玄的幸福?   “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顾以微挤出几个字。   墨皇更加愧疚,百感交集,“如果你是朕和涟漪的女儿,朕一定会疼你爱你更胜映雪。”   正是因为渔玄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每次他看到渔玄都会心痛不已,想起顾涟漪的背叛,便又更加厌恶渔玄。(番外会写)   “不是你女儿就好。”   顾以微的话敲碎了墨皇的心,她却自顾自地收好雪域地图,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再相逢1   倾世医后,再相逢1   步入龙祺殿,殿里多了一名士兵,慕容宇黑着脸,顾以微心中一颤,有不好的预感。ai悫鹉琻   “怎么了?”顾以微问那士兵。   那士兵道:“天牧国的军队绕过回关,顶多傍晚时分就可抵达刺桐城!”   什么!?他们不是还没攻下回关,若从另外的路前来,需耗时多日。   “早在他们攻下临潼县时就兵分两路走的,一路由成王统领继续攻打回关,令一路由萧启瑞和于无涯率兵赶往刺桐城。”慕容宇解释说,一边看着她的眸。   果然,那美眸中水雾翻涌,听到熟悉的三个字,顾以微彷佛神魂都出了窍,内心的软弱与伤怀纠缠郁结,如蚕丝一般,一股股绞在心上,勒得那样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才纳了新妃……   “怕是你锋芒太露,他起了疑。”   慕容宇早就收到了萧启瑞御驾亲征的消息,却一直瞒着顾以微。经过程溪一战,青云将军二夫人的大名早已传遍了三国,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城池的女子,怎能不让萧皇想起她?   当年燕京之乱,她怀着身孕却仍然沉着应对,帮他守住了后宫,守住了燕京。   而且三年来萧启瑞一直在暗中调查她的死,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她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以微低下眉目,慕容宇猜不透她在什么。   “先将他们关起来。”陈荣显亦觉得事态严重,处置好墨皇等人,便向慕容宇请示,“殿下,是否准备迎战?”   慕容宇的目光只是紧紧锁着顾以微,缓缓道:“城外驻军全部退到城内,准备迎战!”   顾以微倒抽了一口气,落寞地走出龙祺殿。   该来的躲不过,已经三年了,她早已不是莲毓皇后,不该如此纠结。可是身边零落的秋风,妃子们的嘶喊,映雪的咒骂,她浑然不觉,心神系在那三个字上,再一次轻而易举地敲碎了她的心。   “夏儿,你就不要去了。”慕容宇追上来,拉住她,她回过身,眼里没有泪,只有狠绝。   “殿下,你太小看我了,过去的都已过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顾以微,与萧启瑞有着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顾以微挣脱开他的手,决然地骑上了战马,飞驰出宫门。   三年前,他灌她喝下那碗药的情景她怎么会忘记?她的孩子因渔玄的陷害掉入火堆里灼烧的痛楚她怎么能忘记?   那一路的驰骋,竟飙出了冰冷的泪花,顾以微来到刺桐城楼。   “夫人。”守城的将士们见到顾以微,便也觉得安心不少。   “萧皇带了多少兵马?”陈荣显紧随在她身后赶了过来。   “不足三万。”探子说,天牧国大多数兵马被留在回关,因为萧启瑞走的是小道,也无法通行太多人。   顾以微几乎咬破了唇,挑起柳眉,“甚好,就把前仇旧恨一起了断了……”   所有长矛和弓箭都抹上了剧毒,城楼外的荒地上铺洒了一地的铁钉,而城门口用巨石抵着,是没有一百来人根本抬不动的巨石。   待一切准备就绪,距离日落还有三个时辰,慕容宇、陈荣显和顾以微一齐站在城楼之上,等待着萧启瑞的大军。   “夏儿,回去吧。”   慕容宇劝导,她却倔强地迎风而立。   “主子,这里交给我和殿下。”   陈荣显也不愿意见她这副木然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夏儿,你隐姓埋名三年,不就是为了躲开萧启瑞吗?”慕容宇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要把她看穿,“你的仇本王替你报!”   受不住慕容宇的目光,顾以微妥协了,她好不容易逃离了宛如地狱般的天牧国,她怎么能再被他发现呢?   莲毓皇后已死,盛夏已死……   顾以微选择留在城内,她对着铜镜在眼角做了一些手脚,而后便呆呆地看着镜子,于她来说这三个时辰,彷佛三百年那么长,   让她在回忆里翻来覆去了无数次。   “咚咚咚——”   急促的鼓点响了起来,大概是天牧国的大军临近了。   顾以微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气血涌动,悲伤侵袭,萧启瑞,这个没有心的男人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她定要他血债血偿!   屋外却又突然平静下来,让她心中更加不安,正想打开房门,却被一抹黑影抵住了出口。   时间停滞了须弥,只要触到那黑纱下的目光,她便知道那是谁。   三年未见,他的眸光还是那样凌冽冰冷,他杀死她孩子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眼神吧,她很他!   就要扛不住巨大的愤怒与悲伤,“轰”的一声,漫天的呐喊厮杀声压过了一切,战争开始了!   原来如此!   “你来得倒是时候,此刻任凭我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反倒是顾以微先开了口。   “你就是陈荣显的二夫人?”萧启瑞没理会她的话,只是持剑抵在她喉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调笑的语气,那么自如。   迎着他如鹰一般敏锐的双眼,顾以微却一人缓缓地,小心隐匿好眼角的泪珠。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二夫人竟也是个美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启瑞将鼻尖抵在她身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萧皇竟然是个色胚。”顾以微讥诮,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哼,我还以为你是她。”萧启瑞收了剑,离开了顾以微的屋子。   确认他完全离开后,顾以微的手指攥紧如雪的衣裙,仿佛手里攥着一把冰冷的雪,几乎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方才种种,都是梦境一般。   萧启瑞,她便这么逃不开有他的生活么!   那场战打了没多久就结束了,于无涯只派出了一小队人马,试探之后便撤了回去,再无动静。   陈荣显与慕容宇回到刺桐城内,第一时间赶到顾以微房里,但见她安然无恙地坐着饮茶,才松了口气。   “这于无涯连休息都没休息便直接来袭着实怪异。”陈荣显分析道,“若说是探听虚实倒不如明日再战。”   慕容宇也陷入沉思。   “噹”的一声,顾以微狠狠将茶杯敲在桌上。   “殿下,不如今夜突袭!” ☆、再相见2   倾世医后,再相见2   慕容宇点点头,“今夜是最好的时机。ai悫鹉琻”   天牧国仅有两万人马,且长途跋涉还未修整,此时发动进攻,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顾以微又端起了茶杯,掩饰着心里的慌乱,三人沉默着,陈荣显最先退了出去,只剩慕容宇和顾以微在屋子里。   “夏儿,若本王杀了萧启瑞,你可愿做本王的太子妃?”   慕容宇将顾以微转向他,双手搭在她肩上,心底一片柔软。   “殿下,你明知我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又何必苦苦强求。”顾以微还没从萧启瑞带给她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混沌的眼神让慕容宇看着不忍。   “夏儿,难道你要一生都活在过去?让本王许你一个未来吧!”慕容宇捏着她的肩,一字一句仿佛费力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顾以微据他于千里,冷声道:“我的未来里不会有殿下。”   慕容宇沉默着望了她好一会,在她脸上看不出波澜,也只好受伤地一笑,“无妨,本王先去杀了萧启瑞,再来问你!”   待慕容宇出来屋子,顾以微黯淡了眸光,她只有愧对他了!   勉强恢复了心性,顾以微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解下人pi面具,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涂抹在上面,再带上时,那人pi仿佛和她黏在了一起,看不出一丝痕迹。   走出屋子,空气里凝结着沉郁,刚刚结束了一场激战,刺桐城楼前的荒地上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乌鸦“呱呱”地啼了两声,好像它也知道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即将到来。   顾以微登上城楼,对面,天牧**营里一片沉寂,除了值夜的士兵,大多数营帐都熄了灯火。   “都准备好了吗”   营内,慕容宇问陈荣显。   陈荣显点点头,神色郑重,一翻跃上战马。   慕容宇也骑上马,对着整装待发地大军道:“天牧国的国君萧皇就在对面的军营里,我们已拿下天御国,现在天赐良机,斩杀萧皇,一举拿下天牧!”   众人斗志昂扬,正要欢呼时却被慕容宇压下。   “由青云将军先率一只突袭队扰乱敌方视线,其余人看到火光再出发!”   顾以微在城楼的长廊上凝望着,有秋风倏然吹来,深秋的夜晚难掩凉意,带着花叶稀松凋零的落寞。于顾以微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刀片贴着皮肤生生刮过,没有疼意,但那冷浸浸的冰凉却透心而入。   三年了,她为了无虞隐姓埋名躲在南越国,而老天却再次让她见到了萧启瑞,她要报仇!她要亲手杀了他!   “出发——”   慕容宇一声令下,陈荣显率兵出了城门,其余将士跟在其后,持盾牌长矛,步行前进。   马蹄声越来越远,陈荣显逐渐靠近天牧国的营地。   “哗”的一声,突然周围亮起一片火光,原来他们早有防备。   慕容宇见势不妙,迅速加快了行军步伐,赶去解围,而此时城楼下方一片刀光剑影,萧启瑞突然带着一只全部身着黑衣的队伍对刺桐城门发起猛烈攻击。   慕容宇一时间进退两难,于无涯却顺势包抄上来,将他与陈荣显团团围住。   “这里交给你,本王去救夏儿。”慕容宇瞥见城里上的那抹素影。   那抹素影在夜色秋风中伫立,她望见了城下的萧启瑞,挥洒着宝剑嗜血成瘾。   萧启瑞也发现了她,借力城墙一跃登上了城楼。   “保护夫人!”众将士排成人墙守在顾以微跟前。   “都退下!”顾以微却强硬地命令道。   萧启瑞凌凌地走来,眸中是燃烧的怒火,“你到底是不是她!?”   剑刃划过她的白衣,划断了胸前系好的绸绳,在外面的那件素白薄纱敞了开来,被秋风“呼”地刮起,掩住了她身后那些将士的视线。   “说!”萧启瑞狠戾地钳住了她的玉颈,众将士拔刀相向。       ;顾以微却冷眸看着萧启瑞,不肯说一句话。   慕容宇远远望见城楼上的情景,奋力挣脱于无涯的纠缠,孤身一人往城楼赶来。   萧启瑞扫过那焦急地身影,带着悲恸与恨意勾起唇角,“夏儿,你躲了朕三年,就是为了和他在一吗?”   顾以微凝着慕容宇的方向,眉心曲折。   “很好!”萧启瑞钳着顾以微,将她的脸生生扳过来,又飞身向前一招鱼贯龙长,将围住他们的南越国将士悉数杀死,鲜血溅在顾以微的白衣之上。   而后,他猛地将顾以微推至城楼边缘。   “慕容宇,若你再往前一步,朕就杀了她!”萧启瑞一手压着她的后肩,一手提剑划伤了她的手臂。   “萧启瑞,放了她!两国之争拿女人做要挟,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慕容宇见顾以微受伤,停在离城楼三十米开外处。   “哼,慕容太子对青云将军的二夫人这么上心,你又不怕天下人耻笑?”萧启瑞讥诮,一把扯下顾以微的薄纱,丢在城楼下方。   慕容宇迎风接住了那薄纱,紧紧拽在手里。   “萧启瑞,你想干什么!”   “朕,要杀了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顾以微阖上眼,指甲划过掌心有稀薄的痛楚,她心底却在笑,她知道她赌赢了!   一剑刺穿她的右肩,利剑抽出时将她的里衣撩开,合着那鲜红的血一起滑落肩际。   又一剑削在她左肩的骨上,鲜血淋漓。   “这就是你背叛朕的惩罚。”萧启瑞咬在她耳际,任凭她的血渗透他的黑衣,流进他心里。   “萧启瑞!”慕容宇怒不可遏,提剑飞跃城楼,而萧启瑞却在慕容宇触到城楼的那一瞬将顾以微丢下城楼,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伤口疼痛无比,还未落地,却又被身后一双大手抱在怀里。   “吁——”   一声召唤,隐在城楼下方的黑色骏马寻着主人的声音而来,萧启瑞抱着她跨上骏马,朝着天牧国的军营里奔去。   “夏儿,即是你的容貌变了,身体变了,心却是不会变的。”   心不会变吗?可是她已经没有心了啊。顾以微昏昏沉沉,昏死过去。 ☆、回宫1   天牧国大军的主帐之内,萧启瑞褪去了顾以微残破的衣物,她的右肩没有伤,她的胸口也没有疤痕,甚至脸上看不出一丝人pi面具的痕迹。   可是他那么笃信她就是他的夏儿。   只因为她那隐忍的眸光,带着一抹的恨意,藏得那么深,潜进他的心里。   “夏儿……”   萧启瑞欲言又止,看到她肩头的血红又懊恼起自己下手太狠。他细心地为她包扎好伤口,用温暖的锦被裹着她裸露的身子,四下里静悄悄的沉寂,燃了一夜的蜡烛已经残了,深红的烛泪一滴滴凝在那里,似久别女的红泪阑干,欲落不落在那里,累垂不止。   “夏儿,回到朕身边可好。”   良久,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床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他握住她的手,那温热的感觉让他更加坚信顾以微便是夏儿。   晨光依稀明亮起来,夜里一战,可谓两败俱伤,荒地上尸横遍野,陈荣显无法前行,于无涯也不足力量追击,双方各自退回,只留下那漫天的血腥味飘荡在空中。   “顾以微在哪!?”   陈荣显一入城,但见慕容宇隐忍着伤悲,担忧地望着手里的宣纸。   “你自己看吧!”   慕容宇拂袖而去,陈荣显接过那张纸,纸上写着:此去天牧,勿须挂心,三月为期,夺图复仇。   原来,她早就估算好了萧皇会将她挟持,故意站在城楼之上诱他上钩。   原来,她是想潜入天牧国,夺取雪域地图,报那杀子之仇……   陈荣显揉碎了手中的宣纸,主子啊,还真是叫人不省心。   一切如顾以微预料的那样,于无涯回来后,萧启瑞便带着她先行离开,留下战场让于无涯继续与慕容宇对峙,也许他本来就不曾在意天御国,如此大动干戈,也只是为了寻得她。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顾以微感觉到肩膀上凌厉地疼痛,渐渐清醒过来。   “夏儿。”   虽然心中已有了准备,但真的如此面对他时,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萧皇认错人了。”顾以微从他怀中逃离,望着他那温柔的眸光,心下几乎要沁出血来。   “是不是认错人,朕心里明白。”萧启瑞轻轻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朕不知道慕容宇用了什么法子把你变了个样子,但你是夏儿,绝不会错!”   霸道如他,一点变也没有。   “萧皇怎么有夺人妻子的爱好?”顾以微短短一句话便刺得萧启瑞鲜血淋漓。   他一把将她从怀里捏起,握得她的双肩生疼,“什么别人的妻子,你是朕的皇后!”   “呵呵,萧皇将莲毓皇后的尸首悬城三日,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以微咬牙忍住疼,讥诮道,“我又怎么会是那死去的莲毓皇后?”   虽然那场火是瑞颐放的,可是他本来就打算用她的死去换天牧国的国泰民安不是么?   “夏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萧启瑞放松了手里的力度,顾以微阖上眼,不再看他,心里的激痛如漫天飞雪,将满腔鲜血凝结成冰。   原谅?杀子之痛怎么能原谅?   也许只有沉默才是解救他们的最好良药。   原本抵达天牧国需要五日的时间,但萧启瑞命人彻夜不停地赶路,仅仅用了三天半,他们便回到了天牧国后宫。   夜幕垂临,透过珠帘的缝隙她看得到熟悉的承天门,当初她便是从这儿坐着他的花轿入了宫。   “夏儿,我们回宫。”   萧启瑞的声音让她立刻平复了心绪,他抱着她走下马车,马车外夜凉如水,冰冷的空气漫上肌肤,她缩了缩身子,就这样一路被抱着回到琉璃宫。   是的,那是琉璃宫,在萧启瑞确定她没死之后,命人重新造的琉璃宫。   琉璃宫可以重造,但是爱呢,还可以重来吗?   往昔温柔旖旎的回忆似在心间开起一朵又一朵明媚鲜妍的花,灼伤了顾以微的泪腺,如今,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成了虚妄。   她恨——   “皇上!”   是流云的声音。   “叫菲儿过来。”   不顾流云一脸惊异,萧启瑞直接把顾以微抱进屋子里。连屋子里的摆设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甚至香炉里还燃着她爱的檀香。   “夏儿,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萧启瑞将她放在榻上,握着她的手,她仍是一句话不肯对她说。   一路上,他抱她、牵她甚至吻她,她都逆来顺受,只是不肯和他说话,倔强得让他无可奈何。   “奴婢参见皇上。”   萧启瑞转过身看着菲儿,“起来吧,以后她就是你主子。”   菲儿一愣,看向顾以微,她受了伤看起来很虚弱,那低垂的眉眼里什么都没有。   “是。”   菲儿没资格多问,恭敬地答道,主子离开后皇上的痴情曾让她动容,怎看也是抵不过这时间。   “去备一碗燕窝粥,配几块绿豆糕。”萧启瑞吩咐道,又从柜子上的锦盒里取出一粒药丸,撬开顾以微的嘴,送入她口中,“这是朕命人按夏儿的方子做的。”   顾以微撇开脸,萧启瑞自顾自地说着,“那时朕要去雪域抗敌,夏儿当心朕的安危,特地做了好多药丸给朕,朕一颗都没有用,哪知道三年后却全都坏了。”   一如我和你爱情,也坏了。顾以微没说出口,只是撇开脸,又是好长好长的静默,直到菲儿端着燕窝粥走进屋里。   “皇上,贞贵妃在殿外。”   这样小声的一句,让萧启瑞和顾以微的距离更远了。   “朕没空。”萧启瑞接过燕窝粥,耐心地吹了吹,这样的场景好像记忆里有过,与他一起的时光被顾以微反反复复过滤了无数次,以至于现在的每一件事,他的每个动作,都会撩动她的神经。   “皇上,不好了,贞贵妃晕倒了!”   萧启瑞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瓷碗,叹息着走出屋子,屋外隐隐约约有人在说:   “皇上,贞贵妃怀着身孕却日日夜夜挂念着皇上,吃不好也睡不好,这才晕倒了!”   顾以微认真地听着,菲儿已坐在榻边。   “主子,奴婢喂你喝粥。”   这一声“主子”,恍若隔世,任凭顾以微对萧启瑞有多决绝,可是在菲儿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掉泪了。   “主子,你还好吗?”   顾以微转向菲儿,细细打量着她,看样子她过得还好,只是比三年前清瘦了不少。   菲儿也望着她,两个人眼神的涌动间就已说明了一切,菲儿放下燕窝粥,将手指抚在顾以微的脉搏上。   不会错,她小产过,而且却落下了宫寒之症。   “主子,是你吗?”菲儿哽咽。   顾以微睨了一眼门口,只是百般幽怨地说道“萧皇说是便是,我又能如何?”   菲儿便不再多言,将燕窝粥一口一口喂入她口中。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翌日,萧启瑞在早朝前来看了她一眼,她假寐着,任凭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   “夏儿,朕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计划按照她设计地那样一步一步走着。   只是总会有人出来捣乱。   皇上从天御国带回一名受伤的女子,还让她住进了琉璃宫,这样劲爆的消息掀翻了后宫。   如渔玄一样,所有妃子都坐立不安,其中最甚者属怡贵妃和新晋的惠妃。   “狐狸精,你给本宫滚出来!”惠妃年纪轻,受了怡贵妃的挑唆,怒气冲冲地前来找顾以微算账。“你是谁,凭什么住在琉璃宫。”   那时顾以微正由菲儿搀着,在院子晒太阳,瞧着惠妃气恼的模样,她反而觉得好笑,“我本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是你们皇上将我抢回来的。”   “你胡说!”话音刚落,惠嫔抬起手便一巴掌甩了过来。   “惠妃娘娘,请别让在下为难。”流云第一时间抓住了惠妃的手,将她推开。   “上官流云,别仗着你曾是皇后的人就处处与本宫作对!”惠妃怒极,指着盛夏的鼻子,“皇上怎么可能去抢一个敌国将军的妻子,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朕看你才活腻了!”   萧启瑞大步走进院子,惠妃换上笑颜贴了上去,盈盈唤道,“皇上,臣妾是怕你被这个坏女人骗了。”   “滚,以后不许踏进这里一步。”萧启瑞毫不怜惜地推开她,惠妃一怔,哭着跑了出去。   顾以微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也提不起兴趣。   “夏儿,朕以后不会让人来打扰你。”   萧启瑞接替菲儿的位置,搂住她的腰,她想要闪躲,却逃不开。   “夏儿,你现在无法接受朕不要紧,朕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你。”   萧启瑞的眉眼间说不出的温存体贴,仿若碧湖的微波散开,泛起一圈圈涟漪。   如此过了一个月,顾以微还是不曾与萧启瑞说一句话,因为萧启瑞的圣旨倒确实无人再敢擅闯琉璃宫,而宫里的人也好像习惯了她的存在,只是她无名无分地住在皇后的寝宫里,始终是众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出事那一天,恰好是初雪的日子。   银装素裹,传来了于无涯班师回朝的消息。   顾以微在喝过安神汤后,便陷入了昏迷,情况糟的可以…… ☆、回宫3   顾以微在喝过安神汤后,便陷入了昏迷,情况糟的可以……   青蓝踩着绵绵的白雪,匆匆去禀报皇上,菲儿照看着昏迷中的顾以微,一脸担忧。   窗外雪花纷飞,压弯了花枝,像是也在惋惜世事的无常,生命的脆弱。   “夏儿——”   萧启瑞冲进屋子里,不顾一切地奔赴到顾以微身边,抚着她惨白的小脸,怒极——   “说,你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掌起掌落,遭殃的却是菲儿身后的椅子。   “主子喝过安神汤之后就昏迷过去。”菲儿跪在地上,巍巍战战,“奴婢为主子诊过脉,像是中毒了。”   萧启瑞正要发作,流云手里提着两名太医进了屋子。   “臣等参见……”   “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皇后出了事,朕要你们的脑袋!”   两名太医本不清楚情况,听皇上这样说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重要性,赶紧起身,走到床榻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如果没听错,皇上刚才叫她“皇后”!   苏太医最先为顾以微把脉,而后是魏太医,诊脉之后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触怒萧启瑞。   “说话!”   萧启瑞一把拎起苏太医,目光狠戾地望着他。   “皇后……皇后她中的是七日绝!”   “七日绝!”   萧启瑞放下苏太医,既然是七日绝,只要找出下毒之人便能解毒。   “流云,此事你和晏文钦负责,五天之内找出下毒之人。”   七日绝是天牧国的毒药,由七种剧毒的花草按不同比例调配而成,可渗入皮肤、肝脏,奇特之处就在于一颗七日绝是毒药,两颗七日绝便成了补药,但由于每个人制作的七日绝所使用的花草比例各不相同,因此只有只有找到下毒之人才能解毒。   流云领命,菲儿和两位太医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萧启瑞与顾以微。   “夏儿,是朕没能保护好你。”   萧启瑞将顾以微抱在怀里,感觉她的身体那么纤弱,好像轻轻一折便会折断了。   “夏儿。”任凭萧启瑞怎么呼唤,她就是静静地睡着。   一头如瀑的青丝散落,娥眉依稀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她的呼吸,她的睡颜他都还记得那样清楚,为什么她刚刚回到他身边,老天就要夺走她!   萧启瑞悲伤决绝,将她深埋在自己怀中,“夏儿,朕不许你有事!”   “啊——”   一阵钻心地疼,萧启瑞捂住了心口,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许是担心过度,他的心蛊又发作了,全身抽搐着,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悉数倒进口中。   自三年前,他心蛊疼痛难忍时,渔玄给他服下这白色粉末,他便觉得好受多了,每每服下还能在梦境里见到他的夏儿。   “夏儿……”蜷缩在地上的萧启瑞看到榻上的顾以微那么寂寥和孤单,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一连五天,调查毫无进展,就连晏十三也被派出去找鬼手医仙了。   而顾以微中毒一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萧启瑞自此罢了早朝,不知不喝,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床前,絮絮叨叨说着谁都听不懂的故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是流云走了进来。   “皇上,负责熬药的宫女嘴很硬,但属下查出她是贞贵妃前两天派过来的。”   萧启瑞目光一冷,又是渔玄!   “你带菲儿去景殇宫,即便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解药!”   “属下遵命!”   萧启瑞望着榻上的顾以微,心揪着,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他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   景殇宫里,渔玄正挺着大肚子倚在软榻上,被突然闯入的流云和菲儿吓了一跳,再瞧见他们身后的禁卫军,立刻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你们想干嘛!皇上呢!”渔玄摆出贵妃的气势,流云和菲儿不为所动。   “贵妃娘娘,属下奉皇上之命,在景殇宫里找寻七日绝的解药,还请娘娘见谅。”流云一挥手,禁卫军散了开来,在屋子里翻找。   “放肆,本宫的寝宫怎么会有七日绝的解药!”渔玄气得直跳脚!   “熬药的那名宫女是贵妃娘娘派过去的。”流云神色肃穆,渔玄踉跄退后两步,那宫女却是她派过去,可是她只是为了监视顾以微啊!   “流云你看,这里有个瓶子!”菲儿惊呼起来,流云迅速上前查看,果然在衣柜的衣服下躺着一个白色瓷瓶,流云那瓷瓶取出来,打开瓷瓶,里面还剩三颗药丸,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和主子体内的七日绝很像。”菲儿仔细嗅了嗅药丸,冷眼望着渔玄。   渔玄不甘示弱地盯着菲儿,“别以为你们的新主子迷惑了皇上你们就鸡犬升天了,本宫定要皇上治你们的罪!”   流云和菲儿没搭理她,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拿着瓷瓶返回琉璃宫。   “皇上,这是在景殇宫里找到的。”   萧启瑞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苏太医,“是不是皇后体内的七日绝?”   苏太医和魏太医研究了半天,不敢确认。   “皇上,不如找个人来试药。   苏太医小心翼翼地提议,萧启瑞睨了一眼榻上的人儿,不假思索将药丸送入口中。   “皇上!”流云和两位太医异口同声,萧启瑞却无所谓地伸出一只手,“快,为朕诊脉!”   待太医诊完脉,确定瓷瓶里的药丸就是顾以微服用的七日,萧启瑞才放下心,摇摇晃晃就要倒在地上。   “皇上!”流云赶紧上前搀着他。   “朕不要紧¬;……”萧启瑞封住大穴,强撑着走到顾以微身边,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一颗丢入自己嘴里,一颗送入她口中。   片刻,顾以微便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憔悴的萧启瑞,他眼里的爱恋如他们初见时一样美好,在她心里绽放出如初的妖娆。她的小手紧紧攒着锦被,摊开是缘,握紧是劫。   “夏儿,你怎么样?”萧启瑞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示意太医过来把脉。   苏太医和魏太医确诊之后告知萧启瑞,顾以微已经完全无碍,休养一两日便好。   菲儿亦是喜极而泣,主子终于没事了,否则她也是罪魁祸首! ☆、回宫4   夜里,雪停了,厚厚的云层被月光穿透,不知不觉中散了开来,萧启瑞伴在顾以微身侧,她望着窗外,他望着她,如此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三年前的那一日,顾以微便是坐在这同样的位置,轻轻的,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小腹上,生怕手的重量也会压迫到肚子里孩子。而萧启瑞抱着他,前一刻的温柔化作下一秒的狠绝,不容她挣扎便将那碗含着红花的汤药生生灌入她喉中。   之后,便是那漫天大火。   连你罪魁祸首渔玄也都怀了身孕,而她却必须与她的孩子天人永隔。   “我的孩子在哪?”   顾以微终于问出了口。   她害怕得到他的答案,更害怕面对那如火焰般灼烧的回忆。   “朕带你去。”   萧启瑞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出了琉璃宫,流云跟在后面,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在燕子楼附近的僻静林间,有一座精巧的殿堂,殿堂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顾以微忍不住悲戚起来,因为自己失手将他掉落火海,如今竟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萧启瑞看着她双肩微微战栗,低着头落泪的样子,心中实在自责,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还将孩子的尸首交给了母后……   “夏儿,哭出来吧。”萧启瑞将她的头埋进他怀里。   顾以微却像是触到魔鬼一样迅速地逃开,她怎么能在她孩子的坟前和杀人凶手这般亲密?   红花的苦涩泛在嘴里,彷佛那一幕只是昨日。   顾以为泪光簌簌里转身离去,那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似不谙世间悲苦,一味明亮濯濯,将她的悲伤与隐忍照得如无处容身。   萧启瑞不敢再靠近她,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落寞地跟在她身后。   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能奢望她会原谅他呢?   “臣妾,参见皇上。”   一袭红袍,一月未见的怡贵妃终于出场了,她福身行礼去挡住了顾以微的去路,望着满面泪痕的顾以微,心生狐疑。   “起身吧。”萧启瑞快步跟了上来,伸出的手又收回,只好负手而立,护在顾以微身旁。   三人就在雪地这样静默地站了好一会。   “皇上,这位就是臣妾的嫂子吗?”怡贵妃还真是会说话,一语戳中了萧启瑞的软肋。   顾以微盈盈笑道,“原来是怡贵妃,我在将军身边时,他常常提起你。”   如此明确地表明她是青云将军的二夫人,而那话语中,似乎还流露着这她与陈荣显的情谊。   “妹妹见过嫂子……”顾以微的话甚合怡贵妃的心意,她就是想让皇上对这个莫名的女人死了心。   “够了!”萧启瑞的怒吼打断了两个女人的交谈,萧启瑞霸道地钳住顾以微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留下怡贵妃一人在冰冷的雪地,那抹红衣好似她心头的血。   最初是渔玄,后来有了承欢,现在又来一个顾以微!为什么皇上的眼里就是没有她!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陈若兰的心里滋生。   三日后,萧启瑞大宴群臣,慰劳在天御国拼死奋战的功臣和将士,于无涯与成王都来了。   那天下午,小德子便送来一套新衣,嘱咐说皇上要顾以微一同出席,若她不去,皇上便要治菲儿的罪。   顾以微无奈,为了菲儿,换上那一身新衣,耀眼的金色,领子延至胸口,衣前绣着龙凤,衣后是盛开的金牡丹。   这般华服,分明是皇后才有资格穿的!以至于青蓝在为她挽发时,差点梳了个凤冠,被顾以微瞪了一眼,才赶紧拆了重新梳过。   她小声地嘀咕,“明明是两个人,怎么会这么像?”   萧启瑞本来到琉璃宫接她一同前往,却被她拒绝,三言两语将他赶走,才独自坐上銮轿往承德殿去。   一路的沉寂,与她心中的波澜形成鲜明对比,幸好她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晏文钦,倒让她心安了不少。他穿着银灰色的袍子,从雪地里走来,三年光阴并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他刻意蓄起了胡子,看上去老成了不少。   感觉到顾以微的目光,晏文钦望向她的方向。   彷佛世界都黯淡了下来,只有顾以微是有色彩的,只需一睨,他便知道她是谁,甚至比萧启瑞更加笃定。   她的那双美眸,那灵动的黑瞳,早已映在他的心上,任凭她如何变幻,她的一瞬眸光便能触动他的心。   只是这样的场合,谁也不能与谁说话,顾以微只是下了銮轿,缓缓地走进承德殿。   承德殿里笙歌一片,却因为她的出现戛然而止。   除了萧启瑞,所有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知道的,想不明白皇上怎会让敌国将军的妻子参加这样重要的晚宴;不知道的,只当是皇上新纳的宠妃,恃宠而骄,竟然穿着凤袍来了。   怡贵妃镇定自若地看着她,渔玄则有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过来这里坐。”萧启瑞的右侧留有一张桌子。   彷佛身体要被众人的目光穿透,顾以微进退两难,瞥过周身,于无涯灼灼地望着她,他倒是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不枉当年她费心救了他。   “皇上,如此不妥——”而那刘大人已白发依依,却仍敢在大殿上进献忠言,奈何萧启瑞不领情。   “谁敢再多言,斩立决!”   这样的荣宠,较之前的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她顾以微怎么受得起。   她嫣然一笑,绝世倾城,她没有忘记此番回来的目的,夺图,复仇!   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直到坐定在他身侧,她才轻轻说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声音是欢悦的,笑靥亦是妩媚。此刻,仿佛今晚的宴会,会一切遂意。   “皇上,臣妾敬你一杯。”才一会怡贵妃便端着酒杯从左侧贴了上来,萧启瑞心情大好,接过她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臣妾也敬你一杯。”右边的渔玄不甘示弱,柔声柔语,虽然她怀着身孕但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风姿绰约。   顾以微侧过身,给渔玄预留了一个位置,可就在渔玄经过她身旁时——   “啊……”   凌厉地惊叫声刺穿了承德殿,她的裙底氤氲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回宫5   凌厉的惊叫声刺穿了承德殿,渔玄摔倒在地,淡绿色的裙底氤氲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血!好多血!”   怡贵妃惊呼起来,萧启瑞放下酒杯,将渔玄拦腰抱起,“传太医!”   渔玄面无血色,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顾以微,那样幽怨地抬起手。   “你为……为什么要……”   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但这没说完的话却更为人留下了念想,一时间顾以微成了众人的焦点。   萧启瑞黑着脸,略过众人的神色,抱着渔玄走出承德殿。   顾以微有些发愣,她什么都没做,渔玄怎么可能会莫名的摔倒?   若她是为了陷害自己,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   那地上的一滩血红刺激了顾以微的记忆,她阖上眼不忍再看,待众人皆离去,她才缓缓地从主座上走下来,晏文钦却还没有走,好似刻意在殿中等着她。   “夫人,在下是晏文钦?”他带着温润的笑,开场白却是这样一句普通的话语。   奈何顾以微现在笑不出来,只是神魂分离地应答着,“久仰晏丞相的大名。”   “听闻夫人独自一人来到天牧国,在下家中有个妹妹,不如送入宫中与夫人作伴吧。”   顾以微一愣,晏文钦哪来的妹妹,但她想,定然是有缘由的,便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多谢晏丞相了。”   望着她盈盈离去的身姿,晏文钦眯起狭长的眸,他想问一句,这三年,你过得好吗,却纠结着开不了口。   只叹世事弄人,兜兜转转了一圈,她还是被皇上带了回来。可此去经年,看她那翻涌的悲伤,往事已然支离破碎了。   翌日,天阴阴的,像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雪。   贞贵妃小产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倒没有人来找顾以微的麻烦,她若无其事地坐在窗前喝着茶,只当是老天有眼,替她收拾了这个贱人。   另外,若不是渔玄的小产,昨夜的晚宴反倒会让她尴尬无比,听菲儿从小德子那探来的消息说,皇上准备好了圣旨,要昭告天下,十日后封她为后。 ☆、交易1   顾以微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渔玄!?难道是她让萧启瑞服用罂粟花粉的?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成片的罂粟花,对菲儿道,“把这些罂粟全都烧了。”   菲儿正想说什么,“嗷呜——”突然一声狭长的狼嚎响彻在耳际。   是雪狼!   寻声望去,果然,晏文钦领着卫子琪和雪狼站在御花园外。   晏文钦低下头对雪狼说了些什么,雪狼冷不防朝她奔过来,吓得菲儿从袖中抽出软剑。   “不许伤它!”   顾以微大急,挡在菲儿身前,雪狼一路狂奔,飞身跃起,扑在顾以微身上,亲昵地蹭着她,却无意间瞥见她空荡荡的颈间,立刻停止撒娇,“呜呜”的唤着,显得有些不安。   顾以微才想起,她的红玉还在那具烧焦的尸体身上,陈荣显说那红玉是便是莲花神女后人的印证,相传原是拥有玄力的绝世珍宝,自通天门关上后便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   如此,要不要取回来呢?   “夫人,她便是我家小妹。”顾以微神游之际,晏文钦已走到她跟前,卫子琪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袖,低着头不敢看顾以微。   “子琪,见过夫人。”晏文钦将卫子琪从身后拉出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夫人的宫里,切莫惹事生非。”   卫子琪扁着嘴,“我不要,我要和晏叔叔一起住。”   晏叔叔!?看晏文钦一脸无奈,顾以微“噗嗤”一笑,卫子琪今年也十五岁了,出落得清秀可人,想来晏文钦是搞不定她才想着把她送进宫里。   “子琪,你和雪狼先在宫里住上几日,若你不愿意住了我就让晏文钦来接你们回去。”顾以微抚着雪狼的长毛,对卫子琪说。   卫子琪一愣,只觉得于她好像似曾相识,可她那样美丽的容貌,若之前见过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菲儿,你先带子琪和雪狼回宫。”   卫子琪虽然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菲儿走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顾以微才郑重地问:“萧启瑞是不是中了蛊?”   晏文钦一愣,猜想皇上定然是又犯病了,躬身答道“不瞒夫人,确实是蛊。”   “是什么蛊?”   顾以微知晓定然是不能轻易解除的蛊,否则萧启瑞也不可能需要长时间服用罂粟花粉来勉强支撑。   “不知夫人可曾听过心蛊?”   心蛊,顾以微在脑中搜索,的确是在书上看过,仿佛《莲花传》里记载青鱼曾使用过心蛊,“听过,这千年前的蛊法流传至今也并非是什么奇事,奇怪的是萧启瑞怎么会中了心蛊?”   晏文钦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御花园满园繁花已落,那苍绿的树叶都已然被风薰得泛起浓重的黄,稍稍一动,便落到地上,良久,晏文钦才开口。   “是太后。”   “太后?”顾以微倒抽一口气,再没有比太后更可怕的母亲了。“她为何要这样做?”   晏文钦思量了一下,隐去了先前的恩怨,只对她说,“太后怕皇上背叛她,从小就在皇上身上种下了心蛊。”   “所以皇上才会受太后的要挟是吗?”   难怪萧启瑞要杀死她的孩子、杀死她,还将她的尸体悬城三日,以昭告天下她死了……原来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夫人,其实皇上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着夫人。”晏文钦低低道,萧启瑞为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在眼里,换做是他,也很难做到如此。   “可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也是保护我?”顾以微眼里泛起一片血红,这一句撕心裂肺的话堵得晏文钦不知该说什么。   “夫人,其实那服药……”   “够了,你不用为他解释,我什么都不想听。”顾以微努力把坏情绪压在心底,往前走了几步,临着花团锦簇的水仙。“晏文钦,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哪里?”   晏文钦抬起头,她神色平常,池中的清绵如她的目光。   “在宫中。”她怎会突然问起地图的事,晏文钦有不好的预感,五内翻腾如终年不散的袅袅云雾。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顾以微俯身摘下一朵水仙花,在手中把玩,晏文钦一时恍惚。   见晏文钦不说话,顾以微继续道,“我治好萧启瑞的心蛊,你将雪域地图给我。”   “微臣做不了主。”晏文钦并没有直接拒绝   “萧启瑞就快要死了,你还有三天时间考虑……”顾以微自顾自地走出御花园。   “左手拈花,右手孽障。”往事的丰盈与美好灿烂在眼前,可眼前的女子却已不再是三年前的她。   晏文钦喟然长叹,她既是皇上的夏花也是皇上的孽障,唯有她能在尺寸之间救活皇上再不动声色地刺他一刀。   顾以微并不知自己给晏文钦带来这么多感触,幽然地转着手中的小花,一个人走在宫廊间。   白露生愁,玉阶生怨,宫廷锦辉繁绣中的陰毒哀怨永远无穷无尽。   “夫人。”一沉沉的男声如滂沱的大雨,顾以微停住脚步回头望去,于无涯穿着一身青衣向她走来。   他到底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御国将军。   “于将军,有何事?”顾以微礼貌地一笑。   “在下久闻夫人的大名,觉得夫人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于无涯虽然目光凌冽地直视她,但眼里坦坦荡荡。   顾以微挑眉,看似疑惑地问:“哦?于将军的故人是谁?”   “她原是天牧国的莲毓皇后,在多年前的选贤大典上救了在下一命,还将天御国的三十万大军托于在下。”于无涯很是恭敬,看来他也在怀疑她的身份。   “我听闻莲毓皇后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真是可惜呢。”顾以微脸上的笑意很深。   “不论她在世或者不在世,皇后对在下的恩情,在下都不会忘记。”于无涯那郑重其事的脸映在顾以微的黑瞳中。   原来他是来向她表忠心的。   顾以微不由得接着说,“于将军武功盖世,当年受蛊毒蚀心还能护住竹球,一举夺魁是当仁不让的。”   这段话源自选贤大典上她对于无涯说的一段话,如此于无涯应该明了她的身份。   多一个帮手总是后的,她很庆幸,当日果真没选错人。 ☆、交易2   回到琉璃宫,卫子琪与雪狼在院子里玩闹,流云还没有回来,顾以微自信,那些太医们根本诊不出心蛊,更无法让萧启瑞醒来。   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晏文钦会答应这笔交易,而她只要找到解除心蛊的办法便能取得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如此倒是省事了不少。   骤然,天空零星地飘起了小雪,琉璃宫外隐隐深翠,零星有残雪覆盖,逶迤迭翠之上似有数道裂痕,叫人不忍卒睹。   顾以微半阖上眼,虽然事情顺利,但她的心却不安,因为冷静时,萧启瑞挣扎痛苦的样子总是闪烁在脑海,挥之不去。   “嗷呜——”   雪狼见她回宫,很是兴奋,狭长的狼嚎声令宫人们紧张不已。   “主子,这只狼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吗?”青蓝缩在菲儿身后,难以置信地望着院子里自娱自乐的雪狼。   “青蓝,你别小看它,它可是狼王。”顾以微俯下身,朝着雪狼招招手,雪狼立刻亲昵地靠过来,俨然像是家养的宠物。   卫子琪一脸吃味,却不敢招惹顾以微,只是好奇的问,“姐姐,雪狼从来不搭理生人,它怎么会和你这么好?”   “因为它曾经救过我。”顾以微对雪狼是充满感激的,如若没有它,她可能早就死在芗城了。   “那这么说,你早就认识雪狼了……”卫子琪有些不开心,晏文钦和雪狼都与顾以微这样要好。   顾以微从卫子琪脸上看出的端倪,放开雪狼,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   “饿了吗?”顾以微让青蓝去准备点心,又让菲儿去为她选几件新衣。   “不饿。”卫子琪天真浪漫,立刻被温柔的顾以微收买了。   “我与晏丞相是多年的好友,他让我照顾你,你便无须与我客气!”顾以微为她沏了一杯茶,盈盈地笑着,“这三年你都住在丞相府?”   “是的,晏叔叔很照顾我和雪狼,还教我读书写字。”提起晏文钦,卫子琪的脸上飘起两朵绯红。   “晏文钦,过得好吗?”顾以微想起三年前他为自己写的那一句“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这何尝不是她对他的期望。   希望他能找个好女人,安稳过一生。   “晏叔叔啊,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卫子琪叹了口气,“有一次我偷偷闯进他的书房,才发现他是在画画,画的全是莲毓皇后。”   顾以微神动,却很快平静下来,“晏老夫人呢?”   “老夫人很疼我,可是她就是记不起晏叔叔。”看来老夫人还是老样子,始终没治好老夫人的痴呆之症,顾以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姐姐,你也喝茶。”卫子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顾以微,笑容甜甜的。   瞧着卫子琪灵动的样子,顾以微很是欢喜。   “子琪,你觉得晏叔叔怎样?”恰好青蓝送来了精致的小点,顾以微拿了一块递给卫子琪。   卫子琪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晏叔叔很好啊……”   顾以微拉着她的手,“子琪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淡淡地望向窗外,因为与卫子琪的这番对话,她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菲儿和流云,子琪和晏文钦,她决定这次离宫前要把这些事儿都办妥。   ————晏文钦专用分割线————   入夜,流云未归。   顾以微逃不开心中的担忧,纠结着是否该去看看萧启瑞,却始终卖不出门槛,便唤了菲儿去,也好与流云有个照应。   “别告诉流云是我让你去的。”菲儿临走时,她这样交代,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还在意萧启瑞,哪怕这样做更像是在掩耳盗铃。   “主子,早点休息吧。”   青蓝见顾以微自菲儿出门后便呆呆地望着碧湖,不免有些担心。   “恩。”   顾以微缓缓起身,走向凤榻,青蓝关好窗子,熄了宫灯,悄悄退出门外。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顾以微此刻思绪混乱。   当初决定回宫明明是要为死去的孩子报仇的,但现在她怎么能挂念着仇人的安危?   辗转反侧,往事又集结着一起袭来。   “吱呀”一声,一抹黑影闪进了屋子里。   顾以微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那黑影利索地抽出腰间宝剑,几乎没有犹豫地举高,朝着榻上的她狠狠刺下,她在利剑落下的前一瞬往左侧翻滚摔在地上,黑影吓了一跳。   “你是谁?”顾以微厉声问道。   黑影不说话,持剑袭来,她手疾眼快地拉了一下珠帘。   “嗖——”   三根犀利地银箭由暗处飞来,直插黑衣人的后背,银剑上可都涂抹了足量的软骨散。   这时,房门被撞开,又一黑影快速袭来,将那黑衣人扑倒在地。   原来是雪狼。   “先别伤他!”顾以微说道。   雪狼“呜呜”地叫着,仅咬下黑衣人的面纱,死死地压着黑衣人,   顾以微找出火折子,点燃宫灯,望向那黑衣人,竟然是——   “李毅!?”   御书房的侍卫统领李毅一身黑衣倒在地上,身旁是刚才那把刺向她的利剑。   顾以微心中疑惑,李毅也属萧启瑞的亲兵,怎会乘夜偷袭她?   李毅不答话,愤恨地看着她   “难道你也是仙主的人?”   除此之外,顾以微再也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李毅还是不说话,青蓝匆匆跑进了屋子,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   “青蓝,速去唤侍卫来。”   顾以微蹙眉,若非她提前准备了银箭,此刻她怕已成了剑下亡魂,看来接下去在宫中要更加小心谨慎   “皇后,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报应很快就会到的!”李毅却突然开口,然后嘴角流出一行血,没了气息。   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顾以微震撼不已,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来杀死她?   侍卫将李毅的尸体拖了出去,青蓝留在屋子里收拾,她想起早些时候听宫人们议论的一件事……   “主子,有人看到李毅在景觞宫出现过……”青蓝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是在夜里。”   顾以微恍然大悟,难怪渔玄小产萧启瑞无动于衷,原来这孩子很可能不是他的。   可是,晚宴时候她分明什么都没做,渔玄怎会摔倒并小产的?   这后宫里,总有这么多莫名的事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   倒是可怜了李毅痴心一片却找错了对象……   第二天天一亮,菲儿就来唤醒顾以微。   “主子,晏丞相让你过去甘泉宫。”   顾以微很快收拾好自己,她不敢问是不是萧启瑞出了什么事。   “皇上他,不大好。”   菲儿知道主子的心思,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皇上的情况,发着高烧,呢喃着“夏儿,夏儿……”,心脉虚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顾以微一路沉默着来到甘泉宫,在宫门口就遇见了怡贵妃。   “皇上身体不适,任何人不许打扰!”   晏文钦脸色阴沉地不肯让怡贵妃进去。   “本宫要见皇上,你赶紧让开!”   怡贵妃挑衅似地望着顾以微,心里怒极,贞贵妃滑胎,皇上却连骂都没骂这个女人一声。   晏文钦挡在怡贵妃跟前,向顾以微行了个礼,“夫人快些进去吧!”   更刺激了怡贵妃的神经,她正要大闹一番,被流云狠狠击晕。   “如夫人期望的,那笔交易微臣暂且替皇上答应了。”   晏文钦靠近她,在她耳畔低语,刻意避开流云等人。   “如此甚好。”顾以微走进屋里,太医们畏畏缩缩站在一边,看起来一夜都没休息过。“你让他们都回去吧,这里他们帮不上忙。”   除了菲儿和晏文钦,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顾以微一触到萧启瑞,整颗心便沉了下去,他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再一抚他的脉搏,蛊虫啃食着他的心,他此刻必然受着巨大的煎熬,那脉搏微弱地跳动着,顾以微总感觉,他的生存意志在一点一点消失。   嗅到了熟悉的问道,感觉到她指尖的轻柔,萧启瑞似乎好受了一些,微微道“夏儿……”   顾以微一怔,知道他是梦里的呓语,心中升起说不上的情愫。   顾以微冷静地为他施针稳住了心神,又让菲儿去准备药材,可她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心蛊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皇上情况如何?”   晏文钦愁容满面,他刚刚收到消息,南越国已经集结了三十万兵马在雪域边界,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如你所见,不死不活。”   顾以微轻轻地擦拭着萧启瑞额上的冷汗。   “敢问夫人可有把握治好皇上?”   鬼手医仙也曾为萧启瑞诊治过,当时他说,此毒除了下毒之人,天下再无人能解。   除非,真的有莲花神女转世。   “晏文钦,很抱歉。”顾以微低下眉眼,“我没把握治好他。”   晏文钦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连她也说不一定能治好,那么皇上……   “我会尽力而为。”   榻上的人神魂不清地喃喃着她的名字,让她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   怎么了?   不是回来报仇的吗?   他死了,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不行!   报仇这种事要自己来才是,怎么能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   顾以微便是如此解释自己心里莫名地悸动,她比谁都清楚,萧启瑞也许连两天都熬不过…… ☆、交易3   顾以微比谁都清楚,萧启瑞也许连两天都熬不过……   “晏文钦,既然知道下毒之人是太后,为何不向她要解药?”她纠结地提议,虽然明知此举成功的几率很小,但也是唯一能救活萧启瑞的方法。   “不瞒夫人,皇上毒发后,微臣试图寻找过太后,但一直未能找到。”晏文钦垂下头,“皇上不肯将心蛊毒发的消息传出去,现在除了你我二人,没有人知道皇上中了心蛊。”   顾以微自然明白,若天下得知萧皇身中蛊毒,那天牧国便岌岌可危了。   “原本没有下蛊之人的蛊咒,皇上的蛊毒是不会发作的。”晏文钦见她凝思,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三年前,皇上听闻夫人葬生火海,想随夫人而去,这才唤醒了沉睡的蛊虫……”   因为她的“死”才导致他蛊毒发作!?   “我不信,如果他真有这样爱我,怎会狠心喂我喝下掺了红花的汤药?”顾以微朱唇颤抖着。   “夫人,那服药确是鬼手医仙留下的。”晏文钦缓缓说道,“皇上他是为了救娘娘……”   “够了,我不信!”晏文钦的话宛若一根冰刃,狠狠地穿过顾以微的胸膛,不偏不倚刺在她的心口上,却没有鲜血流出来,但待那冰刃化去时,却又鲜血如注。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榻上脸色苍白的萧启瑞,拼命地想藏起眼角的泪。   “主子,药来了。”   菲儿推开门,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顾以微接过瓷碗,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入萧启瑞的口中。   他却咽不下去,温热的汤药从嘴角流出来,顾以微无奈,只好将药倒入自己的口中,嘴对嘴的喂给萧启瑞,   她紧闭着双眼,碰触到萧启瑞的嘴唇时仍是忍不住情动。   晏文钦僵在一边,想起那时在芗城的情景,他来说,那不是吻的吻,此生也只有那一次了。   “夫人,皇上劳你多费心照料,微臣有些要紧的事处理,先行告退。”晏文钦压下心中的不理智,南越国虎视眈眈,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我不会让他死的。”顾以微转过身对他点点头,似在对他说又向似在对自己说。   晏文钦平静地走了出去,特地交代侍卫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待他的脚步声渐远,顾以微终于落下泪来,轻抚在萧启瑞憔悴的脸上,他双眸紧闭,呼吸不稳,完全没了以往俊朗英挺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上一刻还恨他恨得入骨,此刻却如此的心痛。   “主子……”   菲儿想要开口安慰,却欲言又止。   顾以微勉强笑了一下,示意她不用担心,“你一夜没睡,先回去休息吧。”   菲儿虽然担忧,但自知帮不上主子的忙,便收了药碗,走出了屋子。   “咔”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萧启瑞了,这样的场景好像非常眼熟,只不过那时躺在床上的是她,守在床榻的是萧启瑞。   辗转忆起那一日,他将她从燕子楼中救出来,与她在甘泉宫里度过了三日,枕畔的软语,一生一世的承诺,心似被温暖春风软软一击,顾以微几乎要落下泪来。   整整一夜,她没阖过眼。《百草杂记》和《莲花传》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仍然毫无线索,她甚至想实在不行就为他进行心脏手术吧。   只是在这样的时代里,根本达不到手术的要求。   幸而,萧启瑞本就内力深厚,她冒险用金针锁着他的心脉,抑制了蛊虫的活动范围,如此延长了十日左右的寿命。   窗外大雪绵绵不绝,如飞絮鹅毛一般,顾以微在镜子前站了许久,眼中微微晕眩,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终于抬起手解下了人pi面具,露出面具下那无双的容颜。   虽然顶着莲毓皇后的脸,但顾以微就这样飘飘然走出屋子,一眼睨见晏文钦从远处走来,   他的眼里是欣喜和诧异,更多的是无法压制的思恋与爱慕。而以她此时的心境,要走好脚下每一步,都何其艰难,终如一块寒冰,不能被温暖丝毫。   “晏文钦,宫里可还有太后的人?”   待晏文钦走到她跟前,她才仔细地问道。   “夫人,你这是!?”   晏文钦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愣,她恢复了容貌,丑陋的疤痕已悉数不见了,那样倾世的容颜,决然的眸子,除了她,世上再没有第二人。   “如果太后知道我没死,应该会急着派人来杀我吧。”顾以微目光灼灼,“必须找到太后,只有她才能救萧启瑞!”   那么巧的,这是渔玄抚着空荡荡的小腹踩着莲步出现在宫廊转角处,她面容忧伤,羽睫含泪,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顾以微猜想她这样急切地来寻萧启瑞,怕是已经得知李毅自尽的消息。   渔玄看到顾以微,立刻停下了步伐,手里的绢子拽得死死的。   顾以微撇下晏文钦,朝着渔玄走去,周围的宫女见莲毓皇后死而复生,若非跪下叩拜,就是吓得瑟瑟发抖。   “你是太后人对吗?”顾以微认真地看着渔玄,掏出在萧启瑞房内找到的罂粟粉,“这原本是仙主交给潼贵妃的东西,现在却到了你手上……”   渔玄一惊,绢子掉在地上,她并不知道潼贵妃一事只是顾以微的揣测,顾以微却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揭穿你的,我只是要见太后!”   “放肆,太后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敢假冒莲毓皇后!”渔玄听了她的话,稍稍定了定神,“莲毓皇后已被毁容,你自然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冒牌货!来人,将这个女人拿下!”   “是不是冒牌货你比我更清楚。”顾以微一脸凝重,“如果不想萧启瑞死,就帮我通知太后,我要见她。”   渔玄怔住,虚弱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你说皇上怎么了!?”   “太后她给皇上种下了心蛊。”渔玄不禁退后了两步,她是听说过心蛊的,知道那是千年前的蛊毒。   顾以微的思量是,渔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她却是也是真心爱着萧启瑞,应该会以萧启瑞的安危为重。   果然,渔玄愀然泪下,“我去求仙主。”她似已崩溃,难过得不能自已。   “求她是没用的,不如拿我去交换。”思索须臾,顾以微继续说“你滑胎的事与我无关,怕是有人想看鹬蚌相争……”   渔玄眯起美眸,自然不相信她的话。   又过了几日,渔玄那儿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宫里的妃子们因为萧启瑞卧病在床安静了不少。除了怡贵妃来大吵大闹过之后,便再无其他人来捣乱。   “主子,歇一会吧。”   入夜,菲儿实在不忍心看主子日夜守候在皇上身边,小心提醒了一句。   顾以微忧伤一笑,“不能歇,他的情况很不好。”   菲儿便不再言语,悄悄退了出去。   顾以微抚在他的额头上,如火炉一般烧得厉害,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一些。她只好打来一盆冰水,想要为他擦拭着身子降温,掀开衣襟的那一刻,却瞧见了三年前他为了救她,被慕容宇刺伤的剑痕,像一条毛毛虫黏在他的肌肤之上,她忍不住伸手触摸,心中百感交集如果渔玄没有回来,如果他不曾杀死她的孩子,也许她会一直与他相伴到老……   尽管顾以微反反复复为萧启瑞擦拭了数次,但萧启瑞身体的温度仍然居高不下,她没有办法,褪尽衣物,隔着薄衫,贴着他的身子。   因她畏寒,一到冬天身子便是冰冷的。   “萧启瑞,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顾以微呢喃着,她枕着玉枕有些不舒服,只觉得枕下有什么东西,搁着她生疼。   撑起身子,掀开玉枕一看,竟是她的那抹红玉!   萧启瑞并没将红玉随尸体下藏,而是取下了那抹红玉,放在枕下,好似她夜夜陪着他入眠。   顾以微的眼睛湿润了,将红玉包裹在手心,   因为疲惫的缘故,很快进入梦境。   ——————雪狼专用分割线——————   “主子,雪狼带来了。”   翌日,甘泉宫的侍卫见到菲儿牵着一只狼走过来,怎么也不肯放行,顾以微只好打开门,示意他们这是她的意思。   雪狼也很乖巧,不吵不闹的走进屋里。   “菲儿,你先出去。”   菲儿不明所以地走出屋子,一大早主子便让人通知她将雪狼带到甘泉宫,却又没说明缘由。   顾以微则抚了抚雪狼的长毛,歉意地说,“雪狼,这次要麻烦你了。”   雪狼“呜呜”两声,舔着她的手,目光警惕地望着床上的萧启瑞。   “来,躺下。”   雪狼似乎听懂了顾以微的话,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会有一点痛,但是就一会儿。”顾以微取出一根纤细的长针,心有不忍。   但见她在雪狼的腹部抚摸了良久,确定了位置,才将长针刺入。   “呜——”   雪狼吃痛,低低地哀嚎。   顾以微一边安抚它,一边将那长针取出。 ☆、交易4   顾以微一边安抚它,一边将那长针取出。   长针的尖刃处粘着一滴粘稠的鲜血,顾以微左手托着装着清水的瓷碗,右手拿着长针,小心翼翼地将那滴鲜血滴入清水中,很快氤氲起涟漪,清水里一片血红。   她迅速含了一口血水,喂进萧启瑞嘴里。如此三次,瓷碗中的血水一滴不剩。   雪狼仰着脑袋,看着顾以微“亲吻”萧启瑞,“呜呜”的抗议着,那分明是它的心血,再珍贵没有的了。   顾以微歉意地摸了摸它的头,为它腹上针眼大小的伤口抹上止痛的药材,温婉一笑,她也没想到雪狼竟然就是无界送来的千年白狐。   昨夜,她梦回幽然谷——   “顾以微,如果你再不快点打开通天门,仙界就要不复存在了!”得知顾以微回到天牧国一个多月仍不曾拿到雪域地图,无界气得吹鼻子瞪眼。   “不在就不在了,跟我无关。”顾以微愁着萧启瑞的事情,不耐地反驳,“三年前我体内的断魂散莫名消失,可不一定是你的功劳。”   “老夫不管,老夫早就把白狐送去你身边了。”无界怒极,一拍桌子,“白狐的心血归你,你必需赶紧给我打开通天门”   “白狐,白狐。你说的白狐到底在哪啊?”顾以微早就习惯了无界的盛怒,也不太在意。   “白狐现在就在你宫里!”无界焦灼地来回踱步,仙界那边的情况很不好,虽然人间十月才相当于仙界一日,但他可以感受到仙界的气越来越弱了。   “白狐在我宫里?”顾以微的脑子里浮现出一抹雪白的身影。   该不会白狐就是雪狼吧!   “白狐是一只狼?”顾以微试探地问。   “是的,她是莲花神女的神兽,现在的形态是一只狼!”无界解释道,他完全不明白,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白狐是一只狐狸。   顾以微欣喜不已,激动地拉着无界问“白狐的心血是不是可以解世上所有的毒?”   无界被她吓了一跳,点了点头。   “心蛊之毒也能解?”   无界又点了点头。   顾以微急着往白雾深处跑,萧启瑞有救了!   无界却想起了什么,在她身后大喊,“心蛊解除之后,心中的前尘往事便也随之消散了!”   可是顾以微已经跑进了白雾里,什么都没听见。   无界摇了摇头,她和顾涟漪一样,太重感情,能否打开通天门还真玄!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咳咳。”萧启瑞咳出了一滩黑血,将顾以微拉回现实,她发现黑血中隐约有蛊虫的尸体,萧启瑞人却未有清醒,还是烧得厉害。   顾以微号着他的脉,根据脉象看,心蛊正在瓦解,但因为蛊毒存于他体内十多年的缘故,怕是还需要数日才能恢复。   只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念想由顾以微心间划过,转瞬即逝,她倚在窗边,伸手撩起窗上的帘帷,数日阴沉的天空透出一缕光明,竟然也是晴天了。   晏文钦推门进来,见她淡漠地独自一人坐着,雪狼恹恹地赖在地上,望了一眼龙床上的萧启瑞——   “夫人,皇上可好?”   “正在好转,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大好。”顾以微撩动青丝。   晏文钦面露诧异之色,“夫人,此言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以微说完,亦觉得这话暧昧了。   但事实上,三年前,她几乎所有事都会与晏文钦商量,三年后仍是如此……   “微臣倒不是这个意思。”晏文钦郑重其事地跪下,“微臣代替天牧国叩谢夫人救国之恩。”   顾以微平静地扶起他,“不用谢我,晏丞相可得将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准备好。”   晏文钦剑眉微动,“待皇上清醒之时,微臣定然将地图交到夫人手上。”   顾以微看着他,想起卫子琪说的话,心中不忍他再如此牵挂着自己,劝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晏丞相不如早日了断了情丝?”   晏文钦一怔,用平静掩饰着思愁,“痴心难付,既已付了痴心,微臣终身不悔。”   屋子里静默下来,顾以微不知怎的,偷偷瞥了萧启瑞一眼,见他熟睡着,才又开了口,“你以后要多提防着贞贵妃。”   “夫人何出此言?”   “她是仙主的人,她给皇上制的那些白色粉末根本不是普通的药粉,而是罂粟花粉!”   晏文钦记得,顾以微曾告诉过他罂粟花有毒,会使人产生幻觉。   “不瞒夫人,皇上曾说贞贵妃是渔玄的转世,若真是如此,她不可能是仙主的人。”且不说七年前渔玄与皇上一起抵抗仙主,这三年来,她对皇上的那份心意晏文钦还是认可的。   “不知道晏丞相可还记得“玲珑”?”顾以微嗤笑,渔玄的演技倒是不错,连晏文钦都被骗了。   听到“玲珑”二字,晏文钦猛然抬起头,玲珑,他怎么会不记得……   “玲珑是微臣的亲妹妹。”想起往事,晏文钦悲恸不已,若非他执意将玲珑送入天御国后宫,她也不会身死异乡,母亲更不会因此受了打击失了神智。   “是渔玄出卖了萧启瑞,是她带着仙主的杀手杀死了玲珑。”顾以微怅然,看似美好的感情里竟是这般肮脏龌龊。   顾以微将她在天御国中看到的一切悉数告知晏文钦,那平时内敛沉静的晏文钦此刻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行热泪奔涌而出。   “是我不好,不该让她去当奸细。”   如此,倒让顾以微尴尬不已,幸好雪狼感知到晏文钦的悲伤情绪,忍着心间的疼,站起来蹭着他的小腿。   晏文钦很快恢复了过来,“微臣定然不会放过贞贵妃。”   顾以微笑了笑,“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并不是皇上的。单是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晏文钦愣住,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她眼中深藏的恨意。   “三年前的那场火,也是她与瑞颐的杰作。”顾以微说,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再慌乱中失去一个孩子。   如今,瑞颐死了,渔玄却还好好的逍遥的活在世上,让她怎么对得起那死去的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静静地把心思磨砺成一把寒锐的青霜剑,终有一天要刺进那些侩子手的胸膛。   “夫人且宽心,待皇上醒来,新仇旧恨都逃不了。”晏文钦安慰道。   她却更加沉郁,种种所有,其实真正的侩子手只有一个,便是萧启瑞的母后——那为筹帷幄,几乎掌控了三国所有秘密的仙主。   可连三国都扳不倒的女人,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沉默片刻后,晏文钦带着雪狼离开甘泉宫,顾以微回到榻边,萧启瑞高烧不退,情况仍然不乐观,菲儿送来了退烧的汤药,即便喂她喝了几服,仍没有消退的迹象。   待到月亮如水时,远处无数宫院的明炽灯盏灼灼亮起,与夜空中的满穹繁星互为辉映,后宫里所有的宫殿楼宇彷佛都被笼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华靡氤氲。因着这氤氲的模糊,所处的环境暂时被含糊掉了,顾以微总会念起三年前和他独处的时光,那样宁谧,是她在浮世里再也得不到的欢欣。   再摸一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很,不得已,她只好又像昨夜那样,褪去了身上的衣服,用身体为他降温。   “唔……”   迷迷蒙蒙中,一双温热的唇附上了她的唇,让她在梦中呓语。   她扭动着纤腰,想将覆在她身上的那人推开,而那人忽地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她吃痛,惊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萧启瑞俊逸的脸,他压制住她的身体,一双大手从上方开始,一直轻轻的抚摸,分分逼近,她无法克制的情动,轻声喘息,周身燥热不已。   “萧启瑞,你混蛋……”   萧启瑞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斥责,柔声唤了一句“玄儿……”,震得顾以微心肝脾肺龟裂。   他把她当成了渔玄……   完全不在意她眼里的绝望与伤悲,萧启瑞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由上而下,侵犯着她身体的每一处,顾以微瞬间颤抖起来,咬着牙关,轻声泻出了丝丝低吟。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顾以微拼命地在他身下挣扎,却反而被他更加用力的禁锢着,宣示着他的霸权。   萧启瑞的黑眸如鹰一般锐利,盯着她含泪的眸好似有绵绵的深情,他被那一滴晶莹的水珠所吸引,轻轻吻去她的泪珠,而身下却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她贯穿。   “啊——”   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让自己再一次落入他的手中。可悲的是,她只是个替身。   一场缠绵**后,萧启瑞沉沉睡去。   顾以微从他怀里逃出来,木然地穿好衣裳,悄悄离开了甘泉宫。   夜很深,唯有巡逻的侍卫来来回回。   廊前檐下摇曳着姿态袅娜的枯藤,她快步走过,掠过枯藤时偶尔有几滴未化尽的雪水从枝蔓上滑落滴到了她发间,鬓间似乎也染上了幽幽的藤萝清香。可那种雪水的冰凉感觉从肌理渗入心脉,但觉一片薄薄的利刃刺入胸怀,将心割裂成碎。   对萧启瑞的恨更深了! ☆、封后1   萧皇卧床七日,突然病好,第八日就恢复了早朝。也是那一日,于无涯从雪域发来急报,南越国正式向天牧国发起进攻。   不知慕容宇和陈荣显用了什么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屏山城,重伤了成王。   “众爱卿有什么建议?”   萧启瑞坐在龙椅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着他俊逸无双的脸,薄薄的唇际勾起好看的弧线,深邃的眸子里或深或浅,是平静,也是桀骜。   “晏文钦,你先说。”   “敌强我弱,当避其锋芒。”晏文钦躬身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军不能和南越起正面冲突,要么躲,要么偷袭?”萧启瑞意味深长。   “微臣正是此意。”   “笑话,陈荣显夺了朕的城,伤了朕的百姓,朕还要让着他!”殿上大臣噤若寒蝉。   晏文钦一愣,抬起头望着萧启瑞,恍然回到四年前,他登基的那一天……他亦如今日这样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傲视着天下。   “皇上,老臣有一事请奏。”刘大人站了出来。   “说。”萧启瑞正色,目光如炬。   “老臣听闻前些时候青云将军的二夫人突然变成了莲毓皇后的模样……。”刘大人跪下,“以老臣之见此女心机颇深,不但谋害皇嗣还刻意易容成莲毓皇后,望皇上将此女治罪,以儆效尤!”   “哦?真有此事?”萧启瑞挑眉,忆起了莲毓皇后,但仿佛觉得那是虚无缥缈的一个人,心中并没有关于她的太多印象。   “老臣句句属实,此女极有可能是南越国的奸细,若不及时铲除,天牧国必将大乱!”刘大人言之凿凿,殿上众人纷纷附和。   “众爱卿莫急,朕自由安排……”   萧启瑞眯起狭长的眼,眼底映着不可一世的狡黠。   散了早朝,晏文钦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向御花园等着顾以微,萧启瑞回到甘泉宫,他想着昨夜的梦境,那梦中的女子侵蚀着他的心魂,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搜寻到她的气味。   他依稀记得那味道里含着淡淡药香,叫人欲罢不能。   “皇上——”   宫门口却有一抹淡黄色的身影翘首以盼,原来是怡贵妃知道萧启瑞病好,盛装打扮了一番,特意忍着严寒在甘泉宫外等着他。   “皇上病时,臣妾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看到皇上好好的,臣妾总算是放心了。”   怡贵妃嗫嚅道,看起来还不知道南越国与天牧国的战事,温柔地笑着,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萧启瑞搂着她的腰,“还是若兰有心,过几日朕要去雪域,你随朕去吧。”   怡贵妃受宠若惊,含着眼泪藏在他怀里,“皇上去哪,臣妾就去哪。”   萧启瑞满意地挽着她走进屋里,没有人知晓他心里真实的意图,狠绝到连御花园里霸占着妖娆冬雪的枯枝都自惭形秽。   是呢,御花园里也只剩下那白洁冬雪了——   “晏叔叔。”   卫子琪远远瞧见御花园里的晏文钦,不甚欢喜地踏着冬雪,朝着他小跑过去,今日她穿着顾以微赠她的雪绒小袄,粉色的料子称着她精巧的小脸,乍一看,倒像极了宫中的公主。   “子琪,在宫里不得放肆。”   晏文钦眸色幽深柔和,似饱染了花影的清隽。树影疏落,映着他颀长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卫子琪看得痴了,他就那么静静的凝立在那里,独自占尽风流。   “夫人,出什么事了?”   晏文钦瞧见卫子琪身后的顾以微,她一深一浅地踩着雪地了,眼里悲怆连绵,仿佛要渗透进到骨里。   “我要离宫。”顾以微望着一园素白,她的心亦如是,素白素白的再没了色彩。   “夫人已决定了?”听着是平静如水的话语,却让晏文钦心里募地一窒。   “嗯。”顾以微定定看着他。   “微臣会打点好的。”晏文钦没再多言。   见二人静默下来,卫子琪亲昵地挽着晏文钦,拉着他看着看那,好像这萧瑟的御花园里春天来了,卫子琪甜甜笑着,明若桃花。顾以微在身后感慨,这也就是爱情的力量。   回到琉璃宫,顾以微浅浅地回答了流云和青蓝的问题,流云是知晓她还活着的,只是对于她突然回宫感到惊奇,而青蓝止不住喜极而泣,确实也对她真心。   “流云,过几日我便要离宫,菲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四下无人时,顾 ☆、封后2   萧启瑞剑如寒霜,剑气而过,桌椅碎成两半,西岩想要伸手拉起顾以微,却反而被他逼至墙角。   西岩左肩还在流血,勉强抵挡着萧启瑞的攻击,渐渐往窗边移过去。   “啪”的一声,房门被踢开,流云持剑进入屋内,加入了战局。他几乎使出了十成功力,是招招致命,西岩难敌。   顾以微紧绷着神经看着混战中的三人——   “西岩,小心!”   西岩闻声一避,流云凌厉的剑刃划破了他的黑衣,而萧启瑞却没停下攻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狠烈的一剑。   “不要!”   顾以微不忍看着西岩为她受伤,猛地拉下床帘,三支银箭齐发,萧启瑞冷哼一声,剑尖刺入西岩胸口时他也随之倒地,三支银箭悉数刺入了他的背部。   “皇上!”   流云一惊,顾不上西岩,急忙扶起萧启瑞,还以为有隐藏的刺客。   “朕没事,是那个女人的杰作!”萧启瑞恶狠狠地盯着顾以微。   但见她敏捷地从凤塌上走下来,仅仅穿着袭衣,便去查探西岩的伤势,让流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顾以微,朕看你是找死。”萧启瑞受制于软骨散,动弹不得,否则他定会一掌拍死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以微睨了他一眼,却不搭理他,只是柔声对西岩说,“放心,没有性命之忧。”又从盒子里拿出止血丹,喂入西岩口中。   走动间,萧启瑞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心中一怔,莫非昨夜那个女人是她?   不动声色地锁着她的身影,看她对西岩那样温柔体贴,萧启瑞不由得心生厌恶。   “流云,把他压入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顾以微自知无力与萧启瑞抗衡,只能看着西岩被拖走,心中担忧不已,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萧启瑞,顺手拿起一件披风附在身上。   “昨夜与朕欢好的人是你?”   闻言,顾以微震惊地撇过脸,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分不清她是谁?还是他心里只有渔玄?   瞧着顾以微的神情,萧启瑞猜出了一二,“看来果真是你,你倒也是不知廉耻!”他冷冷说道,“朕封你为后只是为了激怒陈荣显,你若安分守己,朕就继续让你当你的皇后,若你痴心妄想再敢越矩,朕定不轻饶!”   顾以微悲恸而忿恨,撕心裂肺地喊“你滚!”   她怎么还会对这样的他抱有期望?   瞳中的泪转瞬如有冰水劈面湃下,整个人连纤微的丝都冻住了一般,分明看见一道裂缝慢慢横亘上如坚冰般的心底,轰然塌碎的声音之后,森冷锋利的冰棱直直硌在心上。   萧启瑞怒不可遏,剑眉紧蹙,这个女人竟然敢叫她滚,分明是人尽可夫的样子在他面前却装成了贞洁烈女,“顾以微,不要试图激怒朕,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人质。”   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流云很快回到屋里,扶着萧启瑞离开了琉璃宫。   夜再次静下来,冬雪纷飞,如水般柔和的月色和从墨色的天际滑落,照得这后宫里的恩怨情仇格外清晰。   芳魂何处去,幽然花满地。   让顾以微措手不及的是,今夜仅仅是噩梦的开始,自此萧启瑞就成了她生命中的恶魔,掠夺她的所有,伤害了她的所有……   第二日,顾以微称病,没有太医来探视,唯有菲儿与青蓝守在一旁。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焚着檀香,慵软的香气淡淡如细雾飘出,空气中弥漫着叫人心生懒怠的气息。   她半卧在榻上,耳边有夜风穿宫苑重重冲向殿宇楼的声音,隐隐似有人在轻声呜咽,仿佛是一种压抑的、悲怆到骨里的悲泣,在叹诉无尽的哀伤。   “以微姐姐……”   卫子琪听说她病了,急忙带着雪狼来看望。   “子琪,你来得正好,一会晏丞相便会来接你们出宫。”   顾以微不舍地望着雪狼,无界说她最好能将雪狼带在身边,但此刻她自身难保,只能与它暂时分离。   子琪听说要回丞相府,自然是高兴的,却又担忧顾以微的身体,乖巧的坐在床边,陪伴着她。   “主子,晏丞相到了。”   有宫人来通传,说晏文钦在宫门处候着。   顾以微在青蓝的搀扶下走下床,拿出纸笔,写下寥寥数字,折叠后交予子琪,“见到晏丞相,将这字条给他,就说是我写的。”   子琪点点头,“以微姐姐,下次子琪再带雪狼来看你。”   顾以微怅然,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菲儿,你带子琪他们过去。”估摸着让晏文钦等久了不好,她勉强露出一笑,抱了抱子琪与雪狼。   菲儿应声,带着卫子琪和雪狼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恰好遇见了贞贵妃。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菲儿恭敬地叩拜,雪狼则在她身边转悠。   渔玄见到雪狼吓了一跳,怒斥道:“你们把后宫当做什么了!?快把这畜生杀了!”   卫子琪大惊,急忙护在雪狼跟前。   “不许杀它!”   因她在琉璃宫里自由惯了,也不懂宫规,这番大胆冲撞定然惹恼了渔玄。   “你是谁?”渔玄并没发怒,而是柔声地问。   “我是晏丞相的妹妹。”卫子琪以为提到晏文钦,她应该会害怕,却见她神色如常。   “贞贵妃,怎么来了也不进屋坐呢?   顾以微拖着病体,披着件鎏珠羊皮袄走了出来,“子琪刚入宫不久,不懂规矩,贵妃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并示意菲儿赶紧带子琪出去。   子琪感觉到气氛不对,低下头由菲儿拉着走,就在经过渔玄身边时,渔玄却故意伸出一只脚将子琪绊倒。   子琪本就走得急,狠狠的摔了一跤,袖子里的字条瞬间掉了出来。   雪狼冲着怡贵妃“呜呜”的叫着,按耐不住就要扑上去,被顾以微一瞪,才收敛了脾气。   渔玄俯下身拾起字条,打开一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字迹与皇上日夜捧在手里的那张字条一模一样……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以微,莫非这是她写给晏文钦的情书?她缓缓将字条叠好还给卫子琪,身姿袅袅地过来挽着顾以微,“姐姐我们进屋吧。”   顾以微凝视着菲儿等人的背影,隐隐担忧着。   “恭喜姐姐死里逃生,又重获圣宠被封为‘莲心’皇后。”渔玄笑意盈盈,心下却嫉妒得沁出了血。   “死里逃生确实是我命大,否则早就死在贱人手上了。”顾以微的眸色微微一亮,一双美眸因着这神采愈加灵动妩媚,语气却是讽刺的,让渔玄很不自在。   “今日妹妹来找姐姐是有一事相求。”渔玄懦懦地开了口,“希望姐姐能暂时替妹妹保守秘密,玲珑之死臣妾定然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顾以微只言片语,淡淡地望向凝成冰面的碧湖,仿佛有无限渴望与期许,亦有一抹难言的伤感,仿佛终年积在山巅的云雾,散布开去,然而终究,嘴角也只是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漠。   “那妹妹就先谢谢姐姐了。”渔玄微微一笑,恰如冰雪乍融,春光四溢,反握住她的手道,“不枉姐姐借我的身体重生,没想到我们竟有机会一同伺候皇上。”   顾以微麻木的抽不手,不愿去撕下渔玄伪装的面具,回眸见重重殿宇飞檐高啄,廊腰缦回,正似勾心斗角、曲折迂回的人心。心头陡然生出一点倦意,这样厌倦和疲累,这样的争斗算计要到哪一日是尽头?   “姐姐,太后已经知道姐姐还活着了。”渔玄见她不说话,又轻声说道。   “渔玄,李毅死了你伤心吗?”顾以微是认真的问,她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李毅是……”渔玄蹙眉,“哦,是个御书房的守卫啊,他死了我为何要伤心呢?”渔玄无辜地闪动着羽睫。   顾以微看着她,她眼底蔓延着朦胧的杀意。   “没什么,只是听闻他为了心爱的女子自尽身亡,我觉得惋惜罢了。”   渔玄的手指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指痕,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   顾以微送走渔玄,呆呆地站着宫门口,后天她又要成为天牧国的皇后。可是所有的繁华锦绣,都早已经回不去,那样的哀伤,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一刻不停狠狠揉搓着她的心,不得一刻舒缓。然而心灰了,心思却不能灰,只要一步的松懈,要断送的何止是她的性命,只怕会连累菲儿甚至晏文钦。   离开琉璃宫,渔玄便直奔御书房,她要抢在顾以微向萧启瑞揭发她之前,先下手为强。   来到御书房门口,她却停滞住脚步,那个每次见到她都对着她憨笑的男子已经不见了。突然想起刚才顾以微的话,李毅死了她会伤心吗?   多少会有一点吧,毕竟他陪伴了她两年,最孤独和绝望的两年。   推开门,萧启瑞正在伏案疾书,她瞥了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包罂粟花粉,心中喜不自胜,皇上果然还是离不开这东西,只要有罂粟花在,她便不会失宠! ☆、封后3   推开门,萧启瑞正在伏案疾书,渔玄瞥了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包罂粟花粉。   “皇上——”   她娇唤一声,柳腰纤纤,令人全身酥软。   “玄儿,这个时候过来,找朕有事?”   萧启瑞凝着眸,一手揽她入怀,睨着桌上的罂粟花粉,想起晏文钦的提醒。   “皇上,臣妾学了句情诗,想念给皇上听。”渔玄搂着萧启瑞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   “哦?什么情诗让玄儿这样感兴趣?”渔玄压下来时,萧启瑞背上的箭伤隐痛,不由得蹙起眉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渔玄柔情似水,“这是莲心皇后所作,臣妾就借花献佛,向皇上表心意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萧启瑞重复了一遍,这句诗的意思明确,说的是爱情到来时一定要勇敢的去追求,不要等失去了机会才后悔。   如此,自然不可能是写给他的。   “你倒是精明。”萧启瑞爱怜地在她鼻尖一点,看起来宠溺至极,心下却生出了怒火,顾以微的这两句诗到底是写给谁的?   顾以微,在他脑海里只记到她原是他的弃后,后来成了青云将军的二夫人,却又在天御国时跟着他回了宫,爬上了他的龙床……   这个女人如此三心二意,实在是不耻。但现在她既已是天牧国的莲心皇后,却还敢如此大胆,与人暗度陈仓,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萧启瑞握紧拳,让他烦心的还有那西岩,不管他如何严刑逼供就是撬不开他的嘴,而于无涯那边陷入苦战,怕是又要再失一城。   哼,陈荣显,朕明日就送你一份大礼。   萧启瑞的手抚在渔玄身上,她闭着眼享受着……   入夜,朵朵雪花飘着,今年冬的雪似乎比去年还要频繁,顾以微心中不安,思念着无虞,有碧婉(青云将军的夫人)照看他,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分隔了数月,她实在想念不已。   她真的不是好母亲,走着走着顾以微不知不觉便又愀然泪下,假装坚强了三年,抵不过在这宫中的一刻。   当年她就是带着小小的无虞从这里死里逃生,却丢下了另一个他,甚至她分不清他是哥哥还是弟弟,只能看着他被火焰吞噬。   她悄悄为他取名无忧,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无忧无虑。   要是真的可以无忧有多好!   宫苑回廊,偌大的琉璃宫让顾以微倍感凄凉,西岩因她被俘,还不知道萧启瑞会有什么法子折磨他。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抛弃,更何况对待南越国的刺客……   碧湖外的夜色那么沉,像是乌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连悬在房檐上的大红宫灯也像磷火般飘忽,是鬼魂不肯瞑目的眼睛。顾以微默默看着那红灯笼,时间怎么那样长,才等到天色渐渐有了鱼肚的微白。   她没有忘记,今日是她的封后大典。   如此慕容宇和陈荣显都会知晓她又成了萧启瑞的皇后,必然会再派人手来救她出宫,她是不愿意拖累他们的,奈何萧启瑞又不肯放过她。   “主子。”   估摸着时辰,菲儿和青蓝结伴而来,瞧着她倚在软椅上一动不动,看上是去一夜未眠。   “菲儿,你瞧又下雪了。”   声音似乎愉悦,更叫菲儿听着心疼。   “主子,先吃点东西吧。”菲儿将手中的凤袍放下,端起桌子上的芙蓉粥。   顾以微才起了身,接过芙蓉粥,细细地品着,头也不抬地说道“将那凤袍烧了。”   青蓝大惊,“娘娘,烧不得,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选贤大典了!”   顾以微却将芙蓉粥放下,拿起凤袍丢入炭火炉里,菲儿亦是惊得说不出话,满屋的寂静,盆里的炭烧的通红,冒着丝丝的热气,忽然“噼啪”爆了一声,溅了几丝火星出来,凤袍熊熊地燃烧起了。   “菲儿,帮我挑一件白裙。”她又转头对青蓝说,“今日就随意梳个发髻吧。”   青蓝瞧了瞧菲儿的眼色,菲儿点点头,示意她按顾以微说的做。   还没有一刻钟,顾以微便妆扮好了。   一袭白裙拖地,衣服上没有任何的装饰,颈间系着的红玉更显光彩夺人,青蓝的巧手为她挽起凌云髻,看起来更加高挑,纤纤玉手肌若凝脂,她未施粉黛,熬夜的憔悴还挂在脸上,但更让人我见犹怜。   之后她便坐在梳妆台前,没有言语,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金钗,收入笼袖中。   菲儿瞥见,轻轻唤了声,“主子……”欲言又止。   “娘娘,銮轿都被别的妃子要去了。”青蓝愧疚地走进屋子,她去为备软轿,管事的却说没有,一位曾经受过她帮助的小宫女偷偷告诉她,是皇上让他们这样做的。   顾以微心明如镜,她既是皇后,又怎是那些妃子可比的,没有她的銮轿,无非是萧启瑞要她走着去。   瞧了一眼屋外下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她簌地站起身披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兜上风帽边走边说:“你们留在宫里。”   虽然封后大典是不允许宫女入场的,但原本可以让菲儿陪她到承德殿门口,只是她不愿如此,既然萧启瑞要凌辱她,那就让她一个人承受便可。   “主子,还是奴婢陪你去吧。”   菲儿心中不忍,主子体寒,怎守得住这样的大雪。   “若你陪我去了,逾越了规矩,他还会想其他法子折腾我。”顾以微握着菲儿的手,“你主子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盛夏了。”   这一句听得青蓝有些莫名,顾以微却笑着走进雪里。茫茫一片雪白,她显得那样弱小,触碰到笼袖里的金钗,她走得那样决然。   她为自己取名“以微”,就是想提醒自己,她于这个异世只是微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缕幽魂,即是幽魂她又有什么好怕的,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再给萧启瑞伤害她的机会。   虽说是欢喜的封后大典,但宫里一点喜庆的气氛也没有,许是冬天的缘故,草木凋零,萧索一片,衬着她的孤影,更加落寞。   待她到达承德殿时,大臣和众妃皆已到齐,萧启瑞搂着渔玄和怡贵妃坐在殿上,眼神邪魅,见她一身白衣走进店里,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众人亦是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本就是莲毓皇后,纷纷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顾涟漪站在殿中,目光纯然地望着萧启瑞,没有下跪也不曾低头,好似傲然于天地的仙子,飘飘然不屑与凡夫俗子打交道。   晏文钦和晏十三同在殿上,一时间为之所吸引,陷入她的一湾深潭。   “大胆顾氏!”   萧启瑞的怒吼打破了殿里的宁静。   顾以微轻颦浅笑,泰然自若。   渔玄眼中精光一轮,微微在萧启瑞耳边说道,“皇上,以微姐姐她也太不识抬举了,封后大典竟然穿着白衣来。”   “你的凤袍呢?”   萧启瑞甩开粘在他身上的两人,目光化成一道寒冰,似要将顾以微穿透。   “烧了。”   她淡淡地说,可话里却透着坚定。   “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萧启瑞就那么突然地飞身上前,掐住她的玉颈,晏十三身子蓦然一动,想去为她解围,被晏文钦按住。   顾以微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萧启瑞,他的眸光如炬,不带一丝情感。   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顾以微因为窒息蹙起娥眉。   大殿上的人皆唏嘘不已,这青云将军的二夫人也太大胆了!   “顾以微!”   萧启瑞终于暴怒,狠狠地将她提起甩向大殿的柱子,她那瘦弱地身子狠狠撞到柱子上,低闷一声,本就病着现在就更加虚弱了。   众人目瞪口呆,在这封后大典怎么皇上当众打伤了皇后,下手还那样狠!   “咳咳……”   顾以微咳出一滩血,晏文钦忍不住站了出来,“皇上,今日大喜不宜动怒,何况皇后娘娘是莲花神女转世。”   萧启瑞眯着眼望着晏文钦,他坦坦荡荡,没有一丝隐藏。   “皇上,微臣也认为晏丞相说的有礼。”晏十三往前挪了一小步,表示支持晏文钦。   萧启瑞朝着顾以微走去,恍然间,他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转瞬即逝。   毫不怜惜地提起她,“朕的好皇后,真是魅力无穷啊。让朕两个最得力的大臣心心念念。”   萧启瑞见到她嘴角流下的鲜血,勾起唇际,覆在她的下颚上,舔着她的鲜血。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他们身处承德殿,他只觉得她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让他心动。   顾以微几乎陷入了昏迷,被他猛烈地摇晃之后,又忍着剧痛醒来。   “无耻!”她怒骂。   他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她唇边的血舔得干干净净。   “报,太后懿旨到——”   萧启瑞迅速推开了她,将她丢在地下,回到龙椅上,端坐着等待着送懿旨的人。   那是一个美得超凡脱俗的女子,和顾以微一样穿着连身白衣长裙,腰间别间,手里抱着长方形的锦盒,目光冷峻,声音却清甜——   “太后的懿旨和贺礼都在锦盒里,请萧皇接旨。” ☆、封后4   倾世医后,封后4   “太后的懿旨和贺礼都在锦盒里,请萧皇接旨。ai悫鹉琻”   众人为这女子的美丽所吸引,她的美与顾以微略有不同,顾以微的美是清灵中带着坚毅,风华无双;而她的美是温润中带着甜腻,宛若谪仙。   “嫚儿?”   萧启瑞低低的发出声音,女子捧着锦盒的手明显一窒,没有对上他的眸光,浅浅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请萧皇接旨。”   萧启瑞卓绝地看着她,从龙椅上站起身,以轻功跃过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恰好落在她面前。   “你是嫚儿?”   他始终温柔,似乎还含着笑。   女子朱唇微动,终是没发出声音。   抬了抬手,将锦盒举到他跟前,“请萧皇接旨。”   萧启瑞阴沉了脸色,接过她手中硕大的锦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锦盒之上。   打开锦盒,萧启瑞也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是——婴儿的尸体!”   “啊——太可怕了!”   顾以微强撑着坐起来,往萧启瑞的方向看去,锦盒之中放着一具黑乎乎的木炭似的尸体,隐约还可以看出手脚的轮廓,似乎用特殊的方法做了防腐处理,看起来有点像木乃伊的样子。   心骤然痛了起来,这,莫不就是她的孩子……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萧启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送一具婴儿尸体来当他封后的贺礼,母后真是狗急跳墙了。   “萧皇不记得了吗?这具尸体是萧皇在三年前送给太后的……”经女子这么一提醒,萧启瑞才恍然想起了,三年前为了证实莲毓皇后之死,他确是将烧焦的婴儿尸体交给了母后的人。   这么说,这婴儿的尸体是他的孩子?可是他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噹”的一声,锦盒掉落在地上,顾以微乘他失神,拼尽了全力冲撞过来,他向后退了几步,顾以微又再次摔倒在地。   “孩子……”顾以微伸出手去抱那黑乎乎的尸体,脸色惨白,泪眼迷离。   她好恨,萧启瑞竟然把孩子的尸体送去给太后,无忧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亲杀了,可为什么他们连他死后还不让他得到安宁……   “无忧……”顾以微哭得悲恸,晏文钦不忍再看。   那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落在萧启瑞的心里,他不怎的,看着她抱着那婴儿尸体的样子宛如有刀片在剜心上的肉,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把她们抱进怀里。   “够了。”萧启瑞将她拉起,她摇摇晃晃地站也站不住,“滚出去!”   顾以微哭得悲伤决绝,触到萧启瑞狠绝的黑瞳,她才幡然醒悟,杀她孩子的凶手就在眼前啊!   左手紧紧抱着孩子的尸体,右手冷不防掏出左边衣袖中藏着的金钗,狠狠地狠狠地扎向萧启瑞。   萧启瑞轻易躲过,对着她又是一掌,将她打出数米远,她吐出一口鲜血,那婴孩的尸体却还好好的躺在她怀中。   “来人,将皇后拖下去。”   晏十三握紧拳头,僵着身子,逼自己忍住。晏文钦早已阖上双眼,若再去看,他也害怕会控制不住地拥她入怀……   婴儿的尸体最终被夺走,顾以微伸手去抢,嘤嘤地低泣着,那么无助地被两名侍卫架着出了大殿,凄绝的眼神看得晏十三心中一紧。   白衣女子淡漠地望着眼前这一场闹剧,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待萧启瑞回过身来,她才重新拾起锦盒,对他说,“萧皇,太后的懿旨在此。”   萧启瑞瞧了一眼锦盒,里面空无一物,锦盒壁内刻着临天大陆时的盛景,只可惜繁华已不再。萧启瑞明白,母后送回婴儿的尸体只是对他的警告,而她的懿旨也很明确了,就是要他尽快统一三国。   “嫚儿。”   萧启瑞唤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却毅然转身离开。   萧启瑞伸手拉住她,让身后的众妃吃味不已。<   br>   “嫚儿,为什么不理瑞哥哥?”   瑞哥哥?他们竟然好到了这程度?渔玄手里的绢子揉捏得不成样子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终究是转过身来,“嫚儿只是替太后送信,还请皇上放嫚儿回去。”   萧启瑞却挑起剑眉,“难得回宫,多住几日吧。”   嫚儿咄咄地盯着他眼里的欣喜与温柔,败下阵来,柔声道,“奴婢遵旨。”   渔玄诧异,这样绝世无双的女子竟然是个婢女!   萧启瑞心情大好,在身侧加了一张桌子,不管嫚儿如何推脱,他硬是要她坐在那里。   “嫚儿只是一名婢女,没资格坐在皇上身侧。”嫚儿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若你没资格,这里还有谁有资格?”萧启瑞不由分说握紧她的手。   这看似简单却深情的对话击碎了殿上所有妃子的心,她们一时间弄不明白萧启瑞的喜好,原来他真的可以宠一个人上天,又毫不留情地送另一个人入地狱。   殿外,顾以微像失了魂的傀儡,拖着散了架似的身体走在雪地里,才那么一会的时间,积雪就已厚至脚裸,她艰难地走着,整个心系在那婴孩的尸体之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处。   突然觉得身体那么重,也睁不开眼皮,冰冷冰冷的寒气由雪地里腾升,灌入衣袖,好像多年前萧启瑞生辰那夜,她在景殇宫的雪地里等了他半个多时辰,也没有这般寒彻入骨。   爱情是昙花一现,记忆却长青,这样鲜明的对比不就是要生生绞灭了人心?   迷迷糊糊地一头栽在雪地里,顾以微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已是深夜。   萧启瑞压在她身上,不顾她的伤,她的痛,肆无忌惮地索取她的美好。   她是清醒的,因为身体的欢愉和心上插着的利刃。   可惜她那么无力,任凭他在锁骨处啃噬,任凭眼泪滑落,在他抱紧她爆发的那一瞬间,她却猛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鲜血淋漓,也成功激怒了他。   萧启瑞毫不犹豫地吻住她,合着她口里粘稠的液体,逼着她吞下刚刚从他身上咬下的血肉。   “唔……”   顾以微禁不住这般霸道的吻,口里的血腥味翻涌上来,让她作恶。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七日后,无忧被隆重地藏人皇陵,而她这个作母亲的,连看都没有资格去看一眼。   萧启瑞连宠了她七日,任谁也不相信七日前他还在承德殿上将她打得内脏出了血。   她也不再把自己当人,只当是他暖床的工具,夜夜随着他在她身上发泄,心间如天地一般,下起那磅礴的大雪,越来越寒。   “主子,皇上明日要出征。”菲儿收到消息,立刻赶回来禀报主子,皇上走了,主子的噩梦就结束了吧。   顾以微缩在屋里,没说话,咬着唇沁出血,脸色苍白得不行,身子整整瘦了一圈。   “娘娘,小德子来了。”   青蓝进来通传,顾以微才动了动,拂去泪痕,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进厅里。   “皇后娘娘,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明日你随皇上一起出征。”   顾以微黯淡的眼色明亮起来,出征便是出宫,她可以逃!   “皇上还说,若娘娘逃跑,他便杀光琉璃宫里的人。”   什么……   卑鄙无耻!   顾以微的心骤然凉了下来,战战巍巍地返回屋子里,到底要怎样她才能逃脱他的禁锢。   菲儿长叹着走进院子,恰好遇见了流云,两人眼神一交汇便又各自避开,因为萧启瑞这样对待顾以微,菲儿与流云也生疏了不少,流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病好之后就转了性子,也不明白皇后怎么能每次都把皇上气得七窍生烟,逼着皇上对她下狠手。   br>幸好,白天皇上是不来的,他要陪着嫚儿,一个小小的婢女就让后宫粉黛无颜色,而一个破鞋皇后能让皇上夜夜流连,嫚儿与顾以微就这样轻易地被推上风头浪尖。   午时,芳怡殿中。   “瑞哥哥,明日你出征,嫚儿也便回太后身边了。”嫚儿玉指芊芊,端起茶壶,将清茶倒入杯中,端着新茶递到萧启瑞嘴边。   “嫚儿,朕向母后要了你。”萧启瑞握着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望着她的美眸,似笑非笑。   最初见到她,他十二岁,她四岁,她跟着母后入了宫,一直住在宫里,每次见到他都是甜甜地唤“瑞哥哥”。   儿时戏言,他也说过要娶她,换得她“咯咯咯”一阵铜铃般的笑声。   现在他坐拥了天下,可身边却连个知心的女人都没有,嫚儿是个不错的人选。   嫚儿却抽出了手,撇过脸去,“嫚儿和瑞哥哥是不能在一起的。”   萧启瑞不明所以,嫚儿却继续说。“嫚儿心中清楚,瑞哥哥对嫚儿的不是爱,瑞哥哥只是想借着嫚儿接近太后。”   萧启瑞手上明显僵了一下,竟然被她说中了心事,却还是宠溺地说,“嫚儿不要胡思乱想。”   嫚儿不语,淡漠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琉璃宫里的那个女人,不知为何,此刻他好想要见到她。 ☆、恨起缘灭1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1   离开芳怡殿后,萧启瑞直接去了琉璃宫。ai悫鹉琻   顾以微正在倚在软榻上神游,半阖着眼,梦见了与无虞在院子里玩雪,他淘气地在雪地里翻滚,又将一团雪球丢向她身旁的慕容宇,弄湿了他的衣襟,慕容宇却柔和地笑着,拍去身上的白雪,无虞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丢来一球,被慕容宇轻易地打散了。   “无虞!”顾以微假装愠怒,无虞却赶紧跑开了,越跑越远,她一直追着他,却怎么也追不到。   “无虞——”顾以微纠结在梦中,突然感觉有个人压上了她的身,她一双碧清妙目遽然睁开,一悚惊起。   萧启瑞怎么来了?   他目光凌冽地看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那熟悉的味道如今于她来说却已宛如毒药,让她避之不及。   “谁是无虞。”   萧启瑞蹙眉,让她如此心心念念的人会是谁!?   顾以微摒一摒缭乱的心神,撇过脸,抿着唇,不愿理会他。   “唔——”   她越是倔强,越是能挑起萧启瑞的征服欲,他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总觉得她口中有探不完的蜜水,让他久久不舍放开。   “无虞是谁?”   萧启瑞又问了一遍,语气较刚才更重了一些,而顾以微被他吻得神魂不清只是拼命地想逃开。   “你为什么总要想着外面的野男人,是朕满足不了你吗?”   他的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弋,门窗都敞开着,甚至碧湖外的侍卫只需一转头就能看见屋里的香艳。   “疯子!”   顾以微狠狠捶着他的胸,濒临崩溃。   “那你就是疯子的女人。”   萧启瑞掀起她的衣裙,探入下方。小小的软榻上,他与她几乎贴身黏在一起,对那样纤弱的她,他霸道地掠夺,男子的低吟与女子的低泣回荡在屋里。   久久伫立于门口的菲儿犹豫着还是没有进屋,轻轻带上房门,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转头瞥见红着脸的流云。   “皇上到底是爱娘娘的。”流云轻声说。   “于娘娘来说,皇上爱与不爱早就不重要了。”菲儿怅然。   ——————渔玄专用分割线——————   “你说什么?”   渔玄冷冷地看着嫚儿,虽然她代表着仙主,但只要是萧启瑞在意的女人就是她的敌人。   “仙主让你暂时不要动顾以微。”嫚儿漫不经心地绕着手绢“她会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让她死去。”   “什么叫合适的时间。”渔玄握紧粉拳,顾以微三年前就该去死了!   “先别急,仙主自然会通知你。”嫚儿眉眼低低,总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浅浅地笑着,好似在与渔玄说着温暖的话题。   这时,一名小宫女匆匆迈入屋里。   “启禀娘娘,皇上他……”小宫女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嫚儿,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渔玄提着心眼。   “皇上他现在在琉璃宫里,宠幸皇后。”   渔玄神色黯淡,封后大典上皇上明明那么厌恶她……   嫚儿亦是一怔,只感觉腰间还有他掌心的温度,心却跌至了冰点。   夜夜欢好就罢了,现在可是白天!萧启瑞迷恋这个女人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回琉璃宫,本宫随后就到。”渔玄恨的咬牙切齿,她不能让她三年的心血毁在这个女人手上。   午后有冰冷的风从北面带着雪花的清和薄雾的水汽徐徐而来,渔玄那阔大镶浅淡丝线的碎花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銮轿所经之处,留下深深的脚印,是雪地里唯一的景致,蕴静生凉。   “以微姐姐……”   琉璃宫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渔玄走进屋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里也没有声响,她狐疑地   走进去,屏风后撞上萧启瑞深邃的眸。   她身子一缩,怯生生地唤“皇上。”眼里泛着一片水雾,凤榻之上,他环着顾以微,顾以微枕着他的手,睡得深沉。   “玄儿,怎么来了。”   顾以微本就是疲惫的浅眠,被他惊扰很快清醒过来,看见了渔玄委屈而幽怨的模样。   “臣妾不知皇上在以微姐姐这儿,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她俯身,眼泪顺着羽睫滚落在地。   “醒了?”萧启瑞却没理会渔玄,而是睨着顾以微,语气生冷。   顾以微亟不可待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就要下床,却被萧启瑞狠狠一推,她就摔在了地上,一旁的渔玄怔住,抬起头,却看不懂萧启瑞眸中的妒火。   萧启瑞亦走下了床,从顾以微身边经过,径直走向渔玄。   “唔……”   他捧起渔玄的小脸,将舌头探入她的朱唇,渔玄又羞又喜,娇嗔着,“皇上,以微姐姐还在这儿呢。”   “那又如何,你好好教教她如何取悦朕,”   萧启瑞却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拦腰抱起渔玄往凤榻走去,当着顾以微的面将渔玄压在凤榻上。   “啊——皇上。”   不堪入耳的呻、吟贯入她耳中,顾以微再也忍受不住,夺门而出。   那样寒冷的天,她衣衫不整地站在长廊间,幸好青蓝路过,脱下身上的锦袄给她穿上,顾以微惨淡一笑,对萧启瑞的恨自是又深了一层。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翌日,整军待发。   出发前一天晚上,晏文钦没有食言,带着雪狼进了宫,他去御书房找萧启瑞,雪狼却直奔琉璃宫。   顾以微在抚摸它时,摸到了藏在它长毛里的一张薄纸,打开一看,果然是天牧国的雪域地图,在地图最上方赫然标出了天擎山的位置。她拿出天御国的雪域地图与之拼在一起,无缝相连,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有一条道路环着天擎山,可以避开那大大小小的雪涡。   如此只差南越国的雪域地图了……   “娘娘,皇上请您上马车。”小德子躬身道,顾以微虽不情愿,但一想此番去雪域有机会见到慕容宇和陈荣显,便也就不再纠结。   萧启瑞带着三名妃子同行,除了她,还有渔玄和陈若兰。   “皇上,臣妾喂你。”   马车中,怡贵妃拿起一颗新鲜的草莓送入萧启瑞口中,渔玄则乖巧地倚在萧启瑞身侧,为他沏了一壶新茶。   萧启瑞望着木头似的顾以微,皱起剑眉,“皇后,过来服侍朕。”   顾以微抬起脸,眸中尽是不屑。   萧启瑞耐着性子看着她,终于还是爆发——   “滚出去。”   顾以微默默地跳下马车,与步行随军的菲儿走在一起,如此她更是自在。   到了午膳时分,菲儿被分配去帮厨,顾以微一个人立于枯树下,面对着山林。   萧启瑞携渔玄和怡贵妃下了马车,一眼瞥见她傲然的身姿,愈发的生气,以至于用膳时都心不在焉。   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轻易地惹怒他?   渔玄看出了萧启瑞的心思,指尖划过他的胸膛,柔声道,“皇上,臣妾想喝燕窝粥。”   萧启瑞心情不悦,亦是依了她,对在一旁布菜的菲儿说,“你去给贞贵妃煮一碗燕窝粥。”   热腾腾的燕窝粥很快就煮好了,可偏偏在渔玄接过燕窝粥时,玉手刻意一抖,整碗燕窝粥都撒在了她的衣裙上。   “皇上,好烫——”   渔玄蹙起娥眉,梨花带雨。   “怎么做事的,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萧启瑞自然知晓菲儿是琉璃宫的宫女,越是如此他越要重罚,看看那个女人能倔到什么时候。   &nb   sp;“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皇上开恩!”   菲儿屈膝跪下,顾以微听到菲儿焦急的声音,转过身,恰好萧启瑞正看着她,眼里是胜利者的微笑。   “拉下去!”   暗处的流云心急如焚,正欲跳下来为菲儿求情,却见到顾以微款款向萧启瑞走去。   “皇上,臣妾没有管教好奴婢,是臣妾的错,请皇上惩罚臣妾吧。”   她很恭顺地跪在他跟前。   “很好,既然皇后这么说,那朕就让皇后重新学起,从现在开始菲儿的活全部由你来做。”说罢,大手覆在渔玄的纤腰上,面无表情看着菲儿地说“这个宫女烫伤了朕的爱妃,立刻拉下去,三十大板一下也不能少!”   菲儿一怔,不再求情,只是难过的看着主子的背影。   顾以微全身颤栗着,心中几乎沁出了血,萧启瑞,你够狠!   幸好菲儿有内力护体,三十大板不会伤及性命,但已几乎不能行走,流云自告奋勇,背着她前行。   渔玄在萧启瑞怀里笑意浓浓,她甚至觉得,仙主暂时不让顾以微去死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她要折磨顾以微,折磨她到死!   若萧启瑞的圣旨,菲儿所有活儿都落在了顾以微身上。   “以微姐姐,这是妹妹的衣裙,你洗的的时候可小心点啊。”渔玄捧着一大堆衣服走向她,衣服面上不是油脂就是墨水,顾以微一眼看出这是渔玄刻意为难。   “知道了,我会洗好的。”   顾以微嗤笑,渔玄那么想看她的笑话,她怎么能轻易认输?   大雪封山,冰天雪地,顾以微抱着渔玄的衣裙走到军营附近的河胖,河水却已经冻成了冰,她只好用手一把一把地将白雪装入盆里,等到雪水化了,才将衣裙浸湿,指尖触到那寒冷的水时,侵骨而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心里一窒,她却逼着自己将双手放入水里。   一盆衣物洗完,已是深夜,军营里闪烁着撩人的灯火,顾以微静静地坐在黑暗处,抱着膝。   “吁——”   这时马蹄嘶鸣,一名男子骑在马上向她奔来。 ☆、恨起缘灭2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2   这时马蹄嘶鸣,一名男子骑在马上向顾以微奔来。ai悫鹉琻   她站起身,定定地看着,骏马就在她跟前停了下来,那温暖如玉的男子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天气这样冷,娘娘在这里做什么?”   顾以微见来人是晏文钦,先是一惊又安心下来,指了指身边的那一盆衣物,“帮贞贵妃洗衣服。”   晏文钦语塞,心知定然是皇上下的旨,不忍安慰,只是说,“外面天寒,微臣陪娘娘回营吧。”   顾以微点点头,晏文钦抢先一步抱起那盆衣物,放在马鞍上。   他们并肩走着,没有月色,明日怕又是个雪天。   “你怎么来了,燕京岂不是无人。”顾以微心情不错,有晏文钦在总是好一些。   “娘娘抬举了,燕京有刘大人和晏十三守着。”晏文钦牵着马,走得缓慢,总觉得这样与她并肩而行的机会少之又少,忍不住侧目,看着她无暇的脸。   顾以微感觉到他的目光,亦抬起眼,瞧见那一湾深情,赶紧移开了目光,“这战场刀剑无影,晏丞相又帮不上忙。”   晏文钦笑了,宛若春风。   “微臣听说,青云将军的二夫人兵不血刃拿下了程溪镇,要取胜不一定要用武。”   “晏丞相今日倒是会说话。”   顾以微也笑了,许是因为在这荒凉之地有位知心的友人能与她谈笑风生,让她暂时忘了心中的苦闷。   她和晏文钦都没发现,一抹身影随着他们,那双凌厉的眼中透着燃烧的怒火,再多一刻就要将他们二人燃尽。   快到军营时,顾以微停住脚步,晏文钦知晓她的意思,将马鞍上的木盆放回她手中。   “娘娘先走。”   顾以微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军营,晏文钦一怔,陷入她的笑靥里无法自拔。   才刚刚迈入军营,就见到萧启瑞搂着渔玄站在帐外,似乎在营中等着她。   “皇上,以微姐姐回来了。”   渔玄盈盈向前,想要接过顾以微手上的木盆,柔声说“都是臣妾不好,劳累了姐姐。”   顾以微绷紧了神经,自然不会把木盆交给她,否则一会萧启瑞又要治她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渔玄偏偏要抢,争抢中木盆掉在地下,刚洗好的衣服又沾染上白雪。   “哎呀,姐姐怎的这么不小心。”渔玄诺诺的回到萧启瑞怀里,“这刚洗好的衣服又脏了。”   顾以微平静地站着,等待萧启瑞的发落。   萧启瑞的唇际勾起一抹含着深意的浅笑,“脏了就重新洗,明早若没洗好,菲儿加罚三十大板。”说罢,便搂着渔玄转身往主帐走去。   几乎同时,晏文钦牵着马迈入军营。他凝着顾以微气得发抖的背影,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忍和疼惜。   顾以微愤恨的望着,握紧粉拳。良久,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衣裙放回木盆里,抱着木盆走了出去,经过晏文钦身边时,没有看他一眼,她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脆弱。   晏文钦却跟了出来,急切地说“娘娘,交给微臣吧。”   他担心前些日子她在大殿上被皇上打成重伤,身子才刚有些好,怎么能再受风寒。   “多谢晏丞相的美意,还请晏丞相留步,军营之中人多眼杂,若叫人误会了,于你我更是不好。”顾以微语气冷漠,没有等晏文钦再开口,就朝着河畔走去。   晏文钦站在军营门口望着她,眼中的惆怅和失望浓密如初冬时节的大雾,迷迷茫茫,重重陰翳在他眉眼周遭。   河畔,风呼呼地吹着。   极寒的夜,连雪都化不开,顾以微顿觉悲伤延绵,坐在雪上,放空了思绪。   不知不觉的睡着,待晨光初现,她才恍然醒来,身上多了一件貂毛披风,木盆里的雪也都化开来了。   她叹了口气,心想定是晏文钦没忍住,自己欠了他实在太多。   幽幽地望向远远   的凄凄芳草,那遥遥隐山,淡淡红霞,风轻柔若无,带点冰凉的触觉拂上面庞。这天下的烦恼,当真是躲到哪里也是躲不完的。   她强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将渔玄的衣裙洗干净,待她回到军营时,天上飘起了小雪。   萧启瑞没再为难她,她趁着将士们打包行囊的闲暇去看望菲儿。   “主子……”   菲儿服了她的药,较昨日稍好了一些,流云陪了她整晚,看到顾以微来了不好意思地走到别处。   “菲儿,我又让你受苦了。”   顾以微不敢握她的手,因为以雪水洗衣服的缘故,她的手冰冷冰冷,怕菲儿难受。   “主子,你别这样说,是菲儿没用。”   菲儿亦是聪明人,一眼就瞧见她冻得紫红的双手,忍不住掉泪。   “皇上,怎么这样狠心!”   菲儿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化去她的寒冷。   “菲儿,不要乱说话。”顾以微反握住她的手,“这几日就让流云照顾你,我怕萧启瑞再迁怒于你,不便常常来看你。”   菲儿含泪点点头,“主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顾以微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微笑,走了出去。   天已大亮,十万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朝雪域进发,顾以微还是随军步行,晏文钦骑着马跟在她身后。   小雪变成大雪,落英纷飞,如搓棉扯絮,她的头上、衣服上都沾染的白雪,宛若出尘的仙子,如梦似幻。   她走得那样艰难,昨夜受了寒,体内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又在雪地里走了好几个时辰,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娘娘,皇后娘娘!”   大军悉数停下,萧启瑞掀开马车的门帘,望了一眼雪地里的人儿,寒光凝聚。   “晏文钦,给她找一匹马。”   萧启瑞是不愿她到马车里来的,她那么轻易地影响了他的心情,而他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操控?   晏文钦不敢耽搁,为她寻来一匹温顺的白马,想要俯身抱起她。   却在他的手要触碰到她的时候,萧启瑞抢在了前面,狠狠地抱起她几乎是丢在马鞍上,顾以微腰间吃痛,努力地睁开了眼,淡淡地望着萧启瑞。   “朕只是不想你拖累行军速度。”萧启瑞有些许的慌乱,抱着她的时候心中想起了夜夜与她的欢好。   “谢皇上恩典,臣妾可以自己走。”多讽刺的道谢。   萧启瑞再一次被激怒,一手钳住她的玉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朕可以宠你也可以杀你。”   “那就请皇上现在杀了我。”雪光清冷逼仄,那清冷也透在她的语气之中,森冷而凛冽。   萧启瑞一把将她拖到雪地上,面色温柔,“朕不会杀你,如你所愿,你就一路走到雪域吧。”   “是……”顾以微说不出“臣妾遵旨”四个字,她哪里还是他的臣妾?触到他狠绝的目光,更坚定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似乎风一吹她又会倒下。   萧启瑞的眸光降至冰点。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里,她缩在一棵枯树低下休息,晏文钦为她送来的饭菜。   “晏丞相可是嫌皇上不够讨厌我?”   顾以微接过饭菜,勉强调笑,她确实疲惫得不行,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日。   “娘娘是聪明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又何苦与皇上置气呢?”   晏文钦心下难过,忍不住劝道。   “你不懂,于他,我是再也不可能和颜以对了。”   顾以微扒拉着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此时,营中想起了悠扬的琵琶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渔玄所奏。   晏文钦也静默了,聆听着这深情延绵的曲子,忍不住偷偷看她。   雪花若有似无地飘落,她   的青丝上恰好凝住了一朵,晏文钦抬手为她拂去那白雪,四目相对时,时光仿佛凝滞住。   突然琵琶声戛然而止,瞬息一抹黑影挡在他们跟前。   “皇上。”晏文钦面色如常。   “晏丞相倒是好兴致,不过朕的皇后朕要带走了。”萧启瑞冷魅无双,拉起顾以微将她扔进主帐。   渔玄已不在帐内,只留一把琵琶在椅子上。   “为朕奏一曲。”萧启瑞站在她身侧,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听着渔玄弹奏琵琶曲时,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这个女人三年前在承德殿上演奏的身影。   “恕难从命。”顾以微撇过脸。   “不弹,可以。”萧启瑞暧昧地搂着她,“朕现在就去杀了晏文钦。”   顾以微蓦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启瑞,“这与晏丞相有何关系?”   萧启瑞立刻变了脸色,抓着她的手腕,“女人,别给朕装傻。”将她丢向琵琶的方向,“弹一曲,朕就放过你们。”   顾以微倒抽一口气,知道逃不过,便木然的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手指漫无目的的拨动琴弦,低眉信手之间,有如珠的音律盘旋滴落,曲调却也是空洞的,仿佛一声漫长的叹息,尾音长长。心中的悲喜在一瞬间被模糊掉,变得茫然而荒芜,如刚才的那一株枯树苍松遒劲,负雪昂然独立,然而冰雪也掩盖不住的是它的坚韧顽强。   自离开天牧国后,她就再没碰过琵琶,而今再奏,往事纷涌。晏文钦仍站在树下,听着那凄绝哀婉的曲子,负手而立。   雪花零散似暮春飞絮漫天,却是这样清寒,似韶华白头,叫人心一点点沉入地狱。 ☆、恨起缘灭3   倾世医后,恨起缘灭3   自那夜的琵琶曲之后,萧启瑞便不曾再与她说过一句话,她安分的做着奴婢的活儿,还要时不时应对渔玄和怡贵妃的刁难,却依旧坚强。ai悫鹉琻   这已是行军的第十一日,菲儿仍无法下地行走,唯有晏文钦始终陪在她身边。   夕阳已至,雪虽然停了,但有风吹过,枯木颤颤摇曳,斑驳的痕迹淡淡的映在马车的冰绡窗纱上,似欲伸未伸的指爪。   萧启瑞透过窗子往外望去,顾以微紧紧地裹着白色绒毛披风,深深浅浅踩在雪地里,厚厚的积雪没过她的脚裸,她的鞋袜应该都湿透了,一张小脸已冻得苍白,眸中如一潭静水,潺涴缓和,有一话没一话地和晏文钦搭着,让他又生气都撇过脸。   “娘娘,前面就是凌月城。”   晏文钦每每触到她坚忍的模样都会心下难过,却又拼命地帮她转移注意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   “凌月城?”   顾以微抬头望着远处巍峨的凌月城门,这样远的距离还能窥探它的一二,看起来似乎要比燕京城的门楼还要高上一些。   “凌月城是最接近前线屏山城的城池,慕容宇和陈荣显虽夺下了屏山,但于无涯一直守在屏山城外,没让他们再进犯分毫,所以我们应该会驻扎在凌月城。”晏文钦解释道。   “于无涯确实是个将才。”   顾以微闻言,不经意地想起了多年前的选贤大典。   “倒也是娘娘选得好。”   晏文钦微笑着,当日若非她出手相助,解了于无涯的蛊毒,于无涯又怎会一举夺魁。她多年前的无意之举,却成就了天牧国的一位御国将军,这便是她的魔力。   两人静默着,这时,前方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凌月城的地方官郝云率着一班人战战兢兢守在城门外,见马车停了赶紧凑上来。   “微臣恭迎皇上圣驾。”郝云恭敬地跪下,“微臣已备好膳食,请皇上摆驾。”   “你先带他们进去,不必等朕。”   萧启瑞出了马车,“吁——”的一声呼唤,他的战马奔到马车跟前,萧启瑞敏捷地由马车跃至黑马之上。   “皇上,带臣妾去吧,兴许臣妾能说服哥哥归降。”   “皇上,臣妾也想去……”   渔玄和怡贵妃随之纷纷探出马车,萧启瑞没有搭理他们,桀骜的驾着骏马往顾以微的方向奔来,马蹄溅起的白雪纷飞,如轻絮弥漫。   “啊——”   顾以微惊呼一声,只觉得微重心不稳,被萧启瑞一手抱到马上,他坐在她身后,拉着缰绳的手困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一路疾驰,朝着城里奔去,无人敢阻拦。   晏文钦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萧启瑞的战马是一等一的宝马,奔腾的速度较普通的战马要快上一倍,顾以微坐在前面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连去哪儿都没问,任凭萧启瑞带着她一路狂奔。   从南至北,穿越了整座凌月城,他们抵达北边的城楼。   萧启瑞至始至终没和她说一句话,冷冷地将她从马上提下来,瞥见她生了冻疮的手,蹙起眉头。稍倾,又拉着她登上城楼,感觉到大手里的小手已起了茧子,不似先前那般光滑无瑕。   城楼前方是广袤的一片雪地,不远处隐约能看见点点星火。彼时月华初升,水般月色静谧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光滑得似拢不住的一匹细滑绸缎。月色华光清明,照在城楼间的石阶之上,如水银泻地,在衬着城楼上幽暗的灯火,似开出了朵朵明亮硕大的莲花。   萧启瑞一手抓着她,目光透彻地望着远处的星火,唇际扬起邪魅的弧度。   顾以微只觉得神经紧绷着,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此处,莫非他给慕容宇和陈荣显下了什么套?   “皇后,你说这场战谁会赢?”   萧启瑞转向她,月光恰好柔和地洒在他脸上,衬着他幽深的眸色,让顾以微恍惚了一下。   久久没有回音,月光穿透她的羽睫,照亮了她整个人   ,宛如月下的谪仙。   “皇后就这么不屑于朕说话?”萧启瑞撩起她的下巴。   顾以微撇过头,将脸蛋从他指上移开,低着眉目,不愿看他。   萧启瑞狠狠抬起她的脸,“不说话是吗,那朕就给皇后另外找些事情做。”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顾以微脸上吃痛,瞪着一双美眸,带着微愠,总算是说了一句,“放开我!”   “放开你?”萧启瑞的脸却越贴越近,右手搂着她的纤腰用力一紧,她几乎整个人黏在萧启瑞的怀里。   “放了你,让你去找陈荣显是吗?”萧启瑞余光瞥了一眼雪地,那急速而来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冷不防地吻住她的唇,不带一丝感情。   “唔——”   顾以微怒极,却受他所制,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禁锢得更紧,舌尖撬开了她的皓齿,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嗖——”   突然,一只利剑掠过他们身侧,萧启瑞抱着她翻转。   “嗖、嗖——”   又是两根利箭,萧启瑞都轻易避过,而其中一根差点伤到了顾以微。   萧启瑞这才松开了她的唇,将她推至城墙边缘,如那日在刺桐城一模一样。   她目光所及之处——   慕容宇穿着月色底海水蓝宝团纹蛟龙出海袍,腰际束绛色白玉鱼龙长青带,头上戴着青玉金翅冠,手持紫荆宝弓,巍然立在城下。他的黑瞳里燃着熊熊怒火,与她的眸光对上时又变幻成无尽的相思爱恋,直落她的心底。   有风吹过,撩起一地风雪,风雪中萧启瑞从身后啃咬着她的耳垂,当着慕容宇的面。   就像突然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在她与慕容宇之间设下了一道没有温度亦无法攀越的高墙。   “皇后可真让朕惊喜,青云将军没来,慕容宇却为了你自投罗网。”   顾以微一怔,才惊觉慕容宇是孤身而来,于无涯守着屏山城的出口,他自然不可能带太多人,他怎么这样傻!   经月不见,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恍若数载时光都已经过去了,只有他还是那个为了她孤身犯险的慕容宇。顾以微心口一痛,几乎耐不住要落下泪来,簌簌的泪光迷蒙着她的眼。   “萧启瑞,放了她!”   慕容宇大喝一声,再次抬起紫荆宝弓从箭筒里抽出一剑,抵在指间。   “慕容宇,若你舍得伤她就尽管射吧,朕就在她身后,射穿了她你就能伤到朕。”   慕容宇犹豫了片刻,深深地望着顾以微,她的眼里那么清澈纯明,似乎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嗖——”   慕容宇松开手指,利箭离弦。   “嗯——”   一声低闷,那箭刺入顾以微的左肩,萧启瑞果然没有推开她,自己却也没有闪躲,没想到慕容宇的那一箭确实够狠的,穿透了她的左肩亦刺入他的左肩。   他们就因这利箭联系在一起。他一动或她一动,两个人皆是鲜血淋漓。   慕容宇一时愣住,懊恼不已,他没想到萧启瑞竟然会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当日那为她与他决斗的痴情男子如今看起来对她已没了半分情谊。   到底是他错了,不该拿她的性命去赌。紫荆宝宫点地,他像是一只斗败了的狮子。   “忍一下。”   萧启瑞握住利箭,在她耳边轻声说。   “啊——”   他用力一拉,将穿透她的利箭由他与她的体内拔出,折断在地上。   顾以微受不住这样的疼痛,昏死过去,萧启瑞只觉得心中一紧,瞥到慕容宇焦急的眼眸,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顾以微靠着城楼,点住她的大穴,敲响警报钟,而后持剑跃下了城楼,直指慕容宇。   慕容宇以紫荆宝弓先抗,连射三箭都被萧启瑞挡开了。   天牧国的大军听   到了警报声,冲出城外,慕容宇见势不妙,放弃与萧启瑞斗武,快速往夜色里退去。   箭尖抹了少许软骨散,萧启瑞想去追,却是无能为力了。   “娘娘!”   晏文钦最先发现倒在城楼上的顾以微,她肩上的血红刺痛了他的眼,不论他怎样呼唤,她都没有睁开眼,晏文钦只好先将她抱下城楼。   恰好遇见被士兵们抬进来的萧启瑞,他只看了晏文钦一眼,留下一句,“别让那女人死了。”便往城里去。   夜静谧下来,阔而远的天际里北风凄切,晏文钦抱在顾以微走在空荡荡的凌月城,重重民房楼宇在月亮的暗色余晖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雪地深深寂寞都随着陰冷地气缓缓涌了出来,整个凌月城仿佛都被浸没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陰翳之下。   他看着怀里的顾以微,悲愤由生。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顾以微回到天牧国后第几次受伤了,像这样美好的女子,他捧在手心都觉得是玷污了她,可皇上却屡屡如此对她。   许是晏文钦的悲伤感染了顾以微,她的眼角莫名滑落了一滴泪。   晏文钦抬手拂去她梦中的泪,在的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顾以微离开!   只可惜,他的计划还未实行,萧启瑞又压着顾以微上了战场。   那是陈荣显和于无涯的决战—— ☆、雪域?血域!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   马儿狂躁不安的骚动着前蹄,成王伤好,誓要报慕容宇那一箭之仇,向萧启瑞请了前锋一职。ai悫鹉琻   “陈荣显,叫慕容宇滚出来。”   两军隔着数百米远,陈荣显寻不到慕容宇的身影,一时怒极。   “对付你无须太子殿下,本将军绰绰有余。”   陈荣显拧着眉,心里是在惦记着顾以微的安危,并不将成王放在眼里。   “陈荣显,实相的就弃械投降,本王看在皇嫂的面子上,可以不杀你。”   成王亦顾及着怡贵妃,不愿与陈荣显正面起冲突。   “成王,不如你杀了萧皇,我把若兰许配给你?”   陈荣显故意刺激他,看到他眼里的怒火,陈荣显放心下来。第一战能取胜就是因为成王几乎没有作战的经验,这全赖于南越国数百年来只攻打天御国而不攻打天牧国,天牧国的士兵虽然长居雪域但真的上了战场却如无头苍蝇,根本没办法立刻进入战争状态。   且第一战他们已经败了,若这一战他们再败,军心定然会不稳,而反观南越则会士气大振,故这一战至关重要。   “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成王就要出击,被于无涯拦住。   成王不理,固执地拔剑指天,一时间战鼓齐鸣。“驱逐南越,收复屏山!”他银剑向前一挥,天牧国的大军向屏山城冲了过去。   陈荣显在战马之上冷眸相对,唇际勾起一抹浅笑,一眼看出了他们阵势中的破绽。   “玉祺你待一队攻击左侧,青长你命弓箭手准备好,听我号令。其他人现在出击!”陈荣显一蹬战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两剑相交,陈荣显略胜一筹,毕竟成王对他下不了死手,陈荣显却招招致命。   “七年前你与萧启瑞一同混入南越**营,偏偏萧启瑞娶了若兰,当了皇上,你却什么都没有。”   陈荣显一招虹霞飞溅,划过成王胸前的铠甲,幸而他避得及时,否则定要见血。   “萧启瑞如今对若兰这样冷冻,你既然喜欢若兰,何不取而代之?”   陈荣显又一招剑挑乾坤,撩起地下白雪,模糊了成王的视线,成王被他的话影响了心情,不知是计,以剑打散白雪时,陈荣显已一剑袭来,剑尖直入成王心脏。   盯着成王惊愕的眼,陈荣显毫无征兆地拔出剑,拔剑时翻转了一下,成王顿时鲜血如注。   于无涯见状急忙飞身而来,与陈荣显交战,正酣畅淋漓时,突然感到山摇地动,远处传来震天的呐喊——   “神女庇佑,天牧神兵!”   但见浩浩荡荡的天牧国大军由凌月城的方向而来,最前方却是八人抬着步辇,步辇之上萧启瑞正襟危坐,顾以微趴在他膝上,散落着青丝如瀑,锦绣披风拖地,她阖着眼看起来安详,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   “主子!”   陈荣显分神,险些被于无涯的利剑砍到,他迅速解决了身边两名士兵,设法逃脱了于无涯的纠缠,强逼自己冷静下来,重新调整战略。   估算着,萧启瑞大约带来了一万人,虽然不多,但主子在他手上!   步辇停在战场之外,一万大军蠢蠢欲动,场上局势平分秋色,原本快要认输了的天牧国将士们见到援兵又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屏山城内仍有南越国的军队,但陈荣显不愿在雪域消耗太多兵力,毕竟打到内陆之后,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萧启瑞眯着眼看着陈荣显,抓着顾以微的头发将提起。   陈荣显一惊,才发现主子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昏了过去!   陈荣显大怒,“弓箭手!”   他决定速战速决,清了场内的敌人再去找萧启瑞算账,南越国的弓箭手拉开了弓,只待陈荣显一声令下,天牧国的将士们就要变成“刺猬”了。   萧启瑞冷不防拔出银剑,抵在顾以微颈间,陈荣显忍耐不住,飞身跃过战场停在他正对面。   “萧皇,放开她!”   nbsp;陈荣显剑气绕着剑身,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萧启瑞见陈荣显着急的模样,抓着顾以微头发的手更用力了,“她已是朕的皇后,朕不放!”说罢就朝着顾以微的红唇吻去,松了她的青丝揽住她的纤腰。   顾以微毫无反应……于无涯眯着眼注意着步辇里的情况。   “萧启瑞,你若再不放开她,本将军定要你后悔莫及!”   陈荣显周身的白雪都因他的剑气而飞转起来,他凌厉地站在那雪圈中。   萧启瑞却变本加厉起来,脱去她的紫珠锦绣披风,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裙,称着她姣好的身材。萧启瑞将她放到自己大腿上,当着数万人的面表演者活春宫,暧昧地朝她的玉颈啃食下去。   顾以微觉得心间痒痒的,脸上燥热不已,微微睁开眼睛,听到周围漫天的呐喊厮杀声,兵器相碰的金属声,她竟忘了从萧启瑞的怀里出来,而是转头看向战场——   映入眼帘的就是陈荣显愤怒而担忧的俊脸。   “皇后,你醒了,昨晚是朕不好,让你太累了。”如此莫名的话语让顾以微心口一窒,他这是刻意在激怒陈荣显。   “萧启瑞!”   陈荣显震天的怒吼,萧启瑞却淡定地指挥身后的军队去支援战场里的士兵,须弥之间,他又搂紧了顾以微对陈荣显道:“青云将军的二夫人果然名不虚传,伺候朕时可比其他妃子有意思得多。”   陈荣显提剑袭来,如刚才因怒失败的成王一样,他被萧启瑞点中了死穴,顾以微就是他的死穴,为了她,只要能救她,要他死又何妨。   顾以微迅速伸手去抢萧启瑞腰间的剑,萧启瑞却抓起她的左肩将她丢向陈荣显,那一用力,昨夜被慕容宇射穿的伤口又撕裂开来,鲜红渲染,在白衣上开出一朵朵梅花。   陈荣显瞧见空中的顾以微,张开双臂拥抱她,蓦地她突然被萧启瑞一拉,重重摔在步辇上,而萧启瑞却趁机袭来,陈荣显还未来得及提剑,就被刺伤。   “战神青云将军看来今日是要败了……”萧启瑞挑眉,陈荣显只顾着与他争斗,全然忘了身后苦战的上万将士们,而天牧国因为有于无涯在,明显占据了上风。   他猛然回头,发现局势已完全掌控在于无涯手上。   顾以微在步辇里强撑着站起身来,只见眼前的战场里一片狼籍,横尸数百,刀剑盔甲散落一地,散发阵阵血腥的气息。   又见陈荣显受伤,心中焦急,费尽力气大喊:“将军,你且先回去,妾身会好好的等着将军。”   听到如此亲昵的话语,萧启瑞的心里“嗖”地一下窜出妒火,几乎没有犹豫,提剑就朝陈荣显砍去。   陈荣显明白顾以微的意思,他中了萧启瑞的计,绕过萧启瑞飞入步辇中,“夫人,我一定回来接你回去。”   顾以微点点头,笑得凄绝惨淡,揉碎了陈荣显的心。   下一刻,步辇被砍断,一抹明黄的身影抱住了顾以微,陈荣显则回到战场当中。   “撤退!”   南越国剩余的士兵听到将军的命令纷纷后侧。   “放箭!”   陈荣显接着说,虽然错过了最佳放箭时机,但此刻用来阻挡天牧国的追击倒也不错。   陈荣显领着余下的人闪入屏山城中。   追到城下的天牧国将士们难以置信,他们竟然战胜了号称不败的青云将军!   难道真的是神女庇佑!?   于无涯没让他们攻城,瞥见战场里的成王,飞入战场中将他扶起,看到他胸前留着血的伤口皱起剑眉。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主子,你没事吧……”   菲儿听闻顾以微受伤,早早就在屋里等着她,她走进来时肩上还渗着血,却神魂分离。脑子里循环播放着雪地上那尸横遍野的场面。   “没事。”   勉强挤出两个字,顾以微心有余悸,南越与天牧之争是如此惨烈。看着陈荣   显败逃回城,她心中难受,他的第一次败战竟然是因为她才输了的,心下更加痛恨萧启瑞,他把她当做他取胜的工具。   菲儿拉着她坐好,解开她的白衣为她重新包扎伤口,见到那么深的箭伤忍不住愀然泪下。   “主子,你不该回宫……”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是我必需要回来。”顾以微眼里真实的如冰的坚冷渐渐化作冬日冰湖般的沉粹无奈。   地图已经到手,只是无忧的仇还没报,正陷入回忆中,门外响起晏文钦的声音——   “娘娘,皇上让你过去一趟。”晏文钦亲自来通传,莫不是发生了大事?   顾以微换了件衣裳,才打开房门,“怎么了?”   晏文钦一脸焦急,成王不行了!   “与我何干?”顾以微正欲重新关上房门,被晏文钦抵住,“皇上说若娘娘来晚一步,就将菲儿卖去青楼。”   什么!?顾以微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晏文钦欲言又止的话是,如果他请不来顾以微,今夜的突袭战皇上就要让他做先锋……   匆匆随着晏文钦来到成王的房间,萧启瑞阴沉着脸,怡贵妃小声地抽泣着。   “治好他。”萧启瑞的声音那么冷,让顾以微打了个寒颤。   “治好他,可以。但你要让我走。”顾以微倔强地抬起脸,“并且不许为难菲儿和晏文钦。”   萧启瑞掐着她的脖子,怒吼:“朕警告你,你别要再挑战朕的底线!”   “成王已半只脚迈入了鬼门关,再晚一刻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雪域?血域!(有惊喜!)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有惊喜!)   顾以微眼波潋滟,萧启瑞松开了手,眸中如一湾深潭,低低地说:“只要你救活成王,明日朕就放你走。ai悫鹉琻”   屋内之人闻言皆大吃一惊,怡贵妃心中暗喜,生怕萧启瑞反悔,附和道,“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快些为成王诊治吧。”   顾以微亦没想到萧启瑞答应得这样干脆,不信任地看着他。   “君无戏言。”萧启瑞靠近顾以微,大手穿过她的青丝抚上她的脸“这样皇后可满意了?”   顾以微撇过头,并不理会他,缓缓走向成王,“晏丞相,劳你唤菲儿将我的金针带过来。”   晏文钦应声,顾以微又对萧启瑞说:“你们先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顾以微才瘫坐在床边,抚着左肩上的伤,大口地喘着气,肩上的伤如钻心般疼。   “娘娘,你没事吧?”晏文钦和菲儿推门进来,见她难受的样子,心中一紧。   “没事。”顾以微努力调整着呼吸。   “此番皇上拿娘娘要挟陈荣显,打赢了这场战,晚上的夜袭,想必皇上还是……”晏文钦欲言又止。   顾以微对晏文钦报以感激的微笑。“我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她心中惦记着,今日战场之上不见慕容宇,不知昨夜他是否成功逃脱了。   见她落寞的样子,晏文钦不由得泫然,顾以微又回过身去,开始为成王疗伤。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成王的伤口,血已止住,但由于剑伤在心脏附近,她虽然能保住他的性命,但只怕醒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菲儿,帮我按住他。”   菲儿应声,按住成王的双肩,顾以微定了定神,开始为成王施针。   晏文钦见自己帮不上忙就悄悄退了出去,萧启瑞负手立于走廊上,目光辽远地望向屏山城。   “皇上。”晏文钦走上前,躬身道“皇上真的要放皇后娘娘离开?”   萧启瑞转头看向晏文钦,眉目深锁,“怎么,晏丞相舍不得?”   晏文钦知道,因为顾以微他与萧启瑞之间早已有了隔阂,并没有直接回到他的问题,而是说:“七年前,玲珑因奸人出卖死于太后之手。微臣不愿看到七年后悲剧再次发生。”渔玄那分明有了动静,顾以微已经被太后的人盯上了。   “顾以微如何能与玲珑相比。”萧启瑞睨着眼,又道“晏丞相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晏文钦便也不再多言,退了下去。萧启瑞看向大门紧闭的屋子,若有所思。   顾以微,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只记得她因占了玄儿的身子来到这个世界,后来成了他的弃后,脑子里关于她的记忆少之又少。若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对待这样一个女人他本可以狠绝,可为何看到她受伤时,他却心痛了?   晏文钦说自己的心蛊是她解的,既然他抛弃了她,杀了她的孩子,为何她还要救自己?   何况这个女人能将陈荣显、慕容宇、晏文钦玩弄于股掌之间,定不能小觑。   萧启瑞心下有了决断,走向长廊深处,进了渔玄的屋子。   “皇上。”渔玄娇滴滴地唤着,没想到萧启瑞会主动来找他。   “玄儿,朕近日忽略你了。”萧启瑞一把抱过她,在她的锁骨处蹭着。   渔玄全身酥软,勾上萧启瑞的颈,“只要皇上偶尔想起臣妾,臣妾便知足了。”   萧启瑞覆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气,柔声问“玄儿,你还记得玲珑吗?”。   渔玄心中漏了一拍,莫不是顾以微说了什么?   “记得,玲珑她死得好惨。”渔玄低着眉,语气中带着抽泣,我见犹怜。   “皇后向朕问起玲珑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吗?”萧启瑞的大手握住渔玄的小手,感觉到她脉搏的变化。   “臣妾的确向皇后说起过与皇上相识的事情。”渔玄轻声说,“她一直问臣妾,臣妾也不好不答。”   萧启瑞抱   着渔玄没再说话。   “许是她希望通过这些往事让皇上注意她吧。”渔玄诺诺地贴着萧启瑞,“皇上,臣妾没了往日的容貌,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了?”   “傻瓜,朕怎么会嫌弃你。”萧启瑞深沉一笑,松开渔玄,“你先好好歇着,朕还有事。”   萧启瑞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渔玄恨得咬牙切齿,顾以微绝不能再活在这世上。   她哪里知道,萧启瑞是想借她的手杀了顾以微,如此还能引出太后的人,一箭双雕。   顾以微太危险,萧启瑞绝不会容许这样的危险存在于他身边。   入夜,天上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雪,覆盖了早上战场里的尸体与血迹。   “皇上,你要的人下官已经送去于将军那儿了。”凌月城的主官郝云恭敬地向萧启瑞禀报。   “很好,准备出发。”萧启瑞换上戎装。   一旁的晏文钦却不免有些担心,虽然上午的胜战让战士们重拾了信心,但要攻城谈何容易,而对方又是身经百战的青云将军。   看穿了晏文钦的疑问,萧启瑞轻蔑一笑,径直走出屋子,他已经不再信任晏文钦,故所有计划都不曾与他商议。   “郝大人,皇上要的是什么人啊?”郝云的师爷好奇的问,被郝云敲了一下脑袋,“这不是你该问的,好好呆着,大人我马上就要升官了!”   晏文钦蹙眉,又担心起顾以微的安危。果然,萧启瑞携着她一起前往屏山城。   战鼓齐鸣,火光闪耀,纷飞的白雪挡不住天牧国大军的脚步。   萧启瑞和顾以微同乘一匹战马,顾以微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于无涯率两万人随在他们身后,郝云和师爷也一同来凑热闹,似乎对萧启瑞获胜信心满满。   “朕要你看着陈荣显是如何惨败的!”萧启瑞闻着她清韵的体香,心旷神怡。   “卑鄙!”顾以微嗤笑,“堂堂萧皇竟然拿自己的皇后去威胁敌国将军。”   “你太高估自己了。”萧启瑞哈哈大笑,“就算没有你,朕一样也能让陈荣显乖乖打开城门。”   说罢萧启瑞在她耳垂咬了一口,“你的青云将军就要死了,心里难过吗?”   顾以微全身颤栗着,她不知道萧启瑞还会用什么招数对付陈荣显,但听他这样说知晓他一定很有把握能够拿下屏山城,不由得担心起来。   距屏山城越来越近了,顾以微抬头望去,陈荣显立于屏山城楼上,弓箭手林立。   “啊——”   突然惊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延绵不绝,不少骑着战马的士兵摔得人仰马翻,原来雪下埋着铁钉和豆子。   顾以微心中一喜,陈荣显似乎早就知道萧启瑞率兵夜袭的消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萧启瑞示意众人停下重整,于无涯飞身跃起,率领一小队人马清理前路。   “嗖嗖——”城楼上的弓箭手放出利箭,于无涯挡下不少,但士兵们的伤亡也很严重,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萧启瑞一抬手,于无涯会意,回到队伍中。   “带上来。”   于无涯发出命令,两名侍卫推着一辆板车从队伍最后徐徐向前。   立于高处的陈荣显一眼就看清了板车上的两个人,他大惊,“停止放箭!”原本卓绝坚毅的眸子黯然失色,心中的慌乱可见一斑。   顾以微亦回头去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碧婉和无虞,被绑在马车的柱子上,他们脚边堆满了稻草,稻草上似乎还浇了油。   碧婉一脸决绝,悲伤地望着城楼上的陈荣显,似抱了一死的决心,无虞尚不懂事,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顾以微泪眼迷离,拼命挣扎着想跳下去马去救无虞,萧启瑞发现了她的激动,却更加霸道地抱紧她,不顾她左肩的箭伤,压在她肩头,“怎么,这样就心痛了?”   “萧启瑞,你无耻,你连孩子都   不放过!”   顾以微望着马车,她却不敢呼唤无虞,她怕萧启瑞知道无虞是她的孩子……   可是马车越来越近,无虞也看到了顾以微,无虞是见过顾以微的真容的,立刻兴奋地冲着她喊起来。“娘——”   这一声呼唤,似千万道冰刃划过顾以微的心,她多想此刻被绑在马车的上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无虞。   顾以微无力地倒在萧启瑞怀里,泣不成声。   萧启瑞目光化成一道寒冰,死死盯着无虞,阴沉地问道,“他是你和陈荣显的孩子?”   顾以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万一答错,反而害了无虞。   “是不是!”萧启瑞捏着她的肩,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你干嘛!放开我娘!”两名侍卫将马车停在萧启瑞身边,无虞见顾以微受伤使劲挣扎起来,可小小的他又怎么挣脱得了捆紧的绳索。   萧皇瞧着他的小脸,不屑一顾。   “萧皇,放了我儿。”   陈荣显一箭射向萧启瑞,萧启瑞轻易躲过,瞧见陈荣显眼里的悲伤与顾以微如出一撤,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把将顾以微扔下马,自己也跳下马,接过身边侍卫的火把,走向碧婉和无虞。   “朕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他去死。”萧启瑞就要点火。 ☆、雪域!血域?(有炸弹T_T)   倾世医后,雪域!血域?(有炸弹t_t)   “朕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朕现在就让他去死。ai悫鹉琻”萧启瑞就要点火。   “萧皇,受死吧!”   突然一抹暖黄色的身影由板车上袭向萧启瑞,原来碧婉已从绳索里挣脱出来,她凌厉地一掌,正对着萧启瑞的胸膛。   萧启瑞嗤笑,晃过身瞬移至碧婉身后,对着她的后背猛地击出一掌,碧婉防备不及,落在数米远的雪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无虞则吓得哇哇大哭。   顾以微听见无虞的哭声,艰难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奔跑着爬上板车,抱着无虞,“娘在这,别怕。”   “娘……”无虞缩在顾以微怀里,怯生生地看着萧启瑞。   萧启瑞冷冷地睨着眼前母子相认的感人一幕,并没有拦着她,而是举着火把靠近板车,火苗就要落下,可城楼上却传来陈荣显的怒吼——   “萧启瑞!放了他们,屏山城还给你!”   萧启瑞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就在城下目光冷冽地望着陈荣显,“朕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朕改变主意了!”   萧启瑞毫不犹豫地点燃了马车上的稻草,“哗”的一声,熊熊大火将顾以微和无虞包围。   “娘娘!”   “夏儿!”   “主子!——”   火窜起的那瞬间,陈荣显不顾一切地从城楼上飞下,凌空抽剑,想以剑气打散着火的稻草,几乎同时于无涯和郝云的师爷一齐飞跃至板车上,于无涯抢先一步救走顾以微,而郝云的师爷则砍断无虞身上的绳索,抱着他落在安全的地方。   “放开我!你是坏人!”无虞地小手胡乱敲打着。   “无虞,我是慕容叔叔。”听到熟悉的声音,无虞才安静下来,附在慕容宇身上恍然大哭,“慕容叔叔,救娘亲!”   萧启瑞眼神一寒,昨夜慕容宇竟然混进了凌月城!   “殿下。”陈荣显落在慕容宇身侧,目光紧锁着于无涯怀里的顾以微。   于无涯将顾以微抱上自己的战马,轻声道,“娘娘,一会两方打起来你就趁乱逃走吧。”   顾以微见无虞获救,稍稍安下心,思量了一下对于无涯说,“将军违抗皇命,萧启瑞定不会放过将军,将军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谁都不许走!”萧启瑞却一剑劈过来,于无涯拔剑阻拦。   “于无涯,你当真要与朕作对?”萧启瑞万万想不到,最后关头竟然被最得力的于无涯破坏。   “皇上,皇后娘娘救过微臣,微臣不能恩将仇报,请皇上放过娘娘,微臣定当竭力为皇上退敌。”于无涯持剑跪下。   趁这间隙,慕容宇示意陈荣显先将无虞和碧婉带上城楼,而他则冷不防向萧启瑞袭来。   萧启瑞怒极,狠狠一挡,“慕容宇,昨日让你逃了,今天你不会再那么走运!”   慕容宇不屑地一挑剑,“若不是昨日萧皇受伤倒地,本王又怎么能借机混入城中?”   陈荣显回到城楼后,立刻放出信号弹,漆黑的夜空里骤然一亮,连雪花都似染上了金色的光芒,在天空里熠熠发光。   见到信号,隐在四周的南越国大军突然蜂涌而出,将天牧国的军队团团包围,马蹄声、呐喊声震天。   “你以为今夜你能收回屏山城?”慕容宇一招剑荡星河,萧启瑞面前的雪地裂开,剑气激荡起雪花,将萧启瑞包围。   “萧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慕容宇持剑刺入雪圈中,怎知萧启瑞已不在其中,而是从他的右侧袭来,慕容宇及时反映过来,没被伤到。   萧启瑞同时放出信号弹,“凌月城距离屏山城不过数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此时,于无涯伺机跃上战马,带着顾以微一路奔离战场,天牧国无人敢拦,南越国受了陈荣显的示意亦让出一条通道。   萧启瑞瞥见他们奔驰而去的身影,心沉了下去,无奈慕容宇纠缠不休,他根本无法分身去追。   “吁——”       ;战马疾驰至无人处,又一匹马儿跟了上来。   于无涯回头望去,是晏文钦。   “于将军,且停一下!”   晏文钦的马根本追不上于无涯的马。   “请将军停一下,晏丞相有恩于我。”顾以微见晏文钦锲而不舍地追来,料想定然有事,于无涯见晏文钦孤身一人,思量了一下停下了马。   “娘娘,不能回凌月城。”晏文钦跳下马,急切地说道。“太后已经盯上了娘娘,杀手就埋伏在雪域,娘娘快些逃吧。”   “杀啊——”   远处,两军厮杀的呐喊声传来,于无涯握紧了腰间的剑,他作为三军主帅此刻是心急如焚。   顾以微发觉他的心事,低低道,“将军快些回去吧,切莫为了我坏了将军的名声。”   “将军,七年前若不是皇上找到你,给你机会参加选贤大典,只怕现在你还在燕京城里卖艺为身。”晏文钦亦不愿看着天牧战败,劝道,“娘娘交给在下,将军快些回去吧。”   于无涯向晏文钦一抱拳,“务必将娘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晏文钦点点头,于无涯头也不回地朝着战场奔去。   “晏文钦,你怎么会来这里。”顾以微疑惑。   晏文钦重新坐到马上,“微臣担心娘娘的安危,一直跟在大军的后面。”   突然,一道火光冲天,战场上双方陷入了激战。   顾以微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战场,心中郁结,今夜雪域必定血流成河。萧启瑞看起来处于劣势,可他竟然将无虞和碧婉抓来,实在不能原谅!   “娘娘,走吧。”晏文钦看了看时辰,天亮前应该能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要去南越国。”顾以微坚定地说。   “好。”晏文钦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天牧,如今也只有南越国是最好的去处。   两匹骏马隐在夜色中,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可惜绵绵的白雪落得缓慢,没能及时将他们的行迹覆盖住,数名杀手嗅到了他们的味道,沿着马蹄印记,追逐着他们。   天边泛起鱼肚白,晏文钦和顾以微一刻也没停息,晏文钦心里始终有不好的预感,频频回头望去,唯有一地的白雪,再走数里路就到了天牧国与南越国的雪域边界,顾以微也就安全了。   “晏文钦,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样荒凉的地方,顾以微庆幸有身边的男子一路相伴。   “娘娘……”   晏文钦话还没说完,一把银剑穿过依稀的晨光向晏文钦袭来,划伤了他的右臂。   “晏文钦!”顾以微惊呼,看清来人是名黑衣蒙面的男子。   “娘娘,快跑!”   顾以微闻言迅速抽动缰绳,马儿吃痛,飞奔起来,晏文钦紧随在后,黑衣蒙面男子以轻功追击,很快追上了晏文钦。   晏文钦从怀中掏出不知名的粉末撒向男子,男子迷蒙了双眼,一下子停了下来,可这时,跑在最前方的顾以微却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   顾以微拉住缰绳,思量着逃脱之法。   那两人却并不答话,只是飞身而上,剑指顾以微。   “娘娘!”晏文钦见势不妙,来不及多想,狠狠抽了马儿一鞭,驾着马冲向那两名黑衣人。   晏文钦的马就要撞上顾以微的马,顾以微的马儿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向右侧跑了两步,让一名黑衣人扑了个空,而另一名黑衣人迅速在空中转身,立剑一撩,刺入晏文钦的身体。   “走!”   顾以微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晏文钦又最后的力气喊出声,手死死抓住那名黑衣人,不让他将利剑抽离。   顾以微见他这样拼死护着自己,眸中水雾腾升,迎着冷风撇过头,狠下心往前逃去,马儿跑动的那一刻,泪花飞溅出来,是这凉薄世界里的唯一温热。   身后,晏文钦始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拽着黑衣的人的手不曾放松,身体竟又被一把利剑刺穿。   “小五,你先去追那个女人。”   原来从身后突袭晏文钦的那名黑衣人叫小五。   小五得令,利落的抽出晏文钦身体里的宝剑,追赶顾以微去了。   晏文钦隐约感觉面前的黑衣人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朝他击出一掌,晏文钦飞向雪地,利剑快速抽离,一时间他青墨色的衣服前后都被鲜血染红。   晏文钦连起都起不来了,周身的雪地很快氤氲成刺目的红,黑衣人持着滴血的剑走到他身边,见他执着地盯着远方,便也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蒙蒙雪雾里,顾以微的身影越来越远,小五几乎就要追上她。   “真是痴情。”   黑衣人抬起剑,似要给他最后一击,晏文钦却已挨不到这一击,轻轻将头转过来,一点一点抬起手,放在衣襟里,触摸到那一缕薄丝才安心下来。(番外会写,选贤大典上他捡起的手绢)   晏文钦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轻飘飘地在空中,不知要飘向何处,那些与她在一起的温柔的时光悉数闪现在脑海里,好像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沧山望明月,她就是他的明月……   愿天下情人,不再有泪如你……   痴心难付,既已付了痴心,微臣终生不悔……   他想起见到她的第一眼,想起了芗城的一吻,想起了她在月下的寂寞,雨中的绝美,想起了她的剑舞,她的琵琶曲,她的倔强和善良。   虽然她从来不属于他,他只要在身旁看着她亦足矣。   被小五追杀的顾以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晏文钦……   晏文钦……   下一世,换我做的你红颜。 ☆、推荐新文   倾世医后,推荐新文   推荐新文:<暖妻,总裁老公缱绻爱>   1、这是一个宠文,欢迎跳坑   2、人物版:   【绯闻天后vs冷情总裁】六年前她将他吃干抹净然后消失不见,六年后他们再次遇见,他抓住了她的手再也不会放开。ai悫鹉琻   【绯闻天后vs无情初恋】他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是她的初恋,六年前为夺家产不惜设计将她赶出家门,六年后当他成功掌控了萧家,才发现原来她还在心底。   【绯闻天后vs暖心蓝颜】他是她的幼稚园同学,也是她最温暖的蓝颜,从5岁暗恋她到25岁,像小叮当一样帮她解决了所有的危机。   【绯闻天后vs天才魔术师】五年前的偶遇,她化成一道春风吹入他的心扉,五年后他华丽归来,制造了一次惊艳世界的浪漫重逢。   【绯闻天后vs心机小娘】先来一块抹茶红豆蛋糕,咱们再继续谈!   3、深情版:   爱和爱过,只多一个字,却隔了一个曾经。   ——安琪   爱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给你的爱就是一辈子。   ——楚一寒   如果世界和你,都掉进了河里,我一定先救你,然后忘记世界的呼吸。   ——顾宸泽   曾经,我想和你分享我的所有秘密,但现在,你成了我心底的秘密。   ——萧晟烨   终于有一天,我忘记了什么,只想握你的手说,天地间伤心的事,都在身后的那个世界里,美好都在有你的这个世界里。   ——乔逸   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就象是瓶中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是否是美丽的,但却真心而倔强地等待着。   ——王雪蕊   我一直以为是我赢了,其实不是,即使盛元垮了,我也不会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梓熙   4、打个小广告:   小胖的古言连载文推荐:《倾世医后》   为情自杀的医学研究生在幽然谷中遇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选择代替那个女子于异世重生,却遭到神秘“仙主”连番追杀……   【重生】别人重生是为复仇,她的重生却是为了开启一扇门。   【宫斗】被嫁人、被刺杀、被扒衣、被下毒、被陷害、被火烧……怎么,连这异世也容不下她了?那她便掀了这异世!   【情深】他给了她最温柔的爱恋,收走时却不带一丝痕迹;他最初想要她的命,结果却爱她上了瘾;他是她的臣子,也是她的蓝颜……三个男人该如何抉择?   【缘浅】当她一步一步成为素手天下的倾世医后,才发现他们都抵不过这巨大的阴谋;当她无意间重现千年前的传说成了三国炙手可热的“莲花神女”,又发现她的重生竟只是一场闹剧……   —————————————————————————————————   —————————————————————————————————   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上架前每日一更,大约在中午12点,没事就收藏和推荐一下嘛,小胖爱你们! ☆、第三张地图7(这几天比较忙,明天开始补齐字数)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 网站地图55小说网 › 倾世医后 › 倾世医后的最新章节目录 › 第三张地图7(这几天比较忙,明天开始补齐字数)   夜微冷,因太子大婚,平昌城内笙歌婉转华彩照人。   突然数十支巡逻队伍由平昌府涌出,慕容宇又从宫里带了一批人赶往城内。   “皇上下旨了,明日不开城门。”   “怎么会突然锁城……”   “好像是宫里出事了。”   暗处,欧阳澈听到了两名守卫的对话,皱了皱眉,隐入夜色。   那处偏僻的院落,嫚儿闭目养神,流云静静坐在屋顶,顾以微半阖着眼,三人谁也没有睡着,各怀心思。   欧阳澈的脚步声打破了荒凉的死寂。   “锁城了。”他将大刀立于上,找了个角落坐下。   嫚儿微微睁开眼又闭上,顾以微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们三人武功这样高,锁城又能奈他们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以微想逃是逃不了,挺多就再回一次天牧国,她只是担心虞儿,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宫里可好……   第二日,天阴沉沉的,宛如顾以微的心,她不得不承认,萧启瑞的伤影响了她对自己的判断,她几乎确定自己还是在乎他的。   而这样的在乎于萧启瑞来说,或许太过廉价了……   一大早,流云和欧阳澈就不知去向何处,嫚儿在院子里看着她,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急着出城,莫非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直到傍晚,流云拎着鬼手医仙走进院子,顾以微才知道原来他们先去了鸣翠谷,因为没找到鬼手医仙便一路查探他的踪迹,跟着到了平昌城,遇上嫚儿,才知道原来慕容宇要娶她为太子妃,两人临时决定去劫亲,兴许能救皇上。   “师傅,你怎会到平昌来?”顾以微走到他身边,其实她想问的是晏文钦,但流云和欧阳澈在,她不好说明。   “我搞不定雪狼,想找你帮忙。”鬼手医仙哭丧着脸,手臂上缠着好几条纱布,样子很是狼狈,提起雪狼神色激动,捶胸顿足,因为每次他想取雪狼的心血时,雪狼都会激烈地反抗,什么安神催眠的药都对它无效,他只好硬上,哪知雪狼防备性极高,他手上的伤就是被雪狼抓的。   “那位,可好?”顾以微担心,晏文钦伤得那么重,若没有鬼手医仙照看随时都很危险。   “你放心,他很好,我让他帮我照顾一个人……”鬼手医仙小声的说,但即便再小声也逃不过流云等人的耳朵。   瞧见流云怀疑的目光,顾以微瞪了一眼鬼手医仙,鬼手医仙倒也立刻收住了话尾。   嫚儿淡漠地扫了一眼他们两,对流云和欧阳澈说,“走吧,再拖下去,皇上的伤会越来越重。”说罢便飞身跃出院子。   “恩。”流云携着顾以微,欧阳澈钳住鬼手医仙,随在嫚儿身后。   天色越来越暗,五人来到守卫最少的南门,因为从南门出去到天牧国需要绕一个大圈,但嫚儿深知慕容宇的狡诈,不愿冒险走北面。   隐在附近的巷子后,停留了半晌,没发现什么异样,嫚儿才一跃飞上城楼,击晕了瞭望台上的守卫,流云和欧阳澈见守卫倒下,携着顾以微与鬼手医仙也跃上了城墙。   几乎同时,快得看不清的黑影闪现在他们身侧,突然之间十位一等一的高手和上百人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慕容宇从城楼的另一边走来,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   “救回太子妃!”   只有五个字,却令人心惊。   顾以微被流云护在身后,不小心撞进慕容宇墨色的眸里,他看起来阴鸷而疲惫,怕是一夜未眠,强撑到现在。   嫚儿、流云和欧阳澈皆面色凝重,这十名高手加上慕容宇要对付他们三人绰绰有余。   “放了太子妃!”   慕容宇抽出腰间银剑,那十名高手也抽出了剑,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突然,嫚儿以软剑横在顾以微的玉颈间。   “谁敢动手,我立刻杀了她!”   慕容宇凝眸,向前移动得缓慢,嫚儿看了一眼流云和欧阳澈,“流云,这里你们先挡着,我带她出城。”   流云点点头,欧阳澈拔刀拦住慕容宇。   “啊——”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光,嫚儿指尖划过银剑,银剑切入顾以微的肉里,她冷哼一声,颈上一痛,那软剑上已鲜血淋漓。   “慢着!”慕容宇立刻停住了脚步,“你若再敢伤她,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   嫚儿挑衅一笑,“那我倒要看看是我先死,还是殿下的太子妃先死!”   她携着顾以微渐渐退出包围圈,十大高手注意着慕容宇的神色,均不敢出手阻拦。   嫚儿她想往城楼外逃离,城楼上却突然支起一张大网,就要将她和顾以微网住。   嫚儿迅速以白绫阻挡,击出的白绫打退了落下的大网,她与顾以微只好转身向城内。   慕容宇凝眸,丢下一句“把上官流云和欧阳澈拿下!”便收了剑,准备起身追过去。   嫚儿的轻功不错,虽然带着顾以微还是缓慢了一些,但已经逃离了一段距离。   “拿弓来!”慕容宇思量了一下,   一名侍卫将紫荆宝弓和箭筒丢向慕容宇,慕容宇一手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一手拉开弓。   “嗖嗖……”   两支利箭率先飞了出去。   嫚儿感应到身后的危险,向左边一避,避开第一支箭,又向上一避,避开第二支箭,可就在她躲避第二支箭时,慕容宇射出了第三箭。   箭尖刺穿了她的身体,白衣染血,嫚儿落在城楼下方,无法再用轻功,只好忍住疼钳着顾以微往城里逃去。   慕容宇还想再追,流云和欧阳澈挣脱十人的纠缠赶了过来,他们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他们一左一右拦在慕容宇跟前,十大高手随即将他们包围。   “你们去找太子妃!”慕容宇将紫荆宝弓丢给侍卫,抽出腰间银剑“他们两个我来对付。”   十大高手往各个方向散去,慕容宇稍稍放松了一些,箭上抹了软骨散,嫚儿撑不了多久,夏儿她一定会在某处等着他。   而实际上,嫚儿从腰间取出了软骨散的解药(也是仙主常用的毒),带着顾以微往青云将军府逃去。 ☆、第三张地图8(地图到手)   ?嫚儿从腰间取出了软骨散的解药,带着顾以微往青云将军府逃去。舒悫鹉琻   将军府门口还挂着大红的灯笼,嫚儿憋住一口气,提着顾以微越过围墙翻入后院,因为力道不够,落地时手一滑,顾以微摔了出去,身上的喜袍沾染了白雪。   恰好她们进入的是顾以微先前住的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吃了它。”   嫚儿点住顾以微颈间的穴道,丢了一颗止血丸给她,便要去找碧婉。   “嫚儿。”顾以微却叫住她,“你背后的箭伤必需现在处理,跟我到屋里。”   “别想耍花招。”嫚儿握紧手里的剑。   “若我想逃,刚才那些侍卫经过的时候,我大喊一声就行了。”顾以微没理会嫚儿,径直走进屋里。   点亮烛火,屋内大红的喜字很是刺眼,她从柜子里取出药材、金针和纱布,这些都是陈荣显先前为她准备的。   “趴下吧。”嫚儿随着进了屋,顾以微挪了挪目光,示意她到床上去。   嫚儿没说话,站在门口目光厉厉地盯着她。   顾以微毫不示弱地对着她的美眸,“你不用这样看我,这一箭你本可以拿我当挡箭牌,但你没有,所以我想还你这个人情。”她又取出一把匕首在烛火上烤着,“你伤得深,若不快点把箭拔出来,骨头可能都会受损。”   嫚儿自然知道慕容宇这一箭有多狠,若不是隔得远,她的身体都会被刺穿。   一抹身影掠过帷幔,嫚儿趴在榻上,阖上眼。   “会很痛。”顾以微捧着匕首和金针坐在床边。   “再痛的我也经历过。”   没想到嫚儿会这样回答,顾以微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剪开嫚儿的衣裙,留出足够多的空隙,但见她的背上是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手上的动作一滞。   “要拔就快点拔。”嫚儿似乎猜到了她的表情,冷冷地说,将脸撇过,手上一片湿热。   顾以微深吸了头气,用金针刺入嫚儿的背部,减缓血液流淌的速度,然后用匕首抵在她的伤口,狠心一用力,匕首刺入她的肌肤。   嫚儿紧咬着唇,一声没吭。   顾以微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一手压着匕首,一手持箭,使劲一拉,将那利箭从嫚儿的身体里拔出。   “好了。”顾以微迅速用金针为她止血,又拿起桌上的药草,覆在她的背上,盖上纱布,想要为她包扎伤口,却被她擒住手,顾以微便放开纱布,她熟练地将纱布裹了三圈,打了个结,那娴熟的模样,像是经常受伤。   “你在这里等着。”嫚儿走下床,即使背上的伤疼得她钻心刺骨,她也没表现出异常,和那时在宫中温婉柔弱的她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你背叛了仙主?”顾以微看得出,嫚儿对萧启瑞有情,若非如此,她不会违背仙主的命令。   “与你无关。”嫚儿冷不防抽出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在你脖子上多划一道。”   顾以微转身收拾桌上的药材,嫚儿离开了屋子。   “谁——”   隔壁院子里,碧婉睡得正熟,被嫚儿一惊,吓了一跳。   嫚儿没说话,玩味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嫚儿姑娘,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碧婉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是不是仙主有什么吩咐。”   “花粉好用吗?”一进屋,嫚儿就嗅出檀香里罂粟花粉的味道。   “很好用,多谢仙主赏赐。”碧婉想到自己用花粉迷惑陈荣显,脸上飘起喜悦之色。   “你帮我做一件事,花粉下个月会再给你送过来。”嫚儿脸色苍白,但碧婉没有亮点,并不知道她受了伤。   “请嫚儿姑娘吩咐。”碧婉恭敬地说,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帮仙主做事了,无非就是透露一些南越国的军情和平昌城的情况。   “送我和顾以微出城。”嫚儿睨着眼,没?有错过碧婉的惊异,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顾以微是仙主要的人,她在陈荣显身边对你始终是个威胁,即便嫁给了慕容宇,陈荣显也不见得能忘情。”   碧婉若有所思,半晌便答应下来。   嫚儿没有回到顾以微的院子里,而是独自寻了处偏僻的屋子,将自己锁在里面运气疗伤。   如果这一次出城再出差错,那么她的萧哥哥就会必死无疑……   锁城第二日,青云将军府一片祥和,没有人知道嫁出去的太子妃又回到了府里,碧婉倒是来看过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送了些吃的,拉着她的手,依依惜别。   顾以微假意应付着,大约也探听到了嫚儿的计划,她有了另外的想法,便寻嫚儿商议。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然认为她必需和嫚儿回到天牧国,必需去救萧启瑞,好像这才是现下的第一大事,南越国的雪域地图她宁愿稍晚些再取……   “嫚儿姑娘。”她轻轻唤了嫚儿一声。   嫚儿回过头,精气比昨夜好了一些,但仍然虚弱。   “平昌锁城势必对南越举国产生重要的影响,我推断锁城的时间不会太久。”她走到嫚儿身边,“只有碧婉不足以让我们出城,不如让碧婉进宫一趟,请太后帮忙。”   嫚儿看了顾以微一眼,眼神里似有赞许也有怀疑。   “我会随你回天牧国救萧启瑞。”顾以微轻颦浅笑,“但作为交换,碧婉要将虞儿带出宫。”   “我会和她说的。”嫚儿回到屋里,又将房门关上。   之后几日,碧婉出了将军府,添置了新的嫁衣花冠和嫁妆,却迟迟没入宫。顾以微大多时间在屋内,因为碧婉下了命令,她和嫚儿的房间不许任何人入内,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其实经过这件事,顾以微倒是开始同情嫚儿了,因为白天时她为嫚儿换药,又见到了那些可怕的疤痕,很难想象出小小年纪的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幸好嫚儿的伤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伤口便能愈合。   十日后,平昌城门开启,听碧婉说是苏后多次劝说云皇的结果,而流云和欧阳澈被压入死牢,鬼手医仙倒是被供奉了起来,没受多大的罪,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立刻把无虞带出宫,并非易事,还需要时间。   每天,顾以微只能从碧婉口中了解无虞的信息,听闻宫里所有人都宠着他,慕容宇更甚,除了在城里城外搜寻她和嫚儿外,所有的时间都给了无虞,而月笙也和无虞相处得很好,如此反而加大了带他出宫的难度。   更糟的是,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一个多月前,萧启瑞夜夜向她索欢,又在她身体里留下了种子。   他杀了她的孩子,又给了她一个孩子,如此就想两清吗?顾以微嗤笑,这一次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她的孩子。   许是苏后帮忙,六天后,云皇特许无虞暂住青云将军府,因为再过三日是慕容宇的登基大典以及他和月笙的婚礼。   月笙最终还是成了皇后,慕容宇也即将成为一国之主,顾以微真心地为他们高兴,心里却觉得亏欠了慕容宇太多,即便把下辈子赔给他,都不够了——   那一日无虞回到府中,见到屋里的顾以微,扑到她怀里久久不愿放开,让她一阵心疼。   问起他在宫里的生活,无虞却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这是慕容叔叔让我交给娘的,可是娘失踪了。”   顾以微有预感那张薄纸就是南越国的雪域地图,缓缓地从无虞手中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她寻了已久的地图。   原来慕容宇早在她们成亲那日便将地图交给了无虞,希望给顾以微一个惊喜,哪知道她还没拿到地图就被嫚儿掳走了。   顾以微将地图收起,心下对慕容宇又多了一层愧疚……   如此一切准备妥当,嫚儿和碧婉也将出城的日子定在三日后,顾以微化妆成新娘,嫚儿装成媒婆,由碧婉和无虞送她们出城。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南越国新皇的大喜之日,青云将军府的表小姐也出嫁了,平昌城里的百姓围在城隍街上看热闹。   顾以微盖着红绡,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   ?很快便到了城门,也就在此时,鸾轿猛然停住,她的身子猛然前倾,花冠一歪,始终盖在头上的红绡滑落。   眉黛如柳,额点花钿,珠玉累累,纤弱的身子裹着繁复厚重的嫁衣金饰,仍显得单薄异常。   鸾轿外几十名黑衣蒙面持剑人与佩刀侍卫激烈的厮杀起来,满街的百姓纷纷逃窜,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无数的百姓冲散了整个仪仗队,城门下场面混乱不堪。   一名黑衣人飞至鸾轿前一把将顾以微扯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新娘。   城外一处密林间,顾以微穿着嫁衣,似水容颜,如幽谷青莲,美得绝艳,黑衣人脱下面纱,露出俊逸的脸。   “殿下,你怎会在此?”虽然他抱着她逃离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是慕容宇,但见到真容时心里还是难免地一震,今日是他的登基大典和婚礼……   “本王早就知道你躲在城内,只是没想到你会躲在青云将军府。”慕容宇用力地钳住了她的肩,一脸的悲伤,“为什么要回去?” ☆、乱世1   慕容宇用力地钳住了她的肩,一脸的悲伤,“为什么要回去?”   顾以微稀凝视漫天飘舞雪花,看到慕容宇眼里的不能释怀,忽感怅惘轻声叹息:“殿下,是以微配不上你。”   “为什么要回去?”慕容宇只是死死地强调了这几个字,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却又想听她的解释,也许她并不爱萧启瑞……   “萧启瑞快死了。”顾以微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夏儿,他杀了你的孩子,你忘了吗!”慕容宇有些激动,只有在她面前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摇晃着顾以微,想让她想起那些被萧启瑞伤害的事实。   “是,他是杀了我的孩子,但是他是为了救我。”顾以微挣脱开慕容宇,“我必须回去救他,这是我欠他的。”   慕容宇很沮丧,夏儿她还是知道真相,如果他知道她会因为萧启瑞的伤离开南越国,他打死也不会射出那一箭……   “殿下。”顾以微一袭红色的嫁衣在素色的冬景里那样耀眼,慕容宇久久未说话。   枝影摇曳风雪成冰片片雪花洒在他肩上寒风割他脸上,他只是静默着,失望地看着顾以微,恍如隔世,他知道自己留不下她。   “夏儿,这三年你都不曾有过一丝感动?”慕容宇不甘心地从身后抱住她,“我绝不放你和虞儿离开。”   提到虞儿,顾以微身子一怔,三年前若不是他的还魂丹,虞儿又怎么能死而复生……   终究是自己欠了他。   “殿下,我救回萧皇就会前往天擎山。”顾以微背对着他被他圈在怀里,“生死难断,殿下还是忘了以微吧。”   “本王陪你去。”慕容宇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生生死死我都和你在一起。”   “殿下马上就要登基了,当以国家为重。”顾以微觉得在感情的事上慕容宇就像个孩子。   “没有你的江山,本王要来何用?”慕容宇顿了一下,“夏儿,你放心。我绝不会娶月笙。”   顾以微沉默了。   “别忘了,你的命是本王的。”慕容宇说的笃定,不容许她有任何质疑。   “我让你去救萧皇,一个月后,我陪你去天擎山。”慕容宇自己说着,将她抱得很紧,好像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顾以微蓦然转身,对上慕容宇一往情深地眼眸,“殿下厚爱,以微感激不尽,那便以一月为期。”   慕容宇惊喜不已,唤了一声“夏儿。”   “以微恳请殿下不要伤害上官流云和欧阳澈,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顾以微福了福身,恳求道。   “好。”慕容宇握住她的手。   顾以微尴尬地抽出手,“殿下快送我回去吧,虞儿会害怕的。”踩着地上薄薄的雪花,顾以微头也不回地往密林外走去,慕容宇随在她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又暗下决心,不管需要多久,他都会等她、护她、陪伴她。   在通往天牧国的官道上,顾以微碰见了驾着马车嫚儿和无虞,碧婉并没有跟来,慕容宇附在她耳边说:“若有事就找晏十三,他是我的人。”   顾以微一惊,不动声色地坐上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慕容宇回到宫里时,云皇已经暴怒,就连苏后也劝不住他。   “太子殿下这是去哪了啊!”   大殿上众臣面面相觑,登基大典缺了主角这可如何是好。   “刘千术你立刻派人寻找太子,压也要把他压回来!”   刘千术只觉得前胸后背发凉,谁敢惹即将登基的新皇啊……幸好,在他领命之前,慕容宇跨进了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   云皇正要发火,被苏后拉住,终究是压下了怒火,示意礼官,开始登基大殿。   披上黄袍,接过玉玺,慕容宇成了南越国的新皇,苏后终于松了口气,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了。   仙主那边,她也不打算再继续应承,甚至暗中培育了自己的势力,她苏清秋忍了二十多年,盼着就是亲手杀了慕婉心的那一天,当是她为顾涟漪报仇,还了她的恩情。(详见番外)   ————萧启瑞专用分割线————   嫚儿为避开陈荣显没有经过屏山城,而是走了近道,却是在雪域里呆了足足五日,顾以微小产后身体虚弱,扛不住路上的奔波,受寒生了病。   回到天牧国后宫已经是十日后,燕京的雪也断断续续地一下就是大半月,将整座皇宫笼罩地犹如一座华美晶莹的堡垒,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银龙在地上盘旋,御花园里那些枯枝参树被在风雪中凝结成冰银装素裹一簇簇一团团,晃地人心醉神迷。   “娘,我们到了……”小小的无虞守在顾以微身边,拉着她的衣角,轻轻呼唤。   顾以微却没有任何反应。   嫚儿将马车停在宫廊入口,掀开帘子,将顾以微拖下马车,迎着风雪走在长廊间,遇到了晏十三。   “莲心皇后!”   晏十三早就接到了慕容宇的密报,但惊讶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嫚儿姑娘,把皇后交给我吧。”   他接过嫚儿手中的顾以微,拦腰抱起。   “有劳晏统领送她去琉璃宫。”嫚儿走在晏十三身侧。   闻讯而来的渔玄难以置信,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对着嫚儿怒喊:“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将她和这个小兔崽子带回来了!”   嫚儿静默着不说话,冷眸瞪了渔玄一眼,渔玄立刻闭上了嘴。   “不要妄想对她做什么,否则我会杀了你。”说完,晏十三将顾以微带进琉璃宫,无虞紧紧跟着他们,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他有些害怕。   “姐姐,你们要带我娘去哪里?”无虞拉着嫚儿的衣角,怯生生地问。   “我们带你娘回她的寝宫,以后你和你娘就住在那里。”   嫚儿本来不喜无虞,但好在他不吵不闹,隐约有萧启瑞的影子,她待他也不至于太冷淡。   迈入琉璃宫,菲儿是第一个迎出来的。   “主子……”   菲儿见到晏十三手里的顾以微,难掩喜悦之情,奔上前去抱住了她,却发现她全身发烫,烧得厉害。   “好好照顾她。”嫚儿将顾以微交给菲儿,与晏十三一起转身离开,向龙泉殿走去。   菲儿顾不上送他们,唤来青蓝一起将顾以微架进屋里,才想起院子里的无虞,一回头,他也跟着进了屋,可怜巴巴地趴在床头,望着顾以微。   “娘……”   这一声叫唤,令菲儿怔住。   “你是无虞?”   无虞点点头,“我娘她怎么一直睡着?”   菲儿抱住无虞,嘤嘤哭泣起来,当年是她亲手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那时候巴掌大小的他现在已长成这样乖巧俊秀的模样,   “虞儿,你乖,你娘她生病了,但是菲姨会治好她,不要担心。”   菲儿简直不敢相信,主子回来了,还带回了小主子,流云这趟南越国没白去,虽然流云没回琉璃宫,但她也没多想,只当他去看皇上了。   金针入穴,此时菲儿的技艺较几年前娴熟的多,她又让青蓝去熬了几帖药,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自己则守在顾以微身边寸步不离。   入夜,风雪飘摇,屋里点着炭火,暖和得很,菲儿燃起了顾以微最爱的檀香,又取出一床厚被子,盖在无虞身上,他躺在顾以微身边睡着了。   许是不小心碰触到顾以微,床上的人儿眼皮动了动,缓缓张开。   “菲儿……”   顾以微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但还是可以确定自己回到了琉璃宫。   “主子!”菲儿握着她的手。   顾以微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无虞放下心来,又瞧着喜极而泣的菲儿,心中不忍,伸手擦去她的泪水,“菲儿,流云他……”   “流云他怎么了?”菲儿一惊,流云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为了将我带出平昌城,被慕容宇抓住了。”顾以微内疚的说,“但慕容宇答应过我暂时不会伤他。”   菲儿的泪流得更急了,却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担心,只是要顾以微好好休息,端着药碗走出屋子,贴在院子里的圆柱上,哭得厉害。   第二天,顾以微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嫚儿便拖着她去龙泉殿,哪知怡贵妃挡在门口。   “嫚儿姑娘,本宫敬你是太后的人,一直不愿与你为敌。但皇上是因这个女人受的伤,请你把她交给本宫处置。”怡贵妃自恃救了萧启瑞,在宫里并不把谁放在眼里。   “怡贵妃,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莲心皇后,你不过是个小小贵妃,有什么资格处置本宫。”顾以微一脸病容,亲颦浅笑,“陈荣显没告诉你吗,本宫是他的主子,也是你的主子。”   “你,胡说些什么!”怡贵妃冷不防瞬移到顾以微身边,抬手就要打下去,被嫚儿擒住,将她甩到一边。   “你会武功!”怡贵妃似乎很惊讶,一名小小的宫婢功夫竟然在她之上。   “如果不想死,以后就不要再出现。”   嫚儿和顾以微进了龙泉殿,怡贵妃恨得咬牙切齿,连个宫婢都敢威胁她,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让成王来我宫里。”   怡贵妃睨着龙泉殿,眼里一片血红,她决不会把她千辛万苦救回的皇上让给那两个女人,谁要与她抢皇上,谁就得死! ☆、乱世2   迈入龙泉殿,宫人们瞧见嫚儿与顾以微,噤若寒蝉,托着木盘低着头走得匆匆。   屋内氤氲着一片死气,太医们静默着站成一排,榻上萧启瑞仍在昏迷中,脸色苍白如雪,似乎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臣等参见莲心皇后。”   顾以微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径直走向龙榻,萧启瑞的伤很重,那把伤他的紫荆宝箭至今还插在他的胸口上,有被人拔动过的痕迹。   但现在的情况很糟,只要一动箭尖,极有可能划伤萧启瑞的心脉……   “都出去吧。”顾以微从脉象里看出萧启瑞的体内淤积着大量的酒精,阻碍了伤口的愈合,心中一紧,其实要她取出这支箭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缝合萧启瑞心脉上的伤口。   屋子里只剩下嫚儿和顾以微。   “他快死了,太后不救他?”顾以微不冷不热的问,手上揭开了萧启瑞的衣服,这些太医是用千年人参在为他续命,却也耽误了治疗时机。   “你不用问那么多,治好他我就放你走。”嫚儿立于一旁,脸上是冷漠。眸中却是无尽的担忧。   “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准备。”顾以微离开龙床,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阵猛烈寒风呼啸而过,冷风灌进了她衣襟内,她冷地打了个哆嗦,心里隐隐作痛。   萧启瑞,我到底该如何面对你。   那夜在在院子里与流云的对话响彻耳畔——   “娘娘,跟属下回去吧,皇上他……”一向坚强的流云却也欲言又止。   “菲儿不曾告诉你,萧启瑞杀了我的孩子?”顾以微被白绫绑住,激动地全身战栗,她怎么会忘记萧启瑞灌她红花的那一幕,怎会忘记孩子脱离她身体的那一瞬间……   “娘娘,真相并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流云还是没有什么心计,悲伤的表情跃然眉心,“皇上他是为了救娘娘。”   “流云,枉我之前待你不薄,如今你竟然编撰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来为萧启瑞开脱!”   “娘娘,那服药是为了将娘娘体内的毒素全部转移至胎儿身上,再用红花让娘娘流产,这样就能清除娘娘体内的断魂散了。”   “什么,你说什么!?”   顾以微难以置信地望着流云。   “这些都是于将军告诉属下的,那时他与鬼手医仙没有找到白狐,南越国又虎视眈眈,便先去与皇上汇合,鬼手医仙当着于将军的面将那张药方交给皇上……”流云眉头深锁,“鬼手医仙说若没有千年白狐的心血,这是唯一的解毒办法,皇上必须在娘娘和皇子之间做出选择。”   顾以微全身靠在柱子上,几乎快要晕厥。   流云的话像一道凌厉的闪电劈在她心上,水雾模糊了她的眼睛,难怪小产之后体内的断魂散就莫名消失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她就杀了他们的孩子……   “那又如何,三年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我也亦非从前的我。”顾以微强忍着眼泪,三年后再相见,她与他之间已经只剩下仇恨了。   “娘娘,皇上他的心蛊好了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流云说得认真,“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属下感觉得到,皇上忘记了以前的事。”   忘记了以前的事?顾以微疑惑地扬起脸,如美玉无瑕。   流云说,若非慕容宇突然告诉皇上无虞就是他亲手流掉的孩子,皇上根本不会失神,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几近疯癫。   “这不是真的!”战场上,萧启瑞咆哮着,不停乱舞着剑,根本无法接受慕容宇的说辞,慕容宇趁机以紫荆宝弓射出三箭,两箭射向于无涯和他,均被他们挡下,而第三箭射向萧启瑞,直入心脉。   关键时刻怡贵妃率兵前来支援……   回到军营的萧启瑞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嚷嚷着要喝酒,没人劝得了,一壶酒下肚后,他单手握住刺入心脉的利箭,想要一口气拔出来,但仅碰触到的那一瞬就昏死了过去……   难道萧启瑞变得暴力而无情是因为心蛊?顾以微心乱如麻,不愿再多想,单薄的身子消失在长廊深处。   天色渐晚,阔而远的天际里暮霭沉沉寒蝉凄切,重重殿宇楼在暮云晚霞的暗色余晖下逐渐演变成深邃而单薄的数叠剪影,宫苑深深寂寞都随着陰冷地气缓缓涌了出来,整座皇宫仿佛都被浸没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陰翳之下。   回到琉璃宫,无虞正在院子里玩雪,见到她便放下手中的雪球欢乐地奔向她,“娘,菲姨说你去看望我爹了,我爹是谁啊?”   顾以微蹲下身子,拍去他小手上的冰雪,“虞儿,你想见爹么?”   “想。”无虞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以微微笑着看着他,牵起他的手“随娘回屋吧,明天娘带你去见爹。”   “真的?虞儿有爹了!”无虞挣脱开顾以微的手,飞似的跑进屋子里,喊着,“菲姨,娘要带我去见爹了!”   天上飘落的百姓似轻柔羽毛在顾以微脸上拂过,她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既然无虞得以回到这个世界,她为什么要把仇恨加在无虞身上呢?   夜里,顾以微取了个瓷碗加了些清水,独自前往龙泉殿,她已经决定用现代手术的方式治疗萧启瑞心口的伤。   成功率只有五成,但如同那时萧启瑞不得不做出选择一样,这也是她惟一的选择。   一种不好直觉涌入心头,夜凉枯枝摇曳风中蕴含着森然地呼啸声比起雪域的夜更寒冷。   “皇后娘娘。”晏十三叫住她。   “晏统领。”顾以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身兼要职,却是南越国的奸细,萧启瑞竟然一直没看出来。   “想必新帝已将属下的身份透露给了娘娘。”晏十三与走在她身后,低头躬身,恪守礼节。   “恩。”顾以微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总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是透明的。   “西岩易了容,就在娘娘宫中,他会保护娘娘的安危。”晏十三说得很轻,只有顾以微听得到。   想起西岩顾以微倒是满怀愧疚,却又凝神看着晏十三,“为什么要做南越国的奸细?”   晏十三突然抬头看着顾以微,眼里是愤怒,“我恨萧皇和晏文钦!他们为了所为的天下大业,可以亲手把自己的亲人推入火坑!”   顾以微缄默了,她已经猜到晏十三的真是身份,卫子琪曾告诉她,晏文钦还有一个弟弟,去了雪域参军,玲珑死之后晏文钦的弟弟也就没了消息,而老夫人时常对着那间屋子叹息掉泪。   晏十三送顾以微到龙泉殿门口,便转身离开,顾以微轻轻推开了房门,却见到渔玄在屋里。   顾以微仿若没看到她一样,脱去貂毛披风,抖了抖身上的白雪,将瓷碗放在桌上,便向龙榻走去。   渔玄冷不防扑了上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想萧启瑞死吗?”顾以微甩开她的手,嫌恶的看着她。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要你救他!”渔玄死死抱着萧启瑞,“你休想再抢走他!”   渔玄泣不成声,她分明听见萧启瑞在迷糊中喊着“夏儿”、“夏儿”,她重复了无数次她是玄儿,可萧启瑞一点回应也没有。   “你不用担心,我治好他就会离开天牧国。”顾以微平静地说着,握着萧启瑞的手用匕首在他指上一划,挤出几点血滴在清水中。   “盛夏,你不要以为皇上曾经喜欢你就可以这么嚣张。”渔玄一脸狰狞,“皇上喜欢你是因为他以为你是我!”   听到“盛夏”二字,顾以微还是身子颤动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无所谓地样子,推开门走了出去,心底说不出的悲凉。即使这后宫里仍是雕栏玉砌、富丽堂皇,亦难掩此刻飘雪的冬夜的萧瑟,溶溶宫灯在风中摇曳,那些美好的回忆全部被冻结成冰,她恍若傀儡一般找到晏十三,将血水交给他,让他收集年轻体壮的士兵的血液,为明日的“手术”做好准备。   嫚儿没再出现,她回到琉璃宫时,一名侍卫在宫门口徘徊,见到她微微一颔首,不言而喻,他便是西岩。   “夫人,你再忍耐一个月,殿下会来接你离开。”   顾以微没回答,笑得苦涩,她根本没心思去想一个月之后的事。   翌日,天刚破晓顾以微就醒来,揉着惺忪眼睛推开窗,飞雪乱绕,四周白茫茫一片。原来又下了一夜的雪,今年的雪灾比去年又严重了一些。   菲儿和青蓝捧着托盘一齐进了屋子,“主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顾以微点点头,“青蓝,你留下照顾虞儿。菲儿,你随我去龙泉殿。”   因为皇上不许莲心皇后坐銮轿的命令一直没有解除,顾以微仍是走着去往龙泉殿。   嫚儿等候在殿门口,脸色不太好,似乎受了严重的伤。   “你怎么样?”顾以微迎上去,关切地问。   “我没事,皇上如何?”嫚儿气若游丝。   “只能尽力一试。”顾以微握住她的脉搏,是严重的内伤,到底是谁将她伤成这样? ☆、乱世3   嫚儿瞥了菲儿一眼,顾以微明白她的意思,让菲儿先进屋里。   谁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大约半晌之后,顾以微脸色阴沉地进了屋,倒抽了口气对菲儿说:“把东西都撤走吧。”   菲儿一怔,“主子,这是为何?”   “别问了。”顾以微将一颗药丸喂入萧启瑞嘴里,“菲儿,去请太医过来为皇上取出紫荆宝箭。”   菲儿不明白主子怎会突然转变了心意,也只能听从命令去唤太医。   望见菲儿带上了房门,顾以微才忍不住失声哭泣,趴在龙榻之上,握着萧启瑞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后来变成模糊不清的呢喃,隐约是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分分的痛又仿佛昨日回映,慢慢凌迟她的骨血。这样不可诉之言语的悲恸,让她的身体如浸寒冰,一瞬一息地冰冷下去。   他要死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很快,菲儿领着一帮太医匆匆而来,苏太医见到皇上的模样吓了一跳,再一把脉,颤抖着跪下,“皇上,皇上他……”   众太医纷纷上前把脉查探,触到萧启瑞的脉象后,无不瞬间涕泪齐流,屋内的悲伤蔓延开来。   “主子。”菲儿见顾以微呆呆地流着泪,轻轻唤了一声,顾以微含泪回过头,对门外的几名宫人说:“去通知怡贵妃和贞贵妃。”   她忍住哭泣,抚去萧启瑞前额的乱发,他的唇连一丝血色也没有,眸里已泛起雪白,这是人濒死前的征兆。   “你们,把紫金宝箭取出来吧。”顾以微握着萧启瑞冰冷的手,对苏太医说“取出来也许还能活。”   苏太医等人一动也不敢动,悉数跪在地上,万一皇上活不了,他们也活不了了……   “皇上养你们何用!”顾以微怒了,“去找晏十三过来,将这些庸医通通压下死牢!”   “娘娘饶命!微臣,微臣愿意一试。”   苏太医拼命地磕着头,祈求顾以微的赦免。   顾以微让开身子,将萧启瑞交给苏太医,自己则站在一边冷眸看着。   苏太医取出金针扎在萧启瑞的檀中穴,持针的手颤抖着,不时回头看看其他太医,他们均低着头,只好回过身继续施针。   萧启瑞的几个大穴都用金针固定住了,之后便可开始拔箭,可是苏太医拿着匕首怎么也下不了手,额上冒着细细的冷汗。   “退下吧。”   顾以微叹了口气,接过苏太医手中的匕首,在匕首的尖端抹上止血清淤的药膏,这是用仙主的止血丹碾碎后配以百莲草制成的,外加了定量的罂粟花粉。   她绷紧神经,对着萧启瑞胸上的伤口压下去,手上的力道过了一些,可是萧启瑞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匕首插在萧启瑞的肉里,顾以微没有再动,唤来菲儿,“快用内力将紫金宝箭打出来。”   菲儿干脆果断,将萧启瑞扶起,从他身后轻轻一推,将紫荆宝箭打出他体外。   顿时,萧启瑞胸前鲜血如注,顾以微急忙扶他躺下,将匕首取出,顾不上擦去泪水,用之前准备好的药膏压在他的伤口上,可是怎么压都止不住血,一刹那顾以微的手便沾染了鲜血,他的伤口那样深……仿佛她的心也如同这血肉,在那一瞬间,被寸寸绞断。   紫荆宝箭已经被成功拔出来了,但萧启瑞却没有好转……反而气息越来越弱,几近全无。   “皇上,醒醒,我是夏儿。”顾以微的眼泪吧嗒吧嗒滴在萧启瑞手上。   可惜,那些穿越里的奇迹并没出现在她身上,萧启瑞一动不动,仿佛就要永远地睡下去了。   “萧启瑞,你醒醒!”顾以微痛苦到了极致,声音压抑在喉口,碎成了呜咽。   这时候怡贵妃和渔玄一齐冲了进来。   “滚开。”怡贵妃将顾以微推倒在地,顾以微也不反抗,只是望着萧启瑞止不住的哭。   渔玄猜到了七分,眼泪簌簌地落下。   “皇上怎么了!”怡贵妃拎起苏太医,眼里冒着杀意。   “皇上他……”苏太医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皇上已经油尽灯枯了……”顾以微神魂不清,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着宣布了这个消息,又对菲儿说,“把无虞带过来。”   不管怎么样,在他死之前至少要让无虞见他一面。   门外喧闹起来,原来是其他妃子得了消息蜂拥而来,被晏十三挡在门口,众妃得知皇上情况不太好,哭闹着要进屋看皇上。   顾以微怎么说也挂着皇后的头衔,抹去泪水,疲惫地走到屋外。   “都别哭了,皇上还没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泪又抑制不住地涌出来了,萧启瑞是还没死,但他很快就会死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见皇上!”   “若不是因为你,皇上怎么会受伤!”   ……   众妃闹腾不休,顾以微根本没力气应付她们,却也不愿回到屋里,不忍看着萧启瑞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瞧见菲儿带着无虞赶了过来。   “皇上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谁的孽种,才会中箭!”   一名妃子喊出声,众妃愤怒地朝无虞奔过去。   “晏十三!”顾以微心急,命晏十三阻拦她们,晏十三抽出腰间的剑,一个翻身拦在众妃跟前。   众妃不敢再妄自行动。   顾以微走上前,牵着无虞,绕过众妃走向龙泉殿,有妃子不服,“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们不能进去?”   “他是未来的太子,自然是你们不可比的。”说话的是嫚儿,嫚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疗伤,气色好了一些,边说着边走走到顾以微身边。   她们谁也没说话,只通过眼神交流,复杂的美眸里叫人看不出她们交换的信息,不一会儿,顾以微就牵着无虞进了屋。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宫女胆敢嘲笑后宫妃子,晏统领还不将她拿下。”刘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又受了顾以微和晏十三的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我算什么?”嫚儿从袖中飞出一记白绫,缠住刘美人的玉颈,“你去问问阎王,我算什么?”   刘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晏十三竟然任其为之,后宫妃子一时间恹了下去,悄悄退出宫廊,作鸟兽散去。   嫚儿身子一个不稳,扶在宫墙上,嘴角涌出粘稠的血,晏十三迅速转身点住她的大穴,嫚儿晕倒在他怀里。   见顾以微牵着无虞进屋,怡贵妃更是不依不挠,抬手就要劈向无虞,菲儿急忙从袖中抽出软剑。   “陈若兰,你闹够了吗?”顾以微挂着泪痕,低低说道:“皇上还在这里,难道我们要这样送他走吗?”   怡贵妃羽睫微动,泪如泉涌,还是狠狠地朝她和无虞冲过来,“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皇上怎么会死!”   菲儿以软剑相抵,却敌不过盛怒的怡贵妃,晏十三安顿好嫚儿,才回到门口就见到这一幕,即便是想出手相救也来不及了。   却听见龙塌上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谁说朕死了……”   怡贵妃收了掌风,瞬移至龙塌边,萧启瑞已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皇上……”   “皇上……”   怡贵妃和渔玄哽咽着呼唤着萧启瑞,萧启瑞缓缓抬起手,拂去她们的泪痕。   “如果朕真的死了,你们也不许哭。”萧启瑞说起话来很费力,咳嗽了两声,声音压得更低了“朕,最讨厌女人哭。”   “是,臣妾不哭。”渔玄俯在萧启瑞手边,怡贵妃握着萧启瑞的手,顾以微感叹,这两个女人亦是爱他入了骨。   萧启瑞微微转了下头,迷蒙的目光锁在顾以微和无虞身上,毫无血色的唇中吐出几个字,“夏儿,带他过来。”   即便是怡贵妃和渔玄再不愿意也得让开了位置,顾以微牵着无虞走到龙榻边。   “虞儿。”萧启瑞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波澜,眼里却闪现着希望。   无虞不曾见过萧启瑞,见他身上沾染的鲜血不由得有些害怕,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怔怔地看着虚弱的萧启瑞,转过头对顾以微说,“娘,他病得很重,你可以治好他吗?”   顾以微忍住悲伤,轻声道:“虞儿,叫父皇。”   萧启瑞伸出手,碰触着无虞的小脸,无虞憋了半天,才喊出两个字,“父皇。”   “夏儿。”萧启瑞努力地想要抓住顾以微的手,好像周围的人全都不见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顾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交给萧启瑞,他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她反手握住了他。   “朕死后,天牧国就交给你和虞儿。”   顾以微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虞儿还小,你……咳咳……”萧启瑞吐出一口血,顾以微想要拭去他唇边的血迹,他却撇过头,“朕对不起你们……”   “如果有来世,朕定不负你。”   “……”   顾以微不知道是如何牵着无虞走出龙泉殿的,任凭菲儿和晏十三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恍若未闻。   “娘,父皇他怎么了?”小小的无虞还不知道死亡这件事。   “父皇他,去了另一个世界。”顾以微浅浅地笑着。   “他为什么要去另一个世界呢?”   “因为他要去陪伴虞儿的弟弟……”   顾以微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小腹,心下怅惘,萧启瑞死了,天牧国定然会掀起血雨腥风,后宫之争也在所难免,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乱世4   萧启瑞的葬礼在三日后举行。   从甘泉宫到皇陵,所有人都穿着白衣,无虞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顾以微陪着他,成王随后,然后才是怡贵妃和贞贵妃。   时不时地,有大臣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声震苍天,礼部大臣们则往地下泼洒了大杯的白酒,同时皇陵附近烧了大量的冥器冥钱,以至于皇陵上空黑烟缭绕。   “咚……”皇陵边上的皇觉寺敲响了铜钟,已示葬礼开始。   “吾皇仙逝,举国同悲,臣等一定好好拥戴幼主,重启天牧盛世。”   萧启瑞入葬后,刘大人代表众大臣焚香,他虽然食古不化,却对萧启瑞忠心耿耿,在出发前,他便提前找到了顾以微,商讨立无虞为新帝一事。   “哼,一个三岁娃娃如何能担此重任!”成王不屑地说道,他虽然身着素衣,腰间却仍别着剑,很是刺眼。   “无虞殿下是皇上的唯一血脉,皇上在临终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天牧国交给他,成王你怎么说是什么意思?”刘大人并不怕他,揪着胡子气呼呼地指责他,“难道你想违背皇上的遗愿?”   “皇兄他神志不清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成王走到萧启瑞的陵前,朝陵墓一拜,“皇兄他一生盛名岂能被这妖女和孽种毁了!”   “成王,你怎能说皇上的亲骨肉是孽种!”刘大人气得全身颤抖。   成王走到顾以微身边,邪魅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无虞,“这个女人人尽可夫,无虞是谁的儿子还不一定呢!”   顾以微抬手甩向成王,被他擒住,“皇兄死了,没有人会再为你撑腰。”   成王松开顾以微的手,对众大臣说:“皇兄的死和这个妖女与孽种有着很大的关系,难道你们要让杀死皇兄的凶手当天牧国的皇帝?”   顾以微冷眸看着成王,在雪域他明明伤得半死不活,即便自己费尽心力救治他,也只能捡回他的一条命,可如今看来,他的功夫和身体更胜过从前,到底是谁有这样的神奇的医术,能将一个废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刘大人等人沉默了,顾以微轻轻一笑,对晏十三说:“拿出来吧。”   晏十三捧出一个翠玉做的锦盒,锦盒里放着一碗清水,清水中是一滴血。   “这是皇上殡天那日,本宫当取的皇上的指尖血,众太医、怡贵妃和贞贵妃可以为本宫作证。”顾以微接过那瓷碗,唤来虞儿。”   无虞乖巧的伸出小手,晏十三拔剑轻轻一划,一滴鲜红的血滴入瓷碗中,与水中原本的那滴血碰撞在一起,缓缓融合,最终完全交融在一起。   “刘大人,您德高望重,皇上刚刚仙游,就有人要欺负我们孤儿寡闻,望您为我们主持公道!”顾以微将瓷碗交给刘大人。   刘大人仔细一看,两滴血确实是完美的变成了一滴,便高举瓷碗,“无虞殿下的确是皇上的亲骨肉,谁敢再质疑,就是对皇上的不敬,对皇后娘娘的不敬……”   “啪”的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   刘大人话还没说完,成王就挑剑打碎的瓷碗,拿剑指着他。   “你们这些无能的大臣,天牧国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刘大人吓了一跳,仍挺着腰板指着成王的鼻子大骂:“皇上仙逝才三日,成王你是要谋反不成!”   成王倒也干脆,“若你们一定要让这个孽种当皇帝,我就反了!”   顾以微浅浅一笑,牵着无虞走到成王跟前,“让虞儿当皇帝是皇上的意思,若成王反对,虞儿不当也罢。”   成王挑眉看着顾以微,眸中暗涌奔腾。   “那成王觉得,谁来当这个皇帝合适呢?”顾以微继续说着,引得众大臣议论纷纷。   成王一时语塞,他根本没想到顾以微会让出皇帝之位,他的如意算盘是顾以微坚持让无虞当皇帝,他便以此为借口攻破燕京,重整朝纲。   “妖女,你不要太得意。”成王抬起剑,剑尖指着顾以微,“我就是想当皇帝怎么了,谁敢反对谁就得死!”   众大臣一片哗然,怡贵妃气得直跺脚,这个成王也太冲动了!   顾以微的目光化成一道寒冰,萧启瑞将天牧国交给她和无虞,谁想觊觎天牧国的江山,就是她的敌人。   “晏十三!”   顾以微一声令下,晏十三拦在成王跟前,与此同时,事先安排在皇陵周围的禁卫军悉数涌了出来,将他们二人在中间。   “皇兄陵前,我不愿见血。”成王急速跃起,向东方逃窜,“来日再见,就是本王拿下燕京城之时!”   晏十三并没去追,他本来就是慕容宇的人,天牧国越乱于南越国越有利。   人群里众妃嘤嘤哭泣,大臣们唏嘘不已,嫚儿蹙着眉,唯有顾以微云淡风轻地牵着无虞穿过众人,离开皇陵。   天牧国乱了!   成王回到雪域,率他的亲卫队燃起了战火,于无崖要守护雪域边界,无法抽身平乱,朝中又再选不出将领,只好由顾以微亲自率军迎战成王。   成王对天牧国的地形了如指掌,连夺三城,逐渐逼近芗城和樊云城。   顾以微的军队已经抵达了樊云城,随军的有西岩和嫚儿,她不愿为难晏十三,毕竟平乱一事他没义务参与,只是在出发前,晏十三又郑重地提示了她一次,慕容宇将在一月后来接她离开。   如此,已经过去了十五日。   在樊云城的第三日顾以微与嫚儿登上了樊云新铸的城墙,虽然这三日成王那边没有丝毫动向,却仍旧使满城百姓提心吊胆,而整个平乱军也蠢蠢欲动,纷纷谏言直捣成王主帐取主帅首级,将乱臣贼子杀之后快。   顾以微却让将士稍安勿躁,成王已经抵达芗城,却迟迟不见对樊云城有任何动作,必定有诈,若是平乱军主动出击未必能占得了上风抑或是会掉入他们圈套。况且,她派去的探子说,芗城的百姓很不配合成王,竟然自己组了一支自卫队与成王抗衡,虽不知效果如何,但她想也许他们能创造一些机会。   而翌日,成王先按耐不住了。   天才刚刚亮,战鼓就响了起来,顾以微、西岩和嫚儿迅速登上城墙查探。   芗城方向,成王骑着棕色战马走在最前方,身后是数千叛军,每一名叛军手里都挟持着一位芗城的百姓,让樊云城上的弓箭手无法以弓箭阻挡他们的前进。   成王就这样挟持了数千芗城百姓在城下耀武扬威,他们挥舞着手中长刀似下一秒便要将无辜百姓脖子割断   城墙上许多士兵看着城门下场景一阵躁动   站在城墙最中央的西岩亦是满心愤怒和震惊:“这成王挟持这么多百姓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以微心情凝重,成王他分明是以百姓的性命相胁,要她束手就擒!   成王挑衅地看着城楼上的顾以微,在马上哈哈大笑:“怎么,莲心皇后只会躲在城里,就连天牧国的子民都不管了吗?”   “成轩,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皇兄?”嫚儿怒极,朝成王抛出白绫,缠住他手里的利剑,成王震力一抖,白绫碎成千瓣。   “皇兄的选择是错的,我会什么不能反!?”成王示意,  他身边的将领一语不发便抽出长刀,手起刀落,一名芗城百姓便惨死在刀下。   惊呼声弥漫开来。   鲜红地血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妖女,你打开成王,我就放了他们!”成王又将银剑抵在另一名百姓喉间。   “娘娘,你不要开城门,草民死不足惜!”那百姓主动向前一倾,让成王的利剑穿过他的喉咙。   眼睛被鲜血和泪水蒙住,顾以微拽紧了衣袖。   “娘娘,我们不怕死,只盼你灭了这些乱臣贼子!”   “娘娘,芗城早在三年前就不复存在了,是你救了我们,我们的命都是你的!”   ……   成王骑着战马来回走了两步,望着顾以微说:“啧啧,妖女,他们这样信赖你,你当真不在乎他们的死后?”   随后,他又命人压出了十几名百姓,“如果不想他们死,就马上开城门!”   “成王,你斩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算什么好汉!”连西岩都看不下去了。   “那妖女带着孽种谋朝篡位,本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成王目光灼灼地盯着顾以微,她抿着唇,冷冷地望着城下,仍然沉默着。   “杀!”   成王没耐性,等不到答复一声令下十几名名百姓全部死在城门外,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顾以微多想跳下城门营救那些手无缚之力百姓,即使只能救一个人也不想看着他们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由得心中动摇,要不依成王所言,打开城门吧?可成王嗜血成性,芗城百姓这样抵抗他,即便是打开了城门,他们也活不了,而樊云的百姓,还有更多的百姓会遭殃。   “成王,容我考虑一日,明日此时给你答复。”顾以微叹了口气,也只能先拖延一日的时间。   成王本也不愿担下残杀百姓之名,见顾以微愿意妥协,便也收了剑,对亲卫军道,“众军听令,明日此时若樊云城门不开,所有芗城百姓都将成为冤魂!”   “是”成王的亲卫军一齐答道,震天的吼声回荡在顾以微心中迟迟散不去。 ☆、乱世5   顾以微站在城墙上,望着成王退去的方向,命人将城下百姓的尸体拖进城内,好好安葬。   突然间天就变了,漫天飞雪环绕着她,发上、衣裙上星白点点。   萧瑟的时节,城墙前白茫茫的毫无生机,枯萎的枝桠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也许明日这里又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大战。   寒风拂面,顾以微才感觉到眼角的湿热,萧启瑞怎么能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她呢!   “夫人,回营吧。”西岩劝道。   顾以微点点头,转身时瞥见一直静默着的嫚儿,她眼中杀意正浓。   “嫚儿,不要轻举妄动。”顾以微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的,怕是仙主种在她体内的蛊虫又发作了。   嫚儿没理会她,甩开她的手,径直下了城楼。   “皇后娘娘——”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上城楼,指着城下说,“有一名百姓还活着!”   顾以微携西岩一同去查探,嫚儿已不知去向何处。   “皇后,娘娘……”   那活着的芗城百姓正是先前那主动迎着成王利刃前倾的那名男子,顾以微让西岩点住他的大穴,自己则掏出手绢压住他的伤口,不一会儿,手绢就被鲜血染红。   顾以微只觉得心中堵塞,成王叛乱,苦了这些可怜的百姓。   那男子瞪着眼睛,似乎急着要表达什么,顾以微安慰道:“先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却觉得他越看越觉得他眼熟。   “你是小鹏!?”   如果没记错,他是三年前大牛的跟班小鹏!   小鹏艰难地点了点头,一口气接不上来,昏死过去。   一晃便是晌午,主帅营中,小鹏躺在顾以微的床上,血已经止住,伤口也敷上了药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顾以微一直守着他,她一直没想到解救芗城百姓的法子,急需从他口中获悉芗城里的情况。   成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又对天牧国的军队很熟悉,以至于派去的探子只了解到成王扎营的大概位置和大牛等人组织自卫队反抗的信息,粮草、兵器库等关键信息则没能掌握到。   “主子,少爷在找您。”   顾以微正出神,菲儿探进营帐里,无虞怯生生地跟着她身后。   “虞儿,怎么了?”   无虞一下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似乎受了委屈。   “主子,刚才我带殿下在军营里玩耍,碰上先锋营的几名士兵,他们对殿下出言不逊。”菲儿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大战当即,她肯定一剑劈了那些人。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顾以微温柔地安慰着无虞。   “他们说殿下不是皇上的孩子……”菲儿怕主子伤心,将他们的污言秽语转化成普通的语言。   顾以微一脸淡漠,自然知晓他们说得要比这难听得多。   “菲儿,你去盯着他们。”她一早怀疑军营里有成王的奸细,奈何一直没机会细查,如今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是,主子。”   菲儿退了出去,顾以微轻轻安抚着无虞,心中歉疚不已。   “娘,他动了!”   突然,怀里的无虞指着床上的小鹏大喊,顾以微回头一看,小鹏已经清醒过来。   顾以微放下无虞,走到榻边,轻声道:“小鹏,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小鹏强撑着支起身子,顾以微为他垫了一个枕头在身后,他因为用力过度,拉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草民……”   不等他说完,顾以微就示意他打住,“时间紧迫,小鹏你速将芗城的情况告诉我。”   小鹏点点头,“成王的军营扎在山下,原本大牛哥派我去查探他们的情况,没想到和其他乡亲一起被抓了。”   “大牛他们在哪?”   “还是那个山洞里,成王抓了我们的人严刑拷打,但没有人供出来,成王不知道我们藏在山上……咳咳。”提到成王,小鹏有些激动,捂着胸咳嗽了几声。   顾以微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你们有多少人。”   小鹏的神色黯淡下来,“原本有上百人,现在只剩不到五十人。”   短短三日,成王就杀了这么多人……   “你知道成王的粮草和兵器库在何处吗?”顾以微怒极,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烧了成王的粮草和兵器库,再一举拿下叛军。   “这……我们查探了三日,也是一无所知。”小鹏一脸忿恨,“成王他太狡猾了!”   顾以微心沉了下去,仍是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救出大牛和其他芗城的百姓。”   想起清晨战场上的情景,顾以微不禁难过内疚起来,因为自己的无用,那十多条生命就在她眼前生生消失……   “小鹏,哪条路上守军最少?”顾以微下定了决心,今夜突袭!   小鹏思量了一会,“樊云通往芗城的陆路都有重兵把守,有一些还会功夫,一些子就杀了我们好几个乡亲。”   会功夫?难道成王找了江湖人来帮忙?实在是可恨!但即便是要硬拼,也只能试一试了。   “娘娘。”小鹏突然想到了什么,“湖边无人把守。”   顾以微眼前一亮,对啊,因为三年前的地震,生成了一个大湖泊连接着芗城的山脉。   “那湖泊的水位已经褪去不少,乘船的话挺多一个时辰就能进入芗城。”小鹏急切地说道,“还能直接联系上山里的大牛哥!”   顾以微颔首,老天有眼,芗城百姓有救了!   ————嫚儿专用分割线————   冷薄的雾气在芗城弥漫着,给芗城前面的荒林增添了些许神秘和凄凉。   嫚儿易了容,脸上多了几道疤,穿着粗布麻衣,散乱着头发,宛如鬼魅。她刻意装成芗城的百姓,悄悄随成王的大部队入了城。   迈进入口,嫚儿浑身战栗不已。   没错,这气息是那个打伤她的男人,他怎会在这里?   嫚儿凝视着成王的背影,恍然醒悟,难怪成王能从一个废人变成高手,原来他投靠了仙主……   “走快点!”   一名士兵推了她一下,她低着头,跟了上去。   成王将所有芗城百姓囚禁在一个圈里,这个圈的边界是成王的士兵,大约一百多人。   嫚儿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抱着膝,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从头发的缝隙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远处走来三个熟悉的身影——   一剑、御风和许奕,他们三个原来是随她一同去平昌城追杀顾以微和乔玉峰一家的,后来她遇到流云,获悉萧启瑞重伤,便让他们三个继续去追乔玉峰,自己则与流云一起劫走了顾以微。   他们三人再加上那名高手,原本她打算直接杀了成王的计划怕是要破灭了,而今想逃出去都成了难题。   夜幕垂临,没有月光与星光的夜,让人觉得压抑。   烛光在眼眸中晃荡,顾以微盯着眼前红烛沉思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了一件事,转身前往菲儿的营帐。   无虞已经睡下,菲儿在营里绣着锦袄,分明是男子用的。   “主子。”见顾以微来了,她害羞地放下手中的活儿,“我先前答应过流云,若他能将主子带回来,就给他做一件袄子。”   顾以微浅浅一笑,拉着菲儿的手,“你放心,流云会没事的。”   “主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菲儿已经听到营内细碎的脚步声,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我要随西岩夜袭芗城。”顾以微走到榻边为无虞掖好被角,“此去九死一生,虞儿就交给你了。”   “主子!”菲儿大急,主子又不会功夫,怎么能去夜袭呢!   “芗城的环境我最熟悉,若没有我西岩和大牛他们也联系不上,夜袭的成功性就更低了。”顾以微解释道,“你放心,西岩会保护我。”   菲儿握紧顾以微的手,“主子,我和虞儿等你回来。”   顾以微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无虞,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此时,西岩已经整顿好兵马,准备出发。   “夫人,你说我堂堂南越国的前锋,现在却要冒死帮天牧国平内乱,殿下和将军知道了,该不会杀了我吧!”   顾以微淡淡一笑,西岩这样说也只是想让她轻松一些。   “我随你一起去。”   顾以微翻身骑上战马。   “夫人,你去做什么!”西岩大惊,若顾以微有什么三长两短,殿下和将军才会真的杀了他!   “芗城的路我熟悉。”顾以微抽动缰绳,回头对西岩说,“我不是莲花神女么,会庇佑你大获全胜的。”   西岩无奈,只好率军紧跟在她身后。   顾以微驾着马儿奔驰在雪地里,脑海中依稀晃过今日死去的百姓,眼中闪过极致的愤怒,若夜袭失败,明日这样血腥场面就会重演。   所以,她不容许失败!   湖边,数十条小船已经准备好了,此番夜袭,西岩只挑选了百余人,每一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顾以微和西岩同乘一艘船,如墨色的夜里,连湖水也黑的可怕,小船在湖面飘摇,幸好芗城的地热使得湖水没有结冰。   山林啸,聚黑风。   一个时辰后,顾以微等人进入芗城,小船停靠在岸边,她率众人登上山,沿着小路向山洞走去。 ☆、乱世6   一个时辰后,顾以微等人进入芗城,小船停靠在岸边,她率众人登上山   为了避免成王起疑,突袭小队没有点灯守在山上,顾以微独自一人先行去寻找山洞,她刻意放轻了步子,凭着印象在林间摸索。   拨开枯树纠缠的枝桠,如果没记错前面应该就是山洞,此刻却被变成了一块石壁。   顾以微心下狐疑,莫非地震之后山体又移动了?   夜阑无声,突然身边窜出几个黑影将她围住。   顾以微望着来人,手持长枪的正是大牛。   “皇后娘娘!”   大牛亦看到了顾以微,先是一愣,激动地跪下,其余的人也跟着跪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危险的时刻,皇后娘娘会潜入芗城。   顾以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扶起大牛,轻声道:“无须多礼,回山洞里再说。”   大牛领着顾以微来到石壁前,转动石壁边上的一个小石子,石壁便打开了。   原来这三年里,大牛等人害怕再发生自然灾害便将山洞改造成临时的避难点,里面不仅储存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还有兵器,而为了防止狼群来袭他们又做了一道石门,外面做出山壁的样子,完全将山洞隐藏起来。   难怪成王几番搜寻他们而不得,顾以微赞许地看着大牛,他较三年前更加沉稳。   步入山洞,里面还有几十名自卫队的芗城百姓,虽已是二更时分,但他们却都未能入眠,担心着山下亲人们的安危。   “娘娘,你怎么会来此处?”大牛锁上石门,才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我率了一只突袭队,打算夜袭成王。”顾以微面色凝重,即便加上大牛等人,一共也只有百余人要与成王的上万人相抗衡,实在是鸡蛋碰石头。   “我们也想过夜袭,但他们粮草藏得隐秘,这三日我们派了多个探子都没找到粮草的位置。”大牛一脸忿恨,长枪敲在地上,“成王他根本不是人,将抓到的探子打得皮开肉绽,吊在城门口,不给水喝也不给饭吃,生生将他们冻死了!”   顾以微心下一惊,成王怎么会变得如此暴戾!   “大牛,你将探子传回来的信息与我说一说,兴许能发现什么。”   “娘娘,我们无用,连守了三日都没发现他们是在何处做饭,何处取材,甚至连炊烟都没有!”大牛一脸歉疚地低下头。   没有炊烟,也不知道在何处做饭、何处取材!如此,成王定然是将粮草藏在大牛等人看不到的地方。   又要方便取用,且隐蔽性高,会是哪呢!?   “大牛,你们可曾看见过成王的士兵在营外吃饭?”顾以微隐约找到了头绪。   “那倒是没有,除了有人给执勤的士兵送饭,其他人不知是在哪里用膳的。”大牛仔细想了一下,也觉得奇怪。   “如果我猜得不错,每个帐篷里都有粮草,每个兵营各自做饭,士兵就在自己的帐篷里的吃饭!”顾以微蹙眉,若是这样就糟了,兵器也可能和粮草一样,存放在各个帐篷中,凭百余人的力量断然不能将山下的帐篷烧尽,那么明日芗城的百姓还是面临着威胁。   “该死的成王!”   大牛咒骂一声,山洞里的火堆徐徐燃着,映着顾以微凝重的美眸,不论如何,还是要试一试。   “大牛,洞内有多少火折子?”   “大概有三百多个。”大牛从角落里脱出一个麻袋,里面满满的是火折子,这也是他们为了避灾储备的。   顾以微蹲下一看,心生一计。   “快,将这些火折子全部拆开。”顾以微将麻袋里的火折子全部倒在地上,一手掰开了一个火折子,又将火折子里的硫磺悉数装进麻袋中。   是的,她要用这些硫磺和炭火制黑火药。   大牛二话不说,叫了几名乡亲过来帮忙,突然,石门被打开,在外放哨的乡亲神色慌张地探进来:“娘娘、大牛哥,下面的乡亲和士兵打起来了!”   什么!顾以微一惊,隐约听见山下传来的厮杀声。   “大牛,你去湖边通知突袭队,其他人跟我下山。”   顾以微提起半麻袋硫磺,从火堆里挑了几块木炭,让人用厚棉袄裹着,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去。   厮杀声越来越近,火光冲天。   顾以微率着四十多名芗城百姓悄悄地接近军帐,虽然成王亲自率了一队士兵出了军帐,但军帐内仍是篝火通明,每个帐篷外皆有士兵把守,东西南北四个出口还有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在巡夜,防守十分严密,要想溜进军帐根本不可能。   看来只有找机会穿上军服才能混进去,顾以微瞄上了不远处在军营外打盹的两人,让人将他劈晕,然后迅速将他身上铠甲脱下穿在自己身上。   “乡亲们,你们且在这里等着。听到军营里传出巨响便可开始行动,切记避开地上的硫磺,点燃帐篷便速速离开!”之后顾以微便拿着麻袋很自然地走了进军营内。   “这么晚了,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门口的士兵将其拦下。   “这是将军要的硫磺,明日攻城用的,小的在全城百姓家里找了十多个时辰才收集了这么一点。”顾以微压低声音说着,一边将麻袋摊开,守门的士兵看了两眼,果然是硫磺,便摆摆手放她进去了。   进入军营后,顾以微将麻袋底刺破一个小洞,沿着军营里所有帐篷走了一圈,细碎的硫磺粉洒在每一个帐篷的外围。   最后她直奔主帐,四周仍旧有来来去去的巡夜士兵,稍有不慎,她很可能就死于他们的刀下。   幸而一路顺利,经过火堆时,顾以微还顺手牵羊捡了一根木炭。   突然,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就在她要闪进主帐时候,瞧见一个黑影从身后闪过,她步伐一顿立刻转身,一名士兵倒在她面前,而士兵后面是一位面目丑陋、披头散发的老妇。   “你怎么来了?”是嫚儿的声音,顾以微稍稍松了口气,嫚儿拉着她迅速闪入主帐内,隐好身子,悄悄掀起门帘,目光四下看着。   “我就知道你来了。”顾以微将最后一点硫磺全部倒在主帐内,又将木炭放置在离硫磺三寸远的地方,将油灯里的灯油倒在木炭上。   “一点功夫都不会,还敢来夜袭。”也不知是赞是讽,嫚儿没再搭理顾以微,在成王桌上、床边翻找了一番。   “找什么?”顾以微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燃硫磺。   “我怀疑成王投靠太后,太后想让他取代皇上的位置。”嫚儿轻哼一声,仙主说不定将令牌交给了成王,否则他如何能命令这么多高手。   “又是太后!”顾以微想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想操控三国?或者是她已经掌控了三国,只是要消灭反抗者,萧启瑞是反抗者、墨皇也是、甚至渔玄也曾经是。   “找不到,看来成王是带着身上了。”嫚儿指了指地上的硫磺,“你想烧了军营?”   “嗯。一会点着了,麻烦你带我跑。”顾以微对嫚儿笑了笑,嫚儿冷漠地撇开头。   “哗”   火苗一触到木炭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顾以为又扯下窗帘、被褥,丢在火堆里,高声大喊:“不好啦!主帐着火了!”   喊完,嫚儿就提着她高高跃起,隐在附近一颗枯树上。   只见军营里的将士纷纷涌向主帐,取水救火,而当火势蔓延到帐内放置硫磺的位置时,“砰”的一声巨响,主帐完全被炸开,火星四射,围着主帐的将士们被炸得血肉模糊,哀嚎声一片。   这时候守在军营外的芗城百姓和从山上赶下来的突袭队也一齐涌入军营,四处放火,很快黑火药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火光照亮了天空,军营里变成了一片火海,这无疑给予了营内士兵致命的打击,不少睡梦中的将士来不及挣扎就死在了火海里。   “成了!”   顾以微拽紧了衣袖,如此成王伤亡惨重,明日定不可能再度来袭。   然而,成王迅速带队回营,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打伤嫚儿的那名高手,嫚儿身子明显一怔,迅速带着顾以微往军营外逃去。   然而,正是这一动显露了她们的气息,成王身边的男子追击着她们。嫚儿带着顾以微根本躲不过那男子,很快那男子就挡在了她们跟前。   “你还没死啊。”   那男子持剑对着嫚儿,狭长的眼里尽是不屑和邪魅,面上冷冷的。   “你到底是谁?”   嫚儿推开顾以微,打出数条白绫,被那男子轻而易举地挡下。   “看在你中了我一掌没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那男子说着就出现在了嫚儿跟前,顾以微还没看清他,他便一剑刺穿她的胸口   “我是风无敌。”   嫚儿眼里流露出恐惧,他竟然是消失了十多年的江湖第一杀手风无敌!   风无敌轻轻推开嫚儿,又走向顾以微。   “你为何要帮助太后为非作歹!”顾以为一点一点地后退,风无敌却根本不理会她,瞬移至她身边,右手举起了剑。 ☆、乱世7   “快跑!”   嫚儿冲着顾以微大喊,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打出一条白绫,缠住风无敌的脚。   风无敌邪魅地看着嫚儿,挑剑一抖,白绫崩裂。   “嫚儿!”   风无敌一招九天贯日直指嫚儿,顾以微惊呼起来,这一剑下去,嫚儿必死无疑。   “不要!”   顾以微跑向嫚儿,希望能分散风无敌的注意力,她不能丢下嫚儿,嫚儿是因为她才会遇上风无敌的。   而风无敌并没理会顾以微,仅仅打出一掌,隔空袭向顾以微。   千钧一发之时,一匹玲珑战马奔腾而来,几缕金丝穗划过天际,宛如黑夜里的流星。   顾以微眼前一亮,这是银风的剑!   果然,银风抓住她身上的铠甲,将她往左侧一提,又从她身后跃起,替嫚儿接下了风无敌那一剑。   “娘娘,你带她先走。”   银风拦在风无敌跟前,风无敌越发来了兴致,专心地与银风拼斗起来,银风将他引致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把马儿留给顾以微。   顾以微迅速扶起嫚儿,骑上战马往樊云城方向奔去,一路虽有人阻拦,好在嫚儿还清醒着,用白绫开路,横扫叛军。   顾以微担心芗城百姓,但见先前反抗的那些百姓已占了上风,不少叛军弃械投降,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又回头看西岩,他打开了马槽,上千匹马儿一起冲了出来,令成王措手不及。   “众军听令,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成王恼羞成怒,持剑冲向西岩,西岩不甘示弱借力奔腾的马儿,突袭成王。   一剑、御风和许奕分别在各处残杀百姓与突袭队,血腥至极,令顾以微泪流满面。   可是她不能停下,唯有乘着银风的战马一路奔驰,回到樊云后再带兵前来支援。   许是真气消耗过度,嫚儿渐渐不支,倒在顾以微身上,后面追兵不断,顾以微只能快马加鞭往樊云城赶。   破晓寒蛩随马蹄声威震青霄,就在樊云城城墙上除了守夜将士还有一个淡黄色身影迎风孤立在城墙上。   是菲儿!   借着破晓光芒,菲儿看见城下一匹飞奔而来的战马,待看清楚马上之人眸中顿露欣喜,又见她们身后的成王叛军,当机立断。   “快,随我去救皇后娘娘!”菲儿敲响战鼓,樊云城内的将士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打开城门!”菲儿率着数千将士从城门涌出,震天呐喊将成王的追兵怔住,他们瞧见晨光中成千上百的平乱军迎面而来,一时竟然忘了追击,再下一刻,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啊!”叛军转头朝着芗城跑去。   “主子,你没事吧。”菲儿成功与顾以微接上头。   “没事,你带嫚儿回去,其他人随我去芗城!”顾以微风姿绰绰地骑在马上,目光坚定,铠甲上沾染了血迹宛若一朵朵盛开的梅花,那绝美的脸上扬着志在必得的决心,仿佛她是睥睨天下的神女,绝非凡夫俗子能够亲近亵渎。   援军的到来更让战场上的局面一面倒,不过两个时辰,顾也微等人就拿下了芗城,可惜成王带着半数叛军逃了,风无敌、一剑、御风和许奕全都不知去向,但她暂时无暇是去追缉他们,这一场战太过惨烈,她必须先行救治这些受伤的芗城百姓和将士。   顾以微将樊云的守军和粮草拨了一半驻扎在芗城,自己则亲力亲为,领着军医为伤者治疗。   银风守在营帐门口,他冷冷地看着营内那抹忙碌的身影,若不是慕容宇担心顾以微的安危派他前来,她可能早就死在风无敌的剑下了,银风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麻烦,顾以微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朝他感激地一笑。   她正在帮一位老妇包扎腿上的伤口,那老妇看着顾以微泣不成声,她的儿子在刚才的激战中死去了,尸体就放在她手边。   “老人家,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顾以微心中难受,空气里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孕吐。   大牛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他身上满是血痕,手臂也受了伤,却强撑着朝着她跪下,“娘娘,草民代表所有芗城百姓给您磕头了!”   顾以微扶起他,他却不肯起来,继续说道“虽然芗城百姓死伤过半,但我们相信有娘娘在,就有希望!我们愿意随娘娘追击叛军,还国之安宁!”   他眼里是无比的笃定和信赖。   三年前,芗城遭遇大灾,也是她亲自来相救,三年后,芗城遇袭,又是她冒死救了他们,而他们也实现了自己的当年的诺言,为了皇后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们愿意随娘娘追击叛军,还国之安宁!”   几乎所有能够跪下的芗城百姓都对着顾以微跪下了,他们中有的在当年的血书上按下了指印,有的没有,但此刻,他们都为莲心皇后的智勇双全、善良和果敢所折服。   “乡亲们快起来吧,成王他定然还会再次来袭,我愿意接受大家的帮助,共同守卫芗城!”   顾以微说这句话时面色已有些苍白,她怀着身孕,又经历了这样惨烈的一战,整夜未能休息片刻,自然熬不住。   “夫人!”   顾以微转身,本想继续为老妇包扎,却一个后仰晕了过去,西岩手疾眼快扶住她,对银风说:“我送夫人回樊云,这里你照看一下。”   银风嗤之以鼻,他是南越国的一品将军,天牧**民的死活与他何干!   西岩却不敢耽搁,迅速携着顾以微骑上战马,疾驰而去。   ————晏文钦专用分割线————   鸣翠谷,屋子下方隐蔽的地窖中。   雪狼无趣地躺在地上,它以多日没有外出活动。晏文钦则将书桌上的几张宣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每读到结尾处便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望向屋子中间的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眉宇之间英气逼人,虽闭着眼睛,却更显俊逸的五官,他浸泡在一个木桶里,木桶中全是晏文钦按照鬼手医仙的药方新换上的药水,听鬼手医仙说那名男子从十多年前就一直泡在木桶里,且自他昏迷之后就再也没醒来过。   而最令他意想不到是,这名男子竟然是那失踪多年的剑阁阁主上官轩,也是流云和银风的师傅!   这一个多月来,晏文钦一边养伤一边照看上官轩,他发现上官轩极有可能和顾涟漪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上官轩可能获悉了关于太后的重要秘密,只可惜书写到一半时,便陷入昏迷。   关于太后,晏文钦早就知道她绝不是个普通的女人,但他并没想到她会与千年前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有关系。   如此,牵扯得就太广了……   晏文钦站起身,他的伤口已开始愈合,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照顾自己并没多大问题。因为一直等不到鬼手医仙,也没有顾以微的消息,他惊觉事情有变,想要出谷,可是看着上官轩,又放心不下,若他走了,上官轩则必死无疑。   “鬼手医仙!”   “鬼手医仙!”   突然,屋子上方传来乔玉峰和小五急切的声音,晏文钦一惊,莫非是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回来了?他急忙打开暗门,走了出来,雪狼跟在身后。   屋里,却只有乔玉峰抱着受伤的林芮儿,脸上悲痛欲绝。   “怎么了?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呢!?”晏文钦急切地问。   “我们半路碰见仙主的人,和小小姐分开了。”乔玉峰恨得咬牙切齿,那时他们将嫚儿等人引至城外,后来嫚儿中途离开,就只剩下一剑、御风和许奕三人,他们本可以轻易逃脱,江湖第一杀手风无敌突然出现,芮儿为了救他生生受了风无敌一剑,他拼死才躲过风无敌的追击,再回到城外时,发现芮儿还有一口气,欣喜万分,为躲避风无敌等人,他们藏在平昌城的山上半个多月,直到风声过去,才敢带着芮儿和小五下山。   “那皇后娘娘现在何处!?”晏文钦大急。   乔玉峰将路上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告诉晏文钦,小五在院子里巡了一圈,仍没找到鬼手医仙,匆匆返回屋里。   “爹,鬼手医仙不在鸣翠谷。”   “他去平昌城寻娘娘了。”晏文钦压着伤口,心下决定立刻返回天牧国。   乔玉峰和小五几近崩溃,林芮儿的伤已经拖延了十多日,除了鬼手医仙再没人能治好她。   “乔大侠,在下要前往天牧国去找皇后娘娘,你们是否一起同行。”晏文钦看了看林芮儿的伤势,知道她命不久矣,又道,“也许皇后娘娘能救你妻子。”   乔玉峰和小五是听说过顾以微的医术的,又想她是鬼手医仙的徒弟,也许真的能救林芮儿,便也当即表态,“晏丞相,我们和你一起去天牧国。”   乔玉峰出谷寻来一辆大马车,因为晏文钦告诉他,要带着上官轩和木桶一起离谷。   雪域萧萧,深冬的积雪越来越厚,晏文钦选择了嫚儿走的那条路,避开屏山城,直入天牧国。 ☆、决战1   “主子!”   西岩抱着顾以微回到樊云城的军营里,菲儿瞧见立刻迎了上来,与西岩一起将顾以微送进主帐。   “夫人突然晕倒,怕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了。”西岩并不讨厌菲儿,毕竟在天牧国时,他受了菲儿与流云的帮助,   “怎么会这样……。”   菲儿抚上顾以微的脉搏,才发现主子竟然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按时间推算,应该是两个月前主子在天牧国时怀上的,那么孩子就是皇上的。   一抹青绿色的小身影朝着床榻奔来,“娘,你怎么大白天的睡觉呢。”无虞拉着顾以微的裙角,踮着脚想看看她。   菲儿温柔地揽过无虞,生怕他动刀顾以微的肚子,轻声说:“虞儿,你娘要给你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西岩一惊,莫不是主公的孩子吧!却又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想必需把消息送回南越国。   “菲儿小姐,夫人就交给你了,在下还要回去芗城整军扎营,以防成王来袭。”西岩总是唤菲儿“小姐”,让菲儿很不习惯。   “恩,有劳将军。”菲儿送走西岩,才开始为顾以微施针安胎,又喂了些糖水给她,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菲儿,我怎么了?”   顾以微瞧见身边的菲儿和无虞,只觉得精神好多了,拉过无虞,捏了捏他的小脸,示意他别担心。   哪知道无虞却开心地笑着,肉肉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娘,你要好好休息,别累着弟弟妹妹。”   顾以微一惊,想来菲儿已经知道了。   “主子,你怀着身孕还这样拼命,会伤到胎儿的!”菲儿开心不起来,皇上已经死了,主子这个时候怀上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成王虎视眈眈,宫里那两名贵妃也不是什么善类,就怕他们拿主子差点成王南越国太子妃一事做文章,污了主子的名声。   “菲儿,别担心。”顾以微笑了笑,玉手不自觉地覆在小腹上,如果那时怀着无虞和无忧一样,她是欣喜的,有一个小生命在她体内生长,这是她的骨血,也弥补了无忧之死的遗憾。   顾以微看着无虞,心下满是愧疚,她曾经想要给无虞和无忧最幸福温馨的生活,结果弄得一团糟,无虞他从小就失去父爱,而自己又无法常常陪着他。   似乎读懂了顾以微的眼神,无虞乖巧地拉着她的手,“娘,父皇不在了,虞儿会保护娘和弟弟妹妹的。”   顾以微笑了,“你这个小鬼头,谁教你的。”   “是慕容叔叔,那时候娘被人掳走,虞儿很害怕,所以一直哭,后来慕容叔叔对虞儿说,男子汉是不哭的,要快快便强才能保护好娘亲。”   慕容宇……一月之期就快到了,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只能爽约了。   三日后,芗城的防线基本建立起来,嫚儿的伤也好了许多,大牛正式入了军,樊云城也有不少百姓报名参军,一时间平乱军的势力增长不少,顾以微决定乘胜追击,将成王的叛军一举歼灭。   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几日,有时候竟出现一边下着鹅毛大雪,另一边却阳光普照的异景,惹得百姓议论纷纷,而顾以微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样反常的气候莫非又是因为她没有及时打开通天门的缘故?   话说无界已经好久没出现在她梦里,该不会幽然谷也出了事?   顾以微曾将三国的雪域地图拼在一起,找到了天擎山的位置,但该如何抵达天擎山却一直参透不了,故而只能将地图收好,先考虑平乱一事。   樊云的城墙上寒风凌冽,顾以微裹紧了披风,银风站在她身侧,让她几度以为是流云。   银风不愿参和天牧国内战的事情,奈何慕容宇命他保护顾以微的安全,也只好跟在她身边   这时候,从芗城方向驶来一辆马车,踏着雪地,疾驰而来。   顾以微凝眸望着,只觉得驾车的人那坚毅的眼神似成相识,但他的脸却是极为平凡的脸,他身边还坐着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见到城墙上的她便兴奋地挥着手。   “小小姐——”   顾以微一喜,是乔玉峰和小五!   “快,打开城门!”   顾以微匆匆走下城楼,银风警惕地望着来人,他感觉到对方实力不弱。   待顾以微走到城门口,马车恰好驶了进来,马车上的门帘被掀开,雪狼跳了出来,这几天它可憋坏了!一见到顾以微就亲热地蹭着她的小腿,因为几天没吃肉的缘故,身子都瘦了一圈。   随后晏文钦也探出半个身子,他脸色惨白,额上冒着细汉,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娘娘,快,救救他……”   晏文钦还没说完完整的一句话,就一头栽倒在地,幸好小五扶住了他。   顾以微蹙眉,掀开门帘,看见受着重伤的林芮儿和木桶里的上官轩,立刻指挥人将三名病患送到军营。   银风本在城楼上无动于衷地观望,但见上官轩被抬出来的那一刻,脸上布满惊异,眸里千思万绪,他几乎不敢相信,他找了二十年的师傅,此刻就在他眼前。   “哗”的一声,银风直接从城楼上跃下,踢开扶着木桶的守卫,双手抱住木桶,悬在空中。   木桶因为摇晃,溅出了一些药水,但药水因为多日未更换,已经有些变味,甚至最上面的一层结着薄薄的冰。   银风一动不动地就这样抱着木桶,死死盯住上官轩,他的师傅,这个养育他长大的男人,他怎会不认得?   顾以微见他如此激动,心下狐疑,“银风,你认识此人?”   银风才转头看向顾以微,用听不出悲喜的语气说:“是,他是我师傅。”   不仅是顾以微,连乔玉峰都吓了一跳,这木桶里的男子竟然是堂堂剑阁阁主上官轩!   传言他的功夫深不可测,怎会弄成今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别耽搁了,快带他们回营!”   顾以微俯下身,查看了一下晏文钦和林芮儿的伤,情况都很危险,稍有不慎,就迈进了鬼门关。   银风点点头,抱着木桶走在最前面,顾以微向乔玉峰询问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叹了口气,仙主的势力实在太可怕了,连风无敌都为其卖命,看来成王很快就会有新的援兵。   军营中,顾以微和菲儿先着手为林芮儿疗伤,虽然她受了风无敌一剑,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受了损,但只要止住体内的血,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然后是晏文钦,他的情况也还在顾以微的可控范围之内,只是伤口反反复复地龟裂,寒气乘机侵入体内,怕是会留下什么病根。   最后才是上官轩,顾以微在为晏文钦疗伤时,发现了他衣襟里的药方,猜想鬼手医仙要他照看的人应该就是上官轩,便按照药方上的药材重新配置了药水,银风一直在旁帮忙。   “我师傅怎么会变成这样!”   银风的语气里带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剑柄上的金丝穗摇晃得厉害,似乎也被他的怒气感染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师傅中了一种蛊,两种毒。”   顾以微在确定这一情况后也吓了一跳,他体内被蛊虫啃食了二十年,所有器官都被毒素侵蚀,却仍然活着,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除了鬼手医仙在外用药水压制他体内的毒素,与他本身强大的内力和求生意识也有很大的关系,受到这样的折磨,还千方百计地活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能救他?”   银风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询问,   顾以微看了一眼身边的雪狼,点了点头,雪狼的心血可以为他驱毒,但必需要有千年雪莲和千年人参打底,否则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千年雪莲与千年人参并不难寻,在宫里便有,只是现在这样的局势,她根本分身无术。   第二日,她却与晏文钦、银风带着上官轩往燕京赶去。   让她下决心带上官轩回宫的原因是晏文钦的一句话,上官轩极有可能是顾涟漪的恋人,渔玄的父亲。   看过上官轩留下的文稿后,顾以微心中翻腾,上官轩确实对顾涟漪情深,为了救顾涟漪和仙主几番抗衡,才致中了蛊又中了毒,不死不活地在木桶里沉睡了二十年。   ————怡贵妃专用分割线————   “什么!成王怎么可能败退!”   她收到成王放弃芗城的消息,气得美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桌上的茶具随即遭了秧,变成一地的碎片。   “贵妃娘娘莫急,成王说了太后那边很快会派援兵过来。”   通传的小太监见到怡贵妃怒火冲天的样子,依然不慌不忙,倒像是见惯了大场面。   “你回去告诉成王,只要他攻到燕京城,我陈若兰就嫁给他,做妻做妾都随他喜欢。”   怡贵妃放缓了语气,此刻她除了成王再没了其他依靠,那日她从青云将军手下救走萧启瑞,怕是陈荣显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哥,若你一定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她持剑抵在自己喉间。   “若兰,你不要逼我。”陈荣显的脸色很不好看,却最终还是放走了她和萧启瑞,但他却也决绝地削袍断义。   “从此,我再没有你这个妹妹!”   怡贵妃却没有回头,她爱萧启瑞,胜过了一切。 ☆、决战2(必看)   连日赶路,仅仅用了三日,顾以微等人就回到了燕京城。   那时正是初入夜,没有月光和星辰,甚至一路都没有行人,他们的马车突兀地驰骋在雪地里,溅起一地白雪。   “来者何人?”宫门口,他们被守卫拦下。   “莲心皇后回宫,谁敢阻拦!”晏文钦探出马车,守卫们全数退下。   但他们全都难以置信,这远在前线的皇后娘娘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和她一道回来的,还有在屏山城一战失踪的晏丞相!?   自皇上殡天后,天牧国就越来越诡异了。   如这连下了十多日的白雪,让人无法解释它的缘由。   “娘娘,到了。”   顾以微一路孕吐,精神很不好,听到晏文钦的提醒才缓缓掀开珠帘,瞧见宫里了无生机,在漫天飞雪下寂静得如一座死牢,将所有希望凝结成冰。   想来也是,萧启瑞就是后宫的希望,他死了,后宫也跟着死了。   琉璃宫里亮着微黄的宫灯,因为顾以微不在,青蓝没少受委屈,但大多是品阶一般的妃子来找她的麻烦。因为萧启瑞的死,渔玄受了极大的打击,多日未出宫门,而怡贵妃也没心思搭理青蓝,只想着报复顾以微,报复无虞……   果然,怡贵妃是第一个知晓她回宫的人。   “贱人!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怡贵妃几乎是冲进琉璃宫的,顾以微击退了成王,她正愁怨气无处发泄。   “嘴巴放干净点。”   银风冷不防拔出腰间利剑,指着怡贵妃的喉咙,雪狼也龇牙咧嘴地对着她,似乎她敢再上前一步就要将她撕成碎片。   怡贵妃是知道银风的,虽然意外他会在这里,却很快恢复了神色,对着顾以微谩骂起来。   “贱人,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皇上才死了没多久,你就带着野男人回宫。”怡贵妃挑衅地看着沉默的顾以微“慕容宇满足不了你吗?连他的手下你也不放过?”   “我看你是找死。”   银风急着救上官轩,哪里听得下这种污言秽语,一剑横贯,削开了怡贵妃的发髻。   “你!放肆!”怡贵妃自知不是银风的对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继续逞口头之快,“顾以微,皇上已经死了,后宫不是你的天下,明日我就将此事告知刘大人,让他召集大臣博了你的军权。”   “请便。”   为免怡贵妃纠缠不休,顾以微转身回屋,心下怅然不已,萧启瑞虽然死了,但后宫的争斗却永远不会停止。   怡贵妃,也只不过是个可怜人。   因为银风和雪狼挡在门口,怡贵妃也只能甩袖而去,殊不知,当她和顾以微再次见面时,她会崩溃得几近疯癫。   顾以微没有耽搁,命青蓝取来千年雪莲和千年人参,连夜为上官轩诊治。   “雪狼,对不起,又要借你的心血一用。”顾以微将雪狼带进屋里,银风并不知道雪狼就是白狐,担心它会影响治疗,还一度反对。   雪狼却很是乖巧,如同上一次在甘泉宫里那样,四肢朝天地趴在地上,仍由顾以微将长针刺入它的心脏。   它眼里没有一丝痛苦的味道,而是笃定和信赖,这个世界上除了莲花神女没人能不伤它取出它的心血。   她是它寻了千年的主人啊!   不过半晌时间,顾以微就取出了雪狼的心血,又为它敷上药草,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好好休息。   “娘娘,药来了。”   恰好,青蓝也端着千年雪莲与千年人参熬制的汤药走了进来,如此一切准备就绪。   将那一滴心血滴入他口中,又迅速灌入汤药,顾以微心下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上官轩是否能成功醒过来。   红烛摇曳,琉璃宫里安静得如此不寻常。   顾以微守着上官轩整整一夜,终于在晨晓时候有了动静。   他见到顾以微的第一眼便流下了眼泪,模糊不清地唤到:“涟儿。”   顾以微努力稳定下心神,用金针助他排毒,又喂了一剂安神的药,上官轩的情况才稳定下来,沉沉睡去。   “银风,你知道上官轩和顾涟漪之前的故事吗?”   趁着上官轩熟睡时,顾以微向银风询问,虽然从上官轩留下的只言片语里看得出一些端倪,但还是有好多谜题未解。   银风缄默了,回忆起师傅和顾涟漪的往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成天梦想着与师傅一样成为大侠,闯荡江湖,可有一日他发现自己崇拜的师傅变了,变得温柔,变得优柔寡断,原因是师傅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成了师傅的软肋,为了这个女人师傅放弃了很多笔大买卖,不惜赠予她剑阁阁主的身份象征鎏金剑,只为护着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最后却一声不响的嫁给了洛皇。   后来又成了云皇的妃子……亦或者是墨皇的女人……   当然这些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才打探出来的,也因此他对顾涟漪全无好感。   见银风不说话,顾以微也不好多问,这时,上官轩又动了动手指,银风一喜,激动地唤了一声:“师傅。”   “风儿。”上官轩恢复了神智,瞥见银风身边的顾以微,先是一怔,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小巧的红唇,白皙如雪的肌肤,和那坚毅的眼神,与顾涟漪如出一辙啊!   “你是——”上官轩又瞧见她胸口的红玉,突然激动不已,“你是玄儿?”   顾以微朝他笑了笑,“我是顾以微,算是顾涟漪的女儿。”   “玄儿,真的是你!”上官轩想从木桶里站起来,却全身无力,摇摇晃晃地差点将木桶弄倒,被银风扶住。   “风儿,为师饿了。”   上官轩转头对银风说,其实只是想支开他,银风很听上官轩的话,自觉地退了出去。   “我不是玄儿,但我的身体是她的。”   顾以微也不知道这样解释上官轩能不能听明白,但她不愿欺骗他。   “玄儿,莫要说傻话,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上官轩虽然病的厉害,但谈吐言辞中不时地透露出英气,令顾以微感叹,这样的男子,难怪顾涟漪会动心。   “你凭什么说是我的亲生父亲?”顾以微挑眉。   “顾渔玄,顾与轩”   上官轩淡淡地说着,眸光里透着无比的温柔,苍白的脸上泛起红光,他彷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与顾涟漪相知相爱的那段温暖时光,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顾以微沉默着,细细咀嚼着上官轩的那句话,“顾渔玄,顾与轩”原来如此,顾涟漪是这样深爱着上官轩。   “那么她为何要把我交给墨皇?”   顾以微希望上官轩能为她解答一直以来的疑惑。   “这与你娘无关,当年你娘本要前往天擎山,却生下了你,为了我的一己私欲,她放弃了她的任务,和我长期隐居在雪域。”上官轩表情痛苦,想必当年一定经历过一段悲伤欲绝的往事。   “慕婉心从没放弃过追杀我们,只是她想不到我们会藏在她眼皮底下,但时间久了,她还是发现了。”上官轩皱着俊眉,愤恨不已,“她派来了最厉害的杀手,我和你娘寡不敌众,你肩上受了一剑,你娘只好带着你躲到了墨皇那里。”   顾以微心里一怔,原来渔玄肩上的伤是这样来的。   “你娘她将你放在天御国,便前往天擎山,哪知道中了慕婉心的诡计,我为了救她被慕婉心下蛊、下毒,最后反而是你娘救了我,我又被鬼手医仙当做试验品带回鸣翠谷,之所以支撑到现在是因为你娘她在临死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替她完成任务,打开通天门!”   又是仙主!顾以微心中震惊,根据陈荣显的说法,顾涟漪是莲花神女的后人,慕婉心却处处与莲花神女的后人作对,难道她真的和青鱼有关系?千年前结下的恩怨到今日仍未消散,实在令人唏嘘。   顾以微不禁问出口:“慕婉心是不是和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有关系?”   “不错。”上官轩冷哼一声,肯定了顾以微的想法,而他接下来的说辞却令顾以微难以接受,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事存在——   “众人皆以为慕婉心是青鱼的后人,其实都被她骗了!她是青鱼,她就是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   什么,那慕婉心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千年之久!   顾以微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们面临的敌人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当年莲花神女木莲华为避免生灵涂炭封住通天门,使临天大陆再也无法用玄术,传说她回到了仙界,但实际上她留了下来,变成一名普通的女子,却仍躲不过青鱼的毒手。”上官轩说,“墨慕白最后的一战,抱着一名死去的女子,那女子就是木莲华!”   “青鱼她为什么不回仙界呢?”   顾以微不解,独自在这个世界生活千年,青鱼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鱼之所以千年来不断阻止莲花神女的后人开启通天门,就是因为通天门打开后,木莲华就能重生,而她也要回到仙界,可是她只想守着墨慕宸的轮回,期待与他再续前缘,这一世洛皇就是墨慕宸的轮回。”上官轩叹了口气,“慕婉心为爱痴狂,如今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决战3   上官轩虽然已经清醒,但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时日疗养,幸好宫里的药材齐全,上官轩的底子又不错,苏醒后的第三日他便能下地行走。   “微儿,爹真是亏欠了你们母女俩太多了。”上官轩很希望顾以微能与他相认,只可惜顾以微自认不是渔玄,始终喊不出那声“爹”,她亦没通知渔玄关于上官轩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她与渔玄绝不可能再成为朋友。   “阁主言重了,我也需要阁主的帮忙不是吗?”顾以微淡淡地笑着,要前往天擎山打开通天门就一定会与仙主起正面冲突,到时候还需要上官轩的助她一臂之力。   “剑阁虽然已经停滞了20多年,但实力仍不容小觑,只是我先前将鎏金剑赠与你娘亲,若能找到鎏金剑就好了。”上官轩负手而立,剑阁的历史也有数百年,鎏金剑是每任阁主代代相传的信物,能够号令群雄,甚至一些隐匿在江湖中的绝世高手亦听令于鎏金剑。   “鎏金剑……”顾以微喃喃着,想起她从燕子楼废墟里带出来的那把剑,“敢问阁主,鎏金剑的剑鞘上是否刻着“轩”字?”   上官轩点点头,“这是你娘刻上去的,微儿,你见过鎏金剑?”   顾以微心下一沉,三年前她将鎏金剑带往南越国,此刻应该放在将军府的柜子里,“阁主,我会取会尽快取回鎏金剑。”   听到顾以微知道鎏金剑在顾以微那儿,上官轩的脸上却没有喜悦之情,只是正色说道:“微儿,我不愿你去冒险,天擎山并非普通人能够寻得,你一点功夫都不会,就让为父代替你去吧”   顾也微凝神听着,倒了两杯新茶,一杯递给上官轩,“多谢阁主美意,找到天擎山,打开通天门是我的责任,无法假手于人……”   正说着,她胃里突然一阵翻滚,急忙蹲在盆子前“哗哗”吐了起来,这几日的孕吐没少折磨她,人都瘦了一圈。   上官轩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想要上前轻抚她的背,伸出的手却又停滞在空中,害怕被她拒绝。   “娘娘,晏丞相求见。”   青蓝进屋通报,见她正在孕吐,急忙上前照料。   “宣他进来。”顾以微平定下神色,看了上官轩一眼,他识趣地退了出去。   “微臣参见娘娘。”晏文钦恭敬地跪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顾以微扶起他,顺势握着他的脉搏,连续几日的治疗,他的伤势多少有了一点起色。   晏文钦低着头,顾以微看不清他的神情,多少能从他的脉搏里感觉到他心绪的波动,他还是这样痴心不悔,可她却无法回应。   “晏丞相找我有何事?”顾以微坐在软榻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慕容宇召集了十万大军,正准备前往雪域。”晏文钦平静地说。   慕容宇……糟了,一月之期就快到了。   顾以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内乱未平,外敌入侵,天牧国现在是腹背受敌啊!”虽然在她决定留在天牧国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终有一天会与慕容宇兵戎相见,但没想到是这么快。   萧启瑞丢下的是怎样的一个烂摊子!   “晏丞相,你去祭拜过皇上了吗?”   “回娘娘,微臣已经去过了。”晏文钦始终恪守礼仪,恭敬地答道。   顾以微叹息一声,“那你应该见过觉空大师了吧。”   “回娘娘,见过了,觉空大师一直守在皇上陵前,为天牧祈福,为娘娘祈福。”晏文钦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顾以微点点头,“我知道了,明日我们就返回芗城,必须在十日内拿下成王。”   晏文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娘娘,你不去看看觉空大师吗?”   顾以微浅浅笑着,语气有些激动,“去看他又能改变什么,这个国家还不是要我帮他担着!”   “娘娘。”晏文钦自然能理解她心中的苦闷,轻声唤了一句,“皇上他已经逐渐想起了从前的事。”——   晏文钦回到燕京的第一日,便开始着手调查萧启瑞的死,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至少顾以微在谈及这件事时连少许的悲伤都装的不像,更多的反而是抱怨的情绪。   他询问了太医院,太医们的态度很一致,几乎每个人都肯定自己是亲眼见证了皇上的仙逝,但这也正是让他疑惑的,以顾以微的医术,何须让太医来帮忙,而且还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   不但如此,皇上从入殓到下葬,全都是顾以微一手操办,甚至还因为其他妃子要求守灵而发了大脾气,命晏十三将那妃子关了禁闭,照理说这些琐事交给礼官便可,即便皇后对皇上情深意重,也不至于不让其他妃子守夜,这不像她的性子。   后来他去了一趟御书房,发现皇上常用的血砚不见了,料想宫人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皇上书桌上的东西,他心下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也许皇上的死只是障眼法,便找到顾以微。   “娘娘,皇上在哪?”他开门见山。   “晏丞相就是晏丞相,我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你。”顾以微本来就没打算瞒着晏文钦,只是一直没机会向他说明,便告诉他让他去皇陵边上的觉明寺里找觉空大师,而这觉空大师正是萧启瑞易容的。   原来,就在顾以微要为萧启瑞进行“手术”的那一日,风无敌找到嫚儿,告诉她仙主要她杀了萧启瑞,扶持成王上位,嫚儿表面上答应,实则起了杀心,对风无敌狠下杀手,没想到风无敌的功夫高过她不少,反而她受了重伤,逃回宫里,拦下前往龙泉殿的顾以微。   “太后为什么要杀皇上?”顾以微难以置信“皇上不是太后的儿子吗?”   “皇上根本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大皇子不是,成王也不是,她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孩子!”嫚儿一边哭一边说,“皇上只是她统治天牧国的工具,现在她看皇上处处与她作对,便想要成王取而代之。”   “什么!?”顾以微蹙眉,“难道洛皇也被蒙在鼓里?”   “不仅是洛皇,皇上他自己都不知道。”嫚儿泣不成声,这些话是太后亲口告诉她的,因为她曾向太后乞求嫁给萧启瑞,可太后却直言她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哥哥,在二十多年前太后救了她与萧启瑞的父母,并将他们藏在雪域隐蔽的某一处,要求他们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她,美名其曰会好好培养他们的孩子,实际上却将萧启瑞变成了天牧国的皇子,将她变成了宫女。   “谁会把自己孩子轻易交出去!?”顾以微只觉得嫚儿的话像是天方夜谭。   “就像皇上在你和孩子之间选择了你,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嫚儿说,“我和皇上小就被种下了不同的蛊毒,皇上种的是心蛊,解除心蛊的同时他也会忘却前尘往事,这也是太后的诡计。她让我送来小皇子的尸体只是个幌子,实则是要我趁皇上意识混乱之时,将新的蛊虫放进皇上的身体里,但是我不忍……”   顾以微向后退了一小步,想起无忧的尸体,心下的悲伤难以言喻,而萧启瑞,她一直怨恨他伤了自己,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却也不曾想到他也只是仙主手上的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处处受限制,没用的时候弃之如敝屣。   “你想怎么做?”顾以微看着嫚儿,她会向她坦诚这一切,定然不会依照太后的命令去伤害萧启瑞。   “皇上必须死!”嫚儿抚着胸口,拼命撑着,“如果皇上不死,太后还是会派其他人来,那时候局面便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   顾以微一怔,思量了许久,“你的意思是,让皇上假死?”   嫚儿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将假死药传到她手里,低声说,“喂皇上吃下去,可屏息三日。此刻,也只有你能办到了。”   顾以微是很犹豫的,虽然让萧启瑞假死并不难,只是他伤得那么重,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有性命之忧。   “时间紧迫。”嫚儿脸色越发苍白,握着她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求你救救他。”   顾以微看着嫚儿,答应下来,“你伤得很重,我暂时无法帮你疗伤,你记住封住丹田,不要让真气流失了。”   嫚儿感激一笑,蹒跚离去,顾以微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仙主她到底造了多少孽!   顾以微走进龙泉殿,看着气虚微弱的萧启瑞,心里隐隐泛疼,太多的阴谋阳谋、误会或者是不信任让他们分离,可是毕竟深爱过,她也不想看他就这样死去。   菲儿走后,她喂他吃下假死药,又让人请来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以及怡贵妃、渔玄,在他们的见证下演了一出戏。   而到了晚上守灵时,她才趁着无人时为萧启瑞疗伤,幸而怡贵妃和渔玄都没有来闹事,她只将一名闹腾的妃子关了禁闭,后宫里的其他妃子都变得乖巧了。   关于在皇陵与成王翻脸,也是她最初算计好的,她心知太后一定找上了成王,只要稍稍一刺激他便能激化矛盾,逼走成王和仙主的人,他们忙着叛乱自然无暇留意皇陵的动静,嫚儿才得以在天黑时救出萧启瑞,将他易容成觉空大师,藏在觉明寺里。 ☆、决战4   沉默了许久,顾以微也没再说话,萧启瑞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她已经不在乎了,在战争面前,一切的儿女私情都显得那么渺小。   “晏丞相还有其他事?”   待她回过神才发现晏文钦一直低着头站在屋里。   “娘娘,晏十三离开了燕京。”   晏十三是晏文钦的弟弟,想来要他举报自己的弟弟叛逃应该很是为难的吧。   “我知道了,由他去吧。”顾以微抚着太阳穴,估量着双方势力,流云和欧阳澈还在慕容宇手上,必须想法子救他们出来。   虽然极不情愿麻烦陈荣显,但她还是提笔写了封信,递给晏文钦,“找个可靠的人,送去给青云将军。”   晏文钦心下疑惑,并没有多问,接过信件退出了屋子。   顾以微怀着身孕,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倚着软榻沉沉睡去。   结成冰镜的碧湖上划过一道素色身影,惊得宫廊处的一名小宫女捂着眼,待她放下手的时候,又不见了那倒白影。   难道是大白天见鬼了?   而远处的洋槐林里微微一动,枝桠上堆积的白雪散落在地上,萧启瑞穿着素衣站在林间,透过窗子望着窗边小憩的顾以微。   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无暇的侧脸有几缕青丝散落下来,她的身影那样单薄寂寥,让他恨不得即刻拥她入怀。   可是他是个死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护她……   晏文钦将她怀孕一事告诉了他,他又欣喜又担忧,原本睥睨天下的君王此刻却为了一个女人纠结不已,他甚至不敢来见她一面,却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思念,在晏十三离宫的消息传来后,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从觉明寺中溜了出来。   哪怕只看她一眼,便足矣。   又一紫墨色身影闪入洋槐林间,不动声色地将银剑抵在萧启瑞喉间,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受制于人。   “谁?”   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望向来人,那人身着紫墨长袍,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眼神敏锐,即便一言不发却也霸气外露了。   “你又是谁?在此处做什么!”   上官轩对萧启瑞还算客气,虽然他穿着素衣,脸上也一片失落,但难掩贵气,想来应该也是燕京里的贵族。   萧启瑞忘了一眼窗边的顾以微,她睡得那样好,稍稍安下心,才看向上官轩说道,“想必你就是上官轩。”   上官轩没答话,却也收了剑,望向顾以微,他感觉眼前这么素衣男子对她没有恶意,反而似有无尽的深情。   他便也随萧启瑞在洋槐林间静静地望着顾以微,若在琉璃宫他定然不敢这样放肆大胆地看着她,虽然她是他的女儿,但他却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启瑞飞身离去,惊动了洋槐林间的鸟儿,它们嘶叫着冲出了洋槐林,惊醒顾以微,她转过头看向林间,唯有摇晃的枝桠,早已没了人影。   第二天天一亮,顾以微等人便赶往芗城,待三日后他们抵达芗城时,正好是她与慕容宇的一月之期。   晏文钦选择留下,说是燕京也需要人镇守,顾以微猜想他此举定有目的便也没有阻拦,反正多了上官轩和银风的帮助,正好足以应对成王那边的风无敌等人。   令顾以微万万想不到的是,成王竟然直接率领半数叛军退向雪域,投奔慕容宇去了。   “夫人。”   西岩走进主帐,顾以微知道,慕容宇打过来了,他定然不可能继续留在天牧国的军营。   “西岩,你何时动身?”   顾以微很感激他在天牧国危难之际伸出援手。   “明日,夫人不随属下一起走吗?”   西岩自然也看出了顾以微不可能抛下天牧国的军民,却仍然不死心。   顾以微笑了笑,抚着小腹,“你知道我走不了的,见到殿下,帮我说声抱歉。”   西岩点点头,想到慕容宇暴怒的模样,只觉得前胸后背发凉。   顾以微送西岩走出主帐,嫚儿站在帐外,裹着全白的貂毛披风,宛如谪仙。   “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但是他很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嫚儿便离开了。   突然,一阵清脆的欢笑跃入耳中,顾以微寻声望去,发现无虞正在和雪狼玩耍,小小的无虞才比雪狼高一点点,他手里团着雪球,打在雪狼身上,雪狼“呜呜”地抗议,也用爪子刨着雪,扫到无虞身上。   在这样的乱世,这样温馨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顾以发现上官轩也静静地看着,眼里满是慈爱,她一言不发掀开门帘回到主帐,想着当前的局势出了神。   陈荣显在雪域已有十万兵马,慕容宇又带来了十万,这是要与天牧国决战啊。   虽然樊云和芗城不少百姓加入了平乱军,但毕竟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根本没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如何能与南越国的十万精兵相抵?   战事的扩大伤亡人数也定然会加大,想想千年前莲花神女封闭通天门就是不希望生灵涂炭,可是千年后的今天,即便临天大陆依然没有玄力,但还是止不住这三国之乱,慕容宇停不下来,萧启瑞也停不下来,一定要有一个人胜出,才能终结这乱世。   乔玉峰接替了西岩的职位,整顿好兵马,得到顾以微的许可,数万人的军队一齐向雪域进发,同样,顾以微选择在月凉城扎营。   她抵达时,慕容宇已于成王在屏山城汇合,狡黠如成王,知道于无涯忌惮陈荣显不会贸然拦截他,竟然没有绕远路,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官道进入屏山城。   “慕容宇有什么动静吗?”   顾以微派银风前去打探,鉴于顾以微是上官轩的女儿,银风自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没有,倒是陈荣显好像是和慕容宇一起从平昌城回来的,银风和欧阳澈都被绑了过来。”因为慕容宇太过熟悉他的气息,银风不敢靠得太近,但他注意到成王带去的几名高手也在军营里。   顾以微心中有些许忐忑,她真的不想与慕容宇在战场上见面,更加不想看这么多人因为战争失去生命,到底该如何才能停止呢!   入夜,顾以微服下安胎药沉沉睡去,数月未见的无界终于再度出现。   顾以微进入幽然谷时竟然发现原本环绕着谷内的雾气愈发浓厚了,几乎连前路都看不清,她唤了无界好几声,无界才为她支开一条路,可是待她走到无界跟前时,那些雾气立刻混合在一起,还透着浅浅的黑色。   “怎么会这样!”   顾以微疑惑,莫非仙界的异动已经影响到了幽然谷?   “仙界就要不复存在了!”无界看起来非常疲惫,发丝有些凌乱,衣袖竟然破了一个大洞,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以微一惊,仙界不复存在,那幽然谷和临天大陆又会怎么样?   “三个月内,你必须打开通天门,莲花神女的魂体必须回到仙界,这是唯一的希望。”无界扶着胸口,气虚微弱。   顾以微想上前为他诊脉,被他拒绝,“我的伤源自于幽然谷里玄力的流逝,如果不能打开通天门,及时为幽然谷注入玄力,幽然谷很可能就会崩塌。”无界说得认真。   “那么临天大陆呢?”顾以微急切地问道。   “临天大陆也会崩塌,从此只有冬天,一切生命都将消失。”无界捋了捋胡子,“老夫不是在与你开玩笑,现在已经到来最危险的时刻。”   三个月内打开通天门,可是如今南越国来犯,这场战定然是场持久战,将比天御国的十个月更久。   见顾以微为难,无界气得跳脚,“你怎么不明白呢,如果仙界没了,临天大陆也就没了!”   顾以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三个月内我会打开通天门,你自己保重。”说罢,她转身走进迷雾中。   突然,她感觉脸颊一热,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紫荆宝弓和慕容宇温柔的黑瞳。   “夏儿。”   他的轻唤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来了!?”   顾以微迅速坐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宇,他一身黑衣掩不住逼人的英气,眉宇间较一个月前更加沉稳了些,只是现在两军战事一触即发,他竟然还敢潜入月凉城!   “朕来带你走。”   慕容宇自称“朕”,顾以微才想起来他已经是南越国的皇帝,也是天下实力最强的皇者。   “你快走吧,否则被人发现,我也救不了你。”   慕容宇想要握住她的手,被她躲开。   “上官轩和银风去救流云了,乔玉峰和嫚儿有风无敌负责,朕只需带你走。”慕容宇不由分说点住了顾以微的穴道。   “你做什么,放开我,我不能和你回南越!”顾以微蹙眉,“我怀着萧启瑞的孩子!”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慕容宇见顾以微拦腰抱起,“夏儿,朕有的是时间,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朕。”   顾以微被点了穴道,只得任慕容宇为所欲为。   就在他们走出门口时,另外一抹黑色身影持银剑拦在跟前。 ☆、决战5   “放开她。”   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他那凌厉的眸光却没逃过顾以微的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你是何人!?”慕容宇显然很惊讶,月凉城里怎会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放开她!”黑衣人只是重复着这一句,银剑一挥,激荡的剑气连对面屋顶上的瓦片都被震得扬起。   “萧启瑞!?”慕容宇想起了他的气息,虽然他刻意改变的招式,但他的气息却改不了。   “你不是死了吗?”慕容宇将顾以微紧紧钳制在怀里。   “朕即便化作鬼魂,也不会让你带走她!”萧启瑞突地一剑穿过顾以微和慕容宇之间的空隙,慕容宇头微微一歪,露出破阵,萧启瑞持剑由上砍下,慕容宇只好松了手,萧启瑞趁机将顾以微拉到自己身后。   “你来做什么!”顾以微似乎很生气,娥眉皱成了一团。   “退后!”慕容宇拉开了紫荆宝弓,连射三箭,萧启瑞提剑挡下,利箭嗖嗖地刺进了墙壁中,而第三箭擦过萧启瑞的手臂,划破了他的黑衣。   “小心!”   顾以微看着拼斗的二人心急如焚,这一声脱口而出的惊呼出卖了她。   萧启瑞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   他知不知道这样做太后就会知道他没死,那么先前她与嫚儿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他是不是疯子,明明伤还未痊愈,还用了那么多真气。   顾以微了解他的伤,伤到的是心房,没有半年痊愈不了,半年内最好都不要动武……可是,此刻他为了她用尽了全力在与慕容宇对抗,虽然渐渐处于弱势,仍没有放弃的意思。   “慕容宇,一箭之仇今日还给你!”   萧启瑞提了一口气,持剑穿过紫荆宝弓,慕容宇却将宝弓一横,一提,反将萧启瑞的剑压制住,顺势就是一掌,萧启瑞喷出一口鲜血。   “够了,别打了!”   顾以微知道再打下去萧启瑞一定会输,但萧启瑞却用衣袖拭去嘴边的鲜血,继续迎击慕容宇。   “萧启瑞,够了!”   顾以微几乎是哽咽着喊出来,眼里水雾翻腾,他是不要命了啊!   许是顾以微对萧启瑞的关心刺激了慕容宇,他下手越发狠了,先是用紫荆宝弓连续性地将宝箭射出,随后直接将宝弓丢在一边,抽出腰间银箭,一招鱼贯青天将萧启瑞逼得无路可退,萧启瑞起先还能用银剑挡下几招,后来体力不支,“dang”的一声,银剑掉落在地上,他成了慕容宇的瓮中鳖。   慕容宇抬起了持剑的手,眼看萧启瑞就要命丧剑下。   “慕容宇!”顾以微不知哪来的勇气,以肉身挡在萧启瑞跟前,张开双臂,“不要伤他!”   “夏儿。”慕容宇的眸里尽是失望,“你让开。”   “不。”顾以微更加坚定地站在萧启瑞跟前,“世上已没有萧皇这个人,殿下又何苦咄咄逼人你?”   “夏儿,你当真要如此?”慕容宇的心凉了大半,瑟瑟北风吹进衣袖中,他倍感凄凉。   顾以微一动不动站在风中,萧启瑞奄奄一息,“夏儿,你让开。”   “你要救他,可以。”慕容宇放下剑一把拉过她,“跟我走。”   “不要!”萧启瑞猛地一用力,也拉住了她的手腕,顾以微回头看了萧启瑞一眼,他气若游丝,内力已经耗尽,如果要再拼斗,必死无疑。   此时,菲儿突然出现,她救主心切,急忙从袖中抽出软剑,慕容宇仅以单手应对,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菲儿,你好好照顾皇上。”刀剑无眼,顾以微担心菲儿受伤,交代了一句,甩开了萧启瑞的手。   慕容宇则携着顾以微出了月凉城,他感觉到怀里的她悲恸的颤抖着,心里腾升出无尽的怜惜。   “殿下……或者是该叫你宇皇?”顾以微打破了沉默。   “只要夏儿喜欢,叫什么都可以。”慕容宇低头朝她一笑,掩不住脸上的忧伤,顾以微心下内疚,又是自己惹他难过失望的。   “敢问宇皇,为何会突然进攻天牧国?”   “仙主抓了母后,她拿母后要挟我与父皇,若不能在三个月内拿下天牧国,就要杀了母后。”慕容宇手上一紧,这段时间来,他不是担心着顾以微就是担心着母后,着实受累。   仙主怎么会抓了苏清秋……   “宇皇,月笙已是你的皇后……”   慕容宇突然停下,将顾以微面对着他,“朕的皇后只有你一人,月笙她,朕会废了她。”   “慕容宇,你怎么这样无情,月笙她为了你付出这么多!”顾涟漪忍不住为月笙打抱不平,而慕容宇却说:“夏儿,若说无情,你更甚我之百倍不止。”   顾以微一时语塞,突然瞥见远方的三个身影,其中一人好像受了伤。   太好了,是上官轩等人,如此她有救了!   上官轩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几乎没有犹豫就瞬移至她身边,慕容宇眼疾手快拉过顾以微,才不至于被劫走。   哪知,身后一阵熟悉的掌风,他侧身一避,想要带上顾以微时身后的人儿却已经不见,他回头一看,银风已经携着顾以微逃至百米开外。   “银风!”   虽然西岩回来时提了银风的事情,但慕容宇没想到他竟会公然与自己作对。   “师傅,我先带娘娘和流云回营。”银风连看也没看慕容宇,提着顾以微消失在夜色里,上官轩最后瞥了一眼顾以微,她眼里分明是在嘱咐他不要伤了慕容宇。   “你走吧。”待银风等人走远,上官轩才轻轻说道,他此时的实力与慕容宇不相上下,若打起来胜负未定,但必然是两败俱伤,慕容宇也明白他的意思,双手抱拳,拂袖而去。   回到军营,顾以微将流云也扶进萧启瑞所在的屋子里,菲儿一转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脸上长满胡渣的男子,那个衣裳狼狈的男子,是流云!   菲儿几乎是铺上来的,泪水马上涌了出来,摇晃着流云的身体,“流云,你醒醒!”   顾以微深深叹了口气,“流云他已是废人一个。” ☆、决战6   顾以微深深叹了口气,“流云他已是废人一个。   “什么……”菲儿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以微,主子医术那么高明,她说流云会变成废人,那么基本上流云的下半生就没了希望,虽然流云笨笨的,可是因为随着萧启瑞和晏文钦等人,身上多少有了些傲气,若要让他过废人的生活,怕是生不如死!   菲儿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流云手心,流云的手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菲儿。”流云醒来后的第一眼见到菲儿,很是欣喜,想抬起手擦去菲儿的泪水,却发现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菲儿的泪掉得更急了,流云又想站起来,可是双脚完全使不出力气,他看着周围其他人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急躁起来。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顾以微和银风已不忍再看,菲儿紧紧抱住流云,用身体支撑着他。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流云怔住了,菲儿却认真地看着他,又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顾以微悄悄地抹着泪,她问过菲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流云的,菲儿说也许是元宵的那一日,他替她杀了侮辱她的两个人,让她觉得有个人可以依靠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师兄,你杀了我吧。”   流云亦忍不住泪流满面,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他不想拖累菲儿,更无脸这样没价值地活着。   “主子,菲儿求你一件事。”菲儿跪在地上,一边哽咽一边说,虽然说得轻,但屋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请主子将奴婢许配给流云。”   “菲儿……”顾以微扶起她,眸中尽是赞许,菲儿重情,果然没让她失望,“你可想清楚了。”   菲儿看向流云,拼命地点着头,“我想清楚了,我会照顾他一生一世。”   “菲儿,你怎么这么傻,我都这样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流云气恼,眼里却沁满泪水,这样的他能给菲儿什么幸福!?   菲儿蹲下身子,握住流云的手,“流云,这一生,我都要缠着你。”   “可是我……”流云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暖。   “别在可是了,你是不是嫌弃是个奴婢?”菲儿假意嗔怒。   “怎么会呢,我,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那时的他追着菲儿来到御书房,看着她放回军令,只觉得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一定很有趣。   奈何往事成风,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废人一个,还有什么资格陪在她身边?流云哭得连话也说不出了,菲儿如是,屋内本是一片阴郁,此刻却又更加压抑。   顾以微刚想说什么,银风先忍不住了,“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喂入流云口中,流云只觉得全身穴道打开,手脚也都有力气了,紧紧地反握住菲儿的手,让菲儿一愣,转头看向顾以微,她也是一脸的笑意。   原来,刚才只是顾以微请银风帮忙演的一出戏,她见三年时间过去了,流云和菲儿一直没捅破那层纸,着实焦急,便在回营的路上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好让菲儿和流云相互真情流露。   “主子……”菲儿心下忐忑地唤了一声。   顾以微朝她抱歉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流云只是受了点小伤,之所以会四肢无力是银风的软骨散。”   服过药的流云渐渐好转,在菲儿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两个人脸红得像苹果。   这时,上官轩回来了。   “怎么这么安静。”上官轩瞅了瞅屋里的熟人,流云和菲儿站在一起,双双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很是有趣。   流云拉着菲儿走到上官轩跟前,“师傅,徒儿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上官轩猜到了几分,剑眉笑得弯弯。   “徒儿想娶菲儿为妻,望师傅成全。”   菲儿羞红脸,想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却被流云拽紧,“刚才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嘛,怎么现在我好好的,反倒不愿意了?”   菲儿被问得语塞,顾以微走上前来,认真地说“我替菲儿答应了,婚礼就这几天办了吧,”   “谢皇后娘娘。”   “谢主子。”   流云和菲儿齐齐跪下,了却了一番心事,顾以微也好专心为萧启瑞疗伤,她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不愿他们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下意识地抚上小腹,这个孩子来的也这样不是时候,慕容宇为了苏后定然会全力攻克天牧国,若二十万大军不够,他可能会把平昌的十五万大军调来,若再加上仙主派来的援手和成王的数万人,天牧国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即便是倾力防守,能拖上一个月都算是好的了……   更何况,如果仙主知道萧启瑞没死,那么今后的每时每刻他们都处在危险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仙主派来的杀手会出现。   如果她真的像上官轩所言,是千年前的青鱼,那么这千年来她所积累的势力早已遍布了三国的每一处,这就是她统治世界的资本。   为了守住一个男人的每一世轮回,她这样孤独而畸形地活着,这份爱却也是痴。   看着萧启瑞惨白的唇,顾以微叹了口气,她对萧启瑞也是痴,若不是,怎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后,还要担心他会不会被慕容宇杀了。   为了救她而杀死了她的孩子……   这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为什么就发生在她身上呢!   金针入穴,顾以微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帮萧启瑞稳定住心脉,真气的流逝,功力的退减,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萧启瑞在梦里呓语,唤着她的名字,拉着她的手部让他离开,可是她已不再为这样的事而悸动,只是淡定地抽出手,为他盖上被子,燃起檀香,退出了屋子。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屏山城,青云将军帐内,慕容宇和成王都在。   “早就告诉过你了,那个女人不可能跟你回来的。”成王笑得讽刺,“那个女人心里只有我皇兄一人,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早点打过去,让那女人成为你的阶下囚。”   “闭嘴!”   慕容宇目露寒光,若不是仙主强行将成王这个破烂货塞给他,即便他带了十万精兵,他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青云将军,你守在屏山已有一段时日,月凉城该如何取?”慕容宇蹙眉,月凉城易守难攻,仙主只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要他拿下天牧,他必需用最快最便捷的方式。   “围城。”青云将军冷冷说道。“若我们只攻城门的我他们也只守城门,若我们冷不防地围住全城,从四面八方发动进攻,他们定然措手不及。”   “那就这么办。”   慕容宇想到顾以微倔强的脸,心里不好受,但是他必需救他的母后。   “我的军队交给谁?”成王完全被他们两个排斥在外,心中不爽,“我带来了两万多人马,当个先锋都绰绰有余。”   陈荣显点点头,若有所思,“那成王你便当前锋吧。”   成王不可一世地答应下来,待慕容宇和成王走出屋子后,陈荣显才握紧腰间的剑,剑鞘上赫然是一个“轩”字。   第二日,晨晓时分。   陈荣显就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出了军营,说是去重要位置布兵,慕容宇只当他去执行“围城”的计划,并没阻拦,哪知道——   陈荣显带着八千卫队直扑月凉城,惊得月凉城守城将士敲响了战鼓,顾以微出来一看,瞧见是陈荣显,稍稍放心下来。   “主子,开城门。”   陈荣显挥舞着手中的鎏金剑,让城楼上的上官轩一惊,飞身跃到城楼下方,拦住陈荣显。   “你手上的剑是从哪里来的?”   “吁——”陈荣显拉住战马,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你是何人?”   上官轩定身看了陈荣显一会,只觉得他与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收了脾气,试探性地问:“你是守护神女后代的陈家的人?”   陈荣显眯起眼,这世上大多人都只会叫他青云将军,知道他是陈家人的没有几个。   “你到底是谁?”陈荣显有些不耐,望见楼顶上的顾以微,急着将八千将士带入城中。   “我是上官轩。”上官轩的大名一出,陈荣显简直不敢相信,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剑阁阁主竟然重现江湖!   “把鎏金剑给我,这是我们剑阁的圣物。”陈荣显握紧手里的剑,主子交代他取剑,这把剑他必需亲手交给顾以微才是。   “我不管它从前是谁的东西,但它现在是我主子的了!”陈荣显强调,“烦请阁主让一让。   八千人的军队换下了南越国的军旗,浩浩荡荡由屏山城而来,月凉城的守卫得了顾以微是示意,打开城门,让陈荣显和他的亲卫队进了城。   如此顾以微手下又多了一名猛将,但与慕容宇的实力还是相差巨大。   顾以微抬头望天,近日是为数不多时的阴天,天空昏暗无比,黑云压城,似乎在酝酿另一场大的大雪。   顾以微隐隐感觉到,三个月后一个时代的终结即将到来。 ☆、决战7   “喜字要贴高一点,还有那红绸绳……”   月凉城里,顾以微等人暂时放下战事为流云和菲儿筹备婚礼,她有预感,慕容宇很快就会进攻……   “娘,他们在做什么啊。”无虞好奇地跑到顾以微身边。   “菲姨要成亲了噢,虞儿去向菲姨道声恭喜。”顾以微抚着无虞的小脑袋,温暖如斯。   “什么是成亲啊。”虞儿不依不挠地追问。   “成亲就是父皇和母后这样,永远在一起,然后生下了小虞儿。”萧启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腰,看向她的小腹。“夏儿,谢谢你。”   顾以微还没想好怎样面对他,只觉得这样亲密很尴尬,低着眉眼,僵着身子。   入夜,婚礼正式开始,屋内的红烛衬得流云神采熠熠,虽然他还受着伤,但牵着菲儿走进喜堂时,透着满满的坚定与喜悦。   “一拜天地。”银风充当起司仪。   “二拜亲长。”主座之上坐着的是顾以微、萧启瑞和上官轩,流云拉着菲儿向三人深深一拜,千言万语在一躬。   “夫妻对拜。”流云温柔地拉着菲儿,捏了捏她的手,相互一拜,礼成。   “送入洞房!”银风高声说,众人开始起哄。   雪域的夜寒彻入骨,却因为这一场婚礼温暖了所有人,萧启瑞若有所思地握着顾以微的手,“夏儿,我们已经错过太多的时光了。”   无虞好奇地看着众人离开喜堂,想跑去询问顾以微,被上官轩抱起,“虞儿,上官伯伯带你去看闹洞房好不好?”   无虞开心得手舞足蹈,喜堂内便只剩下萧启瑞和顾以微二人。   “夏儿。”   萧启瑞这一声呼唤,百转千肠。   爱情是让人沉迷的海洋,顾以微一时间迷失在他的眸里。   “对不起。”萧启瑞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   他的抱歉她等了太久。   往事又开始循环播放,忍不住就泪流满面。   “别哭。”萧启瑞望着她,帮她抚去泪水,“哭了就不漂亮了。”   顾以微噗嗤一笑,傲气如他,竟然也会用这样的话哄女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鬼手医仙的那服药,他早一点告诉她,也许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恨他。   “朕只是想一个人承担,却不知道你会因此弃朕而去。”萧启瑞又紧紧搂住她,生怕她再逃离。“夏儿,原谅朕好吗?”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他。”   又是一阵酸楚,顾以微拨开了他的手,“皇上,没有什么原谅或者不原谅,我早就不恨了。”   这样的话是萧启瑞最害怕听到的,他不怕她打他、骂他,他怕的是她不在乎了……   “夏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接受朕?”   萧启瑞全然没了帝王该有的凌厉,黑瞳里全是忧郁。   “皇上不需要我的接受,我不是皇上的莲心皇后吗?”顾以微颔首,福了福身,留给萧启瑞一个快步离去的背影。   偌大的喜堂内,大红的喜字映在纱窗前,刺痛萧启瑞的双眼。   世事弄人,为何他与夏儿经历了这么多,却又有这么多解不开的误会。   屋顶上,上官轩携着无虞偷偷望着两人,瞧见顾以微头也不回地离开,上官轩轻轻叹了口气,这性子倒是与顾涟漪一模一样。   “伯伯,父皇和娘怎么了?”无虞瞧着顾以微不高兴的样子,心里猜想定然是父皇做错事了。   “没什么,他们闹别扭呢,虞儿要不要帮帮他们?”上官轩抱起无虞从房顶上奔向洞房,若是待会顾以微找来见不到无虞会担心的。   ————慕容宇专用分割线————   月凉城内大家还沉浸在婚礼的喜悦与感动之中,城外慕容宇却已带着数万精兵将整座城团团包围。   他依然用了陈荣显的计策,虽然陈荣显投靠了顾以微。   “宇皇,什么时候动手?”晏十三赫然在精兵之列。   “天一亮就动手。”慕容宇皱着剑眉,瞥了一眼前锋营,成王自夜里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最好不要,否则他一定将背叛他的人全部杀光!   “主子,成王回来了。”西岩来报,“他还带着天牧国的怡贵妃和贞贵妃。”   西岩想了一下,那贞贵妃分明是被成王和怡贵妃挟持而来,脸上、身上伤痕累累。   “随他去吧,告诉他,天一亮就动手。”   成王的主要任务就是突破大门,这任务最为艰巨,且要与萧启瑞和顾以微正面厮杀,成王是萧启瑞的弟弟,兄弟残杀,也好乱了天牧国大军的心神。   今夜感觉特别长,慕容宇来回踱着步,没带走顾以微他本不愿意这么快开战,但为了母后他必须这么做。   一只乌鸦“呱呱”划过天际,是雪地里唯一的声响,慕容宇寻声望去,才发现天边已经发泛起了鱼肚白,一声令下,千军齐发。   战鼓轰鸣,因为楚一寒包围的是整座月凉城,几乎每一处城墙都有南越国士兵的身影,月凉城的将士们防不胜防。   顾以微和萧启瑞等人立于城墙之上,萧启瑞当机立断,命流云看守北门,上官轩看守南门,音风看守西门,各率三千兵马御敌,而他自己,驻守东门,直面成王……与怡贵妃。   “皇兄,没想到你竟然是假死!”成王不屑地说道,“假死也无妨,等一下就是你的死期。”   萧启瑞迎风而立,明黄色的龙袍在风中激扬。   “皇上!”这一声肝肠寸断地呼喊来自怡贵妃,她骑在战马上,一身戎装,却全身战栗不已。   她以为她是来打顾以微的,却没想到会见到死去的萧启瑞,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那个她从十六岁就爱上了的男子还活着!   可是她,却背叛了他,却投奔他的弟弟,甚至和他的弟弟一起攻打他的城池,他一定不会再原谅她!   “皇上!”怡贵妃又唤了一声,萧启瑞仍然没有搭理她,只是望着成王,看不出喜怒。   “成轩,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萧启瑞眯着狭长的眼。   成王望向怡贵妃,暖心一笑,“只有我取而代之你的位置,若兰才能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女人。” ☆、决战8   北风起,狼烟动,厚厚的乌云里没有一丝光亮。   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在战场上无情地对峙,顾以微不禁怅然,到底是权力或是爱情迷惑了人心?   正当她神游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怡贵妃竟然当众脱了铠甲,跳下战马,走向月凉城楼。   陈荣显原本在守在城门处,听闻怡贵妃突然出现,匆匆赶到城楼上,恰好看见她不顾一切地孤身奔来。   “若兰——”   这一声呼唤让怡贵妃完全崩溃,她顿时泪如泉涌,眼里映着城楼上萧启瑞俊逸的身姿。   “皇上,臣妾错了。”   她只是直直望着萧启瑞,一边哭,一边走,成王随即从马上跃起,拦在她跟前。   “兰儿,别过去。”   “皇弟你让开。”怡贵妃紧张地抬起头看向萧启瑞,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成王和她,“皇弟你和本宫一起回去吧,别一错再错了!”   成王怔住,若不是她唆使,他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叛国,若不是她承诺会嫁给他,他怎会在失败后不惜被天下人斥骂带着数万人投奔慕容宇。   可现在萧启瑞死而复生,她也要离他而去。   “兰儿,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成王努力压下怒火,拉住怡贵妃的手,用的是恳求的语气。   “成轩,你醒醒吧,我是你的皇嫂!”怡贵妃甩开成王,加快了脚步。   “别走。”成王从身后抱住怡贵妃。   这一幕让众人哗然,虽然萧启瑞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但怡贵妃自觉羞愧,用了内力,弹开成王。   成王压抑已经的怒气终于爆发,用轻功追上怡贵妃,将她擒住,“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不许去!”   “成轩,你疯了!”怡贵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昔日对她百依百顺的成轩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是疯了,爱你爱得疯了!”成王霸道地将怡贵妃抱起,返回军队之中,怡贵妃却突然拔出腰间利剑,划破了成王的手臂。   成王手臂受伤,放开了怡贵妃,怡贵妃一个翻转落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往城楼奔来。   “皇上!”   她那么热切地期盼回到萧启瑞的身边,哪知萧启瑞是如此薄情——   “若兰,既然你已经和成轩在一起,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一字一句如铁钻扎进怡贵妃心间,他不带一丝感情说出这句话,是要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啊。   怡贵妃呆滞地又往前走了两步,萧启瑞看了看身边的顾以微,心中早有决断,拿过弓箭手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唰唰”地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拦住了怡贵妃的前路。   “皇上……”怡贵妃的身子摇摇晃晃,受伤的成王却及时地将她抱住。   “陈若兰,朕今日就休了你。”   休了你……   怡贵妃悲恸地伏在成王怀里大哭起来,七年夫妻感情,她把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他,她为了他放弃了所有,生命、尊严甚至亲人。   “兰儿,跟我回去吧。”成王依然温柔如初。   “不要,你放开我!”怡贵妃蹒跚着推开成王,瞥了萧启瑞一眼,满是幽怨。   成王冷不防点住怡贵妃的穴道,指挥大军进攻,只因为他看到了怡贵妃那隐忍的眸光里,带着一抹对萧启瑞的恨意,藏得那么深,却潜进他的心里。   “兰儿……让我替你杀了他。”   怡贵妃几近崩溃,怒喊道:“成轩你要是敢伤害你皇兄,本宫定然十倍百倍还给你!”   成王轻蔑一笑,喂怡贵妃服下一颗黑色药丸,怡贵妃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耳边震天的呐喊声也越飘越远,她最终倒在成王怀里。   首波攻击月凉城楼的大约有数千人,一千人拿着盾牌挡在最前面,后面是骑着战马的前锋和步兵,怡贵妃被人带了下去,随后渔玄被推了出来。   她身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了极大的折磨。   萧启瑞终是不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蹙起剑眉。   顾以微睨了一眼身边的上官轩,正思量着要不要把她与渔玄互换灵魂的事告诉他,却听见成王在城楼下喊道:“皇兄,想救这个女人的话就拿顾以微来交换。”   “成轩,朕劝你回头是岸,看在你是受奸人迷惑的份上,朕可以饶你不死。”萧启瑞握住顾以微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别担心。   “回头是岸?皇兄,你太天真了,这一战你胜不了。”成轩拔出剑,高高举起,意图杀了渔玄,“没有人能斗得过母后。”   关键时刻,顾以微向上官轩求救,“快救救她。”   上官轩点点头,飞下城楼,隔空击出掌风打在成王身上,成王自觉距离太远不会有大碍,正面迎击,那一掌打进了他的左胸,初入体内时却是没什么,可突然间体内的掌风释放开来,几乎可以看见那一掌穿透了他的身体,一口鲜血喷出。   还未等成王反应过来,上官轩就已经将渔玄身上的绳索斩断,抱着她返回城楼。   “哪里走!”成王和上官轩拼斗起来,虽然成王的功夫有了很大长进,但于上官轩来说对付他绰绰有余。   “嗷呜——”   一声狭长的狼嚎混杂在厮杀声中,不知怎的,城楼上的雪狼焦躁不安,顾以微弯下身子安抚着它,却又听见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关注成王和上官轩战况的众人,被乌云中闪烁的红光吸引。   顾以微抬起头时也看见了,惊觉有异,警惕起来。   果然,不出一刻钟,“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刹那间山摇地动,萧启瑞和陈荣显同时拉住顾以微,萧启瑞抢先一步将顾以微抱进怀里。   “危险!”顾以微大惊,不好了,是地动!   城楼下方成王的军队已人仰马翻,不少攀在城墙上的敌军因为突如其来的地动抓不住绳索,跌落下去。   而月凉城楼也摇晃得厉害,似有崩塌的预兆,顾以微瞥见城楼前方的雪地里裂出一道巨大的地缝,没有及时逃开的士兵全部跌落了地缝中。   更糟的是,强烈的地震引发了雪崩,远远看去,大片大片的冰雪从山上滑落,汇成不断向前翻涌的白浪。   “快逃!”   顾以微冲着人群大喊,焦急地望向萧启瑞,他一脸淡定,却也没有耽搁,带着她跃下城楼,往城里的空旷处奔去。 ☆、决战9   待萧启瑞将顾以微带到寺庙前的大埕前,地动暂时停止,但雪崩引起的巨大声响回荡在月凉城上空,让人不寒而栗。   “夏儿,你怎么样?”   萧启瑞关切地询问,顾以微怀着身孕,经过这一番折腾,忍不住呕吐起来。   “我没事,你快去军营里找虞儿……”   顾以微担心菲儿和虞儿的安危,却又奈何身体的缘故,无法随萧启瑞一同前往。   “你放心,朕会将虞儿安全带过来。”萧启瑞抚了抚她的背,“夏儿,等着朕。”   顾以微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刹那间脑子里却有一个想法,世事无常,此刻临天大陆正处在危险关头,若她不能如期打开通天门,那么她和萧启瑞,包括所有人都会死,既然都要死了,那么她还纠结着往事做什么呢。   萧启瑞转身奔向军营,顾以微忧心忡忡地望向雪崩的方向,不知有南越的将士将埋没在这雪里。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刚才的地动不过是前震而已,萧启瑞走后的片刻,大地再一次剧烈摇晃起来,比刚才的那一次猛烈十倍不止。   “轰隆隆”   周围的房屋悉数倒塌,甚至不远处的月凉城门和城楼亦完全崩塌了,许多士兵来不及逃脱,被压在城楼崩塌的巨石下。   哀嚎声、哭喊声不绝于耳,顾以微努力地站着,抱住了大埕上的一株枯树,突然,她觉得脚下一震抖动,大地皲裂。   顾以微只好扶着肚子,快速走着,就在大地的裂痕追上她脚后跟时,一抹紫色身影划过她眼前,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安全地带。   “你是谁?”   顾以微望向来人,是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穿着紫色长袍,腰间插着一把流苏扇,这样的冬日带着扇子倒是奇怪,更加奇怪的是,顾以从没见过他,而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看得出他是认识自己的。   “本王是天御国的墨颜。”   墨颜……顾以微一愣,“你是颜王爷?”   墨颜点点头,可他们所待得陆地也开始崩裂了,墨颜神色凝重,只好先携顾以微逃向高处。   “怎么会这样!”   墨颜带着她跃过一棵棵枯树,最终落在一块巨石之上,顾以微站在巨石上往月凉城望去,城中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陆地,军营的所在地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洞穴,存活的士兵没命地往外逃着。   她焦急地搜索着萧启瑞和无虞的身影,却没有找到,再望向四周,原本月凉城高耸的城墙已全部倒塌,而城墙外正在进攻的南越国大军却根本没了踪影,不是被城墙压死了就是掉进了大地的裂缝中。   “仙界的秩序被打乱,人间也逃不过”墨颜和她一起望着眼前惨绝人寰的情景,叹了口气,“本王将你从异世带过来,就是希望你能阻止这一场灾难。”   顾以微一愣,他竟然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认识无界?”顾以微想应该是无界告知他的,但他既然是无界的人,又知道她的身份,为何从未出现过?   “本王与无界是仙界的好友,如今,仙界怕是仅剩临天大陆的这几个人了。”   顾以微凝神,照墨颜的说法,当年莲花神女封闭通天门时,留在临天大陆的不仅青鱼一个人……   “你必须尽快打开通天门,这是仙界和临天大陆唯一的机会,我会尽力帮你。”墨颜看了看她颈间的红玉,微微蹙眉,原本通透的红玉此刻已经溢满了混沌。   “颜王爷,我已经凑齐了三国的雪域地图,奈何青鱼几番阻挠。”   “青鱼的确铸下了大错。”不知为何,顾以微提起仙主时,墨颜神色微动,眸里流露出的埋怨分明暗藏了情思。   顾以微却不动声色,望了一眼狼藉的雪域大地,经过这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怕是双方也暂时打不起来了。“待我找到菲儿和无虞,可以即刻启程前往天擎山。”   “好,现在就去找他们。”   墨颜率先跳下巨石,可一落到雪地里,脚下的雪地就陷了下去,他一个不稳跌落漆黑的深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以微吓了一跳,僵着身子呆在巨石之上,不敢轻易动弹。   半晌,才见墨颜又从深渊中爬了上来。   “过不去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脚尖所碰之处又都陷了下去,让顾以微想起了芗城的断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魔力,让所有的陆地变成了易碎的方糖。   “不行,我不能放虞儿在这里。”顾以微又朝着军营的方向看去,却总是看不见那明黄色的身影,也没有瞧见菲儿和无虞,让她心里焦急万分。   “啊——”顾以微一声惊呼,墨颜已携着她跃向空中,低头一看,刚才他们站的那块巨石底下也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巨石完全陷入缝隙中……   墨颜的轻功出神入化,比菲儿还要好上了百倍,毕竟这是他千年修炼出来的,只是菲儿从小就跟着他,想来却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墨颜将顾以微放在月凉城郊外的一处山洞里,自己则在洞外查探。   “这里要安全。”墨颜确定了周围的地形和环境后,回到山洞里燃起火堆。“今日雪崩,怕是寻不到吃到,你先将就一晚。”   顾以微点点头,她也没心情吃东西,虞儿,菲儿,流云,陈荣显,上官轩……还有萧启瑞,他们生死未卜。   “什么时候能回月凉城?”顾以微恳求地望着墨颜。   墨颜本想拒绝,却又想起二十多年前他逼顾涟漪离开上官轩前往天擎山,不想一直温顺的顾涟漪却激烈地反抗,她为了躲他和雪狼甚至藏匿了三年,最后却中了婉心设下的陷阱,被无辜被害。   “你先歇着,明日本王便带你回去。”   为了不再让悲剧重演,墨颜终于松了口。   “颜王爷,你和雪狼为何会留在临天大陆?”   顾以微稍稍安下心来,但她对墨颜的身份仍然存疑,尤其是他与仙主的关系。   “雪狼是为了陪着神女,而本王是为了陪着青鱼。”   墨颜没有隐瞒,也不屑隐瞒,他原是仙界的一名小小守卫,却因为偷偷爱上了莲花神女的婢女青鱼,跟着她们悄悄来到了临天大陆,如果不是仙界遭遇巨变,也许他的身份一直不会暴露,是无界找到了他。 ☆、决战10   虽然顾以微和墨颜暂时安全,但萧启瑞等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真正的地动来临之前,萧启瑞已经找到了菲儿和无虞,流云也从前线赶回了军营,他便将菲儿交给了流云,自己抱着无虞小心躲避着地上的裂缝。   他本想携无虞去找顾以微,奈何通往大埕的路已经全部崩塌,他想借力碎石和枯树跃起,奈何地陷得厉害,他只能暂时将无虞放在倒塌的城楼之上,站在城楼上查探顾以微的情况。   他瞧见墨颜就走了顾以微,急切地想去追,可原本停息下来的雪崩又骤然爆发,速度快过最初,不足一刻钟,月凉城楼也被埋没在厚厚的白雪里。   萧启瑞紧紧护着无虞,却也没能逃过铺天盖地的雪崩。   而上官轩虽然成功救下了渔玄,却也随之落入雪海之中,积雪很快没过了他们的头顶。   ……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流云与菲儿、银风、陈荣显和乔玉峰聚集到了一起,他们为一些幸存的士兵找到了一处安全的范围,那些士兵相互搀扶着,每走一步都关系着性命,当他们成功走到安全的区域,便立刻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菲儿寻了一遍,没发现顾以微,也没看见带着无虞的萧启瑞,她心中忐忑不安,主子和无虞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皇上——”   “主子——”   菲儿小心翼翼地沿着雪地边缘走着,喊了半天,没有一丝回应,流云等人也开始在月凉城四周搜寻着萧启瑞、顾以微和上官轩的下落。   这时原本月凉城里军营的位置,倒塌的帐篷下似乎有东西在动,原来是雪狼。   “嗷呜……”   它抖了抖身上的白雪,望着四周哀叫了一声,突然就朝着城门口奔去。   没错,它嗅到了无虞的味道。   菲儿察觉到动静,紧紧跟着雪狼,奇怪的是,雪狼好像识别得出哪里的土地会塌陷,哪里的积雪比较浅,一路顺畅地抵达了城外。   数米高的积雪,堆砌成一个浅浅的小雪山,菲儿心里发凉,若主子和皇上真的在这积雪下面,怕是也活不了了。   雪狼却自顾自地刨起雪来,菲儿不敢耽搁,也帮着它一起刨雪,后来找不到萧启瑞和顾以微的流云等人也赶到了城门外,众人齐心协力,根据雪狼提供的位置,很快救出了萧启瑞与无虞。   雪狼却又跳到另一边,继续刨雪,众人因为担心再引发灾难,不敢用内力,只好用剑、用手挖着雪,救出来上官轩和渔玄。   “雪狼,主子呢?”   菲儿蹲下身子,蹙着娥眉询问雪狼,雪狼能准确救出萧启瑞与上官轩,一定也知道主子的位置。   雪狼却拉耸了脑袋,它嗅出了墨颜的味道,如果是墨颜救走了顾以微,那么他一定会让她直接去天擎山的。   ————顾以微专用分割线————   长夜磨人,好不容易天灰蒙蒙亮了。   顾以微一夜未眠,山洞里安静得很,墨颜凝神打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洞外飘着鹅毛大雪,偶尔有北风徐徐刮着,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那样纯洁的颜色下面却埋藏着无数的尸体,纷飞的雪花似乎想要掩盖住这一场灾难。   顾以微心里揪着,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可怜的百姓要受这样的罪?   “地图在何处?”   墨颜睁开眼,终于打破了沉默。   顾以微思量了一下,还是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三张地图,拼在一起展示于墨颜。   “这便是三国的雪域地图。”   顾以微看着地图的中间点,猜想那里便是天擎山,只是周围并没有标明雪涡的位置,若不能避开这些雪涡,她可能还没到达天擎山就已经成了雪域孤魂。   “是雪域地图没错。”其实这也是墨颜第一次看到完整的雪域地图,但作为仙界的人,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地图的玄妙。   迷雾般的雪涡只是障眼法,其实通往天擎山的路就在眼前!   见墨颜专注地看着地图,顾以微心里漏了一拍,没有找到无虞之前她不能去天擎山。   “雪下得这样大,我们能返回月凉城吗?”墨颜沉默下来,顾以微有些焦急,虞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能。”墨颜看向顾以微的神情有些凌厉,“本王必须提醒你。此刻,你当以天下苍生为重。”   顾以微不自由地抚着小腹,心里倒抽一口气,天下苍生,这么重的四个字她怎么担得起?   “颜王爷,求你帮我找到虞儿,天擎山我一定会去。”顾以微突然跪在地上,墨颜是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人,而且墨颜和青鱼一样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千年,必然也累积了千年的功夫和势力,想来救出无虞等人应该不是难事。   “本王尽力而为。”墨颜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有说明。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的势力,千年来他一直跟在青鱼身边,甚至帮着她做了不少错事,直到顾涟漪死后他才正式脱离了青鱼,收养了菲儿,成了浪迹天涯的逍遥王爷。   青鱼,二十多年未见,你还好吗?   墨颜眯起狭长的眼,薄唇抿成一条线,雪域遭此变故,青鱼定然也感应到了仙界大乱,只是若她这样固执地阻挠顾以微开启通天门,将成为仙界和临天大陆的罪人。   墨颜将地图放回锦囊之中,和顾以微一起倚在洞口,看着漫天飞雪,思绪一点一点地沉淀,如今他不能再让青鱼错下去了。   可是整整一天,雪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顾以微已经整整一日没吃过东西,有些撑不下去,墨颜走出山洞去寻找食物,趁着这个间隙,她假寐了一会,却梦见无虞出了事,冒着冷汗惊醒过来。   也许顾以微的预感是对的,在月凉城外,恢复过来的萧启瑞等人正打算寻找顾以微的下落,却突然被慕容宇、风无敌以及数千南越国士兵团团围住。   “慕容宇,临天大陆即将不复存在,你还要继续打吗?”   “这是你我的决战,不决出胜负战争就不会停!” ☆、天擎山1   “慕容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一起救出你母后。”萧启瑞担心顾以微的安危,无心恋战。   雪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上官轩怀里的无虞打了个喷嚏。   慕容宇看着无虞,眸光缓和下来,“虞儿,过来,跟慕容叔叔去找你娘。”   无虞犹豫着看着萧启瑞,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对慕容宇说:“娘说她不在的时候,我必须和父皇在一起。”   父皇……   “萧启瑞,你有什么资格当无虞的父皇?”慕容宇想到他对顾以微的伤害,凌厉地抽出腰间利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启瑞蹙眉,看来慕容宇铁了心要和他斗到底。   风雪交加,不少普通士兵受不住这严寒,纷纷打着颤,上官轩为无虞注入真气,有真气护体,他勉强还能再支撑一会。   “上官阁主,有劳你带无虞先走。”萧启瑞在慕容宇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动摇,既然这一战在所难免,不如速战速决。   他示意流云等人准备迎战,众人挡在上官轩和无虞跟前,另一边是菲儿和渔玄,陈荣显、乔玉峰也退至上官轩身旁,他们不愿插手慕容宇和萧启瑞的恩怨,保护无虞才是他们的职责。   如此萧启瑞身边只剩下流云和银风,要对付慕容宇、风无敌、晏十三还有太后派来的高手以及数千南越将士,几乎没有分毫的胜算。   晏十三也拔出了剑,只待慕容宇一声令下,他便要大开杀戒。   脚下的大地轻微地震动起来,众人皆提高了警惕还以为又是地动,这时,从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萧启瑞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迎风飞扬的天牧**旗。   “是晏丞相!”流云大喜,晏文钦带来了援军,而就在众人为援军所吸引的时候,晏十三冷不防将银剑抵在慕容宇的喉间。   “宇皇,束手就擒吧。”   慕容宇一怔,没有回头,“晏十三,你是萧启瑞的人?”   晏十三没回答,萧启瑞示意他将慕容宇挟持着靠近晏文钦带来的援兵,南越国无人敢阻拦,而风无敌等人本就是江湖中人,并不在意两国之争,见成王和慕容宇大势已去,纷纷逃离战场,乔玉峰、银风和流云奉命追逐,他们却非常熟悉雪域的地形,很快甩掉了流云等人。   另一边,萧启瑞正合慕容宇“谈判”。   “慕容宇,合作是你唯一的活路,只要有仙主在,天下都不会是你我的。”萧启瑞说得倒是坦诚,“夏儿此刻生死未卜,我不愿与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望着周围被控制的南越将士,慕容宇羞愧难当,意图自刎,晏十三手里的剑却被一颗小石子打落,能从他手上这样轻易地、毫无预兆地打落他的剑,此人功夫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不远处,墨颜携着顾以微从天而降,顾以微的颈间有干了的血迹,她的手里紧紧拽着金钗。   “主子、王爷。”菲儿难以置信,就走主子的竟然是颜王爷。   墨颜却黑着脸,见到菲儿连招呼都没打,若不是顾以微以死要挟他,他绝不可能浪费时间带她回来。   他已经感觉不到无界的气息了,甚至顾以微胸前的红玉已出现了裂痕……   “娘!”无虞欣喜地扑进顾以微怀里,萧启瑞紧紧地抱住她们。   慕容宇依然受制于晏十三,却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目光紧锁着顾以微,她的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陈荣显临时成了两**队的统帅,在月凉城郊安营,慕容宇被点了穴,压进了主帐,墨颜的存在让所有会功夫的人倍感压力,他没有可以压制自己的气息,那储蓄了千年的厚重内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凝集在身边,氤氲成若有似无的光环。   地图被摆在桌上,所有人都忍住了惊呼。   墨颜并没有将通天门一事告诉他们,他们在意的只是传说中能够一统三国的印鉴。   “慕婉心在这里,通往天擎山的最后一个路口。”   墨颜在她身边呆了千年,却不曾想到她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天擎山脚下。   她用千年的时间布的这个局,顾涟漪没有打破,反而搭上了性命,顾以微和她一样固执,怕是也不是慕婉心的敌手。   只要是有软肋的人都逃不过她,因为她总能准确的抓住人们的那根软肋,威逼利诱,为己所用。   她是临天大陆隐匿了千年的女皇,而于他来说,她只是个为爱痴心女人。   “明日出发前往天擎山。”萧启瑞望了晏文钦一眼,他们早就为了对抗慕婉心不下了局,却因为之后发生的这些事耽搁下来。   众人散去,顾以微在榻边守着熟睡的无虞,萧启瑞抚着她的肩,“夏儿,会没事的。”   顾以微抬起眼,静静看着他。   “夏儿,等一切结束之后,朕就带着你、虞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远离世事。”萧启瑞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温柔无比。   “先活下去。”顾以微回过头,为无虞掖好被角,“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萧启瑞或者慕容宇,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仅仅是慕婉心的阻拦,还有天地的异变,仙界岌岌可危,临天大陆也将不复存在,哪里还有什么爱情,什么世事。   萧启瑞点点头,出了营帐,他去找晏文钦商议如何对付太后,瞥见墨颜立于军营外的一棵枯树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忧伤黯然,三国中竟然存有这样的奇男子,却是他所不知道的。   银风守着慕容宇,虽然他当初愿意为慕容宇做事只是为了得到他的雪域地图去寻找上官轩,但数年的主仆情谊仍然还在,他守着他也是怕天牧国的人会对慕容宇不利。   晚膳是渔玄和菲儿一起做的,渔玄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气,她对顾以微说,她想赎罪,上官轩终究是知道了她代替渔玄重生,渔玄又代替承欢重生的故事,却并不在意,他只是多了一个女儿而已,“你永远是我上官轩的女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渔玄抿着唇,揉着衣角,快要哭出来。 ☆、天擎山2   “虞儿!”   夜里,顾以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虞儿已不在榻上。   她掀开门帘,急急忙忙地在军营里找寻无虞的踪影。萧启瑞等人听见她的呼喊也都纷纷从营帐里探出来,“夏儿,怎么了?”   “虞儿不见了!”   顾以微一脸焦急,无虞一直很乖,不可能自己跑出军营,那他会去哪里呢?   这样冷的天,虞儿还是个孩子,顾以微心下担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菲儿手疾眼快将她扶住。   “主子,虞儿不会有事的。”   萧启瑞神色凝重,无虞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但又有谁能从守卫森严的军营里带走无虞?   “众军听令,立刻去找小皇子!”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发觉有点不对劲,匆匆赶往渔玄的营帐,掀开帘子,营帐内空无一人,唯有雪狼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四肢流着血,露出触目惊心的骨肉。   “雪狼!”   顾以微急忙上前查探,雪狼的四肢几乎被砍断,身上也有多处剑伤,它无力的“呜呜”地呼唤着,像在控诉渔玄的恶行。   “有谁看到贞贵妃?”   萧启瑞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众人皆摇头,一夜之间,小皇子不见了,贞贵妃也不见了,雪狼受了重伤,莫非昨夜有人突袭?   “属下昨夜不知怎的就睡过去了,没保护好小皇子,请皇上降罪。”流云跪下,昨夜是他当值,原本还好好的,到了半夜却觉得眼皮沉重,没想到一睁眼就已是清晨。   陈荣显、乔玉峰闻言惊觉有异,“我们昨晚也睡得深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昨夜的晚饭有问题?”晏文钦的脸色沉了下来,“昨夜是谁负责做饭?”   “是奴婢和贞贵妃。”菲儿站了出来,“本来应该奴婢一个人做饭的,但贞贵妃说她做了很多错事,想要弥补,请求奴婢让她帮忙。”   顾以微沉默着,按住自己的脉搏,果然血液里还残留了安魂散的毒。   “有人在晚饭里放了安魂散。”   顾以微暂时为雪狼止住血,蹒跚着站起来,看来渔玄是故意迷倒他们,乘机带走了虞儿,只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顾以微揪着心,是她大意了。   突然,雪域之中刮起一阵妖风,漫天飞雪如卷帘遮掩了众人的视线,顾以微勉强眯着眼望向前方,恍惚之间似乎有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独立于雪中。   “呼呼……”   风声越来越大,那女子的身影转瞬不见了,随妖风而来的是虚无缥缈的女声:“异世幽魂,若想救你的儿子,就孤身到天擎山来。”   “婉心……”   墨颜动容,是她的声音绝不会错!   顾以微一惊,竟然是仙主!   萧启瑞等人则警惕地挡在顾以微身前,死死盯着眼前的一片迷雾,但只闻其声,并没有见到仙主本人。   待妖风消散,白雪渐渐落下,军营里却陷入死寂。   渔玄将无虞带给了仙主,仙主找到了顾以微的软肋,而顾以微却又是他们所有人的软肋。   良久,顾以微动了动身子。   “颜王爷,请您告知我通往天擎山的路。”她抿着唇,眼里是无尽的担忧,无虞在仙主手上,她不能拿虞儿的生命冒险。   “夏儿,你别去。”萧晟烨抱紧她,“我知道你担心虞儿,但这是仙主的圈套,即便你去了也救不了虞儿。”   “我必须去。”顾以微挣脱开来,“颜王爷,求你告诉我。”   “萧皇说得对,你孤身前去也只是落得和顾涟漪一样的下场。”   “我陪你去。”听墨颜提起顾涟漪,上官轩一愣,当下决定护顾以微前去找仙主。   “主子,我们也陪你去。”陈荣显和乔玉峰也握紧了腰间的利剑。   “夏儿,朕绝不会让你一个去救虞儿,虞儿也是朕的孩子。”萧启瑞抚上他的小腹,“这里,还有一个孩子呢,你怎么能为了虞儿,将他至于险境?”   顾以微望着眼前的他们,异世重生,何其幸运,有他们守候在身旁。   这时,慕容宇也终于冲破了穴道,“算上我一个。”   萧启瑞没有答话,顾以微早已泪眼迷离,终究是点了点头,为了肚子了孩子她也不能冒险。   因为流云和菲儿已经成亲,顾以微不忍拆散他们,便让他们留下,于无涯与晏文钦也被留下,他们要整顿军队,而银风跟着上官轩加入了前往天擎山的队伍,晏十三也跟了上来。   如此,九人离开军营,踏上征程。   因为长久的征战,百姓流离失所,雪域尸首无数,他们一路走来了无人烟,唯见星星点点的墓地覆着厚厚的白雪,说不出的凄凉。   进入通往天擎山的道路后,便时不时出现仙主的人阻拦着他们,原本各个都是江湖高手,此刻却成了仙主的傀儡。   好在墨颜以一当十,让萧启瑞等人轻松不少。   寒风瑟瑟,每每遇袭时,顾以微的耳畔总是回荡着仙主拿虚无缥缈的声音,让她的心愈发沉郁下来。   如果乔玉峰没有死,也许她会继续让他们护送她到天擎山,可是就在第三天夜里,雪谷之中莫名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笛声,而后乔玉峰的蛊毒就发作了。   “乔大哥!”   顾以微紧急为他施针,却压不住他体内肆虐的蛊虫。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蛊虫从他的身体钻出来,将他的血肉食尽,不足一刻钟,乔玉峰就变成了一句骷髅。   她呕吐不止,却没有流泪,想歇斯里地地大喊,却只觉得沉默才最符合此刻的雪域。   杀戮与血腥夹在风中,他们的敌人太强大,顾以微终于明白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绝望。   一双大手裹着她的小手,萧启瑞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她,紧紧握着她,可是她的手心发凉,怎么捂都捂不热。   “夏儿,别想那么多了。”   顾以微轻轻将头一歪,埋进他怀里,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里凝结的是恐惧、内疚、担忧或是恨意,总之有太多负面的情绪。   如果她可以结束这纷争。   那么她愿意付出一切,只求仙主能放过虞儿,放过他们,放过无辜的军民。 ☆、天擎山3   翌日,他们将乔玉峰埋葬在雪地里,继续上路。   顾以微的状态很不好,几段莫名的影像在脑海里交错,她好像又听到了仙主的声音,要她一个人来,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越来越靠近天擎山,甚至云雾之中隐约已经能看到天擎山的影子。两旁的雪涡也越来越多,稍有不慎就会被漩涡吸进去,掉落在未知的空间。   终于,他们抵达了仙主的大本营,离天擎山仅有数公里远,却因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峡谷迷惑了众人的眼睛,误以为峡谷的那一端只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皇儿。”迷蒙的雪雾里传来苏清秋虚弱的声音。   慕容宇等人一怔,死死盯着前方,突然风无敌领着十余名高手擒着苏清秋、碧婉、陈若兰、嫚儿和成王从迷雾中走出来。   “如果不想他们死,就立刻退后。”   顾以微凝神望着,心沉了下去,仙主果然狡黠。   “怎么办?”   晏十三小声问了一句,风无敌轻蔑一笑,“怎么办?晏文钦和流云现在估计已是阶下囚了。”   “你说什么!”   银风持剑,凌冽地望着风无敌。   “还有南越国和天牧国上万的将士,顾以微,如果不想他们死,你就自己过来,省得我动手。”   风无敌用掌力一吸,顾以微就要被吸引过去,萧启瑞却及时打断了他的掌风,将顾以微拉回怀里。   风无敌不屑地从袖中抽出住地,吹奏起来。   随着竹笛的响声,苏清秋、碧婉、陈若兰、嫚儿和成王痛苦地挣扎起来,如同乔玉峰一样,瞳孔逐渐放大,体内的蛊虫正在复苏。   竹笛声越发高昂,他们就越发的痛苦。   “够了!”   顾以微挣脱开萧启瑞。   “我跟你们走,放了他们!”   她真的没办法看着他们死在她眼前。   “夏儿。”萧启瑞心下亦是矛盾的,且不说成王,晏文钦和于无涯的安危,可是那上万的天牧国将士,他如何能不管?   “放心,如果仙主要杀我,不需要费这么多力气,她让我去天擎山,一定是有原因的。”顾以微看了一眼墨颜,“有劳王爷送我一程。”   风无敌自知敌不过墨颜,仙主也交代过如果墨颜一定要来可以不阻拦。   墨颜瞥了一眼风无敌,知道一切都在慕婉心的算计之中,便也点点头,“你说得对,婉心若想杀了我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也去。”上官轩走上前来,这里唯有他和墨颜可以不受仙主的威胁。   “要去可以,先过了我这一关。”风无敌拔剑,横眉对着上官轩。   “上官阁主,请你先回军营里,我不会有事的。”顾以微不想再多生事端,她示意墨颜带她前往天擎山。   墨颜携着她跃过风无敌等人,萧启瑞和慕容宇忍不住上前,却被风无敌的利剑横在眼前。   一个多时辰后,墨颜毫不犹豫地带着顾以微跳下狭长的雪谷,快要落地时候,一片空旷的雪地映入眼帘。   顾以微摊开地图,这一片空旷的雪地正是天擎山的山脚。   “墨颜,我有话与她说,你让她自己进来吧。”空中又想起了仙主的声音。   墨颜犹豫着,“婉心,仙界大难临头,你我也可能灰飞烟灭,莫要意气用事了。”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顾以微抬头寻找着仙主的影子,望向高耸入云的天擎山,山顶云雾缭绕看不见顶端。   她突然开始相信命运一说,如果真的如无界所言,她是莲花神女的一缕魂魄,所以她注定要回到这里,去履行她的职责。   也许她的职责是守护临天大陆,而此刻她只希望她爱的那些人们不要受到伤害。   墨颜把顾以微放在一个洞口,她深深吸了口气,隐隐感觉迈入之后也许不可能再出来。   莲步轻移,是福是祸都躲不过。   “你来了。”   说话的是一名美妇人,素衣却貌美,贵气逼人。   “恩,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顾以微盯着慕婉心,眼睛里都透露着难得的沉稳,“我已经来了,你可以放过他们了?”   “放过他们不在于我而在于你怎么做。”慕婉心走向她。   “我该怎么做?”顾以微看着她的脸,虽然经历了千年却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你真的是青鱼?”   “哈哈哈。”慕婉心莫名的笑起来,“我以为你多少会留存一些木莲华的记忆,看来墨颜并没有把全部事实告诉你。”   全部事实?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顾以微发现慕婉心一直盯着她的肚子,下意识的用手护住。   慕婉心面无表情地向洞穴中间的大石头使了使眼色。   顾以微便走过去查探。   “莲花葬。”石头上刻着三个大字。   “这是什么?”顾以微第一次看到“莲花葬”这三个字,脑中的记忆却开始翻江倒海。   “你的一丝清甜如坐前莲花,吾心之乱恐为手中沙,来生亦不见莲华。”   好像看见木莲华全身是血,而墨慕白在对木莲华轻语。   “三国之乱因你而起,我要你像千年之前的木莲华一样,剜心谢天下。”   慕婉心的声音将盛夏拉回现实,一把锋利的匕首丢了过来。   “剜心谢天下?”   “这就是莲花葬,也是你的宿命,木莲华自责自己把玄力带到了临天大陆,用心血封住通天门,同样的现在用你的心血才能重启通天门。”   顾以微愣住,心里一紧,并没去捡起匕首,而是问,“无虞呢?”   “带上来。”慕婉心命渔玄将无虞带到山洞内。   无虞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看到顾以微立刻挣扎想要跑到她身边,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顾以微亦是肝肠寸断,压抑多日的泪水倾泻而出,却无力救回无虞。   “千年前因为木莲华我无法再生育,千年后我虽然无法杀你,但我可以杀了你的孩子,以报此仇!”   慕婉心见到母子情深的一幕受了刺激,抬起手掌击向无虞。   “不要!”顾以微大喊,慕婉心倒是收了手,回头看向她。   “只要我死了,这一切就能停止吗?”顾以微缓缓走向前匕首,跪在地上。 ☆、大结局 开启通天门   顾以微并不畏惧,如果她的死真的能开启通天门,结束临天大陆的一切灾难,她愿意死。   “那就开始吧。”慕婉心说得轻蔑,美眸之下眼波潋滟,似乎闪过一丝地担忧,却不知是为何。   顾以微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心生一计。   “慕婉心,你现在就无虞交给墨颜,让墨颜带他离开。”顾以为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小腹,“否则我就刺进去。”   “你!”   慕婉心怒极,是什么时候被她发现了。   “你很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慕婉心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震怒让顾以微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慕婉心没说话,但眼里流露出来的难过和不舍已经出卖了她。   “难道这个孩子是墨慕宸的轮回?”除此之外,顾以微再也想不出是什么能牵动慕婉心的心魂。   听见“墨慕宸”三个字,慕婉心明显一动,她算是默认了,因为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世墨慕宸竟然会投胎成为顾以微的孩子。   千年前,因为木莲华,引王子纷争,一国分三。   千年后,又因她,引三国之乱,混战多年无休。   千年前,木莲华抢走了她的爱人。   千年后,她换了个身份却依然霸占了他。   那时候她以找到顾涟漪为由骗洛皇来到雪域,阻隔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曾想终于瞒不过他,让他知道了顾涟漪的死讯,他竟然当着她的面为顾涟漪殉情。   丝毫不在意他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   最凉薄不过男人心,可是她就是爱他,就是放不下他!   所以墨慕宸的每一世她都费尽心思地换了身份接近他,成为他的妻子,她也享受过几世专属于她的爱情,直到上一世顾涟漪的突然出现。   一切都是顾涟漪的错!   慕婉心恨顾涟漪,她说拿到雪域地图就立刻,却成了洛皇的硕和皇后,以至于洛皇为了她,抛了江山,舍了性命!   慕婉心几乎要压抑不住忿恨,想要立刻杀了顾以微。   “青鱼,冥王的最后一击提前了,你必须现在送她回仙界!”   突然从红玉中竟然传出了无界的声音,顾以微吓了一跳,她才发现红玉上的裂痕多了数道,连一丝光泽都不见了。   “幽然谷已经崩塌,老夫拼劲全力透过红玉与你们对话,仙界和临天大陆已到了最后关头,仙界的生死存亡就看你们的了。”   慕婉心沉默下来,她能感觉到无界的身形俱灭,如果连隐蔽的幽然谷都受到了波及,更何况现在没有一丝玄力的临天大陆。   “啊——”   一声痛苦的惊叫,挟持无虞的渔玄突然松开了手,捂着头大喊“魏承欢,你快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慕婉心好不留情地一掌打向渔玄,渔玄口吐鲜血昏死过去,顾以微的脸色也不好看,承欢的魂魄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看来幽然谷的情况果然很糟。   而没了限制的无虞匆匆扑进顾以微怀里,顾以微蹲下身子紧紧抱着他,抬头看向慕婉心,“放了虞儿,我现在就打开通天门。”   慕婉心点点头,“开启通天门后,你的魂魄会进入仙界,你的身体则留在临天大陆。”   她取出一颗黑色药丸递给顾以微,“吃下去,可保你肚子里的孩子。”   慕婉心知道自己也将离开临天大陆,可是她还是希望墨慕宸能够活下去。   顾以微几乎没有犹豫就吃下了药丸,她知道慕婉心一开始就没有像杀她,只不过想要折磨她。   “虞儿,你从山洞里走出去,去找墨颜伯伯。”顾以微依依不舍地在无虞额头上落下一吻,“娘,很快就出来。”   “娘,我不走。”无虞不放心地看着慕婉心,“你不要欺负我娘!”   慕婉心不屑地撇过脸,这个小子倒是有萧启瑞的影子。   “无虞,听话。”顾以微压下眼里的泪水,对无虞露出温柔的笑脸,“父皇还在等着你呢。”   慕婉心唤来墨颜,墨颜一语不发,甚至不敢正眼看她。   “颜王爷,劳您带无虞回军营等我。”顾以微将无虞交到墨颜手上,她相信是墨颜的话,一定能够安全地把无虞带到萧启瑞身边。   “帮我和萧皇说一句,永别了。”   墨颜是知道莲花葬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点头,这是顾以微的宿命。   待墨颜和无虞走后,顾以微重新拿起匕首。   “将你的心血滴在石头上。”   顾以微顺从地走到石头边上,举起匕首对着心脏的位置。   慕婉心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素手一挥,洞门口出现一道内力聚集而成的屏障。   “放下!你要做什么!”   果然,半刻钟后萧启瑞和慕容宇同时出现在洞口,他们试了又试就是打不开屏障。   “你们回去吧。”顾以微望了萧启瑞一眼,死之前能看到他已经很知足了。   “别听那妖妇之言。”慕容宇大喊着。   “夏儿,你难道要舍弃肚子里的孩子!”萧启瑞亦是心急如焚。   慕婉心却根本不在意洞口的两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打赢了风无敌等人,但就他们目前的实力来说是绝不可能突破这道屏障的。   “对不起”顾以微似已下定了决心,“只有打开通天门才能结束这一切。”   她狠狠地将匕首的尖峰狠狠刺入左胸。   “啊——”撕心裂肺的痛。   洞口的两名男子发了疯似的冲撞着屏障。   “住手!”   “求求你,住手!”   “我死了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打了。”顾以微额上渗出了冷汗,再用力将匕首往里刺了一截,整个人瘫在地上,可是剑锋却还没触碰到心脏,取不了心血。   “够了!”萧启瑞瞧着顾以微痛苦的样子几近崩溃。   慕婉心转过头来看着他,笑得邪魅。   顾以微脸色惨白,唇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她用最后的力气转动匕首,心里窒息般的疼痛传来。   “萧启瑞。”她转过头,脸色苍白,却仍是惨淡地一笑,“永别了。”   紧紧握着匕首,顾以微已经没有力气将刺入心脏的匕首拔出来,虽然她刺入时候并没有伤到心脏要害,可实在是太疼太疼了。   而且,拔出来之后心脏能否承受的住突如其来的血压也未可知,她感觉自己似乎又要死了。   慕婉心走上前,用内力将匕首从她身体里吸出来,顺势点住了她的大穴,因为她已经服下了凝血丸,除了匕首尖端的一滴血,竟然没有鲜血从伤口流出。   萧启瑞和慕容宇都呆住了,他们不知道顾以微是否还活着,只是更用力地撞击着屏障。   慕婉心笑着看着他们,走向山洞里的那块巨石,让顾以微的心血滴在石头上。   终于要结束了,通天门开启,仙界的一切都会穿越通天门回归原位。   当那一点鲜血滴落在石头上时,慕婉心立下的屏障也随即消失,她被吸入巨石上方的金色光圈里,然后金色的光圈里扬起尘嚣,隐约中全是临天大陆的景象,最后雪狼和墨颜的影像也出现在了金色光圈里。   萧启瑞和慕容宇来不及细想,匆匆冲山前抱起顾以微,“夏儿。”   没有应答。   过了以后,他们却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顾以微的魂魄脱离了身体,她携着胸前的那抹红玉缓缓升起,飞向那金色光圈。   萧启瑞试着抓住她的手,却从她的手心穿透。   “吾乃仙界之莲花神女。”   顾以微低下头,望着萧启瑞和慕容宇,“去吧,吾将斩断仙界与临天大陆之间的通道,仙界的一切将不会再影响临天大陆。”   “夏儿,不要走!”   萧启瑞呼喊着,顾以微却完全进入了金色的光圈,而后一切恢复了原样。   萧启瑞瘫坐在地上,抱着顾以微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容宇敲打着巨石,拿起地上的匕首在巨石上划来划去,金色的光圈却再也没出现。   “轰隆隆”   不知过了多久,天擎山的山体开始崩塌,从此通天门不复存在,仙主不复存在,顾以微也不复存在。   而宫闱秘闻,顾以微的身体一直处于深度昏迷中,鬼手医仙也束手无策,他却看得出,她体内的胎儿依然存活着。   这个胎儿也成了萧启瑞活下去的希望。   “夏儿。”他抚着顾以微的长发,“累了就睡吧。”   自此他带着顾以为搬进了鸣翠谷。   六个月之后,生产那日,萧启瑞一直守候在她身边,抱着那初生的婴孩,他告诉自己,不论她在哪里,他都会等她回来,这一次就换他来守护她和孩子们。   也是那一日,临天大陆上分裂已久的三国终成一国,皇帝却不是慕容宇也不是萧启瑞,而是年仅四岁的无虞。   没有人敢觊觎他的皇位,因为他有晏文钦为丞相,有晏十三和于无涯为将军,江湖上有剑阁为他撑腰,皇宫里有流云和银风作为他的贴身侍卫。   无虞懵懂地坐在龙椅之上,他已经知道顾以微去了仙界,暂时不会回来,萧启瑞是这么告诉他的——   “虞儿,你必须尽快成长为傲视天下的帝王,因为母后会在天上看着你。”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